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晴听得冷笑一声:“巧言令色。”
雷鸿飞怒火中烧,拿起筷子便摔了过去。
郁晴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雷鸿飞,你给我滚出去。”
雷鸿飞霍地起身,一把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一走便再无音讯。
郁晴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冷嘲热讽,准备他下次打电话来的时候痛痛快快地说出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怒火渐渐烟消云散。
不久,雷鸿飞被调到国防部特别行动部。随后,他的名字渐渐出现在媒体上,并被国外广泛关注。
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雷鸿飞,她才惊觉,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军官现在已经成为了沉稳老练的名将。或许,她应该改变一下与他相处的模式,用新的眼光来看他,也许会有新的惊喜。
在等待了两个多月后,她终于放下了架子,第一次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雷鸿飞并没有显得喜出望外,也再不像过去那样油腔滑调。他的态度非常冷静沉着,十分客气地说:“好,下班以后,你约地方,吃饭、喝茶都可以。”很明显不打算去她家。
郁晴觉得吃饭不便于谈心,于是便道:“去左岸咖啡吧,晚上八点。”
“行,我会准时到。”雷鸿飞简捷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郁晴提前到了,然后看着雷鸿飞开车过来,步履潇洒地走进门来。
他坐到她对面,对服务员简单地说:“一杯摩卡。”
郁晴看着仿如脱胎换骨的雷鸿飞,一时有些不习惯。
雷鸿飞沉稳地道:“郁晴,本来我打算等这一段忙完再跟你谈谈的。不过,早点谈也对,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郁晴听他语气不对,于是抬起眼来看向他,冷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雷鸿飞开门见山地道:“郁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这也是当初吸引我的主要原因。可是,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已经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性格不和,矛盾很深,很难一起生活。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郁晴很意外。
以前都是她甩人家,还从来没被人甩过,一时间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不过,雷鸿飞既然是以理智的态度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自然也不会大发脾气。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她冷静地问:“怎么?是因为上次的争执生我的气吗?”
雷鸿飞摇了摇头:“那不是第一次了。应该说是长期的累积,在那一天算是到达了临界点。”
“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我明白。”郁晴垂下了眼帘,静静地说。“如果是因为那个,我可以向你道歉。”
雷鸿飞有些吃惊。这个言词犀利,性格强悍的女子什么时候跟人道过歉?他沉默片刻,才诚恳地说:“不,是我要向你道歉。这两年来,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没有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责任。郁晴,你是个优秀的人,应该有个同样优秀的人来做你的伴侣。我是不合格的,所以也不想再拖着你。”
郁晴看了看窗外,忽然话锋一转:“鸿飞,凌子寒在北京吧?”
雷鸿飞的心里微微一怔,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
郁晴微微一笑:“每次只要他在北京,你的表现就很奇怪。”
雷鸿飞狐疑地看着她:“是吗?”
“是。”郁晴忽然放松下来,笑得灿若春花。“可能你自己不觉得吧。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从来没有问过。我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女人,对你的好兄弟还要疑神疑鬼。不过,在你心里,你一直是爱他的吧?”
雷鸿飞皱起了眉,努力想了一会儿,实事求是地说:“跟你在一起这两年,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在那之前,还有现在,我爱的是子寒,将来也只会爱他一个人。”
“谢谢你对我说实话。”郁晴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跟凌子寒很相配。你们年龄相近,家世相当,又是青梅竹马。虽然凌子寒的性格懦弱内向,又不大有事业心,可配你很合适。我看他一向很包容你,不像我,常常忍不住要对你发脾气。那么,你已经重新回头跟他在一起了,是吗?”
雷鸿飞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郁晴很感意外:“怎么?”
雷鸿飞苦笑一下:“他另外有人了。”
郁晴一怔,随即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我们两人是一样的,再回首的时候却找不到归路。”
雷鸿飞的神情却十分坚定:“我会一直等他,绝不改变。”
郁晴看着他,似乎又看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年轻人,单纯,执着,充满热情。她向他伸出手去:“那么,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吧?”
“当然。”雷鸿飞笑了,伸手与她握了握。“有了新男友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帮你鉴定。”
“得了吧。”郁晴恢复了过去的风格,笑着嘲讽道。“就你那狗眼,哪里会看人?”
雷鸿飞笑着端起了咖啡杯:“那么,我敬你,高人。”
郁晴笑不可抑,举起咖啡杯与他轻轻一碰。
两人一饮而尽。
注意到他们这一幕的几个服务员都摇了摇头。
这两个土老冒,哪有这么喝咖啡的?
