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槿被洛云朝拉着,并未能亲自加入战局,目光扫过四周,想找出一处围堵薄弱之处。
然银龙卫名声不虚,竟是毫无破绽。
眼见着影卫们渐渐不支,有数人已然受伤,应大人的几个随从也难以招架,各个负伤,再这般下去,他们只有被尽数灭口的份儿。
玄槿并不想坐以待毙,于是高声喊道,
“影二,影三,影四,全力攻左侧,护殿下杀出重围!”话落,不顾洛云朝的劝阻,将人一把推回马车内,并对应鸿嘱托道,“应大人,请务必护住太子殿下!”
“阿槿,回来!”洛云朝心中有不想的预感划过,爬起身推开扶着他的应大人,又去扒马车的窗户,却只瞧见玄槿转身而去的决绝身影。
“玄槿,孤命令你回来听见没有!”不见人回头,洛云朝吼得撕心裂肺,此时他心中只有一种感觉,若是不能叫回玄槿,怕是就要生离死别了
如此,倒不如一起去死。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马儿吃痛的嘶鸣。方才转瞬之间,玄槿已是绕到了车夫边上,全力在马背上奋力一抽,吃痛的马嘶叫着狂奔起来。
洛云朝甚至想要从窗口跳下去,去拉他的阿槿回来,就算不能一起逃出生天,至少这一次,不会叫阿槿独自赴死。
可应大人死死拽着他,“殿下啊!玄槿舍生忘死,只希望护您周全啊,您不能辜负了他!快坐好,只要冲出去就安全了!”应大人苦口婆心地劝着。
这一番不要命的厮杀下来,他如何能不明白,这是陛下要杀太子啊!
只是,为什么呢?他心中不解,但隐隐有个猜测,只觉得荒唐。
不知陛下私下做了多少准备,即便此处荒凉僻静,却也到底是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这样大规模的厮杀历经大半个时辰,却是连巡城的禁军都不见半个。
此时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冲破重围,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闹市之中,陛下既是要暗杀,便绝无可能在闹市中动手。
银龙卫更是不可能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只要 不是银龙卫出手,便是他那四个护卫,也能安然护卫他们回到太子府。
只是,今夜过后,如果不死,他也是知晓陛下秘密的人了,陛下不会放过他,他要何去何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殿下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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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间,马车已经冲到由玄槿带头杀出的一条血路中,洛云朝被应大人拽着,死死扣着车窗,想要冲下去,他见着他的阿槿满身浴血,他得去抱抱阿槿,可是不行,有人按着他,他动弹不得。
他想喊一声阿槿,却瞧见一柄长剑迎面向阿槿刺过去,阿槿却不知道躲一样捂着肚子呆呆站在那里,他想喊。
想喊阿槿快闪开,可心口处传来剧痛,他张着嘴,一声“阿槿”含在喉咙里被被眼前的漆黑淹没了意识。
“阿槿!”洛云朝自噩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有人扶住他,他欣喜回头,想来方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阿槿还在他身边。
满怀期待回过头去,却只见着一张布满沧桑,写满忧虑的老脸。
“殿下!您可算是醒来了,您都睡了三日了!”应大人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晶莹泪光,关切询问,“殿下可还有哪里不适?”
