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了眼?”胡夜调侃出声,语气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他是等了半天不见瞿白再向前走,才定神眯眼看了他一会,蓦然就发现这个一向精明的男人,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而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走了神——过去他伪装失明那会不算。
如果再添上两抹口水,整个就是一个被美色迷了心神的色胚形象了。胡夜笑眯眯地在心中脑补这一幕。
“想多了。”瞿白回神,肃整了表情,端着托盘走到房间一旁的沙发旁坐下。
胡夜走了过去,紧贴着瞿白坐下,看着瞿白倒好了一杯茶水后,眼疾手快地端了起来,颇为惬意地呷了一口。
“怎么样?”瞿白也不在意,只继续倒了一杯,自己端到手上,然后出声问他。
胡夜将被子收拢在双手中,定定地看了一两秒,然后看向瞿白,“再等等。”
瞿白自我领悟了一会,确信自己一届渺小的普通人实在无法领悟个中精华后,才不得不再次垮着脸追问,“等什么?下面那一拨人,你是怎么打算的?就算我一日日地给阵法打补丁,再增加新的阵法,但能困住这群人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首先他的功力毕竟不足,只有金丹期而已,现在布置出来的阵法其实已经是微微改良过的,其余更精深而威力强大的阵法,他也布不出来;其次,外面那些人虽说也都算得上是高手,但只要看看,连瞿青这样的人也能混迹其中,自然可知,高手还是有限的。
而且……瞿白眼神黯了黯,瞿青居然也在里面。他狠狠抿了一下唇,实在有些弄不懂瞿青在车祸假死后到底去干了什么。
“这些人说得话根本上不了台面,不管是和还是斗,总要有分量的人出来才行,先拖住他们,耗尽他们的耐心后,再说。”胡夜解释。
“和?”瞿白诧异地挑眉看着胡夜,“你居然想过这个?”
胡夜牵起嘴角笑了,“现如今的形势,这方水土和地界早就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几千年都斗下来了,别说我们妖,就是人修那边,也没几个会习惯走‘和’这条路的,可……”
胡夜没说完整,但后面的信息,瞿白大差不差也能猜到,是以,他表示明白的点点头,胡夜又接着说道:
“其实看看下面那群人就能明白,能把这么一群人聚合在一起可不容易,所有人的实力都仔细地衡量过了,才有今天的这种效果,既不会太张扬,又能达到人修那边的目的。这些人所起的不过是个先锋刺探的作用罢了,既是来试探我们这边实力的,也是试探我们态度的,所以,先拖着吧,等到真正能主事的人出来后再说。”
“那幻星大阵的事呢?”
“这倒是确有其事,现在在这一界中,有实力精准推演十三个入口的,恐怕也只有我了。人修那边,一众人集合在一起,最多也只能推演出最容易找到的几个入口,每个入口能进入的人数其实都是有限的,而人修又历来比我们妖修要多,那么几个入口怎么可能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胡夜脸上露出嘲弄的笑。
“那这算是一次试水,给双方建立个平台?”瞿白忽而问。
“什么?”胡夜放下茶杯看他。
瞿白摩挲了几下手里的杯子,然后与胡夜对视,眼睛对着眼睛,力求将对方所有的事情都扑捉到心中,“人修那边是因为探天机,才使各个能推演入口的大能纷纷落马的吧?天道契机……他们那边如果都已获悉,下一步,才是真正的‘和’吧?毕竟,就地球现在这个样子,谁不想找新的出路,如果有现成的契机……”
瞿白停口,不再说下去,只看着地铺上睡得呼噜噜正香的两个小崽子。
第六十七章
“他们只大概地知道‘契机’指天禀地劫,但实际根本不知道‘契机’或‘天禀地劫’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契机’到底会以什么方式发挥作用逆转局势,就是妖族这边,除了这栋屋子里的,基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胡夜捏住瞿白的下巴,将他的脸挪到自己近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瞿白听着胡夜的话,脸上的神情依旧木木的,没有什么反应——天下没有永久的秘密,更没有能在人的无限追求前能守住的秘密。
“还有人知道。”瞿白僵着表情忽然低声说道,声音中有一丝颤音,“姬月,或者还有瞿青,毕竟,两个小崽子是他们的……孩子。”
胡夜怔了怔,他看着瞿白木然的表情,这是他们相识以来,他从没见过的,他心口滑过一阵涩涩的滋味,像是被钝刀子从皮肉上拉过去一样,他顿了足足十秒钟,才再次开口承诺:“……我保证,你们永远不会有事,即使没有了什么‘契机’。”
“不……”瞿白终于眨了眨眼,活泛了棉布表情,他轻轻地摇头,“你也说了,‘契机’是天道变数中唯一的恒定点,其实,不管我们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定数是不可逆的,能逆转的,只有形势和那些变数中的点。”
胡夜:“那起码……我们能让变数尽量朝向我们期待的地方发展,不是吗?”
瞿白茫然地抬头,看着胡夜不说话,期待?他甚至不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方向。或者说,现在的他们,连两个小崽子所扮演的契机在这种种局势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会有哪些选择让他们去选择都不知道。
胡夜为难地闭了闭眼,将眼底浮现的懊恼掩去,再睁开时,里面只剩满满地深沉和自信,他低头将自己的唇瓣印在瞿白的唇上。
“我说会有办法,就是会有办法,如果我都做不到,那所有人都别指望了,一起守着这破落的一界慢慢熬吧,熬到我们都化成灰。”
两人唇瓣相贴,胡夜每说一个字,唇瓣就开合一次,一直开开合合地贴着瞿白的唇瓣摩擦,像脱水的鱼在瞿白唇边渴求水源。
等到胡夜的一整句话说完,瞿白也终于忍不住张嘴将在自己唇舌之外作怪的唇瓣含入口中,唇舌交汇间,瞿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了信心不再焦躁;还是豁然觉得,最差也不过是一家人以现在的方式相守在一起,也就不觉有太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