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玉猛不丁一刺激,阵法大乱,居然自己把盖头掀了,猛地站起身来:“裴……”
他愣住了,后面两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眼前这个男子身材挺拔健硕,斜眉入鬓,高耸的眉骨下一双俊目深邃而明亮,只是微微向上扬起,不知道是因为主人经常思考而敛起,还是本来就是桃花眼。他看着自己,浅色的薄唇上噙着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但更为他添了几分魅惑人心之感。这个男子,真是俊美得不像话,比起他两位兄长也不遑多让。
“你是谁,那个人呢?”乔松玉疑惑地问着,一边四下张望。
“哪个人?”对方仍是悠然自若地看着他。
“就是……就是我的夫君裴……嗯嗯……啊!”乔松玉始终没法把“我的夫君裴容白”说出口,因此说到一半就含糊了声音。
对方好笑:“裴嗯嗯是谁?”
“就是……就是裴容白啦!”乔松玉没好气地说,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没眼力劲,洞房花烛夜瞎闯人家新房也就算了,还不知道……
等一下!
乔松玉猛地反应过来,非常不可置信地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好半天才总结出一句话来:
“你就是裴容白?!”
第八章洞房花烛夜下
第八章洞房花烛夜(下)
裴容白轻笑一声,眸光带着嘲笑:“第一次听说洞房花烛夜夫君站在面前还认错的。”
“可是,可是……”可是那幅画像上明明不长这样的啊!
乔松玉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二哥到底是被谁坑了,花高价居然买了一幅假的画像,枉他二哥自诩聪明,简直糊涂透了!
害得他认错人,在裴容白这个狗贼面前出丑!
“可是什么?”裴容白好笑地看着一脸窘迫又敢怒不敢言的少年,少年本就生得极貌美,如今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又表情灵动,真是越发如画里的仙君一般,恐怕那些喜欢女子的男子见了,也没有不动心的吧。
“没什么……”乔松玉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买了一幅他的画像,叫他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多想见他呢!他嗫嚅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往床柱子边退了一步,身体紧紧挨着床柱子,双眼警惕地看着裴容白,说道,“那个,我虽然嫁给了你,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我,喜爱我的容颜,但我也不会心软,真的做你的夫人的,所以我劝你……最好、最好不要碰我,否则,否则……”
裴容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介意他的言语不敬,挑眉问道:“否则如何?”
“我就杀了你!”乔松玉说着,一只手突然紧捏着袖里刀,将刀尖对着裴容白,脸上虚张声势,一副镇定又杀气十足的模样,“这把刀吹毛断发,可是很厉害的!”
裴容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瓷娃娃一样好看的美少年居然会带着匕首进洞房,不过他也只是笑了一下,淡定地往乔松玉面前走了一步:“是吗?那我要是喜欢你喜欢得就想碰你呢?”
乔松玉看着他靠近自己,紧张得心都快挑出好嗓子眼了,叫起来:“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你这狗贼!你再过来,我真的会动手的!”
裴容白看他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故作无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忍住了,邪肆一勾唇角:“狗贼?你就这么称呼你的夫君?”
“你就是狗贼,狗贼,你别再过来了,别再过来了……啊!”乔松玉眼睁睁看着裴容白一把握住自己拿刀那只手的手腕,用力一捏,自己就吃痛地放开了紧握的刀,伴随着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被裴容白一把拉住,按倒在了床上。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便只余那张俊美到令人心悸的脸。
偏偏那脸的主人还微微一笑,黑眸染上张扬而危险的意绪:“夫人,我暂且可以当作这‘狗贼’是闺房的情趣,希望你等下在我亲你疼你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可爱地叫我‘狗贼’……”
“啊啊啊啊!”乔松玉如猫儿炸毛一般叫起来,瓷白的脸上红得如晚霞,眼神又慌乱又羞耻,“你这狗贼,不要脸,说这种没皮没脸的话,叫你下拔舌地狱……”
裴容白越发得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故意道:“你我是夫妻,便是再不要脸,说点淫词浪语,那也是应该的,嗯……你想不想听?”
