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古代架空]——BY:煤那个球

作者:煤那个球  录入:01-19

  邵凡安猛一下错开了视线,调转马头,扬起手里的马鞭。
  段忌尘声音是抖的,嗓音带了哭腔,他从胸腔里微弱地挤出一声唤:“邵凡安……”
  邵凡安一鞭子抽落下来,喝道:“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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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到这里了(捂胸口)


第八十六章
  邵凡安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十来天的路,终于回到了青霄山。
  原来上山常走的小道儿跑不了马,他从后山绕个远,沿着小土坡溜溜达达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一条黄色的小土狗从树丛后一猛子窜了出来,尾巴摇得欢快得不得了,一路跟着马蹄在后面追着跑。
  “大王。”邵凡安骑在马上,低头看看小土狗,笑着喊了声它的名字,朗声道,“走,咱回家。”
  青霄派的那一片小瓦房,在山顶错落的树影间若隐若现。
  邵凡安翻身下马,在马屁股上随手一拍,马儿打了个鼻响,摇着鬃毛去一旁吃草了。
  大王小声呜咽着直往他腿边蹿,他矮身揉了揉大王脑瓜顶,拽了拽身后背着的油纸伞,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他出这一趟远门,离家大半年,今天总算是真的回来了。
  一脚踏进大堂,他二师弟宋继言正在盯着两个小的修行。
  三个人都在打坐调息,本该是合着眼的,可祝明珠明显在偷懒。邵凡安进屋那会儿,就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托着下巴在发呆。
  邵凡安朝自家小师妹咧嘴一笑,祝明珠一开始都没回过神,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宋继言离大门口最远,还闭着眼,这时还低声训斥了一句:“好好修行。”
  祝明珠这时还哪儿管二师兄啊,提着裙子冲着邵凡安就飞奔过来了:“大师兄!!”
  邵凡安紧着说:“欸欸,别扑。”
  说也不顶啥用,祝明珠毛毛躁躁的就撞过来了了,邵凡安被撞得后背磕门框上了,还没站稳呢,祝明辰紧随其后,一脑袋就扎他怀里了。
  祝明珠抱着他胳膊,祝明辰挂着他的腰,俩人闹闹哄哄地问:“大师兄,你都好久好久没回来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呀?这次回来还马上走吗?我好想你啊……”
  这一会儿功夫,宋继言也走了过来,就静静站在邵凡安对面,没说话,只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望过来。
  “回家了,不走了。”邵凡安把小师弟小师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又挨个摸了摸他俩的脑袋,“去,帮师兄把东西收回屋子里。”他把伞递给祝明辰,又把兜里省下来的盘缠递给祝明珠。两个小的赖着他又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捧着东西带着大王蹦蹦哒哒的走了。
  宋继言垂下眼帘:“大师兄,路途辛劳,我给你备上热水,你去浴房好好泡个澡。”
  “好。”邵凡安立马笑起来,心说还是自家老二心思细,“我这赶路赶的一身都是土,难受得紧,是得赶紧泡一泡。”
  宋继言转身要去院里打水,邵凡安准备去浴房,俩人同行了几步路,宋继言忽然说了一句:“你从来没离开过这么久。”
  那声音压得低低的,邵凡安都没立刻反应过来他在对自己说话。
  他站在浴房门口,宋继言往院子那边去,两人方向不同,宋继言都和他背对背了,他转头看了眼二师弟,唤道:“继言。”
  宋继言回过头,他伸胳膊一把捞过对方后脖颈,把人家脑袋往自己肩膀上重重按了一把,爽朗地道:“大师兄回来了。”
  按完他就松了手,又在二师弟脑门瞎胡噜了一把,转身进了浴房。
  之后,邵凡安就在青霄山上踏踏实实休养了好几天。
  这几天里,祝明珠一直在磨他:“大师兄,你快别让二师兄盯着我们修炼了,还是你来吧……他好凶的啊。”
  邵凡安现在的状况带不了师弟师妹修行,可这事儿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最开始就没搭这个话茬儿。祝明珠闹他两次就挨了宋继言的训,挨训了就能老实三四天。但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关键是瞒不住宋继言。
  果不其然,某天午后,宋继言敲门进了他房间,进屋就开门见山地问:“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祝明辰和祝明珠的修行,以前一直都是邵凡安在管的,江五常年不在山上,他身为大师兄,对这事儿自然是责无旁贷。宋继言长大一些以后,一直想替他分担一点,他始终没让。他不光盯着小的修炼,宋继言的修行他也很上心。他这个二师弟,天资很不错,他觉得宋继言日后一准儿是能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的,所以只要他人在山上,他就不会让宋继言分神去操心别的。
