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这太子之位,封给他新寻回来的,文武双全的儿子,合情合理。任大臣们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可今日洛云朝只言片语便得到众臣拥戴,他要再不死,他后续的计划该如何得以实行!
绝不能让他们回去。
还有玄槿,这个有可能是奚云血脉的家伙,都来到了他跟前,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洛锋延说什么也不让洛云朝带玄槿回府,只让人赶紧传了太医过来。
眼见着走不了,洛云朝哪里还能不晓得,那刺客恐怕同他父皇脱不了干系。
干脆抓着玄槿,对着要请他们入内室去看伤的小太监道,“阿槿恐怕伤了筋脉,如今不适宜移动,就让太医过来吧!”
这大殿上还有这么多大小官员和家眷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可比去了只有他父皇近侍的内殿里安全的多。
小太监难以应下,只得请示帝王。洛锋延眸中有明灭的怒火闪烁,最终也只能退一步,点头同意。
总不能当着百官的面强行把太子押下去吧。那他从前装的像个慈父,不都白演了!
很快有太子挎着药箱进殿,玄槿靠在洛云朝身上,一手藏于太子身后,一手自己后背了,绝不叫太子给他诊脉。
“我只是外伤,包扎一下便可。”一句话制止了太子想要搭脉的手。
可对方似乎很坚持,“还是诊下脉吧。万一剑上有毒……”说着,有准备去抓玄槿的手。
“不必!”玄槿冷声喝止。太医顿时脸色变了变,觉得自己被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娈宠之流大小声备受屈辱。
洛云朝一眼便瞧出了太医心中所想,正打算训斥一番。
玄槿却先开了口,说出来的话险些叫洛云朝当场跳两跳。
怎么那么中听啊!
这话倒也不是玄槿自己想出来的,他只是垂首沉思的时候,余光瞥见在一旁看好戏的明王……和他那宠妾,不由得就想到了那宠妾之前跟金家大夫说的话,这里用着,绝对能摆脱要给他诊脉的太医。
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玄槿沉声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绝不与外男有肌肤接触!”
“是生是死,自有我自己担着,太医不必挂怀,不用诊脉,将伤药留下便可,我自己包扎。”
玄槿说得面不改色,洛云朝倒是平白红了脸。
太直接了!玄槿怎么这么直接呢!好开心,想蹦一蹦。
明王那宠妾并没听见玄槿说了什么,边上的大臣却是都纷纷惊掉了眼珠子。
太子殿下这无所不能的心腹竟还如此痴情吗!
殿下真是太幸福了。不过看看边上的太子妃,又觉得……
可惜了啊!若那玄槿不是个男人,怕是太子妃也当得,倒是没秦尚书这女儿什么事了。
可惜,真可惜!
秦意晚感受到许多带着审视的目光,差点气到崩溃。
这些人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她倒了八辈子霉嫁给这个病秧子,现在他们居然觉得是自己高攀了那个短命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路
因着玄槿这番话,那太医最后留下药,挎着药箱就走了,看上去气哼哼的。
玄槿松了口气。这宫里待着真是不安全啊。
太子殿下则是又开心又心疼。阿槿果然爱自己爱得难以自持,都不给旁人碰一下呢。其实搭个脉也没什么的,那太医都一把年纪了,满脸都是褶子,可以当阿槿爷爷了,他才不介意。
这般看来,阿槿和阿软的那场意外,阿槿自己定然心里也是万般委屈的,就像他上回被秦意晚算计了一样。
幸好他脑子清醒,没有怪罪阿槿。不然阿槿肯定更难过。
等回去,他要去暗牢里再把阿软狠狠骂一顿,还得抽一顿,这女人委实可恶!
洛云朝下手轻柔地亲自给玄槿将脖子上的伤口包扎了。虽然包的不好看,但用心啊,左一道又一道,生怕玄槿恢复地慢了,药抹了好些。
旁边众人看得也是心头直冒粉红泡泡,太子殿下和他心腹的感情,真好啊。
令人羡慕。
再一瞧太子妃,唉,可惜了,可惜了。
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端庄贤惠的形象,秦意晚都恨不能破口大骂!啊?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要不然就是眼睛瞎了。她嫁给洛云朝是他占了大便宜了好吗!搞得就好像她配不上太子似的!
她可是京城第一贵女!