“啊啊啊不听不听不听!死也不听!”乔松玉闭了双眼胡乱摇头,小脸满脸通红,一副受了炮烙的义愤填膺模样。
裴容白笑出声,只觉日后有了这小东西,日子恐怕不会再无趣了。虽然洞房花烛夜不能对这小东西做点什么有点可惜,但是来日方长,他也不想真吓坏了自己的小夫人,只好权且将自己心头的旖旎想法压了下去。
乔松玉头摇了半天,也没见对方真的有动作,不由得疑惑地睁开眼去看他,只见裴容白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黑眸冷玉一般,意绪沉沉,叫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须臾,只见裴容白放开他,伸手拂了拂弄皱的衣衫,道:“得了,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的美貌吗?”
乔松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便自己坐起来,疑惑地用大大的眸子看着他。
“小皇帝忌惮我,我又没什么把柄给他拿捏,只好自己做个把柄给他。”裴容白说着,转头看向乔松玉,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娶个男子便是把柄,朝中多得是人暗里偷笑,却碍于我的威势不敢表现出来的人,小皇帝见我这么荒唐,便也放了心,以后要办我,总有一个‘败坏朝纲’的名头可以按下来。至于为何是你,你与朝廷没有一丝关系,生得又好看,不会惹人怀疑,岂不是最妙的人选吗?”
乔松玉似懂非懂,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自己只是裴容白的一个幌子?裴容白原来不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貌?
“你以后就安心当裴夫人,想要什么有什么,保管做一个天底下最得意的人,比那太后还要享受。当然,只要你不来招惹我,叫我不高兴,我是不会碰你的,明白吗?”裴容白笑得邪肆地盯着他的小脸,“不过你若是不乖,我便随时随地都可以办了你……”
裴容白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乔松玉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但仍是大着胆子问道:“难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吗?”
“不能。”裴容白伸手,轻轻抚了抚他那瓷白滑嫩的脸颊,目光仍是灼热,“你要乖,不然,你父亲和你们乔家,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乔松玉一凛,心中骂道:该死的狗贼,居然用乔家威胁我!
第九章拜见公婆上
第九章拜见公婆(上)
天色大亮。
乔松玉迷迷糊糊地从非常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只听见房中有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还未起身,你们不要吵醒他……”
“是,相爷。”
乔松玉一愣,随即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成亲了,嫁给了裴容白这个狗贼!这个狗贼还拿乔家威胁自己!
他还想起来,昨晚他不愿与裴容白同床共枕,但是被裴容白威逼利诱跟他睡一起,当时他又困又累,想想裴容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兴趣,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想到这里,连忙掀开大红的锦被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自己除了昨晚睡前自己脱去的外衫之外,别的都还好好穿在身上,他松了口气,又更加确定裴容白对自己是没有什么兴趣了,也许娶自己,真的是因为要拿自己作幌子罢。
他正胡思乱想着,床帐子突然被掀开了,衣冠整齐的裴容白顶着一张俊美无匹又老谋深算的脸望了进来,见他已经起来了,笑着道:
“原来夫人已经起来了,夫人昨晚辛苦,为夫叫人伺候你起身吧?”
乔松玉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嗯?昨晚辛苦?他在说什么?嘲笑我昨晚持刀相威胁吗?
“夫人,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乔松玉还未想出些什么,就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比他还大些,笑容恭敬,眼角眉梢带着些暧昧:
“夫人,奴婢是相爷从镇国公府带来的家生子,一直伺候相爷的,名唤‘栖月’,您尽管使唤奴婢便是了。”
乔松玉这才反应过来,忙往里缩了缩身子,道:“不不不,我要白露霜降来!”白露霜降是他的贴身侍婢,除了小满,这二人便是他用得最称心的人了,他也不习惯除了这二人之外别的人伺候他,不过见栖月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又干笑道,“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就叫白露跟霜降来伺候我就成了。”
栖月看向裴容白,像是在征求意见。
裴容白也没说什么,对她点了点头:“去把白露霜降叫进来伺候夫人。”
“是。”栖月颔了颔首,恭敬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面容姣好、年纪与乔松玉一般的侍婢进来了,先对着裴容白行了一礼,说:
“相爷万福,奴婢白露、霜降见过相爷。”
裴容白正端正地坐在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边的套凳上,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二人一眼,面色有些不好看,问道:“你二人是夫人以前的房里人么?”
