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古代架空]——BY:煤那个球

作者:煤那个球  录入:01-19

  他躲过了众弟子,进了竹楼,准备回自己屋子,上了西二楼一抬脑袋,沈青阳面色淡淡的,正站在他房门口等着他。
  这回好了,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这位主儿来拦门了,邵凡安连个缓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请进了屋。
  也不知怎么回事,邵凡安偶尔其实还是稍稍有些怵沈青阳的。沈青阳虽说岁数比他还小上两岁,但为人成熟正经,性子还有些清清冷冷的劲儿。他和别人没事还能耍两句贫嘴玩儿,遇着段忌尘那样的嫩瓜还能逗上一逗,可碰见沈青阳这类型的便不太好意思信口胡诌了。沈青阳此番特意来找他谈话的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中蛊的事情确实不大好与他人讲。
  关键中蛊便中蛊了,中什么蛊不好,中的竟还是得靠男人的元阳才能短期解毒的情蛊,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他在这边尚不知如何开口呢,沈青阳那边倒是直接,单刀直入道:“你被人下了药吗?”
  “呃。”邵凡安顿时哽住,心里是一通儿的琢磨——到底交不交底儿,交的话,要交到什么程度。主要段忌尘虽然说这情蛊无解,可他没法认命,这也不是能随便认命的事儿啊,南疆这条路若也走不通,那他也顾不得什么脸不脸面了,就算是死马硬当活马医,那他也总得找懂行的大夫给瞧一瞧。
  懂得医术,又得懂术法,那眼前的沈青阳不刚好便是最佳人选,他看着甚至还是个嘴巴挺严的人。
  这么一想,邵凡安也不再犹豫了,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沈兄弟,不瞒你说,我其实几个月前,在一次意外之下,身中了……一种蛊术。”他顿了一顿,还是把话说得稍微模糊了一点儿,“蛊毒发作之时,便会,唔……浑身燥热,意识不清。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不知你可知晓这种蛊术的解决之法,或者听闻过什么?”
  他这番话实在是含糊得不能再含糊了,也不知沈青阳听明白了几成。他其实还挺怕沈青阳追问一句他跟段忌尘到底怎么回事的,他都不知该说啥,不过好在沈青阳并未多言,只是要给他号个脉。
  两人在桌旁落座,邵凡安伸出手来,沈青阳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垂着眼,静静号了半晌的脉。号完又让他合衣平躺在床上,然后右手捏出个字诀来,两指并拢,悬在他额头之上,从上到下,慢慢移动指尖。
  沈青阳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一层丝丝的凉意,邵凡安本来没觉出不适来,结果手指移到他小腹上方时,他腹部骤然起了一阵剧痛。
  那疼劲儿可太大了,仿佛有什么在他皮肉里钻动一般,他惊呼一声,猛地抓住沈青阳手腕。沈青阳瞬间收了手,将他搀扶起来。
  邵凡安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沈青阳面容严肃:“我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我主修丹药,于医术上的造诣并不很深,没法帮你。如果你急于求医,不如找贺白珏给你看一看。”
  邵凡安揉着肚子,下意识皱了下眉。
  “或者,待此地之事解决以后,你随我回重华。”沈青阳道,“他能不能治好你,我不清楚,但若他也束手无策,那世间兴许再无他人可以医治你了。”
  邵凡安心中一动,问:“谁?”
  沈青阳沉声道:“我师父。”
  与此同时,竹楼的东二楼,代华房间。
  段忌尘撵着代华脚后跟,跟在他身后转,急冲冲地道:“小师父,你是不是给邵凡安……催蛊了?”
  代华摘了面纱丢在桌上,回身看了徒弟:“你急什么。”
  段忌尘一下子刹住步子,脸色变了两变,又追了上来:“你不要管。”
  代华坐在竹椅上,摸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师父说过,会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段忌尘脸上明显更急了:“你不要对他出手。”
  “你到底急什么。”代华撩了他一眼,又摸出另一个杯子倒上茶,“坐下。”
  段忌尘绷着一张脸,还在那儿站着。
  代华把茶杯往他面前一推,复道:“坐。”
  段忌尘又犯了会倔劲儿,才梗着脖子落了座,坐下把茶杯推开,语气硬邦邦地道:“小师父,你答应我不对他出手。”
  “江五的那个徒弟……”代华低头看着茶杯,却也没喝,只是用指腹在杯沿儿上来回磨蹭,他停顿了一下,方继续道,“难不成你改变心意,对他动心了?”