“阿槿呢?”洛云朝往里侧动了动,离这位看上去有些癫狂的尚书大人远了些,忆起方才的“噩梦”,犹自难以置信。固执地询问玄槿在何处。
应大人显然是没见到太子殿下醒来以后这副作态。
颇有些自欺欺人啊,犹豫着开口,“殿下,您忘记了,玄槿他……”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提醒太子殿下当时的惨烈。
在银龙卫的包围下杀出血路,以玄槿为首,太子殿下的数名行为,牺牲地何等惨烈啊,他只记得当时满目的鲜红。
饶是他年轻时也是战场上尸身血海里走过来的,想到那晚的情景,依然是忍不住落泪。
“殿下,您……节哀顺变。”应大人哽咽着劝慰。说起俩他自己的四个随从真是命大,两个腿折了,两个胳膊吊起来了,索性命都保住了,且伤情都不算严重。
旁的不说,单是在银龙卫手底下捡回条命,就足够他们吹嘘半辈子了。不过应大人也不好表现地太高兴,毕竟太子殿下的影卫全牺牲了。
尸骨无存那种,惨,太惨了。那日他们拼命冲出重围,回到太子府,府上的卫兵统领带着人过去救援的时候,现场已是半根毛都没有了,丝毫不见银龙卫踪迹,就连一丝血迹都无。
这战场打扫之干净利落,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银龙卫啊。就是应大人那四个随从,听他们后来描述,还是太子殿下的影卫们仗义,吸引走了银龙卫的目光之后,将他们四个丢出战圈,让他们跟着太子的马车走,这才保住了他们的命的。
只是那些影卫就……
唉,定是叫银龙卫毁尸灭迹了。
洛云朝当时情绪起伏过大,心脉受损,控制不住晕厥过去,后续事宜还是何管家给处理的。
加之应鸿了解了其中内情之后,当机立断,直接让人递了折子上去,大意是,他病了,他不能上朝了,他连太子府都出不去了,年纪大了,病得很严重云云。
他慈爱不傻,他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这要是一脚踏出太子府,肯定就被灭口了,他现在紧紧抓住太子这根救命稻草不放。
就是这根稻草看上去有些蔫蔫的,不晓得能不能扛得住。
唉,尚书叹气。
洛云朝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应大人说了一通过,更昏沉了,心还疼。
噩梦又在眼前重现,他记起来了,阿槿又是为了救他独自赴死了,好多好多的血啊。
他重生一世,究竟有什么意义啊为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噗!”心绪不宁难以自控的太子殿下终究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恍惚中,他又见着月色下浑身浴血的玄槿,用自己的性命将他隔绝在危险之外,他大吼着让玄槿快跑,可对方只是释然一笑,“殿下勿惦念,属下职责所在。”
“阿槿,若还有来世,我一定,一定让你离我远远的。”洛云朝低声喃喃,手捂在心口,泪盈满眶,眼闭上时,大滴的晶莹滚落,身子直直侧倒。
“殿下!殿下!”应大人惊呼,大喊着,“金大夫,快过来,殿下又吐血昏迷了!”
……
睿宗三十一年年关,发生了许多大事。据那日宫宴回来的王公大臣们说,原来过去许多年,一直声名不显的太子殿下多年来做了不是大事,件件关乎国运民生。
可笑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日日家长里短,只将太子殿下先天不足,身体不好的事当作饭后谈资,经年嘲讽。殊不知太子殿下用他羸弱的身躯为百姓撑起了一片天啊!
可这太子殿下着实命不是太好。
如此丰功伟绩蒙尘多年不说,刚一昭告天下,就被宵小之辈眼红刺杀。
据说那个情况十分惨烈,太子殿下的影卫一十二人尽数牺牲,其中,还有那位太子心中挚爱。
唉,可怜的太子殿下,受不住打击,才见好的身体,又挨不住倒下了,想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幕后黑手,直指明王,洛云明。
说起这人,不得不又说起宫宴那日,另一桩秘闻。
陛下雷霆之怒,当场赐了两道白绫,却是为何?
却说那日,太子殿下邀了兵部应尚书先行回府欣赏自己珍藏的字画。
交代了府中侍从待太子妃乏了好生接回府中。
哪只太子妃却是被一众遛弯的宫妃抓奸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可真是太不讲究了。
还不止一个太子妃,旁白还有个明王那宠妾,二女侍一男,男的是太子妃那侍女。
多么奇幻的一场宫宴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三人衣衫不整被堵在凉亭里,歇在新封的月贵妃那儿的陛下怒气冲冲赶过来,见着那奸夫,当场雷霆震怒,着侍卫将人拖下去关入秘牢,瞧着是要好好教训的。
余下两个女人,当场赐了白绫。一个太子正妃,一个明王侍妾,原是尊卑有别的,却都这般不自爱,最后一样的死法,也不知道谁拖累的谁。
要说当时皇帝陛下也是下了封口令的,可抓奸的都是谁啊,都是长夜漫漫,孤寂难眠的宫妃啊,好不容易逮着个有意思的事,还不得说到地老天荒去啊!
真要说起来,也就太子殿下最可怜。一夜之间,痛失所爱,还被三媒六聘的妻子送了这么大顶帽子,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第一百二十章 欲废太子
洛云朝这一晕,又是三日未曾清醒,若非金家叔侄医术超群,怕是当场就要出殡了。
就连发誓再不踏足太子府的何伯都搬了张凳子过来守着半死不活的太子殿下了。
何伯同应大人辅一见面就打了一架,也没人晓得为什么。关键加起来一百岁的两个老头子,老胳膊老腿你一拳我一脚,没打到对方,自己先摔倒,侍卫们瞧着挺无奈的。
最后打着打着,一人端个凳儿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守着太子殿下去了。
他们殿下大概也是被两个半百的老头子照顾着,怕折了寿,第三日下午,迎着窗棂里闪烁的太阳光睁开眼。
抬手指着一边,艰难开口,“窗帘,拉上!”
