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修改新版】
温声细语过耳,姬眠欢全没想法,只是痴痴看着呼那策,只顾着回忆刚刚呼那策轻笑时的模样。
他的爱人笑起来这般好看。
幻境里的月亮顺着他的心意探出头,于是他摸上呼那策的眉尾,摩挲着眉眼之间,说:“月亮出来了哦。”
在呼那策抬眼望向天空的时候,姬眠欢好似得逞地笑了一下,指尖点点他的眼角,“在这里。”
“这里的月亮,单单给我一个人看。”
“是不是?”
“…嗯,只给你看。”呼那策见他笑得开心,心里也跟着柔成一汪春水,软和下眉眼,揉着姬眠欢的头哄他。
就是这般温柔,万万千也不换。
姬眠欢更是舍不得,说这一次不爱啊只还债,那哪里舍得,便拼命地爱,把往后余生的千百年,压成一个月,也许只一天,也许就眨眼的片刻。
终结不知哪刻会来。
他倾尽半生为的存在,想看着呼那策多笑一笑,届时在赤鸢谷最后的日子,还能记得这笑,算他赎过当年的罪了。
“哥哥呀…”姬眠欢开口时,本是想说出点心里话,他想着,忘了他吧,他百般不好。
他两瓣唇贴上呼那策的耳朵,像信徒渴望神明降福一样,虔诚卑微吐出字。
可哪里有信徒会向神明撒谎的。
于是他心里抗争过片刻,也还是不能免俗,唇瓣擦过呼那策的耳廓说:“爱我吧。”
要再说得露骨一些,说请你爱我吧,求你爱我吧,都怕呼那策会察觉不对。
“好不好?”
“好。”呼那策不知道姬眠欢心里想着什么,只是抱紧便心满意足,他心里充满轻盈的云般,又望着姬眠欢的眼睛,水盈盈,清澈到能看清瞳孔周围的纹路。
“是喜欢我的眼睛吗?哥哥。”
倾向那双眼睛的唇顿住,转而舌尖轻轻舔着自己的下唇瓣,犹豫斟酌,才缓缓开口:“我也并不知道…只是,想你在我身旁。”
想要细究何时有过这种名为想要,名为留恋的感觉,又不知从何谈起。
许是初见那惊艳的一眼,又或者岁月打造的陷阱,总之,一回头就离不开了。
欲念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甜得让呼那策情不自禁去接近,不怪乎从前父辈不肯他多尝情暖,若早知道这般,莫说成神,只怕修炼都会怠惰去,每日尽想着给那翘着尾巴,乖觉顽劣的狐狸采几朵小花。
“你自己瞧一瞧吧,”呼那策按着姬眠欢的手放到心口处,“我是不懂的,但你的情蛊不会说谎,你能看到,能听到吗?”
他心上的情蛊一圈一圈缠绕着开花,密密麻麻,繁复华丽的纹路快把整个心都占满。
姬眠欢却像受了炮烙一样缩回手,不敢去看呼那策的脸,他想抽回手,被呼那策强硬按住,只得心下忐忑地垂眼看向手触碰着那心口,煎熬着,等待审判。
“蠢货,”呼那策抬起他的下巴,“你看清楚了,看我是因为它开花爱你,还是它因为我爱你开花。”
姬眠欢稍稍抬起眼,他抬手,当着呼那策的面将一根魂丝扎进呼那策心口,银丝撩拨催动着情蛊却没有一点反应,仿佛失去联系一般。
愣住了。
“还得我来教你,怎么让它开花。”
于是吻压了下来。
连着呼那策的墨发,他的脸庞,他的气息,压着姬眠欢坠入昏暗的月色里。
唇瓣如访友之前要敲敲门一般客气,先触碰到脸颊,而后像春水骀荡,温柔扩散开。
呼那策做事一向很认真,也很聪颖,他说要亲吻,眼里便全然专注地看着那张唇,连着接吻的动作全然模仿姬眠欢,试探着勾动住他的舌头,手慢慢攀上去,指腹捻着姬眠欢颈侧滑腻的皮肤。
只是还是太青涩,偶尔牙齿碰到姬眠欢的舌头,便卡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再继续下去会咬疼他。
这时姬眠欢才将手指插入呼那策的墨发,按住呼那策的后脑勺,一点点挤压他们之间的空气,鼻尖相挤,含住呼那策的舌头温柔吮吸。
簌簌的枝叶摩擦声,缠绕着生长。
“你听到了吗?”绵长的吻间断时,呼那策喘着气问。
“听到了,”姬眠欢扣住他的手,将他压在树上俯身亲下去,“不过吻,还是我来教哥哥。”
“好,”呼那策任他啃咬,手指拂开滑落的一缕银发,“你教我。”
呼那策只知道吻是亲昵的寂寞,是向爱人讨要的温柔债,从来不知道可以这般热烈激情,像是要将他吞下去一样。
陷入一池柔软的淤泥。
……
那双桃花眼顺下来,眼角泛着湿润的糜红,目光痴痴,如中蛊摄魂,片刻离不开姬眠欢那张精致的脸。