  段忌尘直挺挺地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脸上逐渐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
  代华不知在想什么,同样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段忌尘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有点儿结巴地问代华:“小师父,中了情蛊以后,会、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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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努力推剧情——


第七十四章
  代华捏着杯子在手里转,那点儿心思还在山洞里,回话时便带了些漫不经心:“会。”
  闻言,段忌尘一下子抬眼看向代华,神情愣愣怔怔的,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见面时会脸红心跳,见不到的话……还会心神不宁,这些……都是情蛊起的作用?”
  代华眼睛撇着别处,有些出神,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回话道:“我亲自做的蛊,自然可以。”
  “竟是如此……”段忌尘神色几经变化,似乎很是吃惊的样子,一下子站起身来,“蛊虫……就算没完全认主,也会影响到……”
  “只要你喂它喝过你的血,那血术便算是立下了,自然会产生影响。”代华打断了徒弟的话,语气显得略有些不耐,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和江五徒弟的事儿,不想我插手,我不管便是了,莫再来吵我,吵得我脑仁疼,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竹门在身后一关,段忌尘被代华轰出了门。他直挺挺地立在门口,神色迷茫,像是有些没回过神来。他低着头安静站了好半天,才隐隐露出恍然的神情来,朝西二楼那边望了一眼,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心窝,小声自语道:“……难怪。”
  两日之后,湿林方向白光大盛,两位师父双双破阵出关。
  众人聚集在山洞之外,沈青阳带着师弟们列阵守在洞口,段忌尘则跟着代华率先进了洞,贺白珏跟重华弟子站在一处,没跟下去,邵凡安却是紧随那师徒二人身后,也一猛子扎了进去。
  按说这墓洞是玄清真人师徒俩找到并且开了墓道的,他一个外人不好说进就进的,不大合规矩,可他没法子,他自个儿师父还在底下呢,他着急,说啥也得跟着去瞧上一眼。
  三人陆续探进洞口,才发现这里头别有洞天,洞穴深处有一条黑乎乎的石道,顺着石道得往下走上几步,才能真正进入墓道。
  代华走在最前面,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一片漆黑之中。在身影被黑暗吞噬的那一瞬间,他抬手甩了下袖,袖口里顿时飞出几只闪着蓝色荧光的蝶。那些蝴蝶振翅向下飞去,所经之处皆被荧光映亮了。
  借着这微光,三人一路顺着石阶下行,下去便是墓道了。
  玄清真人和江五一左一右站在墓道口,两人中间相隔甚远。
  闭关几日,玄清真人看着脸色有些泛白,但精神尚好。代华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他手臂又碰了碰脸颊,他反手握住代华的手,低声道:“无碍。”段忌尘跟在后面叫了声师父,他颔首应声。
  邵凡安一下来直奔自己师父,离好几步远呢就喊了师父,墓道里响了两声回音,江五皱起眉来,还训了一句:“嚷嚷什么。”
  他训话那声可比邵凡安喊得嗓门大多了,邵凡安一听自己师父中气十足的,立刻放下大半颗心来。关键江五脸上也看不出啥疲态来,他下洞前就一身衣服皱皱巴巴的,现在还是那个邋里邋遢的样儿,没啥大区别。
  邵凡安先确认自己师父无恙,然后才有闲心仔细瞅了瞅这墓道。
  墓道比方才的石道可宽敞多了,约有一丈高,左右是能随便跑马车的宽度。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还不算古墓范围,整条墓道不算长,尽头处立着一道双开的铜门,铜门上挂满了红绳,绳子上零七八碎的栓了银铃铛。邵凡安隐约记着,这红绳和铃铛是玄清真人带下来的东西,看来挂在门上是拿来破阵用的。这一团一团的红绳一定经历了什么大场面,有些绳子已经断裂了,上面拴着的铃铛也变了色,就仿佛是被放置了多年一般,满是铜锈。
  这铜门现在仍然是紧闭的状态,门旁边立了个像是石碑的东西,许是留着刻字用的,可石壁上是空的,只在左下角留了三个字。
  那字迹的年代过于久远,字体已经有些模糊了,邵凡安探头认真辨认了好半天,轻声念道:“苏……”
