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袭来,顾之秋握剑的手被握住,身后是温暖的胸膛,殷墨初在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耳边是他的低语,“握紧。”
顾之秋下意识握紧剑柄,耳边又是那让人无法拒绝的声音,“跟着我。”说完,殷墨初手腕一抬,带着顾之秋剑招一处,剑锋一凝,反射着月光,一股凌厉之气油然而生。
回身一挥剑指厚土,顾之秋感受到了剑上的力度,与殷墨初优雅的身姿,往后一靠,倚在殷墨初怀中,带走剑锋直指苍天。
感受到顾之秋的动作,殷墨初握着他的手执剑腕出剑花,一道剑气直击湖中荷花,炸起一朵掉落在剑锋之上,顾之秋抬眸看向殷墨初,谁说他是钢铁直男的,这也太会了。
忽然顾之秋松开握剑的手,反手握住殷墨初的手,转身面对他,任凭剑身随着荷花掉落在露台。
自从殷墨初知道他是顾知秋后,似乎就没有再防备自己了,回过神他已经环住了殷墨初的脖子,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自己再冲动什么。
忽然环住自己腰身的手用力收紧,顾之秋从善如流踮起脚,这还是殷墨初第一次主动吻他。
月光下无比清晰空灵,直到顾之秋换气有些困难才找回理智。
他抵抗不了大美人的诱惑,只能用那个办法了,于是偷偷将重心偏移,打算趁殷墨初不备推着他一起落湖。
殷墨初下意识感觉到顾之秋的行动,于是提前做出了反应,条件反射一手拉开顾之秋,顺手扔出去“噗通”一声,这下好了,不用顾之秋自己跳湖了。
知晓他是故意为之,殷墨初浑身上下散发着寒冷的怒意,“戏弄本王好玩吗?”
说完从湖中一把将顾之秋捞上来,落水的声音惊动了姜嬷嬷与知恨,两人赶到时,只看到浑身湿漉漉的绛王妃瘫坐在露台上。
绛王站在一旁,言语冰冷,“看来本王是真的太过纵容你了,让你忘乎所以,没了分寸,分不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即日起绛王妃禁足映月榭,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没有看顾之秋一眼,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映月榭。
顾之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很想和殷墨初好好相处,但是殷墨初的脾性加上自己的身份,始终阻碍着他,想得却得不到的感受让他感觉无比凄凉。
浑身湿透的他在别人眼中更是凄凉可怜,姜嬷嬷头一次埋怨起殷墨初,“王爷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知恨干脆过去,丝毫不嫌弃顾之秋浑身湿透,直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姐姐,不要难过了。”
没抱多久,一丝疑惑出现在知恨眸中。
月色越发明亮,顾知恨突然明白过来,“姜嬷嬷,快去给王妃准备热水。”
“老身这就去。”
等姜嬷嬷走后,顾知恨才缓缓伸手往顾之秋胸前摸去。
“!!!”顾之秋瞬间清醒过来。
顾知恨快速缩回手,“姐,不,哥哥?”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顾之秋直接抱起知恨起身回到屋内,“你知道了?”
“被水打湿了,很明显。”知恨诚实地回答,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之秋要拒绝绛王,说实话,放心了不少,“原来是哥哥。”
“嗯。”顾之秋也不打算解释了,“打湿了真的这么明显吗?”
知恨猛点头,真的很明显!
完了完了,殷墨初不会看出来了吧?但他要是看出来了,就不会是简简单单禁足的事了,大概没发现吧,要是发现了该多好。
被自己想法震惊的顾之秋猛摇头,不行,要是被殷墨初发现,他可能就真的死到临头了,不要抱侥幸心理。
只是,顾之秋难掩悲伤,“知恨,说谎真的好痛苦。”
“知恨明白的。”
第三十一章-殷墨初与姬非月
这几日,殷墨初有个问题始终没想明白,“鸦青,映月榭伙食如何?”
听王爷再次问起王妃,鸦青也无奈了,“王爷,为何您每日都得问属下好几次,今日都第四回了,王爷吃什么,王妃便吃什么,伙食很好,王妃胃口也好。”
那为何不发育呢,为什么那么平,天生的?殷墨初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就算是天生的也不至于平得这么惨烈吧,除非……
“顾家有男孩么?”