洛云朝这一开口,直接惊醒了趴在床前两边,呼噜震天的两个老头子,“殿下,您终于醒了!”两个老头感动地?热泪盈眶,争抢着上前查看。
没能成功避开阳光直照的太子殿下闭上被照的发黑的眼睛,郁闷的翻过身去,对着墙壁。
阿槿不在,没一个是真正关心他的!都是虚伪的,就知道喊,就知道喊,喊了就能没事吗!
想念阿槿,默默垂泪。
瞧着太子殿下这般,两个老头子也是唏嘘,殿下情深,怕是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失去玄槿的阴霾。摇头叹息着纷纷退下,去请金家两个大夫进来看看。
金家叔侄两个提着药箱进了来,金远上前搭了脉,金逸瞧着屋内光线太强,将窗帘拉了拉。
洛云朝这才转过身来,“孤还能活多久?”
此番连着两回吐血,他知道,自己本就亟待恢复的身体又受了重创,怕是回天无力了。这几日他虽人一直在昏迷中,但意识浮浮沉沉倒也不算全然没有,只是总想起他和阿槿的过往。
两辈子,他才刚对阿槿好了没多久,阿槿便又再度为了他丧命,如今阿槿不在了,他活着甚是无趣,但怎么着,也得把仇给阿槿报了。
还有皇位,他绝不会拱手让给洛云朗。
他得振作起来。
金远搭完了脉,同自家叔叔讨论了一番,沉声劝慰,“殿下放宽心的话,三五年绝不成问题!”这些日子为了将生死边缘的太子殿下救回来,他们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虎狼之药下了不少,堪堪将人保住了命。
此番昏迷,太子殿下,体内原本充盈的那股子温和的药性此时也几近于无,原本盘桓在体内,有消散迹象的毒性,如今却有决堤之势。
三五年,是叔侄两个的的极限了。
为了不叫太子殿下过于悲观,金逸又开口道,“若是殿下能寻到此前服用过的珍稀药材,将体内毒性去除,还是有三分机会,能治愈的。”
洛云朝闻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必费心,三年,便足够了。”
三年,足以叫他另这大洛换了新天。
听闻此次自己昏迷之后,京城百姓日夜焚香祷告,企盼太子殿下早日醒来 ,洛云朝清醒后的当天下午,便令府中侍从沿街串巷地告知百姓:殿下已然无碍了。
洛锋延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得知了消息,愤而折断了手中朱笔。
紫檀笔身,坚硬非常,洛锋延掌心霎时间血流如注。
“陛下,息怒!”冯公公见着主子动怒,忙捧了药膏绷带上前跪下,细致地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洛烽延的怒气却未减分毫,睨着脚下的人,冷声问道,“可查出究竟是何人从中作梗?”
冯公公闻言就是一抖,却也不敢虚言欺君,硬着头皮解释:“启禀陛下,尚未找到幕后黑手,只是,据幸存的银龙卫描述来看,动手的并非大洛人。”
“奴才猜想……极有可能是南穆那边来寻人的。”
“那玄槿,多半也是叫对方带走了!”战战兢兢地低头解释,冯公公倒也不是刻意要开脱什么,只是那日派出去刺杀太子兼绑回玄槿的银龙卫不仅一无所获,还遭受了不明人的攻击,三十个身手顶尖的银龙卫,竟只跑出来一个。
且看起来,极有可能是对方刻意放回来给他报信的。
就很气!洛烽延事后派人查探过现场,一丝痕迹也未留下。只能从那唯一幸存下来的银龙卫口中知晓,对方一十六人,并非京城口音,且对太子那影卫玄槿,十分在意,扶着人上马车的动作万分小心翼翼,不仅如此,还贴心地将与之同行地一十一个影卫都救走了。对他们就是赶尽杀绝,手起刀落,速度快到让他怀疑人生,要知道,片刻间,还是他们占尽了上风。
“偌大个京城,天子脚下,朕的银龙卫叫人杀的就剩下了一个!”洛烽延烦躁地一脚踹开跪在身前地冯公公,焦躁地来回踱步,颇有些气急败坏,“出动了整个京城的禁卫军,却是连十几个外域人并一行伤重地影卫都找不出来?”
“陛下息怒,息怒,奴才怀疑京中有南穆奸细,藏匿了那些人!”冯公公不断以头抢地期望平息帝王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