  江五在他身后道:“苏绮生。”
  邵凡安立刻反应过来,这便是江五口中曾提起的那位同道好友的名字。
  当年并肩闯荡江湖的挚友,时隔十七年后,却要开人家的墓验人家的尸——这念头在邵凡安心里滚了一下,他立刻看了眼江五的神色——他师父虽说是莽汉一个,活得糙,可重情重义,做这种事心里一准儿有疙瘩。
  邵凡安难免担心师父,本来想跟着前辈们一同下墓的,结果玄清真人没许。玄清前辈想自己下墓,代华却是不肯,说什么都不让他再次孤身涉险了,江五在一旁眉头紧皱的,最后决定还是三位师父进墓,邵凡安和段忌尘两个小辈儿就不让下了。
  临走前,玄清真人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忌尘,你带着重华弟子,和青阳一同在外面守阵。”
  段忌尘恭声道:“是,师父。”
  邵凡安立刻看了看江五,江五回瞥了他一眼,又眯眼瞅了瞅段忌尘,哼了一声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回竹楼。”
  好家伙,这一竿子干脆给他打回竹楼了。
  邵凡安还想说话来着,被江五直接怼了句:“师父说话是不是不管用。”
  这便是没得商量了,邵凡安只得和段忌尘顺着石道再往回走。
  石道很短,但脚下石阶很容易打滑,没了代华的小蝴蝶照亮,四周都是黑漆嘛污的,邵凡安兜里习惯性揣了火折子,这会儿便拿出来吹了。
  段忌尘默不吭声地走在他身后,离他不远不近的。
  他俩之前那个掏心窝的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之后邵凡安就一直没找到能和段忌尘独处的机会,这会儿便转头多看了他几眼。
  段忌尘走得很慢,故意落后了他好几步,还梗着脖子不肯看他。邵凡安见他如此,也没说什么别的,扭回头来继续赶路了。
  两人一路无话,默默走到石道的最后一段儿。脚底下的石阶突然高出来一截,邵凡安自己跨上去了,下意识回手拿火折子给段忌尘照路。结果他举着折子一掠过去,火光划出道光影儿来,一下子照亮了段忌尘的脸。
  段忌尘正直愣愣地看着他,神情涣散,似是有点走神儿。
  邵凡安这猛一回头,俩人的视线便不期然间撞到了一起,段忌尘怔了一瞬,下一刻立马转开眼睛,暗自咬咬嘴唇。
  邵凡安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多少有些无奈,也说不出啥了,只是转身出了洞,和守在外头的沈青阳打了声招呼。重华的弟子们依着玄清前辈的嘱咐留下守阵,邵凡安便和等在一边的贺白珏一道儿回了竹楼。
  回去的路上,贺白珏还有些担忧地和他搭了话:“邵大哥,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吗?”
  邵凡安身体没啥别的毛病,就是自从沈青阳给他看诊时,他小腹刺痛了一回,打那时候起,他就总觉着有虫子养在自己肚子里。但沈青阳说过,这虫蛊之术,实际上还是法术的一种,并没有真的活物在他体内钻来钻去。他总觉得有不适感,应该只是心里头别扭,这两天就没休息好。
  两人一路客客套套、有问有答的进了竹楼大门。
  楼里就剩丁小语一个人了,这时他便赶忙迎了上来:“恩公,贺少爷,事情进行的还顺利吗?”
  “小语,不必太过担心。”贺白珏温声安抚道:“等玄清前辈处理完手上的要紧事,就会帮你看病。”
  他俩聚在这里说话,邵凡安便抬脚上了西二楼。就因为段忌尘的关系,他始终觉得和贺白珏相处起来会有些许的不自在。
  他进了自己房门,这会儿也没心思做别的,干脆一扥裤腿坐到桌旁,把目前为止遇到的所有未解的谜团都捋上一捋。
  首先,是不知以什么目的在行动的鸟面人。他把桌子上的茶杯放到中央来,代表鸟面人。鸟面人的身份成谜,但有一些细微的证据,指向他们的背后兴许是隶属正派的三合派。还有那位早已离世的苏道长,他又把茶托挪过来,代表那座古墓。苏道长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但从玄清前辈的行动来看,前辈多半是在怀疑苏道长死亡的真实性。还有当初被施以禁术的那几位年轻的男子,他摸了摸兜,掏出几根火折子来,暂且代表那几个受害者。那些人被鸟面人抓走,并在他们身上施了镇魂术,镇的什么魂不清楚,但每个人被施术的人身上都留了疤,还得了失心疯。最后,他又摘下腰上的腰牌来,正面朝上放在桌子上,这就当做镇魂符。这镇魂符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关于镇魂符,他其实以前就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很细节的地方不太对劲,但他一直想不起来。
  他随手把腰牌翻来覆去的扒拉了两下,眼神刚开始还是放空的,紧接着他明显愣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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