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脸色都变了还敢说是小事!
聂行风看到了张玄额上的冷汗,不过既然张玄不提,他也就没点破,把睡衣脱下来,撕下一块布条,绑在了张玄左肩的伤口上。
刚才张玄虽然躲过了兽爪的攻击,但爪尖尖锐,还是在他的肩膀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却让聂行风看得心惊肉跳,心里懊悔自己的迟钝,说:「下次我不会再迟到。」
张玄完全没把这点小伤当回事,任聂行风绑伤,眼神放肆地在他上身扫动着,打了声响亮的口哨。
「哎呀呀,董事长你整天坐办公室,身材还这么好,有什么秘诀好介绍吗?」
聂行风脱了睡衣,里面只有件很薄的内衣,腹肌清晰可见,被情人夸赞固然是好事,但现在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眼帘抬起,收到他不悦的目光,张玄马上止住调笑,低声嘟囔:「无趣。」
聂行风虽然没看到张玄与妖兽的恶战,但是看妖兽的凶猛之态,也能想象得出场面的激烈,他很无奈,一场激战后还能像没事人似的开玩笑,也只有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才能做到吧。
他没说话,只把手伸过去,张玄正撑得吃力,就势靠到了他的肩上,聂行风低下头,见娃娃眨着眼睛看自己,一场拼斗下来,孩子脸上沾满了血迹,却掩不住他一脸的崇拜,脆生生地赞道:「董事长好帅好帅! 」
聂行风弯腰把他抱起来,问:「怕不怕?」
「有玄玄,不怕!」
「上阵不离父子兵,这点小阵仗有什么好怕的是吧?」
听了张玄的附和,聂行风心一动,转头看他,张玄却向前走去,问:「董事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一路找来,就遇到了你。」
或许是跟张玄心有灵犀,张玄离开不久聂行风就醒了,他没听到声响,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过去找张玄,果然发现张玄和娃娃都不见了,他知道不妙,立刻取了枪,顺着张玄离开的方向追过来,半路发现夜雾渐重,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好张玄跟妖兽恶斗激发了杀气,成了引他过来的指路灯。
「看来你是不记得来时路了,」张玄边走边打量周围,发现景物都差不多,见娃娃趴在聂行风身上睡着了,他小声问:「那你来时有没有看到那辆出事的车?」
「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
「不可能! 」
就算这里很诡异,但出现的东西不可能消失,张玄的好奇心提了起来,也不去管是不是该先离开,转身往事件发生的地方跑去,聂行风就是从这边过来的,有车停着的话,他不会看不到。
可是他往前找了很久,都没发现计程车,甚至空气里没有一丝血腥气——有人死亡,血流满车厢,也一定会有一部分流到地上,所以,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但结果让张玄很失望,计程车都像蒸发了一样,四周寂静,大路笔直通向远方,这里是否有发生过意外,一目了然。
「我真的有看到啦,就在这里,那辆车还撞到了我,把我撞倒后,它在那边停下……」
生怕聂行风不信,张玄卷起裤管,让他看自己被撞伤的地方,又把遇到的诡异事件说了一遍,在说到娃娃时,他特意压低了音量,听着他的描述,聂行风眉头蹙起,看看娃娃,心里浮起怪异的忐忑感。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别管车了,我们先离开。」他对张玄说。
「可是……」
觉察到张玄的迟疑,聂行风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你也说过,许多时候,亲眼看到的东西也未必是真实的,比起这个,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跟张玄一样,担心整件事跟娃娃有关,想第一时间找出真相,但消失了的东西不会再回来,固执留下毫无意义。
张玄没再坚持,跟随聂行风离开,走出迷宫比想象中简单,迷雾不知何时变得浅淡了,随着他们的前行,雾气渐渐散开,等他们觉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住宅区,晨曦微蒙,已是清晨时分。
再回头看去,那片怪异的世界已随薄雾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早晨时光,要不是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真会让人误认为那是一场冒险之途的梦。
「快回去!」
在发现身上的血迹后,张玄忙拽着聂行风往回跑,高级住宅区的保卫设施很齐全,要是被巡逻的警卫发现他们这个样子,很可能他们要被请去警局喝早茶了。
