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中大宴群臣,为新太子骖聿庆生。骖忻万般不愿,却也得强颜欢笑的出席。勉强等所有的繁文缛节走完,大家都开始喧哗着各自呼朋换友的喝起来,骖忻独自坐在那里喝了几杯闷酒,实在不想再看周围那些人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放下酒杯借口身体不适就走出了大厅。
远远的就瞧见宁骋远正和骖聿并肩站在小桥上,骖忻一楞,他已经好些天没见着宁骋远了,宁骋远总是借口政务忙碌,没有时间找他,而他身为太子,也不能常去宁骋远的府里,否则很容易引起非议。今天本想着可以见到他,可是皇上刚一退席,他不过和身边一人说了句话的功夫,就再也看不见宁骋远的影子了,如今他怎么和骖聿在一起?骖聿会不会伤害宁骋远?骖忻慌乱不已,如今骖聿手握大权,他若要报复当年宁骋远陷害他的事情,可说是易如反掌。想到这里,骖忻再不犹豫,急匆匆绕过曲廊向两人走去,他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宁骋远,即使是为此赔上自己,他也再所不惜。
宁骋远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骖聿,他万分不愿意进宫,但是又实在是推脱不掉,才勉强参加。他不只是怕见骖聿,更不不想见骖忻,所以,皇上刚一退席,他就悄悄的溜了出来,一个人信步走到了金鱼池上的小桥,静静的瞧着水里的金鱼发呆。等他瞧见骖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只好上前参拜。
骖聿微笑着,扶他起来,绝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芥蒂,他微笑着,恍若春风,向宁骋远一拱手。
“原来是宁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宁大人最近可好?”
骖聿的话客气而温和,就象他一贯的谦冲有礼一样,仿佛他和宁骋远从来没有过任何恩怨,也没有任何瓜葛。
“臣很好,有劳九殿下,哦,不,太子挂心了。”
宁骋远结巴着几乎语难成句,对面的人带给他无比沉重的压力,让他觉得心脏几乎无法负荷因而跳的越来与快,而随着微风中飘过来的、骖聿身上散发出的幽淡香气,更使的他连呼吸都变成一件痛苦的事情,宁骋远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想逃的时候。
“那就好,毕竟宁大人也曾是骖聿的老师,骖聿一直很关心大人的。”骖聿笑的适意,“既然遇见了,宁大人就和骖聿一起进去饮宴吧。”
宁骋远的胃开始绞痛,可是却无法拒绝,正在这个时候,骖忻已急急的走了过来,他担心的先看了一眼宁骋远惨白的面容,才转向骖聿,
“九皇弟,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看到骖忻过来,宁骋远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和骖聿说了两句话,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几乎,下意识的,他退了一步,隐在了骖忻身后,而骖忻也一侧身,不落痕迹的把宁骋远护在了身后。
他们的举动一一落在了骖聿眼中,骖聿目光一寒,随即又掩去了那一抹凌厉,和煦的笑了,
“原来是大皇兄,我正想邀请宁大人一起进去饮酒呢,大皇兄要不要一起来?”
“多谢九弟,不过我身体不好,想烦请宁大人送我回去,实在抱歉,不能领九弟的盛情了。”
“既然如此,那骖聿先走了,大皇兄可要多保重身体啊,你可是国家栋梁。”骖聿微笑着,拱拱手,与骖忻错身而过,走到宁骋远身边时,他微微一顿,侧头向着宁骋远轻轻一笑,曼声道,“宁大人,骖聿有一句话忠告,当年是骖聿年幼无知,大人才能马到成功。不过,宁大人这法子可不能多用,小心上的山多终遇虎啊。按时候,怕是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宁骋远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骖聿的话音轻柔如和风,但是每一字却如重棰般一下下打在他心上,让他几乎立不住身子,骖忻见状大惊,不及向骖聿说话,赶紧扶住宁骋远,也顾不得什么忌讳,半抱着他靠在了栏杆上。
瞧着骖忻关怀回护的举动,骖聿唇边泛起一个绝艳惊人的笑容,飘然而去。
着边,宁骋远闭目不语,半天,他睁开眼睛,远远的凝视着骖聿飘逸的背影,喃喃道,“不用多上,只一次,我已经遇到了虎。”
“你说什么?”
宁骋远声音很小,骖忻没有听清楚,不由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
宁骋远站直身子,轻轻推开骖忻,自己迅速的退后了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远,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突然空虚的双臂让骖忻焦躁起来,他跨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追问的宁骋远。
“没什么,你别多心,我只是太忙了。”宁骋远很疲倦的靠在栏杆上,望着水中嬉戏的金鱼,叹息着,“你觉不觉得鱼实在是比人快乐的多。”
“不要顾左右言其他,远,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所以然,”骖忻急切的抓住宁骋远的双臂,几乎是喊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啊。”
骖忻的焦虑由来已久,近几年宁骋远对他是越来越怪异,若即若离的态度已经让他的心绪烦乱郁闷到了极点,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隐隐觉得,他和他之间,的确出了问题,他们早就无法象以前一样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了。到底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宁骋远不再爱他了?不安的猜测刺一样扎在骖忻的心头,让他痛不堪言,今天,所有的不安、烦忧一起发作,让他什么也不管了,他可以失去皇位,但是却绝对不能失去宁骋远,对他而言,宁骋远比那个位子重要的多。
宁骋远被迫转头看向骖忻,他幽幽的视线里满是痛苦,“骖忻,不是你的错,是我,…..”
骖忻心被重重的扎了一下,他几时见过宁骋远流露过如此深刻的伤痛,那伤痛,也毫不留情的伤了他,
“你可以告诉我啊,有什么事有我,我可以为你做一切。”骖忻几乎是把宁骋远箍进了怀中,满含感情的呢喃着。
“可是有些事我必须一个人承担,原谅我,骖忻,原谅我。”
推开骖忻的手臂,宁骋远独自而去。留下茫然无措的骖忻凝望着他的背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