我把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我正伸手关门,他就抱着我的腰亲了上来,我只能用三个字形容:快,狠,准。
唇磕到了牙齿,特别疼,我皱皱眉头,拉着他的头发想把他往后拉,结果没成功,他反而抱得更紧。
没有办法,我只好回吻过去,他喘着气亲我,没一会儿又湿了眼眶,我觉得,闻孟凉这些年的眼泪,全部并在了这段时间,通通送了我。
我伸手帮他把眼泪擦了,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拉着我的手不动,眼睛不停地眨动,特别可怜,我几乎都要不忍心了。
我跟他说“这样,你要是还想住在这儿,我以后就在宿舍不回来了,反正房子是你租的,你掏的钱,随你怎么办。”
说完后我松开他的手走回了卧室,烦躁地拿出一根烟,还没点上,就被他拉住了手,他的神色已经有点儿平静了,不像刚才那么激动。
他按住我的手,把烟从我手里抽了出去,然后在我的注视下拿出一张纸写:我有份合同忘记拿了,这次回来是要拿合同,一会儿就走。
原来是这样,我轻笑了一下,又伸手摸摸他的头。
晚上他就走了,我也没去送他,其实说白了我也想他,我也,爱他。
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在我心中占的比例并不很大,我所重视的,只是我的现在和未来,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有时候不太理解那种为了别人而要死要活的感情是怎么来的,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我一向很理智,可能是,理性大过感性,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都说薄唇冷情,说的没错。
生活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温潇还在我的身旁打转,我们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太喜欢碰她,还有主动,另一方面是,她也没那种感觉,我在想,会不会是我猜错。
但是一个女生为什么会毫无理由地往另外一个男生身边凑,我有点儿不懂,女生的心理太扑朔迷离了,还不如看英语来的痛快。
先考的普通话,普通话考完后考的是四级,忙完之后就是期末考试,一整个大二上半学期都在繁忙中度过,我分不出心神想别的事情,我很少回家,一旦回去就是抽烟喝酒,自讨苦吃。
寒假放假后,我把温潇送上了火车,走之前她又想跟我说什么,最后被一个突来的电话打断,只能离开了。
那次闻孟凉回来的时候她也是有话要说被打断了,后来我没想到过这件事儿,结果这次又这样,倒让我有点儿好奇。
我回家后,收到了一个短信。是闻孟凉发的,他问:何肃,放假了,我能不能回家?
我的心就像是针扎一样疼了一下,疼完之后咬牙回说:你回来吧,我去宁远。
他很快回过来:我晚上就到。
当真是为见我一面什么都做的出来,我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压在沙发上狠狠地干,最好干到他哭泣,却还要笑着看我。
我准备了两瓶酒,这次特意去买了红酒,我想着他很长时间没回来了,也算是庆祝庆祝。
说白了我自己都搞不太明白我每天都在想着些什么玩意儿,想一出是一出,闻孟凉喜欢我真是亏大发了,不过瞧着他那乐在其中的模样,我又有些隐隐的满足。
是个人心里都会有点儿奇怪的变态的施虐欲,有的人比较浅,有的人比较深,但是我倒好,遇到了一个愿意让我发泄这种欲望的人。
他不愿意坐在我对面,偏要坐我旁边,一只手放在我的腿上,另一只手端了杯子喝酒,他酒量比我好,喝了半天脸也没红,毫无醉意。
我正替他夹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提示,我皱了下眉头,然后才按了接听键。
我没想到徐向前还会跟我打电话,我暑假回来以后他就没跟我联系过,我还想着他恐怕想一辈子也没认识过我吧,像他这种好歹还读过几年书,还学过艺术的人都不能接受这种事情,更别说我父母了。
“喂?”
我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那边的重金属音乐敲的有点儿耳朵疼。
“何肃,肃肃啊,哥现在在酒吧呢,好久不见了,寒假还来不来这儿打工啊?”
他很轻松地说出来这段话,我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莫名感,我印象中的徐向前怎么说也不是这样的。
“我正在吃饭,你在酒吧干嘛?”
我张嘴接过闻孟凉给我夹的菜,语句不清的问。
徐向前那边太吵,他也没听见,好像还喝醉了,声音很大地说“哎,何肃,你还别说,这儿的妹子都很正啊,长得那叫一个骚,你来了哥给你介绍几个。啊,不不,不对,我家何肃喜欢男的,哎,没事儿,男的也有,以我家肃肃的长相,那可是要啥有啥。”
我淡漠地回“你喝醉了,快回去吧。”
“回哪儿啊?回宿舍?不回!今儿放假了,可是本大爷的逍遥时间,话说何肃你真的不来吗?真的超级骚的。”
宁远那边比较乱,我确实听别人说有很多性服务行业,但是一般情况下来说我离这些东西都比较远,没接触过,一时也弄不清楚徐向前到底有没有掺和进去。
以前我俩没闹翻的时候他也没喊我喊的这么亲过,搂着一群风骚的出来卖的女人喊我家肃肃,诚心膈应我。
我又说了句“徐向前你他妈真喝醉了,赶紧滚回去睡觉,操,你他妈倒是什么都敢碰啊。”
我现在骂人没以前那种跋扈张扬的气势,但是眼神还是有的,可徐向前看不到。
手机那边传来清晰的接吻声,他好像故意把手机凑的很近,唇舌相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刚才喝的酒吃的饭一股脑涌了出来,我立马奔进了洗手间。
“我去你妈的徐向前,你他妈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啊?”