抓了“琅儿”的手坐回原处,才不要看这狗男男这样那样,含情脉脉的。当谁没有情郎似的。
只是她的情郎,今日似有些心不在焉。
说着情郎躲闪的眼神望过去。秦意晚抓着筷子的手生生顿住。
哪里来的小妖精,竟然敢勾搭她的阿朗?洛云明是死人吗啊,自己的小妾就这样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他也不管管?
洛云明当然不管,他爱妃说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好像她姐姐。
多看姐姐几眼怎么了!多看看也好,万一真是她姐姐呢,以后自己在太子府还能多个眼线。
多好!
秦意晚完全被洛云朗的异常吸引了视线,只想过去将那狐媚子狠狠扇一顿,她才解决了一个阿软,又来一个?当她好欺负的,一个两个的都来抢她男人。
这番作态自然尽数落在了众人眼里,只觉得希望对这太子妃印象有误,这哪里有半分贵女的端庄模样啊,又怎堪太子妃之位?
方才太子殿下遇刺,她躲在后面就算了,且当她女儿家胆子小,可人家以身相护救了太子殿下,怎都不见她关切几句。
就算她因为夫君非她一人心有怨怼,生死存亡之际,也不该如此冷漠才是。
秦意晚自然想不到她多年来精心保护的好名声就在今日一场赏雪宴上消耗了个干净。
她还气愤着有小妖精要抢她男人。
洛云朝偷眼瞧了几下那方动静,心中暗喜,十分有成算。再瞧瞧坐在上头的他父皇,更觉得解气。
方才刺客的事一出,他原本都打算放弃了今日计划,毕竟阿槿才更重要些。
可他父皇就非是不肯放他走,那可就别怪他要当着文武百官揭穿他那个私生子的真面目了。
明王那宠妾也是个没脑子,满心都是风花雪月的,买通了她身边的人,就能牵着她走,瞧瞧她今日见着“琅儿”,多激动啊。
“阿槿,天气冷,你多吃些热菜。”反正不给走,洛云朝干脆就给玄槿包扎好之后就让人在原处坐下。
外头大雪纷飞的,多吃些菜御寒也好啊。宫里头的御膳,菜色都不错,用料更是讲究,许多珍稀的食材,管家的何明不愿意采买。
明明如今太子府已经没有入不敷出了,怎就还那般小气呢!只能卖力地给玄槿夹菜。
他努力了这么久,阿槿都还没动静,金家叔侄两个又信誓旦旦他子嗣方面没问题!
那一定就是府上伙食有问题啊!
阿槿一定是吃的不够好,要多补补。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各种山珍海味,玄槿只觉得一股酸意涌上来。
极力忍耐了才能勉强开口,“殿下,属下吃不下,不要再夹了。”
“啊?你还没吃两口呢。”
“我……脖子疼,不想吃。”
“那我给你看看!”洛云朝一听玄槿说脖子疼还得了忙放下了筷子查看玄槿伤势,身旁众人都微微撇开眼去,装作瞧不见。
真腻歪呢。
说是赏雪宴,外头雪下着,里头也就吃吃喝喝,原本还有不少歌舞,可刚刚出了刺杀太子的事,皇帝调派了禁军直接将刺客拖了出去,余下的节目也都撤下了。
这大雪天,君臣家眷们聚在一块光吃饭,挺没劲啊。
好些个宫妃都借口不适纷纷退下了。皇帝陛下早就已经让群臣尽欢,自己则往后宫寻欢去了。
就连明王那宠妾和太子妃都借口不胜酒力由侍女扶着去外头透气去了。
洛云朝看着离离席的众人,心中甚是满意,等会儿就有好戏好了。嘿嘿嘿。
玄槿近日孕中反应强烈,又唯恐表现出来惹了太子殿下怀疑,忍得十分辛苦。
这会儿外头天色已晚,身上又带了伤,更觉十分困倦,“殿下,可否先回府,属下觉得有些头晕。”
“嗯?”洛云朝这会儿才是发现自家阿槿脸色不对劲,心里一慌,“该不会,那剑上真的有毒吧!”
“走走走,赶紧回去找金远给看看。”拉上玄槿的手,洛云朝径自走向正与同僚推杯换盏的兵部尚书应鸿。一个五十多岁,身体康健的老头儿。就是他一脚踹开了那行刺的舞姬。
他父皇定是派了人守着,找了各种理由不让他离宫的,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应大人!”洛云朝朗声唤了一句,应鸿躬身见礼,“太子殿下!”他如今对太子殿下印象非常好,十分愿意辅佐这个心怀天下的储君。
洛云朝也没端着太子架子,十分和善回了个清浅的笑,“应大人国之肱骨,不必如此多礼。”
“只是听闻大人十分喜爱字画,恰好,孤府上有一擅画之人,应大人若不嫌弃,不如随孤一道回府,寻几幅画来品鉴品鉴?”