  可现在不行了,他如今的内力只有两成,修为只剩一成。
  这大概就是他目前身体恢复的上限了,这之后,不论他再怎么调息休养,都没有任何进展。
  这件事他没打算和那俩小的说,但宋继言不一样,宋继言十八岁了,是能抗事儿的年纪了。所以对方一问,他就直接坦白了。
  乱七八糟的部分都略去没提,他只交代了自己功体受损的事实。
  宋继言听了也没多言语,只是脸色一时间变得很不好看。
  他这么个反应,邵凡安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起来。
  同样都是十八岁,别人家的金贵小少爷,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十足十的少年心性,喜怒哀乐全写脸上。他家老二也正该是不负韶华的年岁,可却天天沉稳的像个小老头。
  不该这样的,少年郎就应是不识愁滋味,活得恣意。
  “呔!”他啐了一句,两只手倏地捧在宋继言脸颊上,胡乱拍了几把,“别整天愁眉苦脸的,这天又没塌,我都没愁,你跟这儿愁什么?老话说了,天无绝人之路,这总不能把我憋死在这儿。”
  宋继言抬手捉住他手腕,顿了一顿,说:“别闹。”
  邵凡安就给逗笑了,心说他二师弟天天的真跟个小大人似的。他在宋继言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脑瓜崩,刚转过身,宋继言就在他背后抱了过来。
  他这个二师弟,打小心事就比别人重一些,小时候有一阵子腻他腻得厉害,动不动就让他抱着,后来小孩儿长大了,也忘了从几岁起忽然就不给抱了,偶尔跟他腻歪一下,也是从后背很短暂的搂上一下,可能是觉得害羞吧。
  宋继言用胳膊搂着他的腰,搂得还挺紧,额头就挨在他后脖颈上。
  过了片刻,他拍了拍师弟手背,歪头道:“行了,别难受了,去取剪子来,给你师兄剪剪头发。”
  邵凡安下山这一趟回来,头发确实是长长了不少,头帘儿都有点挡眼睛了。他平常图个轻松自在的,身边又没爹没娘,没啥可讲究的,头发长了他就愿意往短了剪。
  他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尽量把脑袋往外伸,还拿手比划:“剪到这儿。”
  但在这事儿上宋继言并不听他的,就给他剪到刚刚好的那个长度。他摸了摸,还是嫌长。宋继言轻轻顺了顺他头发丝儿,说:“以后长了我再给你剪。”
  邵凡安吹了下自己头发帘儿:“那多麻烦,还不够折腾的——”
  话没说完呢,祝明珠从外面哒哒哒跑了过来,一惊一乍地喊:“大师兄大师兄!你看看谁回来了!”
  邵凡安稍稍愣了一下,跟着往门口看了过去。
  然后就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身风尘仆仆的江五。
  “师父?”邵凡安立马站起身,“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五摘了斗笠,斗笠下一张脸是黑着的:“你这么个状况,说跑就从重华跑了,我总得知道你跑哪儿去了。”
  当初江五临走前,确实是嘱咐过邵凡安留在重华好好治病,他不好跟师父多解释啥,只能蹭蹭鼻尖,干巴巴地道:“……您怎么知道的?”
  江五皱起眉,大嗓门里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我怎么知道?你跑出那么大阵仗来,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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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渡一下,嗷


第八十七章
  邵凡安瞅了自己师父一眼,一时间没敢接话。
  “什么什么?”祝明珠抱着江五的斗笠,探头探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大师兄怎么了?”
  她这一嚷嚷,宋继言也跟着望了过来。
  “去去去,大人说事儿呢,小孩儿打什么岔。”江五满脸不耐烦的把两人打发走了,又回手点了点邵凡安,“你跟我过来。”
  邵凡安随江五进了屋,江五关了门,两手拄着腰,回身就开训:“你们这是折腾什么呢,那可是崇山祭,那是能由着性子胡来的吗??简直是瞎胡闹!!你知道这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儿了?我这一路上听见了多少个不同的传闻!你——”江五一提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邵凡安吹胡子瞪眼,“你自己给我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的跑什么?”
  一看江五发火儿了,邵凡安赶紧给师父拉椅子。他跟段忌尘之间那点儿破事儿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也不太好意思告诉师父他是被关得没辙了才在崇山祭上跑路的,关键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跑出这么大场面来。他脑子里转了转,拿了个弯子,把话题拐了拐:“师父,这个崇山祭……这么重要啊?”