雷鸿飞和郁晴相视而笑,随即握手道别。
(完)
番外 最远的距离 1
雷鸿飞调往国防部后,他的副手罗虎升任了闪电突击队的队长,而宁觉非因为表现优异,顺理成章地接任了罗虎的职务。这位二十三岁的陆军上尉已经开始受到军队高层的关注,而他自己却并不知道。
最近,一向无忧无虑的宁觉非感觉有些郁闷,这种情绪是被他的师傅雷鸿飞传染的。
二○五二年,奥运会再次在北京召开。为确保安全,防止恐怖分子在此期间发动恐怖袭击,闪电突击队奉命进京,在重要区域担任保卫工作,并随时准备出击。
现在,他们的直接上司是国防部特别行动部副主任雷鸿飞上校。
自他上任以来,便锐意进取,大力整顿各个突击队,并提出新的军队建设方案,认为在现在的新形势下,特种作战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应用得也越来越广泛,因此应该把特种兵独立出来,组建成一个新兵种,这样便于指挥,也更能发挥特种部队的作用。他的方案得到了军内外的广泛赞同,中央军委组织了专家小组,正在研究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在一片赞扬声中,雷鸿飞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也没有了过去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而是变得沉稳练达,成熟稳重。但在对一些事物发表看法时,他又不失过去的那种锋芒毕露,于是渐渐成为了军队中后起之秀的代表人物,甚至被国外媒体称为“中国军队的少壮派领袖”。
现在,一般人已经很难看出雷鸿飞的真实情绪了。只有和他的徒弟宁觉非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暂时放下面具,表现出自己的心情。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叹气。
奥运会结束后,宁觉非和突击队一起回到了北京远郊的基地。
如果没有出差或者加班,雷鸿飞基本上每周都会抽一天时间过来,与这些突击队员们一起训练。仿佛只有跟自己的部下痛痛快快地出一身汗,他心里才觉得舒服。
宁觉非总会与他对练,尤其是擒拿格斗。
雷鸿飞最近出手越来越重,宁觉非完全能够感觉出他心中的郁闷,似乎憋了很久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得到抒解,着实让人不能理解,明明是春风得意,为什么却像是郁郁不得志?
这天,雷鸿飞与他打斗完,汗淋淋地一起去洗了澡,这才惬意地坐在宿舍的阳台上,悠闲地喝着茶。
他们基地在京城北郊的山中,已经快到内蒙古境内。坐在这里,放眼看去,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山岭,不断有鸟声传来,显得十分安静和平。
宁觉非看着他微皱的眉头,不由得问道:“师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直都不痛快,是不是有什么人暗中捣鬼,让你的工作不顺利?”
雷鸿飞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半晌才叹了口气:“不是,工作上一直都得心应手,没什么问题。”
宁觉非这才放下了心,接着便笑了起来:“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感情了?嘿嘿,怎么?还没跟嫂子和好?”
雷鸿飞扬手便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臭小子,少跟我胡咧咧。我跟郁晴早就分手了,人家也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你别再一口一个嫂子的,破坏别人的名誉,听见没有?”
“是,长官。”宁觉非笑嘻嘻地应道,随即好奇起来。“那你愁什么?是喜欢谁了没追上?还是已经表白了却遭人拒绝?嗯,不会吧?你现在的行情应该是很看好的吧?”
雷鸿飞听得啼笑皆非:“你那是什么形容词啊?买卖人口吗?什么行情?真是瞎扯淡。”
“是啊,你是行情看涨啊。”宁觉非坚持,笑得十分诡秘。“说真的,师傅,是不是真的让人拒绝了?你不会这么逊吧?不过呢,我倒相信也有人是你追不上的,譬如说,凌大哥。嘿嘿。”
雷鸿飞好笑地看向他:“是吗?说来听听,为什么?”
“原因是明摆着的,你配不上凌大哥嘛。”宁觉非一本正经地说。“要说年龄家世,你们是门当户对,那没什么好比的。可人家凌大哥博学多才,什么都懂,你这就比他差远了。论性格,你现在还好一些,以前就没人家凌大哥成熟。当然,你这性格也有个好处,比较讨女孩子喜欢,哈哈。”
雷鸿飞顺手给了他一拳,随即问道:“咦?听这意思,你好像最近见过子寒。”
“是啊。我不是在上陆军指挥学院嘛,最近在写一篇论文,一些问题没弄明白,在网络上听课,跟老师说不清楚,又不愿意费劲去学校,就索性去找他了。”宁觉非笑了笑,神情渐渐变得诚恳起来。“我也想看看凌大哥,他上次伤得那么重,我比较担心。”
雷鸿飞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还是瘦,常常生病。”宁觉非叹了口气。“不过有点笑模样了,也愿意说话,教了我不少东西。虽然部队只要求我们必须熟练使用一门外语,但我觉得自己应该像他那样,至少掌握十多种语言,那么工作起来一定会减少许多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