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再亲亲我。”
他的指尖抚摸过呼那策颈窝,食指勾住呼那策严丝合缝的衣襟口向下拉出一条欲拒还迎的缝来,露出的锁骨和胸膛上一点紧实的蜜色肌肉落了几片污浊的雪,片刻后只留下一片水光淋淋。
姬眠欢右手攥住冰花花瓣,伸出舌尖舔过修长的花枝,他一双幽蓝的眼睛盯着呼那策寸步不移,将那朵冰花顺着衣缝贴着呼那策皮肉插了进去。
感觉不到冷。
可是呼那策还是屏住呼吸,下意识颤抖着绷紧了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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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那时在幻境里,我一直咬着哥哥的衣摆,哥哥却愣是将我送回了灵镜。”
姬眠欢摘下呼那策头顶一片雪,半晌又有更多的雪落了下来,前仆后继,像要将他们这点异色盖住,还天地一片洁白。
姬眠欢顿了片刻,俯身抱着呼那策喃喃道:“好讨厌雪啊。”
铺天盖地而来,从四方端正的白头群山向里面拼命挤,能够移山填海一样。
这些无法左右的天意,或暴雪,或天火,人妖之间的禁忌,亦或时间,都轻易就能抹杀一切。
被抛弃自生自灭的母亲,也合理寻常到他都要忘了,或许是这样,人一旦死去,身上遭受的一切就像在茫茫大雪下的一个黑点,转眼就会被覆盖淡忘。
躺在身上的狐狸合上眼,呼吸逐渐平稳,已然筋疲力尽昏睡过去,呼那策这才动动手脚从雪地里起身。
他抖落身上的雪,抱着姬眠欢将那件衣袍仔细系紧,指腹摩挲过狐狸结霜的眼睫。
赤鸢被心月狐强行留下叙旧一番,这才姗姗来迟,它损耗许多魂力,刚落入天晶石内就困倦闭上眼,应是会安静很长一段时间。
从月轮山一脉到炎地呼那策走得很慢,他支撑着一个浅浅的屏障挡住风雪,回玄宫时满身霜气。
被独自留在玄宫内每日只能见到凌伊山的小麒麟见他回来欣喜异常,它想往呼那策身上扑,被轻轻推开。
见呼那策怀里多了个病殃殃似的人,它识趣地卧在地上看呼那策启动了玄宫的地暖。
整个宫殿下的阵法开始运转,寒冷的宫殿里从墙皮到地毯都是暖烘烘的,蜷缩在宫床上的姬眠欢夜里才醒来。
他妖力耗尽,如今才堪堪恢复一半,睁眼时宫殿空无一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新的,没有一点血。
“好黑啊。”
姬眠欢低低说了一句,他从床上光着脚就踩到地上,脚下地毯的温热顺着足心往上传,还有缕缕灵气趁机钻进经脉里,填补空虚一半的妖核。
角落里麒麟也不见了,姬眠欢蹙眉将门打开,风雪顺着门缝吹了进来,抵着身后暖潮越发严酷。
他拢紧身上的衣服,赤脚踏出将门合上,玄宫前的石阶寒冷刺骨,屋檐上都垂挂着冰柱。
姬眠欢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耳朵里忽然闯入刀剑斩破长风的凌厉声,他垂眸望向几百层石阶之前的雪地。
衬着几颗细碎星光,有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矫如蛟龙游云间,翩若惊鸿落回雪。
他愣神看着那身影,不自觉一步步靠近,越发能听到剑锋挽转时一声声有规律的音响。
雪地里那人墨发与白雪纠缠乱舞,皑皑的雪却未能沾染剑身半分。
狐族中男子善舞不在少数,可这般稳健飒爽之姿,行云流水之态,刚柔并济,利落韧劲,却是姬眠欢从未见过的,他站在最后几步台阶上遥望。
一剑斩风亦斩雪,起如雷霆怒万钧,收罢大江阔海平。
眼花缭乱的剑舞忽平息,剑声静风不止,雪中人收剑侧目看了他一眼,一双凌冽金眸淡漠平静。
那一瞥,雨分明还未来,雷声先至,风平地而起,席卷走心上荒芜,散成云边霞霓。
“怎么赤着脚就过来了。”呼那策收起剑坐到姬眠欢身侧,将红玉伞递给他。
“哥哥总是什么都记得。”姬眠欢也坐下来,他撑开伞靠在呼那策身上,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方石印交给呼那策。
石印上的咒文浓郁深邃,隐隐有灵气浮动,呼那策微惊道:“你给我一方上品灵脉做什么?”