这倒是新鲜的问题,鸦青终于听到不一样的了,“有是有,皆是姨娘所出,不过均在幼时夭折了。”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殷墨初突然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殷墨初居然没有称病将所有麻烦事推给自己,这让殷子衡非常意外。
那天以后,殷墨初更少出现在绛王府里了,就连鸦青也不见踪影,顾之秋过上了无比清净的日子,每当月色很美的夜晚,他总会坐在露台发呆。
顾之秋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什么,他喜欢殷墨初吗?但殷墨初那脾气他最讨厌了,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他真的长得好看吗?殷墨初一直带着半张面具,他是个大美人也是自己臆想的。
所以他到底在干什么啊,顾之秋被自己搞糊涂了,屋内还放着那把剑和荷花,殷墨初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算了,不想了,顾之秋站起身来潇洒地呼出一口浊气,“不就是看上你那颜值了嘛,还特么是我自己想像的,等劳资找个货真价实的帅哥天天看,谁还管你殷墨初是谁!”
呼~舒服多了,顾之秋感觉轻松了不少,生活就是得潇洒一点。
“哥哥,在想什么?”姜嬷嬷不在,知恨就会叫他哥哥,顾之秋很喜欢这个称呼。
“小知恨,无聊了吗?”
“是有一点。”
顾之秋拔出剑,“我最近编了一段剑舞,想看吗?”殷墨初带着他使剑其实就用了三招,威力好大。
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剑招,外加顾之秋老本行,玩个杂技什么的不在话下,把那三招编成一段剑舞并不难。
“好啊,想看。”
顾之秋点头,“我还配了首歌。”
剑起月色浓,顾之秋唇齿轻起,“爱江山。”提腕剑锋凌然已至眼前,却在那一瞬间柔化若即若离,“更爱美人。”
剑花伴随着顾之秋的衣裙翩跹,月下的美人突然一定,剑出锋芒剑气挥洒起风,“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本座从未见如此凌厉又具有美感的剑舞!”顾知秋正唱着,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他。
姬非月妖冶的红色身影落在映月榭,“王妃可还记得本座?”
想忘记都难好吧,能潜入绛王府,来者不善,顾之秋收回剑,挡在知恨跟前,“记得,茶馆里的教主,找我何事?”
很可能是来取自己性命的,顾之秋想不到别的原因,顾家真是下血本了。
姬非月见绛王妃如此冷静淡然并未感到惊讶,只是有些遗憾,想起方才的剑舞,改变了主意,“让本座看完方才的剑舞,本座便让你多活几日,如何?”
这亏大发了,顾之秋可不依,“外加一幅你的肖像画。”
姬非月想起顾之秋发泄时所喊出的话,“想找一个帅哥天天看?”
顾之秋非常直接的承认了,“没错,我脑子出了点问题,需要修正一下,但我又不想天天看到你本人。”
“你不说我很好看么,见到本人有什么不好?”姬非月笑吟吟地凑到顾之秋跟前非要他仔细看自己。
顾之秋一个白眼送给姬非月,“你都要杀我了,我还能若无其事地天天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取我性命的人吗?”
“听你这么一说……”姬非月的手指突然一阵剧痛,这时他才发现身边有个小屁孩。
顾知恨一口咬在姬非月手上死不松口。
“王妃,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乱咬人是不对的。”姬非月想把知恨扒拉下来,没想到知恨突然一松口,双手吊在他手臂上,又咬一口在他手上。
顾之秋见姬非月并没有用力拉扯知恨才放下心来,“我家孩子教得最好了,对坏人就该咬死。”
姬非月干脆挠知恨痒痒,正巧知恨怕痒,终于给扒拉下来提在手中。
看着小屁孩故作凶相,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姬非月笑了起来,一把将知恨扔得老高。
“啊!”知恨腾空以后不自觉惊叫出来。
随即又被姬非月轻柔地接住,然后继续扔高,接住,每次顾知恨都被吓得不知所措,生怕姬非月不接住他。
“终于像个小屁孩了。”姬非月玩够了才把手里像一只小猫的知恨放回地面。
顾知恨更讨厌他了,死死盯着姬非月不放。
“别这样看着本座,本座对小屁孩可不感兴趣,待你稍大一些,本座说不定会欣赏你的勇气。”
姬非月看着从头至尾没有阻止自己逗那孩子玩的绛王妃,有些猜不透他,“你就不怕本座摔死他?”