还好,他们很幸运地没被发现,顺利回到了家,家里还是他们离开时的状态,时间还早,大家都没起来,不过在上楼时,某间房门打开,全身裸体的男人靠在门框上,打量着他们,微笑说:「看起来昨晚发生了不少事,要帮忙吗?」
「如果你穿件衣服,我会很希望你照顾一下孩子。」
男人半边身子靠在黑暗中,张玄最初还以为是银墨,但听声音就知道自己搞错了,银墨不会裸体到处走,更不会用这种散漫的腔调说话,看来这是难得变成人形的银白。
没介意张玄的吐槽,银白随手扯了件衣服披上,上前接过了孩子,看到娃娃身上沾满血迹,他剑眉挑挑,说:「我嗅到熟悉的美味了,真让人怀念。」
「喂,我让你照顾他,不是让你吃掉他,这个生物体叫「人」,不叫「食物」!」
被警告,银白眉头挑挑,嘲弄似的瞄了张玄一眼,抱着孩子转身去了浴室,张玄只听到很不屑的三个字遥遥传来。
「乡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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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式神啊?什么财都不招不说,还敢这样说他的主人,靠,还冲我翻白眼,信不信我马上把他扫地出门……」
在被聂行风拖去卧室换衣服敷伤后,张玄还一直对银白的无礼态度愤愤不平,直到聂行风洗完了澡出来,卧室里才安静下来,原因是——张玄趴在床上睡着了。
聂行风走过去,靠着他躺下,张玄平稳的呼吸声证明他身上的痛已经过去了,但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要尽快找到疗伤的药才行,可是现在这种状况,他根本无法离开。
两人睡了一觉,中午休息完起床,银墨和钟魁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娃娃一个人,小家伙睡醒后,早把昨晚的历险忘得精光,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玩组装玩具,还叽里呱啦地自言自语,一条银白大蟒环住他盘在地上,眼皮半合,似乎被孩子的唠叨影响到了,一副犯困的模样。
「啊哈,银白你今天居然没跟弟弟一起上班啊,真难得。」
张玄跑过去搭话,银白没理他,把头转到一边,娃娃看到张玄,把玩具一扔,扬起手向他跑过来,叫:「玄玄,玄玄,你怎么才起来?我跟蛇白白玩很久了。」
真是个精力过剩的小家伙。
张玄把他抱起来,问:「都玩什么了?」
「说梦话啊,娃娃昨晚作了很多梦,玄玄要不要听?」
原来银白在问娃娃昨晚的梦。
张玄的目光立刻扫向面前的银蛇,眼露狐疑,虽然之前大家共同对敌,彼此间的隔阂小了很多,但他对银墨兄弟还是无法像对小白和霍离那样信任。
觉察到他的疑心,银白摆摆尾巴,将身形缩小成普通观赏用小蛇,游到沙发上把自己盘起来,说:「别多想,我只是好奇是谁要对付你们,如果那个人是要胁我们的人,那他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大家齐心协力才有胜算。」
这番话解释得合情合理,但张玄知道,以银白的占有欲,他会放弃跟弟弟相处的时间,而专门留下打听他们的事,目的绝对不像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在面对共同敌人的前提下,他们至少还是同盟。
厨房有钟魁做的早餐,聂行风去热了一下,又顺便做了娃娃的那份,原本要去公司的计划被打乱了,看到手机里秘书的几通来电,他回拨过去,把工作交代好,又给聂睿庭打电话,询问他们的情况。
聂睿庭的回答是一切安好,网上那些流言也及时得到了封锁,或许是文章过于危言耸听,效果适得其反,没造成太大恐慌,由于新闻涉及到警方机密,他也请警方协助调查新闻发布者的身分,让聂行风不要担心。
当聂行风问到昨晚,聂睿庭的反应也很平静,显然对于他们和娃娃遭遇的经历,颜开完全没感应到,聂行风也没多说,找了个借口挂上电话。
在旁边帮忙的张玄听了他们的对话,蓝眸眨眨,说:「不对啊,以前娃娃有危险,颜开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为什么昨晚他会没感应?」
聂行风暂时也想不通,想了想,打电话给警局,魏正义现在不在警局做事,但里面有不少他的朋友,聂行风想打听一下近期的伤亡案件和昨晚的计程车事件,但问了几个人,都被告知已经调职,最后他找到某个较熟的朋友,一问之下,才知道最近警局大换血,上面派来新领导,导致重案组这边的人几乎全换掉了,现在的上司很苛刻,大家做事都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松散,就算有人知道消息,也没人敢乱说。
「为什么会这样?」张玄都听到了,聂行风刚放下电话,他就大叫:「熟人都走掉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去警局跑客户啊?」
现在要担心的不该是这种问题吧?