“从秘境里收来的。”姬眠欢随口胡扯,月轮山灵脉驳杂,地宝不是被灵脉供出的。
姬眠欢又掏出一方小镜,心月狐说到做到破境之时这镜子就出现在他身上,“我拿到了那秘宝,若非哥哥带我走,恐怕是走不出那里了。”
那时妖力混乱,险些连呼那策都动手杀掉,只怕会彻底堕入魔道,哪里还有理智醒着离开月轮山。
“幻境里应是真实重复过去,这镜子里应该就是一方世界,生则雾霾笼天,将神魂纳入其中,若心志不坚落入过往,便要耗尽寿岁折在其中。”呼那策收好那一方石印,看着那一方小镜有些好奇。
姬眠欢点点头,他与真知镜已然有了契约联系,自然知道真知镜的作用,这东西邪性得很,却是个实打实的灵器,靠吞噬镜中神魂寿元修补自身,此次虎族损失惨重,可谓是一顿饕餮盛宴。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谈到自己第一个幻境。
“今日什么日子,哥哥竟然有兴致舞剑。”姬眠欢忽然提了一句,呼那策摸摸手上那把剑,低声道:“生辰。”
“生辰哪有自己给自己跳舞的,”姬眠欢一愣,他将红玉伞塞给呼那策,赤着脚踏入雪地里,回眸一笑,“我跳给哥哥看,好不好?”
从来没有人记得呼那策的生辰,按理父王慈爱温和,师父怜悯庇护,再粗心大意也不该忘记他的生辰,可偏偏就是这两千多年来,从来在次日问候过他一句。
呼那策从来没问过,心知也许父辈们另有忙事,生辰一事年复一年,他平日也不会注意。
只是昆仑玉一别,生辰有了其他的含义。
呼那策撑着伞,看雪地里的人劲腰红衣,一颦一笑皆惊鸿,转袖落红花,点足踏飞燕,无曲无箫亦无碍,叫人错认风前柳,只道是风流。
狐族尚华,可姬眠欢好像从不屑金银,三千银丝也从不缀其他宝冠美玉,呼那策觉得,兴许是那些东西都配不上的。
他愣神时,姬眠欢挑起了他的下巴,低声笑道:“哥哥怎么还走神呢?心下想的谁,叫我站在眼前也看不到了。”
呼那策不想说实话,可他向来不屑撒谎,便默默不做声,只是脸上浮现一层红来,问道:“这是什么舞?”极尽绚烂华丽,应该大有来头。
“比不得凤君会的凤求凰,”姬眠欢哼笑一声,捧着呼那策的脸贴近他的额头,轻声道,“不过,也是狐族的求偶之舞,心月梅。”
一阵火辣辣之感烧到了呼那策耳侧,可他也不知这是为什么,只好垂下眼道:“和那花的名字一样。”
“我的花呢?”姬眠欢这才想起那朵被自己塞进呼那策衣缝里的心月梅。
那时他魔性未消,按耐不住心底的狎昵欲望,竟然将呼那策给自己的第一朵心月梅这样给糟蹋了。
见姬眠欢闷闷不乐懊恼,呼那策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不过他很快收敛起,从乾坤戒里将那朵冰花拿了出来,“给你。”
那朵冰花入手也冰凉,姬眠欢却舍不得放开,他握着那花枝,瞧着花朵上艳丽的红色,那是血。
心上像被小针扎了一下,他低眉捧起呼那策的手,艰涩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一只妖,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第二个呢,若是有幸能在他身旁待过片刻,便能知道冷霜之下炽热的暖意。
姬眠欢突然有些庆幸呼那策那一层外在的风霜,挡住了那些有眼无珠之徒,才让他侥幸得以先一步走近。
呼那策坐在风里不觉得冷,他只能感受到靠在他身上的狐狸很暖和。
他料想姬眠欢应是会冷,便想开口先回宫殿,一只胳膊却绕过他的脖颈,呼那策不得不歪过身子,被姬眠欢一口咬在了唇上。
说是咬,此刻好像也并不准确,湿黏温热的舌头撬开呼那策的牙齿钻进里头,勾着他的舌头,在柔软的内腔里肆意掠夺着津液与空气。
他皱着眉头被咬得喘不过气,眼眶里沁出一层水光,觉得这和以往的修炼都不同,没有妖力,也没有精血,只有血脉里滚烫的热,胸腔里鲜活的心跳。
像昆仑玉上见慕容潇之前那一口轻咬,但是更甚。
狐狸是欲望的化身,呼那策从来不怀疑,欲望对他而言是毒药,他亦心知肚明。
丹田里锁心阵运转了起来,呼那策疼得下意识往后一缩,姬眠欢指腹蹭上他的丹田,亲昵在他唇边舔舐干净牵扯出的藕断丝连,“别怕。”
绵软温柔的妖力顺着指腹传进锁心阵里,安抚蒙蔽,竟然瞒天过海,阵法安静下来,又有源源不断的暖流注入妖核。
撑着的伞不知道何时落到地上,呼那策双臂攀上姬眠欢的颈项,竟然也有些迷茫,他微睁着眼尽是无措,看得姬眠欢心里软成一片。
阴谋诡计,欺骗,都先放一放吧。
妖生短暂,他想不负今宵。
一个欺瞒偷来的吻,天道应是不会吝啬到这般都要降罚的。
姬眠欢是讨厌雪的,可雪落到呼那策墨发上,似乎也变得极好看,他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偷来温存片刻缘。
姬眠欢指腹贴近呼那策腰腹那处,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得到皮肉的紧张,幻境里那一幕突兀现在呼那策脑中,他心上落寸雪,凉却方才的一时脑热,觉得姬眠欢落指处疼痛得很。
像已被剥开丹田,挖出妖核。
呼那策浑身一颤,他挣扎着想推开姬眠欢却被抱得更紧,咬在他唇上的牙稍稍用力了一些,睁开眼,却见满眼猩红的姬眠欢低声道:“别推开我,好不好?”
