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默林、赵迁带着微声手枪和军刀,很快潜入了那幢门窗紧闭还拉上了厚厚窗帘的别墅。
这里只是陈世军临时借用的地方,行动一结束就会离开,因此并没有安装反间谍系统,只有通常的民用监控系统,现在已经被卫天宇侵入后关闭了。
他们畅通无阻地从前后门同时进入,接着便听到二楼的房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凌子寒是独自从后门进来的,旁边就是厨房。他立刻闪身避到门后,屏息静气。
从前面进入的默林和赵迁也闪到窗帘后,无声无息地躲了起来。
下楼的人步履轻快,吹着口哨,走进厨房便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
凌子寒一个箭步蹿到他身后,左手闪电般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军刀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他的咽喉。
那人毫无防备,身子痉挛了几下,颈间鲜血狂喷,很快便软瘫下去,手中的啤酒瓶脱手落下。凌子寒立刻探手接住,顺手放到旁边的餐桌上。
这是十二岁的凌子寒第一次杀人,心里却非常冷静,就如山间深潭,微波不兴。
他轻轻地放下手中已失去生命的身体,将刀上的血顺手在那人的衣服上擦净,便轻捷的窜了出去。
默林和赵迁跟在他的身后,交叉掩护着直奔上楼。
他们戴着微型耳机,卫天宇一直在向他们交待着楼上房间里那两人的动静:“陈世军站起来了,走到窗边……他拉开了一点窗帘在向外看……另一个人仍然坐在电脑前,在南墙……陈世军转身了……他在往回走……走向门口……他在开门……”
凌子寒如一阵风般轻巧无声的迅速来到门前。
门被毫无戒备的陈世军从里面拉开。
当门开了一条缝时,凌子寒看了一眼身边的默林。
默林会意地上前一步,与他同时扑上,狠狠地撞向前去。
房门被这股大力震得向后急拍,把陈世军重重地撞飞出去。
门外这三个身着黑衣,戴着面罩的少年飞扑进去。
默林身在空中,双腿连环踢出,将那个坐在电脑前只来得及一愣的人踹得晕了过去。
凌子寒则牢牢摁住摔在地上的陈世军,狠狠一拳挥去,便将他打得不省人事。
赵迁没捞到出手的机会,很不过瘾,气得踢了陈世军一脚,喃喃骂道:“奶奶的,这兔崽子真不经打。”
凌子寒呼叫卫天宇,让他过来会合。
几分钟后,抱着宝贝电脑的卫天宇便笑嘻嘻的出现了。
再过一会儿,去南三环执行阻击计划的罗翰和索朗卓玛向凌子寒报告:“飞蛾已扑进火里。”
紧接着,去截击另一组杀手的游弋也向他报告说:“癞蛤蟆已跳进井里。”
凌子寒开心地笑了,对他们说:“毒蛇已经冬眠。”
“哟嗬。”通话器里一片欢呼。
房间里的四个人也都开心地笑了。
“大家按计划撤离。”凌子寒命令道,随即和卫天宇、赵迁、默林把这两个晕了的连同楼下那个死人一起弄到别墅一楼的车库,塞进车里。
他们迅速将别墅恢复了原样,把地上的血清洗干净,将楼上的设备一起拿走,随即开车离开这里。
等到他们驶出这个别墅区,凌子寒难拿出加密手机,打给吕鑫:“老板,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要当面向你报告。”
“有时间,你来吧。”吕鑫很沉着。“我在老地方。”
凌子寒没让七个同伴跟着,独自去了那幢小楼。
吕鑫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沉静地坐在对面的少年,听着他从容不迫地叙述他们这几天来的行动。这孩子刚刚指挥并亲自干了一件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是淡淡的,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一点兴奋或者后怕的意思都没有。
吕鑫面无表情的仔细倾听着,心里却在想,这孩子真是天生干这行的材料。
等凌子寒讲完,他沉默片刻,轻声问:“你杀人了?”
“对。”凌子寒点头,静静地说。“我杀人了。”
吕鑫看着他,温和地问:“有什么感觉?”
凌子寒的眼睛温润如水,清澈见底。他淡淡地说:“我的动作是准确的,没有失误。”
吕鑫欣赏地道:“很好。”
凌子寒嘴角轻扬:“我想,他们再也不可能伤害我父亲了。”
吕鑫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知道擅自行动的后果吗?”