“哥哥,你叫一声吧。”他舔着呼那策的耳垂,咬住轻扯。
呼那策喉结滚动一下,抬起汗湿的睫羽瞥他一眼,摇头。
“叫一声嘛,”姬眠欢摩挲着他的颈项软声道,“好不好嘛,哥哥。”
“你最好了。”
呼那策还是咬着牙摇头。
……
从呼那策鼻翼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像是被欺负得狠了,撑着不出声,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好好好,不叫了,我是个混账,”姬眠欢连忙搂着他,松开握住他腿弯的手,细声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哥哥。”
呼那策头埋在姬眠欢肩颈上,狠狠咬了他一口,那一口尖牙抵进肉里,再用一分力就要扎破出血,可见是真生气了。
“好哥哥,”姬眠欢拍着呼那策的背,还眉开眼笑哄道,“消气了吗?再咬一口吧。”
呼那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松开口,又蹙眉小心舔着那没出血的牙印,“舍不得。”
“舍得,我不怕疼。”姬眠欢说。
“我舍不得,再说,咬着我心里疼,”呼那策瞥他一眼,“你难道就舍得我心里难过吗?”
姬眠欢愣一下,露出笑,眼睛弯下来,“那,就不咬了,我也舍不得哥哥难过。”
“烦人,以后不会惯着你了。”呼那策手撑开姬眠欢的脸,谁料那狐狸打蛇上棍,就这样吻着手心,呼那策也不忍心收回,就这样纵容着他。
掌心的痒挠在心上一样,呼那策眯起眼,靠着身后的树借力,口里故作埋怨,“怎么遇着个这样的君后。”
“怎么了,是模样配不上你,还是家世配不上你了,”姬眠欢扣紧呼那策的手掌,不依不饶,“你说说看。”
呼那策没忍住笑出来,轻声道:“是怎么遇到个这样的君后。”
他的手指挑起姬眠欢脖颈上的银灼项链,“我这样喜欢,也这样喜欢我。”
“这样那样,样样都好的。”
他微微歪着头,脱离情欲的脸上还有着潮湿的红润,目光已然清朗,明明白白写着。
“真好,”姬眠欢抱紧他,垂着眼圈微红的眼,“哥哥也爱我。”
哪怕就只在这一刻呢,他暂且收敛住贪心,觉得够了。
他们窝在树下,抱着彼此,欲望燃尽后的余温温软得像木炭降温后表面的一层白灰,指头一按便是一个印。
“真奇怪,”呼那策任由姬眠欢靠在他肩头,“从前多说一句话,也觉得在浪费时间,多做一件没用的事,便感觉罪孽深重,对不起这个,也对不起那个。”
“可我遇见你,哪怕只是待在一起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都不觉得自己有愧。”
“情人之间才会有时间和耐心说废话,”姬眠欢握紧他的手,侧眸看着他的眼睛,“常态里,人和人都是为了各种目的说话,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全然不会只靠心里想的去说。”
“我是见了哥哥,总感觉我不是我,站在哥哥面前,把心里想说的想一遍,嘴便自己动起来,虽然尽是无用的废话。”
“这倒是,嘴里没一句着调的,”呼那策笑一声,握紧相扣的手,“那些废话你可在我面前尽管地说。”
“我的耳朵或许跟你的嘴适配,那些话,尽管不会像修炼圣宝,洞天福地一样叫世人的耳朵竖起来。”
“我的耳朵却很爱听。”
呼那策这般说时,没存着要撩拨谁的心思,只是性情直率不遮掩,便想着什么就说什么,单说耳朵爱听,那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听的人自然不会同他一般想,被这几句勾着心思旖旎柔软,一面埋怨他坦率得不允许朦胧的暧昧,一面欢心他直白得不需要多余的绕弯,便是喜欢和恨都分明,没犹豫就把真心抛给你看。
“…从前说哥哥笨,真是我傻,”姬眠欢按住躁动的心,望向头顶随着晚风轻晃的心月梅,“这外头的时间要天亮了,哥哥睡吧,我一会儿叫醒你。”
呼那策靠着姬眠欢,困倦里看了最后一眼。
他想着,姬眠欢眼睛里的月亮果真要比天上的好看。