边走边骂,我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脑子嗡嗡嗡的疼,妈的,他居然把电话挂了。
我在洗手池旁漱口,闻孟凉担忧地在旁边看着我。
我回过身摸摸他的头,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抬头看我,我猛然揪住他的头发摁在水龙头下,对着水就冲,二月份的天气,水凉的扎骨头,他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我转身走了出去,手抖动着拿出一根烟来抽,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的,有些绝望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我忽然就想起高中那时候第一次打他,是为了常轩峰,常轩峰之前给我发了短信,说他高考考了六百多分,上我这学校有点儿亏了,就不来了,到北方读大学,正好绝了他的心思。
我觉得他是真的明白了过来,闻孟凉你他妈的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现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到处去找他了,我知道他有本事,可以自己处理好事情,我决定要考研,这个时候就得着手准备,没那么多闲工夫操这些蛋疼的心。
寒假没有出去打工,窝在家里做翻译的活,中间还出去在温阳市里做了一个初中三年级学生的家教,也挣了三千多块钱,这样比出去打工省事儿的多。
后来我跟时阳联系了,他说闻孟凉已经到了北京,听他说话的口气我也听不出来别的什么,没多问,直接就挂了。
过得好就行,好就行。
大概三月份的时候,吕强打了电话说他下半年就回来,到时候闻文也一块儿回来,他挺高兴的,很少见地在我面前夸了闻文几句,说闻文懂事还伶俐,乖的很。
关于他们两个的相识我一直没问过,其实开端和过程都不重要,结局才重要。
生日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庆生,说着一个永恒不变的话题。
她问我“找女朋友了吗?都二十一了都。”
我说“找了。”
她以前问我我都是敷衍过去的,没想到我这次会这么回答,特别高兴,我妹妹也在那边嚷“哥,我要见,哥,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啊,好长时间没见了。我想死你了。”
何颜从小在外地长大,性格上比较活跃,没有我们那儿土生土长的姑娘的那种内向感,还挺好的,我跟我妈说到时候给她发照片看,她特高兴,我猜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高兴的就像是我不是谈了个恋爱,找了个女朋友,而是给她抱了个孙子。
这辈子恐怕都难。
我想闻孟凉。
他陪我过了那么多个生日,但是这一次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脸上带着笑看着对面的温潇,心里却难受的急,慌。
“何肃,生日快乐。”
她豪放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皱皱眉头说“哎,太辣了,不知道你们男生为什么喜欢喝这个。”
我又叫了瓶橙汁,说“不想喝就不喝了,别逼自己,喝橙汁吧。”
她挤着眼睛笑了一下“何肃你真是个好男人,谁跟了你真是倍儿幸福啊,对了,我以前老想跟你说件事儿来着,总是被打断。”
我微微抬起头,笑着说“问吧。”
“何肃,你跟你室友,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嗯?”
我听不太明白。
“就是,哎,就是,其实情根深种的脑残粉就是我啊,大一有一次,我出去旅游,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跟你的那个很乖的室友在角落里接吻。”
第四十七章:喝醉
我微歪了一下头?,问“什么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然后轻声问“不会是我看错了吧?不可能啊,我也不近视,何肃,你是不是那个,喜欢男生?”
其实我已经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名字叫做情根深种的脑残粉那个人,是写耽美同人的,也就是说,她是一个腐女,她接近我,只是因为看到我曾经和闻孟凉接吻,而她,正好对这个有兴趣,真是巧。
“是不是?”
她见我不回答,有点儿尴尬,重新往后退了一点,很紧张地用手摸自己的头发,我觉得自己太蠢,有点儿不能接受。
点了一下头,我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低声说“嗯。”
就没别的话可说了,我平静惯了,就算是受到冲击也难以表现出什么震惊的样子来,和以前一样笑着看她,她眼睛看着我,亮光越来越盛,最后轻声说了句“没想到真的是,不行,我一定要跟我的那些姐妹们分享。”
我无所谓地拿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吃,没有再说话,她特别高兴,整个人兴奋地不能行,我还从没见过。
最后,她问“那你室友呢?”