“知道。”凌子寒静静地看向他。“你其实一直知道我想做什么,但你默许了,因此,我这并不是擅自行动。”
吕鑫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笑了:“好吧,善后工作由我来做。你们回去休息吧。子寒,下周你父亲就出院了,他会来见你们。”
凌子寒睁大了眼睛,喜悦之情充满眉梢眼角。
吕鑫也很开心。放下了上司的架子,疼爱地说:“子寒,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你父亲是安全的。回去好好休息吧。”
凌子寒点了点头,通过电话指挥那七个猎手将死伤者全部移交给吕鑫派去的人,再交待他们回四合院去好好休息,这才回到梅苑。
别墅里漆黑一团,凌子寒也知道不会有人,便没有开灯,径直走上二楼,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月光下,雷鸿飞伸开了长长的四肢,正趴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凌子寒轻轻走到床边,慢慢蹲下来,入神地看着他的脸。
十五岁的雷鸿飞已经完全长成了少年,脸型五官轮廓鲜明,剑眉斜飞,十分嚣张,眼睛睁着时圆圆的,堪比牛眼,现在闭着时却有着柔和的线条,挺翘的鼻梁下是两瓣饱满的唇,颇为性感,下颌方正,显出刚毅之气。
他们都长大了。
凌子寒已经越走越远,再也不可能停下,而每次回来的时候,雷鸿飞总会在这里等他。
这份情义,他会永远铭记。
端详了很久,凌子寒才起身,悄悄走进浴室,脱下衣服,走进花洒喷出的热水里。
他的心情与每次训练结束时一样,有点疲倦,有些慵懒,还有一些享受。现在,还有比亲兄弟还要亲得雷鸿飞等在家里,他的心里又增添了一些欢喜。
就在他躺到雷鸿飞身边的时候,吕鑫坐在柔和的灯光下,写下了呈交给凌毅的评估报告的最后一行。
“综上所述,我认为,他们已经成为了合格的猎手。”
番外 守望巅峰8
凌子寒与他的战友们不经请示便动手的后果有两个,一是休假取消,他们都被提前召回训练营,二是大老板要来见他们。
行动之后,凌子寒在家里只休息了三天,便接到返回营地的通知。
其它猎手也是刚刚回家,便接到了归队的命令。虽然父母亲人有些怨言,但他们到底年轻,反而没觉得有什么不开心,全都愉快的按时返回了营地。
接下来的几天是恢复性训练,教官们个个板着脸,把他们往死里练。八个人都知道自己这次擅自行动,算是闯了祸,所以全都闷头苦练,没有抱怨一句,只是在教官看不到的时候,会彼此偷偷地做鬼脸,都对这次自己参与的行动暗自欢喜。
一周后,吕鑫召集他们开会,淡淡地道:“今天,我们这个小组的直接上司要来见你们。你们训练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见过我们的老板,本来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快就见,不过,你们各个胆大包天,看来不见是不行的了。”
下面坐着的那八个人全都绷着脸,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没听懂他的话里话,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尤其是凌子寒,本来在医院里见父亲伤得那么重,以为还有很长时间才能痊愈,没想到现在就恢复了,他心里真是高兴极了。
吕鑫说完,小会议室的门便被推开了,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八个猎手一齐转头看过去,随即有七个人都忍不住“咦”了一声,立刻转头打量起凌子寒来。
凌毅沉稳地缓缓走进来,坐到吕鑫旁边。
凌子寒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见他仍然脸色苍白,消瘦了很多,顿时有些心疼,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组织的行动一点也没有错的信念。他薄薄的唇紧抿着,显露出强悍的决心。
他要守护自己的父亲,还要成为父亲手中最锋锐的利刃,从此不需要父亲再去涉险。
他现在走的是父亲走过的路,他心里从来没有怀疑,这是一条最适合自己的最正确的道路。
凌毅坐在椅子里,放松地靠着椅背,对着面前的八个年轻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那八个人与他对视着,眼里没有丝毫畏缩,只有热情和兴奋,凌子寒的眼里更多了一份关切。
凌毅面色沉静,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他温和地说:“我叫凌毅,见到你们很高兴。”
那七个年轻人听到“凌”字,忍不住又看了凌子寒一眼。凌子寒却正襟危坐,仿若未觉,冷静至极,一点也不像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
凌毅看着眼前的八个年轻人,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们的第一次行动,居然是不请示,不报告,鲁莽行事,擅自出击,了不起。”
凌子寒立刻站起来:“报告,这次行动是我组织的。他们是我的组员,听从组长的命令,服从组长的指挥,并没有错。错都在我一个人。”
其它七个人一听就急了,同时起立。
罗翰说道:“大老板,这次行动的性质我们事先都知道,我们全都支持老大。如果错了,是我们全组人的错。”
“对,我们全都支持老大。”其它六个人也坚定地说。“要错一齐错。”
凌毅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人都被他的眼神刺得一凛,却坚持着站直了不动。
“好了,都坐下吧。”凌毅的声音始终很温和。
八个年轻人便齐齐坐下。
凌毅微微一笑:“这次行动,有功,有过。你们说说看,功在哪里?过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