聂行风抚额,比起张玄所请的道符派送,他现在更想知道出现这种状况的起因,如果有人趁机针对魏正义,那就该让他跟乔走得远一点,否则很容易成为别人借机上位的垫脚石。
「别担心了,徒弟家后台那么硬,要是真被架空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饭做好了,张玄把饭菜端到餐厅,又把娃娃抱过去,陪他一起吃,完全没把聂行风的担忧当回事,他这种随遇而安的精神成功地影响到了聂行风,坐到他身旁用餐。
前面传来啪答啪答的响声,却是银白不知什么时候游过来了,趴在座椅上打着拍子晒太阳,眼睛微眯看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蛇白白,要一起午睡吗?」
娃娃在张家住了几天,跟银墨等人都混熟了,吃完饭,跳下小椅子,跑到银白身边,低下头问它。
银白没说话,身子一卷,游到了娃娃手上,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于是娃娃跟张玄和聂行风道了午安,带着银白跑上了楼。张玄转头去看,发现银蛇缠在孩子脖颈上,吐出红红的蛇信,竟有几分诡异。
想到自己被他们兄弟逼得生死难熬的经历,张玄毛骨悚然,小声嘟囔:「我有点后悔把娃娃托付给他了。」
「相信你的直觉,张玄。」
聂行风的安慰没达到正确效果,张玄托着脸腮,喃喃说:「我的直觉就是养他们可以赚到钱。」
这样的回应连聂行风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只好放弃了,起身收拾餐具,张玄还趴在桌上出神,微风从窗外吹进来,翻起放在旁边的一本书,纸张哗啦哗啦翻了一阵,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占了大半页的绘图,在阳光下很醒目地跃入张玄的眼中,他立刻跑过去把书拿了起来。
那是一本手绘劄记,很简单的用钉书机钉在一起,有些是图,有些则是异志传记,都是手写而成的,张玄把书翻到刚才看到的那一页,里面画的是一头状如猎豹与豺狼之间的野兽,头顶长着粗长弯角,双目透绿,兽爪尖如利刃,看形状足有牛高,乍看去正是他们昨晚遇到的凶兽,不过凶兽没这么巨大。
「董事长,你来看!」发现绘图,张玄急忙把聂行风叫来,问:「像不像我们昨晚遇到的那帮家伙?」
聂行风接过绘本看了一会儿,很奇怪它的突然出现,张玄又去翻其他记录,正看着,就听身后有人说:「这种野兽叫鹖狼,传说是长于东海一带的生物,已经绝迹很久了。」
张玄转过头,见银白从楼上走下来,身上只挂了件白色睡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要不是家里有人,他很怀疑这个家伙会直接裸体四处乱走。
「娃娃呢?」
「睡着了,」银白下了楼,来到沙发他的专属位置上一靠,一副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读解到张玄的担心,他说:「放心,我在房间里做了结界,应该不会像你那些符箓那么不顶用的。」
「哪有不顶用?」事关天师尊严问题,张玄据理力争,「昨晚只是个意外! 」
「那你的意外还真多,」银白摇头叹息,「等哪天不意外了,那才真叫人意外呢。」
听听,这是式神该对主人用的腔调吗?这家伙比当初小蝙蝠还要嚣张啊,张玄觉得有必要对银白进行一下式神就职再教育,可惜还没等他开始行动,聂行风先开了口。
「图是你画的?」
对于聂行风的询问,银白不敢怠慢,正色说:「这是我平时没事随便做的记录,今天听了娃娃的描述,我就画了一下,如果没猜错,那该是叫鹖狼的珍奇。」
「你确定绝迹了?昨晚我们可是一下子遇到了几十头。」
「上古时代鹖狼就因为吞噬生灵过于残暴而被天神所灭,就算有一、两只侥幸逃脱,上万年过去了,你觉得它还可能存于世上吗?」银白靠着沙发,懒洋洋地说:「不过形体毁灭,不代表灵体消失,如果有个强大功力的人驾驭它们的灵体作乱,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以控制那么凶暴的动物,那要多强大的功力啊,至少张玄觉得不管是他还是聂行风都做不到。
「据说它们的肉挺好吃的,虽然我没吃过,不过有幸品尝过类似的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