顾之秋摇头,一个人是真笑还是假笑是最易分辨的,“你逗知恨玩时,自己也很开心,不是么。”
接人时预备动作的前摇很明显,这些小动作顾之秋不会看错,所以并不担心知恨,这只不过是姬非月在跟他玩飞高高。
“的确,本座难得高兴一次,所以,你的条件本座答应了。”此刻的姬非月未曾想到,就因为他给了绛王妃自己的画像,此后被莫忆欢找了大半年的碴。
姬非月随意坐在露台上的装饰假山旁,斜倚着,月色下的他越发魅惑,“先让本座看完那段剑舞。”
如果说殷墨初好似那天上的明月,可望不可得,姬非月就如同月光下妖冶盛开的彼岸花,魅惑却暗藏杀机。
我去,干嘛又想起殷墨初那个直男,顾之秋提剑出鞘,继续那段未完成的剑舞。
绛王妃的剑舞里总有一丝熟悉的影子,姬非月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
虽然只有三招,但能在此基础上生出不少招式,顾之秋潜意识当做剑舞,使得刚柔并济,剑锋一出杀气还未到。
姬非月看着顾之秋提剑一转,突然想起一个白色的身影,难道是他?
但顾之秋回转之后却只是挽了一剑颇有回收锋芒之意,姬非月下意识阻止,“如果是他,在此刻定不会收敛锋芒。”
话音未落,姬非月已经上前握住顾之秋的手,往后一拉,剑身微斜,剑刃毕露,杀气已至,顺势一提剑气如虹。
“王妃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姬非月继续带着顾之秋出剑,“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
那三招的确是莫忆欢的招式,不过可惜的是姬非月并不会莫忆欢的剑法。
后带着顾之秋使用的招式,皆是他本着自身的武学揣摩出来的,“如何,这样舞剑是不是更像你歌里的英雄好汉?”
第三十二章-找了个便宜师傅
真正的剑招比剑舞更耗费体力和精神,顾之秋很累却很兴奋,招式他都记下了,深吸一口气细细品味着刚才的剑招。
殷墨初教的那三招剑到杀气瞬间引爆,而姬非月教他的剑招却是时刻带着杀气,一个爆发伤害,一击毙命,一个持续伤害,续航能力强。
这样想着,顾之秋一剑挥过,直指姬非月而去。
游刃有余地侧身躲开,姬非月甚至一步都没有挪动,顾之秋劈空后顺势横扫,姬非月依旧没挪动一步,躲也不躲,一掌击在剑身上,顾之秋虎口一疼,剑身落地,“完全不禁打啊。”
“也不看看你选的对手是谁。”姬非月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就你这临时学的几招,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遇到稍微会点功夫的,啧啧啧。”
不对啊,为什么殷墨初和姬非月带着自己舞剑时威力那么强,“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当然,你学的只是残缺的招式,空有剑招没有剑意,自然就没有威力。”姬非月干脆直接把实话告诉他,“我教你的还是方才见你舞剑,有了一丝想法而自创的剑法,不过,归纳归纳说不定可以形成一套新的剑法。”
“教我!”
“与我有何好处?”
顾之秋摇头,“你身为教主,定是武功盖世,没想到竟然担心我学会一套剑法。”
姬非月勾起嘴角看着顾之秋,“说出如此拙略的话,就想激本座?”
“是啊,我也没其他办法了嘛。”顾之秋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过,我大概知道你是哪一类人了。”
姬非月依旧只是慵懒地看着他,却不再言语。
“我知道的,你这类人不喜欢以善恶来定义人类,人是复杂的,以善恶来区分人类很愚蠢。”
顾之秋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在姬非月面前,没有什么顾忌,似乎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顾之秋所在的杂技团,表面上四处奔波演出,暗地里就是一个犯罪集团。
而他就是同伙之一,团长最初也是看中他年仅六岁就能对自己下狠手而买下他。
顾之秋也不负团长的期待,成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帮手,他不愿意亲自动手,便为那些人提供补给资源,他会自制炸药,使用机床做枪支弹药等。
有多少人间接死在他手上,方怡曾想带他走,却难逃一死,他想杀了那些人,结果却是自己被干掉。
他想活着重新做人,于是来到了这里,所以自己是善还是恶呢?
顾之秋自嘲地勾起嘴角,“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种人,有趣的人和无趣的人,我有说错吗?”
姬非月突然笑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顾之秋,“绛王妃,你和我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