  江五冷哼一声,踢开椅子坐了下来:“那可是拜山祭祖的仪式,容不得一点差错的,摘面具算是大不敬的罪过了,哼,段家那小子不被他爹扒层皮才有鬼了。”
  邵凡安扶在椅背上的手稍稍一顿,下一刻拉开椅子坐到师父旁边,一脸好奇地道:“师父,您怎么这么清楚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儿啊?”他拖了声长音,顺势又问,“您当年也参加过?”
  “我——”江五嗓门都扬起来了,又猛地住了口。他撩起眼皮横了眼徒弟,冷笑道,“臭小子,套我话是吧?”
  邵凡安确实是故意套话呢,他也不傻,就他师父对玄清真人那个态度,他最开始还以为两位师父年轻时有啥私交,可在重华兜了一圈之后再一看,好家伙,江五这是跟重华上一代的长辈们都挺熟的啊。而且刚一见面时,玄清真人甚至还想让他喊过纪伯伯。
  这得什么关系啊,小辈儿一见面就喊伯伯的。
  对这事儿,他心里其实早就有点起疑了,他师父的江湖名号是江五,那江五的五,到底是不是重华老五的五?
  “不该你操心的事儿别跟这儿瞎打听。”江五啧了一声,气哼哼地教训他,“师父的话不管用,让你老实养伤也不肯听,做事情老是毛毛躁躁的,顾前不顾尾。”邵凡安噼里啪啦的被训了一通,江五又让他转过身去,“脸朝那边,运个功,让我看看你这恢复成什么样了。”
  江五捋了捋袖子,刚一抬手,手掌还没贴到邵凡安后背上呢,面上忽然就是一变。
  邵凡安半歪着头,立马就察觉到不对了,江五那一伸胳膊呲牙咧嘴的,明显是疼着了,他师父身上肯定带了伤。
  他赶紧上前查看一番,师父上衣一撩开,倒算还好,不是多重的伤,就是左肩上落下一大块淤青。
  他去拿了药酒给师父推药,江五让他揉得脑门直绷青筋,一开始还梗着脖子硬挺着,后来实在挺不住了,就黑了脸:“你这两下再给为师送走了,你手劲儿轻着点。”
  “师父,轻了哪儿管用,您忍着点儿。”邵凡安低着脑袋给师父推淤血,边揉边问,“您这伤是怎么来的?谁能伤着您?”
  江五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这趟出行,是去追查苏绮生的下落了。段崇越的那个大儿子,前几天发现了苏绮生藏身之处的线索。”
  邵凡安推药的手顿了顿。
  江五也停顿了一下,忽然爆了一句粗话:“操他祖师爷爷的苏绮生,当年那些腌臜事儿还真是他做的,我她娘的是瞎了眼了才会认贼做兄。”
  江五连骂带啐,寥寥几句讲了讲他之前的行踪,简而言之,就是他、玄清真人、代华,还有段家大公子段亦麟,他们四个人一路追寻苏绮生的下落,最终围剿并重击了对方,可惜关键时刻还是被搅了局,让他跑掉了。他们四个身上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新仇旧账,老子回头一定都要从他身上讨回来——嘶!你轻着点儿!”江五凶了邵凡安一句,又看了看自己徒弟,末了还是说了一句,“回来就回来了,回来也好,哪儿都没咱自家山头待得舒服,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儿我也懒得管,咱也不求人,你身上的伤师父给你想办法。”
  这天之后,又过了小十天。
  青霄派师门上下五个人,这会儿总算是聚齐了,小山头上明显热闹起来。
  江五天天抱着酒壶往躺椅上一歪,一边喝酒一边盯着小徒弟修行。那两个小的每天被训得呜呼哀哉的,扁着嘴也得练功修行。相比之下,二徒弟就省心多了,二徒弟不用他盯,每天按时晨练按时打坐,勤奋得不行。
  邵凡安身上带着伤呢也没能偷着懒,江五这几日天天让他对着纸人练起符。
  起符算是基本功了,就算他只有一成的修为,那也是说起就起的。他欻欻几下撕出个小纸人来,蹲在地上,两指并拢,指着小人说“起”,那小纸人便一下子弹了起来。
  江五撩着眼皮瞅了瞅,把纸人从地上拾起来,再用功力一甩掌,将纸人钉在了远处的树干上,然后顶着大太阳扇了扇风,又让他起。
  邵凡安习惯性要往前走,江五扥这领子一把给他薅回来了:“谁让你动了,就在这儿起。”说完还拿鞋尖在泥地上给他划了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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