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听到了哭声。
声音很轻,似乎是强忍住了,是女人还有孩子的哭声。
他热血上涌,立刻飞奔过去。
在一间土房里,他看见了一个残暴的杀戮场面。两个妇女正用身体护着五、六个孩子,瑟缩在墙角。在他们面前,有一个恐怖分子正拿着滴血的军用刺刀,脸上竟然有愉快的笑容。地上趴着两具男人的尸体,鲜血从他们身下泉涌而出。那个恐怖分子正向那些女人和孩子进逼,显然准备连他们一起屠杀。
在他身后,另外还有一个端着枪的恐怖分子。他很年轻,一脸稚气,眼中微微有些不忍,显然不愿意动手,只是在后面看着。
凌子寒纵身从窗口一跃而入,闪电出手,一掌砍在他的耳后,随即挥刀割断了前面那个恐怖分子的颈动脉。
两个人一声不吭地相继倒了下去。
女人差点尖叫起来。
凌子寒向她们摆了摆手,然后指了一下自己的领章和臂章,示意她们冷静。
女人这才明白过来,立刻回身捂住孩子的嘴,对他们说:“别怕,别怕,救星来了。”
凌子寒用维语轻声告诉她们:“就呆在这儿,哪里也别去。”
女人和孩子都听话地点头。
凌子寒向女人要了一根绳子,将那个晕过去的恐怖分子结结实实地捆起来,随即堵住他的嘴,把他拖到角落里。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冲锋枪,递给其中一个女人,清晰地说:“你拿枪守在窗口,如果有恐怖分子要进来,尽管开枪。你会打枪吗?”
那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接过枪,神情变得坚毅起来:“没打过,可我不怕。”
“好。”凌子寒赞许地点头,替她打开保险,告诉她只要对准了人扣动扳机就行。
等她点了点头,他便说道:“你们就放心呆在这儿,我出去救别人,一会儿就回来。”
女人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另一个年轻女子犹如虚脱一般坐到地上,轻轻啜泣起来。那些孩子缩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脸惊惶。
很快,凌子寒又在几个房间里救下了一些老人、妇女和小孩。他的动作准确迅速,总是飞身入屋,一招致敌。敌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已经倒毙在地。不久,他便发现,能救的人已经不多了。
看了看表,离他要求的三十分钟还差六分钟,他立刻赶往村口。
依明中了他那几枪,又长途奔逃,显然此时已经不支。他放开手里的小男孩,坐倒在墙后,脸上只是冷笑。
凌子寒没有理会他,用冲锋枪瞄准了手里有人质的几个恐怖分子。
再扫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他于是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在寂静中显得非常突然。敌人没有想到子弹会从后面射来,一呆之间,便被击中了。
几个被作为人质的妇女和儿童全都脱出了恐怖分子的掌握,却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凌子寒顾不得暴露自己,用维语大喝一声:“快趴下。”
妇女们立刻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小孩,立刻卧倒在地。
顿时,隐在墙后的那些恐怖分子全都转过身来,子弹如雨一般朝他倾泄过来。
凌子寒躲在房后不断还击,同时还一直密切注视着那几个人质的安全。
与此同时,林靖已经注意到对面的异常情况,立刻下令进攻。
野狼大队的队员们早已是恨得咬牙,使用轻重武器一轮火力覆盖,随即便如潮水一般发起了冲锋。他们个个如狼似虎,完全杀红了眼,恐怖分子勉强抵抗了片刻就溃败下来。
番外 蓦然回首7
凌子寒看到野狼大队发起了攻击,便悄悄从原路奔回。
他进了刚才放着俘虏的那间房,那两个妇女和几个孩子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依赖的神情。
凌子寒朝他们做了个安慰的手势,从窗边的女人手中拿过枪,并示意他们放心,随即过去看那个俘虏。
那个恐怖分子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仍然不太清醒。
凌子寒一把将他拽起来坐着,扯下了堵住他嘴的布条,冷冷地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恐怖分子十分年轻,这时却不肯低头,恨恨地说:“你杀了我就是,我什么也不会回答。”
“杀你?”凌子寒冷笑。“哪有那么好的事?我要千刀万剐了你。”
那个恐怖分子被他凛冽的杀气逼得一激灵,有些气沮。
凌子寒乘势逼问他:“为什么要杀害平民?”
年轻人不吭声,却拿眼睛瞟了屋子另一端的妇女和儿童一眼。
凌子寒厉声问道:“说,为什么要杀女人和孩子?”