天上的月亮顺着姬眠欢的心意升起,也随着他的心意下落,安静躲进云层里不去窥探这一番隐秘的温软,将满天的心月梅和晚风都留下。
姬眠欢没闭眼,就安安静静低头看着呼那策的睡颜,他的指尖虚虚拂过高高的眉骨,又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隔空抚摸过那被他咬得微肿的唇。
他是真舍不得闭上眼。
看一眼,再看一眼,他坠入思念编织的情网,越挣扎越不得出,最终是作茧自缚,心甘情愿,牵扯在呼那策身上的那些丝线全都缠住了他自己,动弹不得,希望又害怕,等着呼那策抉择。
是吃掉,还是丢掉。
他实在不想去想未来会发生的事,可太远的过去都太过苦涩,于是挑挑拣拣,把距离不远的记忆里不太苦的一段拉出来咀嚼。
“哥哥呀,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再锁真的不礼貌了,难道亲也不行吗
第67章
天光微亮,呼那策睁开眼的时候发觉已然从真知镜里出来,他头靠在姬眠欢胸口,被姬眠欢一只手揽着抱在怀里。
“眠欢,”他对着姬眠欢的耳朵,声音压低,怕一下把姬眠欢从睡梦里惊吓到,“醒醒。”
姬眠欢闭着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骗子,”呼那策仰头唇瓣抵着姬眠欢的耳廓,“我看见你的耳朵动了,乖。”
姬眠欢还是没动静。
呼那策手摸上姬眠欢的脸,顺下眼藏住笑意,“再不醒,就不要你了。”
“不要。”
一双手臂霎时抱住呼那策的腰,姬眠欢的下颌磕在他颈窝,口里不满轻哼,“不许。”
“哼,”呼那策斜着瞥他一眼,手揉着那一头银发,“走吧。”
“我刚刚耳朵明明没有动,”姬眠欢嘀嘀咕咕,“哥哥也会骗我了。”
“我说动了就是动了。”呼那策敲一下他脑袋。
日光自上而下的来,这神殿的二层也就先得一方明亮,姬眠欢伸手扣好呼那策衣服上的扣子,凑近脑袋看好几遍,确认别人一点痕迹都不能窃看到,这才放心牵着他往下走,被呼那策抽回手,“安分些。”
私下里再多纵容也无妨,可当着众人的面是不肯黏糊的,姬眠欢知道呼那策心思,有点委屈,还是懂事得没坚持牵手,只是贴得更近些算找补。
“哥哥一直守着我?那时,我好似又闯祸了,哥哥晕过去的时候,”姬眠欢心里有几分忐忑,小心看着呼那策的脸色,“所以…也不能怪我,我就是因为哥哥,控制不住自己。”
呼那策比姬眠欢醒得更早,他一醒来就察觉到身体的变化,脊梁骨里的神骨存在感一步步扩大,一股有别于妖力的纯净力量游走在全身,往日因为根基受损而堵塞的经脉也不攻自破,强大的力量流转,他心里反倒不安。
神力,神骨,妖神赐下的礼物昂贵得叫人害怕,天授人命,那怎么的命才配如此贵重的礼物?
“哥哥?”见呼那策不回话,姬眠欢误以为他气恼了,又不安试探一句。
“……不怪你。”呼那策回神,同姬眠欢并肩走下楼去,天光还没照进神殿第一层,视线蒙着一层灰,而众人已然听闻声响醒过来。
“狐君,这碧血果妖力澄澈,服下后在神殿中炼化即可,老朽会在此处护法。”栖潭走过来,将已然炼化完全的碧血果递上,那果子赤红,裹着翡翠样的叶片,表皮如同血丝般萦绕着细纹。
来此一趟也就是为了这个,姬眠欢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吞服,他盘坐下来运转妖力,感觉到一股微薄的力量悄然钻入他的经脉,这力量不厚重,却细致得如同梳子上密密麻麻排着的齿,精细帮他梳理妖力,是他日夜相伴熟知的气息,但又有一点不同。
呼那策的神力不该觉醒得这么快。
他微张开眼,与慕容潇不期然对视上,视线相撞间又默契地撇开。
不要让呼那策想起从前,也是他和慕容潇共同的打算。
天梯一事,能瞒一时是一时。
倘若呼那策知晓父王呼那樊已然神消魂陨,说不定会提前走到祭月那一步。
小麒麟仰躺在一堆乔木花里,一会儿看看姬眠欢一会儿看看大殿中的神像,它翻身起来,见栖潭专心为姬眠欢护法,便凑到呼那策身边,脑袋往他怀里钻。
“不疼了吧?”呼那策顺下眼,感觉到姬眠欢的气息已然安稳便悄然撤回神力。
小麒麟点点脑袋窝在他怀里,忽而奇异地睁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