洛云朝找上这人自然是有目的的,这老匹夫半生戎马,二十多年前受了重伤再不能舞刀弄剑,这才从了文,任了兵部侍郎,又因功绩卓著,短短三年升任了兵部尚书。
最大的爱好就是字画,自己一副狗爬字,还偏爱鉴赏。家里收藏之巨,听闻若是都打开来,都能铺满整个京城。
关键是十分执着,只要提起有字画让他鉴赏,就是正在洞房他都能丢下新娘子立马跟你走。
谁挡着他踹谁!
用来开路最好不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遇刺
有应尚书开路,果真是无往不利。
任是大内侍卫如何阻拦说陛下要留太子殿下在宫内过夜。应大人就两句话,“太子殿下要带我去府上做客,别挡路!”
“太子殿下都这么大人了,还在宫里过夜像什么话,我才不信陛下会说这种话!”
洛云朝躲在老头子后头窃窃地笑,让他父皇舍不得宫里的美人吧,这会儿他要是自己在这,没准还能把这老头儿吼回去,可他去了温柔乡,就别想留下他!
等回去了太子府,他就继续装病,病得不行了,起不来那种,今夜过后,太子妃出墙的事可就人尽皆知了,他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可再正常不过了。
再想把他哄进宫里来当鳖捉,可想的美吧!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他那个男扮女装睡了大哥妻子的私生子吧。
对了,他还睡了二哥的妾。
没准不知道是四哥还是四弟的四皇子也得排查排查自己后院,看看有没有被睡过的。
想想就觉得好有意思啊!洛云朝颇有些迫不及待,都有些舍不得离宫,等会儿一定很精彩。
不过还是阿槿的身体最重要,得赶紧回府找大夫。
只是洛云朝显然算漏了他父皇的不择手段。有应大人开路,宫门出的不算困难。
可刚出了宫门,太子府的车驾行至宫城外僻静处时,遭遇了堵截。
因着面前忽然出现的数十个银面黑衣人,洛云朝隐在暗处的十一个影卫尽数现身。
玄槿亦从马车上下来,做出护卫姿态,“殿下,您和应大人先走,属下断后。”
“不,阿槿,要走一起走!”许是对面的黑衣人杀意太浓,让洛云朝说出的话都显出了几分悲壮来。可生死攸关之际,玄槿无心去感受太子殿下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说辞。
催促着太子殿下快些离开。
“不,要走一起走!”此时的太子殿下执拗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探出车窗,拉着玄槿袖子不撒手。
应大人则是端正坐在马车里,瞧着拦住他们去路的黑衣人,有些怔忡,“他们是,陛下的银龙卫?”
大洛自开朝皇帝始,便有一队三十人组成的银龙卫。护卫,刺杀皆手到擒来,是个只活在传说里的存在。
应鸿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一次。只是,陛下的银龙卫何以挡住太子去路?
总不能真就为了让太子殿下在宫里睡一夜吧。
洛云朝听着应鸿的疑问,回头抱歉地冲着人笑笑,“抱歉,应大人,这回恐怕不能请你回府去瞧瞧那些字画了。”他父皇铁了心要在今日取他性命,竟然不惜让从不示人的银龙卫来堵截他?他上辈子是不是挖了他父皇家的祖坟以至于这辈子当爹对他穷追不舍,一心取他性命?
“应大人,孤今日怕是要连累你命丧于此了,银龙卫出,绝无活口。抱歉!”原以为跟着这位同他父皇有伴读情谊的兵部尚书一道出宫,至少是能安然回太子府的。
如今却是他错估了他父皇要他死的决心。
应鸿得了太子殿下亲口证实,犹自难以置信,“银龙卫只听天子号令,何以会来堵截太子殿下?”
这时还来问这话,洛云朝一时不知是这位应大人心思过于单纯还是他父皇平日装的太好,都到这种地步,应鸿竟是没有怀疑他父皇是要杀他。
不过这个并不用太子殿下去解释了。
便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前头依然打得不可开交,太子府带出来的数十个护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竟还不如人兵部尚书的随从,至少人四个现在还能执剑与银龙卫一搏,没倒地上去。
洛云朝十一个影卫分散开来,将马车四周围成一个保护圈以期望护卫住太子和尚书大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