我有点儿累,嗓子疼,胃疼,低声说“在家。”
“啊?那你快回去吧,他一定等着你一起过生日呢。”
其实我跟温潇也算是相处挺久,但是居然一直对她的态度有所误会,真是傻的可以,她说完以后就开始催我走。
好像是我不离开这里就像多大的罪过一样,我已经全然没了再吃饭的心情,结了账以后先行离开。
走出去后从窗户那儿看见她坐在位子上的身影,拿着手机不停地敲字,特有神采。
“老板,拿两瓶这个。”
我伸手指了指货架上的白酒,拿了钱出来。
“哎?又是你啊,上次拿的喝完了?年轻人喝多酒不好。”
看得出来也是个善良的生意人,我对他笑了一下,说“不是我喝的,我帮别人买,谢谢老板。”
老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把已经装好的酒递给我,然后俯身找钱。
我们附近并没有太大的超市,只有这一处有一个是一个还算可以的类似杂货铺子的地方,老板服务态度很好,我每次都是到这里买东西,多少有些熟悉。
接过钱之后,我突然想到我的烟没了,又拿了一包烟。
老板问“还是帮同学买的?”
我摇摇头说“不是,自己抽的。”
“哦,行,来,拿好。”
他伸手把我要的烟取下来,笑着递给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天气很好,不冷也不热,前两天下了一场雨,雨后的植物变得更加茁壮清新,在道路两旁长着,净化空气吧。
我随手掐了一截一株草的一部分,拿在手里研磨,磨了一手的绿色液体。
“生日快乐。”
我把酒倒了两份,一份放在对面,一份放在我面前。
把面前这一杯喝了之后,又添满,再接着喝,喝完再加,加完再喝。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伸长胳膊拿对面的酒杯,说“你不喝,我替你喝。”
我他妈的是真的想闻孟凉了,想的厉害,心都疼了。
这现在看来我就是在自虐,自己整得事儿自己负全责,没有温潇,可以有下一个人,我抬头看看整洁的天花板,蓦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喝吧,喝吧,喝醉了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乐的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酒瓶子被我拿在手里往桌子上砸,也不知道还是酒瓶太硬还是怎么的,死砸砸不烂。
烦死我了,门突然被人敲响,我大喊了一句“谁啊?”
“你好,请问是何肃吗?这里有你的快递。”
一个有点儿沙哑的男声响起,我愣了一下,跌跌撞撞去开门,一边走一边说“谁啊?你他妈谁啊?来跟我喝酒啊?”
我把门突然往里拉,自己没退好,脑袋一下子磕到门上,疼的瞬间就清醒了。
门外的大叔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把怀里的东西取出来递给我,说“这是你的快递,签个名儿,签完了再喝。”
我皱眉问“哪儿寄来的?”
“得,撞清醒了啊,北京寄的,你快签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盒子,我用手晃了一下,几乎就听不到响声,不过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像是文件之类的东西。
我签了名字,就把东西拿回来房间,我跟北京没啥关系,也就闻孟凉时阳了,可能是闻孟凉的书有关的合同寄回来了。
我把盒子放在电脑桌上,晕眩感一阵一阵地从脑子里传出来。
我就掏了一根烟,点着后吸了一口,感觉好多了,靠在沙发上不想动。
我把烟头指向沙发的皮革慢慢凑过去,看它通红色的星火即将碰上,又倏然收了回来,这沙发是闻孟凉买的,我们还在上边做过好几次,也算是纪念品了。
我走过去把盒子拿过来,撕开外边的黑色包装纸,然后把盒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就展现在了面前,我揉揉头发,缓慢地把里面的纸拿出来,一次拿了一沓。
我以为是合同,其实不是。
是我跟闻孟凉曾经用来传话的纸,很多,也很乱。
中间有便利贴,有卫生纸,有作业纸,还有乱七八糟的报纸杂志什么的碎片,全部保存完好的放着。
我去上高中,你呢?
闻孟凉,亲我一下。
刷牙了没有。
谢谢你啊。
闻孟凉,我今天想吃花菜。
闻孟凉,作业不会,你帮我写,哎,你这么笨,肯定也不会。
闻孟凉,我想上你。
疼吗?
昨天我拿的那本书你看到了没有,我想不起来我放在哪里了。
我翻了上面的,对话有些显然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到我都无法想象那么稚嫩的语气和笔划是我写出来的东西。
我把纸折起来放到一旁,继续往下看,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平常我都是直接跟他说话的,他要不是听我的话就是拿纸写,而我写的并不多,自从有了手机以后就更少了,而且都是写完就随手一扔,根本没有想过他还会保存下来。
我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好。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打出来?
你今天没课吗?
什么时候放假?
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玩。
何肃,我给你做好饭放着,我还要忙,就先走了。
我想你了,你这次晚回来了两天。
其实他学习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字从开始到后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语气上有了轻微的变动,却还是总显得小心翼翼,略微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