白露跟霜降闻言一愣,忙恭敬地伏到地上,道:“回相爷的话,奴婢只是伺候三少爷日常更衣洗漱的侍婢。”
霜降道:“三少爷年少,不曾有过房里人。”
她家三少爷,连情事都不曾开窍,哪有什么通房的丫头?这相爷的面色,也忒可怕了些,跟活阎王似的,脸拉得那么长……
裴容白听说白露霜降不是乔松玉的通房丫头,又听霜降委婉地说她家少爷不曾有这种事,心中的不悦便倏然烟消云散,语气也温和了些许,道:“知道了,以后要改口‘夫人’。”
“是。”
“去伺候夫人更衣洗漱吧。”
“是。”
一旁的乔松玉看着裴容白问自己的两个丫头的话,也没觉察出什么来,只觉这裴狗贼事情真多,东问西问,自己的贴身侍婢都问个没完没了的。
而且自己更衣洗漱,那个裴容白为什么要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穿衣服么?!
哼。
“夫人,你穿衣洗漱之后,与我一同去镇国公府,陪我父亲母亲一同用早膳。”
“啊?”乔松玉惊得转过头去,就见裴容白笑着看着自己,俊美的脸上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
“成亲之后第二天早上拜见公婆,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我可不可以不去?”乔松玉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并不想见着狗贼的父母啊!说不定特别不好相处,比这狗贼更奸佞!
“不可以,你忘了昨天我与你说的了?”裴容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乔松玉:……
“好好好,去去去……”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罢!
第十章拜见公婆中
第十章拜见公婆(中)
早膳让乔松玉非常满意——鸭子肉粥和奶油松瓤卷酥,还有一样叫不出名儿的点心,里面裹得是山楂泥,外面是一层软乎乎油松松的软糕,说是早膳前的开胃小食,乔松玉连吃了四个,一旁的裴容白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曼声开口道:
“这东西不许多吃。”
乔松玉心想:哼,难不成这东西很贵么?堂堂丞相府,竟然不许吃第五个,真小气!
不吃就不吃,我还不稀罕吃你这狗贼的东西!
然后他就发现鸭肉粥和卷酥也甚是好吃,他家算是富贵之家,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不知怎么的,这丞相府的鸭肉粥和奶油卷酥就是比他以前吃过的要好吃,乔松玉想了想,猜测大概是这狗贼贪了银两,然后用最上等的材料来做这些东西了,所以才特别好吃。
唉,他居然在吃这狗贼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做成的东西!
乔松玉一边十分愧疚,一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暗暗吃了好几个卷酥。
让我这百姓吃一点那也算是为大家吃回来了,嗯,多吃几个,他这样安慰自己。
用完早膳,乔松玉就被迫跟裴容白一起去镇国公府拜见“公婆”了,乔松玉没见过镇国公裴治,也就听他父亲说过,说这个镇国公在朝中沉浮几十载,朝中人人都忌惮几分,他夫人裴李氏乃是上上任丞相李德仁的小女儿,别的,他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想来能做到镇国公的位置,又能生养出裴容白这样的儿子,裴治也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包括他的夫人裴李氏。所以乔松玉一路都十分紧张,好在裴容白在前头骑马,他坐在后面马车里,他紧张与否面色如何,裴容白一概不知便是了。
“夫人,到了,请您下来吧。”
听到外头小满的声音,乔松玉便掀起了帘子,只见裴容白正负手站在边上等着自己下马车。裴容白本就身材高大挺拔如劲松,今日穿了一身黑褐色作底暗金色纹路的锦衣,看上去愈是气势沉沉,衬得他那俊美的面容都深沉睿智起来。
乔松玉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眼去——好气啊,这个狗贼居然生得这么好看,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夫人,下来吧,一直不下来,难不成是想为夫抱你下来?”裴容白唇角含笑地看着他。
“哼,谁要你抱了……”你这个狗贼!乔松玉一边说着,一边连忙踩着小梯子自己下来了。
“走吧。”裴容白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镇国公府进去了。
乔松玉一边走一边跟着打量,这镇国公府比丞相府稍逊一筹,不过亦是十分古朴阔大,与那高调的丞相府相比,稍微朴素一点,但也比许多府邸大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