后颈上的魂印在发烫。
可他的丹田也在疼。
第34章
呼呼的风在耳侧,冰雪也枉然,消不去呼那策面上的燥热,他抵开姬眠欢的肩,抿平嘴角,要作出一副冷淡面容来,可眼底松动,无声又纵容着姬眠欢缠上来。
“雪越来越大了。”他沉重喘息间勉强插了一句话。
“让它下吧,不管。”姬眠欢低声哄道,他一只手插进那一头青丝里,拇指撩开额角碎发,顺着呼那策的眉骨往下吻。
“小羊还没回来。”呼那策按住姬眠欢双肩,挣脱开温热的吻,他胸腔里跳得很乱,一瞬间像什么破土而出般酥痒,挠在心尖尖上,难受得想剥开看个明白。
姬眠欢双眸还沉溺于方才的情欲里,沉沉甸甸写满深色的欲求不满,他伸手擦干呼那策嘴边一点湿黏,听着这陌生的名字下意识皱眉,“这又是哪号人物,哥哥从前也不曾跟我说过。”
“就是舟山上那只小东西。”呼那策说时,远远传来一声咩叫,一个雪团子一样的东西在雪地里滚了几圈,愣是四条腿各走各的。
小麒麟奋力在雪地中潜行,一不小心就一头栽进去,只露出个短短的尾巴在外面求救一样摇。
姬眠欢笑得眼泪都出来,起身施恩般将这只小东西拽了出来,这雪越来越深,小麒麟行动时腿都拔不出来,所过之处形成一个十寸深的小甬道。
姬眠欢只好把它提起来,一边走一边埋汰,“怎么这么快就这么重了,你看看哪个崽子像你一样,吃吃吃,现在走路都只能打滚。”
哪知幼崽不是整天在吃,呼那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发出一声笑。
不想姬眠欢与小麒麟皆向他看来,两双眼睛都直勾勾的,呼那策微微抿平嘴角,压下紧张,面色平静道:“怎么了?”
“没怎么了,”姬眠欢低下头勾起唇角,他一手提着小麒麟,一手抓起呼那策的手将他拉起来往玄宫走,“哥哥还没有说,我跳的舞怎么样呢。”
“好。”呼那策一步步迈上台阶,他低着头,其实很想问姬眠欢同他唇齿相接是否真的是修炼功法,可一面又觉得太冒犯,便缄口不言。
重回玄宫,宫墙已然烧得滚烫,远远隔着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冲到面上,姬眠欢将小麒麟丢到角落的一方地毯上,弯着腰笑眯眯道:“乖,你就在这里。”
小麒麟敢怒不敢言,只得卧下把头埋在两只前爪上露出一对黑溜溜的眼睛,姬眠欢坏心眼挡着它不让呼那策看见,一面乖乖化作狐狸跳上床,他咬下绸带,宫床上的罗帷垂下来,将视线阻隔开。
呼那策照常坐在角落里打坐,暖乎乎的狐狸拱开他手臂钻进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窝好,黏糊糊道:“哥哥别炼了,明日再说吧。”
直把人缠得没脾气,才心满意足靠着呼那策闭眼。
“有铃铛在响。”呼那策突然睁开眼道。
“哪有铃铛啊。”姬眠欢抓紧他的胳膊嘟囔一声,忽而也听到一阵铃铛声,他顿了一下,唤出那枚留给灵镜的铃铛,如今正闪着猩红的微光在响。
姬眠欢指尖点了一下,铃铛上的光就暗了下来,他随手将铃铛抛到地上,蹙眉抱紧呼那策,“不管。”
见姬眠欢铁了心不理会,呼那策后半夜又听到几次铃铛响,他没有再出声,抱紧他的狐狸面上睡得安稳,脑子却是清醒异常,疑窦丛生。
魂铃是魂术炼化的法器,只与魂术操控者神魂相连,也只有操控者首肯,旁人才能使用,按理来说,呼那策不会听到铃铛音的。
他心里有太多疑惑不安,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再去一次月轮山见心月狐,问个清楚那场莫名幻境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