年轻人仍然不说话,却低下了头。
外面,枪声如雨。室内,凌子寒冷硬如冰。他的目光异常凌厉,如刀一般刺向对面的人。
“他们都是平民,是维族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凌子寒用流利的维语沉声问道。
那人还是不讲话。
凌子寒猛地将他的头抬起来,把他的脸朝向那几个满脸愤恨的妇女和儿童:“看看他们,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同胞?难道你和他们有仇?”
那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凌子寒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恭谨:“我是汉人,但你们的《可兰经》我曾经认真读过。你们的真主并没有教你们做一个毫无人性的残忍的暴徒。”
随即,他用纯正的维语轻声唱诵出《可兰经》中的词句:“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责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那个年轻人浑身一震,却仍然不吭声。
凌子寒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声音虽然柔和,却充满穿透力。他继续念着:“真主只赦宥无知而作恶,不久就悔罪的人;这等人,真主将赦宥他们。真主是全知的,是至睿的。终身作恶,临死才说‘现在我确已悔罪’的人,不蒙赦宥;临死还不信道的人,也不蒙赦宥。这等人,我已为他们预备了痛苦的刑罚。”
那个年轻人渐渐颤抖起来。凌子寒听到他在低低地哭泣。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外面不断传来的枪声、爆炸声和喊叫声喧哗地传进来。
似乎有几个人快步向这间房冲来。凌子寒立刻回头,看见是几个持枪的恐怖分子。很明显,他们打算冲进房来,利用房屋与野狼大队对峙。
那些妇女和孩子也都看到了杀气腾腾的那几个人,顿时吓得哭叫起来。
凌子寒飞快地窜到窗前,端起冲锋枪便是一阵扫射,将他们全部打死在门前。
他看了看周围的形势,见一时没有别的恐怖分子出现,便又蹲到正在墙边痛哭的年轻人身前。
年轻人终于开口了。
他边抽泣边低低地说:“是上面下的命令……”
自从三十年前的多国联合反恐行动将中亚的恐怖势力一举剿灭,这一地区的经济便在和平年代里飞速发展,使大部分人民都极不希望发生恐怖事件,许多宗教领袖也都拒绝与恐怖组织合作。
恐怖势力死灰复燃后,林靖领导的野狼大队对恐怖活动的打击又准又狠,严重抑制了他们在西北地区的成长势头。
依明见没有立足的土壤,便开始策划种种血腥事件,有些更是专门针对林靖,想逼迫林靖丧失理智,自毁前途。他先是策划并指挥恐怖分子残忍地血洗了林靖一家,然后又让手下的成员制造种种陷阱,引野狼大队前来,并抢先下手,杀害平民,然后散布谣言,企图引起新疆内乱,他好从中取利。
从独自突进村里开始,凌子寒就一直用手表里的微型电脑录下了一切情景,并即时通过卫星的保密信道转发到北京凌毅的电脑里。
等到那个年轻人哭着说完,凌子寒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任务完成了。
林靖是清白的。
但是,依明还在外面,希望林靖不要冲动。他想着,将那个俘虏拉起来,向外走去。
那些妇女和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害怕他就这样离开。
凌子寒探头小心地看了看外面,发现战斗已经大致结束了,只偶尔有些零星的枪声。他便对那两个妇女说:“跟我走吧。”
带着俘虏和平民走出没多远,他便遇到了“白狼”中队的一个小队。他们很惊喜:“凌副,你没事吧?”
“没事。”他温和地说。“这个是俘虏,交给你们。这几位是平民,好好安顿。”
“是。”他们立刻过来带人。
凌子寒问他们:“战斗结束了没有?”
“已经结束了,我们还在进行最后的搜索。”
“林大在哪里?”
“在村口。”
“那俘虏呢?”
“俘虏都在那儿。”
凌子寒立刻向那边奔去。
还没到村口,他便听见依明大笑着说:“林靖,你那个伴侣长得很标致啊,到底是教书匠,真是眉清目秀,细皮嫩肉。我的兄弟们都说,打断他骨头的声音真是悦耳动听啊,刀尖划在那个身体上的感觉实在是美妙极了。他们差点都舍不得杀他了,想留着他好好玩玩,哈哈哈哈……”
林靖大喝一声:“依明,我跟你仇深似海。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凌子寒听着这一切,不由得心里一紧,连忙加快脚步,朝那边飞奔过去。
村口处,野狼大队的队员们正端着枪,将一大群人围在中间。
这些人分成了两块,一边很明显是恐怖分子,另一边却像是平民。
血债累累的恐怖组织首脑穆罕默德?依明满头银发,全身是血,无力地坐在地上,却舒畅地笑着。
林靖脸色铁青,冷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依明,手里举着枪。
凌子寒心里一沉。难道林靖想杀依明?又或者,他想连平民一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