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魇[古代架空]——BY:大风刮过

作者:大风刮过  录入:02-01

  李医官道:“一定做熟了再吃,万不可夹生,莫饮生水,亦请勿猎食鱼鸟鸡兔等野味。”
  俞千总身边的小兵将李医官的话大声通传与所有兵卒。无昧和张屏也各领了一条布巾,张屏将布巾放到鼻边嗅了嗅,小卒又问:“大人,这两个道士怎么办?”
  俞千总翻看无昧与张屏的文牒:“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三十一岁,看不出你二人竟有这么大了。”
  无昧赔笑:“我们出家人清心寡欲,瞧着会显小一些。”
  俞千总一嗤:“扯诞!德信、自常,这是你二人的名字?过来的路上,你分明一直叫他阿屏,他叫你嵋哥。”啪一合法牒,“将这两个假道押下去,留待交送县衙!”
  几个小兵一拥而上按住无昧和张屏,无昧积极道:“无需军爷们劳动,贫道师兄弟立即自行去县衙投案。”
  俞千总冷冷一笑:“这俩假道就先跟狗关一块儿,等这里事毕再押去县衙。”
  无昧腿肚子一抽搐。李医官扫了一眼他和张屏:“千总大人如何处置嫌犯,某无权插话。但此时,人不宜与牲畜同住。”
  无昧感激望向李医官。
  小卒皱皱鼻子:“大人,要不就先把他们栓营帐里吧,免得跑了。”
  俞千总略一沉吟,忽而看向前方拧眉。
  两三个村民打扮的男子跌跌撞撞向这里奔来。
  “不好了,出、出事了!”
  “栓子和四罩儿也发邪了!”
  无昧和张屏被众兵卒夹裹着冲进村中,迎上许多惊惶逃窜的村民。遥遥几声凄厉嘶吼,伴着鸡飞人惊叫。兵卒们纷纷拔出兵器。嘶吼声愈厉,全无人腔。两个赤膊大汉翻滚在前方空地处,口吐白沫,浑身是血,痛苦挣扎。
  李医官高喊:“快,取凉水!”
  俞千总自马上飞身而起,掠入一户人家院中。定定呆立的众人中另冲出一道人影,翻进旁侧人家的篱笆,拎着一桶水奔出,李医官从他手中抢过桶,猛泼向两个大汉。
  俞千总亦拎着一桶水跃上墙头,将水向大汉浇下。
  两个大汉狠狠抓着满是血痕的肤肉,发出更不成腔的厉吼,终于抽搐了几下,挺直不动。
  无昧的下巴颤了颤,回过神,这才发现另一个拎水给李医官的人竟是张屏。
  俞千总跃到地面,走向地上的大汉。张屏亦跟着李医官上前。其中一个大汉突然啊一声,挺身坐起,血红的双目定定看着前方,又砰地倒了回去。
  俞千总抬手拦住李医官和张屏,命手下兵卒用长矛戳戳两个大汉,再推开拦阻的亲兵,俯身探了探。
  “应该不会动了。”
  李医官验了验两名大汉的脉息:“已经没救了。抬到棚子里吧。”
  人群哄然,有人高喊:“烦请给个准话,到底是不是瘪咬病?!”
  李医官面无表情:“某目前无法判断。”
  人群更喧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究竟是闹邪还是闹病,给句实话!”
  “怎么还带了道士过来?!”
  “都把村里围起来了,到底还打算让我们活不?!”
  ……
  无昧在哄乱中努力辩解:“贫道师兄弟只是途经贵宝地,与官府和军爷都无干系……”可惜被吵嚷声淹没,无人理会。
  乡长与兵卒喝令肃静,俞千总扫视众人:“俞某奉命前来,乃为保护诸位乡亲父老。不论是病是邪,都必消必除!”
  人群中又有人跳起来叫嚷。
  “医官来了这两日,啥都没查到。”
  “千总爷带的这两个小道,毛都没长齐,顶事么?”
  “李医官刚给栓子和四罩儿瞧过,说没事,转头就这样了。俺们能信啥?!”
  李医官双眉紧锁,俞千总抱拳:“诸位,某等驻守此处,便是要和诸位共进退。喝一样的水吸一样的气。若诸位有差池,我等能保自己无恙?”
  乡长跟着劝解,俞千总命兵卒取担架抬走两个大汉的尸首,人群中又有人阴阳怪气道:“各位军爷小心些。栓子和四罩儿就是抬了那几具尸体才变成了这样。让医官好好替你们验验,再叫这两个小老道多念几卷经。”
  俞千总转身看向人群中,抬手一点,几个兵卒跨进人群,揪住方才说话的瘦小男子。
  那人尽力挣扎:“军爷这是做甚?连句话都不让人说?!”
  俞千总挑了挑眉:“看你所知甚多,等一时跟我详细说说。”又看向乡长,“可有敞亮地方?”
  乡长躬身:“村塾宽敞,可暂供千总歇息。”
  李医官拧眉:“大人,状况未明,孩童出入之处,尽量少人靠近。”
  乡长犹豫了一下:“那就请大人移步药王庙吧。”


第三章
  无昧与张屏跟随众兵卒穿过小石湾村。一路所见人家几乎都是砖瓦房,而且不算旧。家家门前悬挂着干艾束,贴着各种符纸。村中道路宽阔,打扫得干干净净。
  无昧不禁道:“这个村挺富啊,屋子比我们那边城里的不少人家都好。”
  旁边的小兵呵了一声,无昧方才记起之前被严令过不准乱说话。幸而众兵卒并未斥责他,一个小兵道:“这些屋子是当年这边村里闹瘟疫后,县里拿捐的钱统一盖的。”
  无昧大着胆子再出声:“哦,怪不得样式都差不多。方才听那位老丈讲起,此地以前曾有瘟疫,很厉害么?”
  兵卒道:“屋子都烧了重盖,你说厉害不厉害?死了好多人。”
  张屏侧身:“是瘪咬病?”
  小兵嗯了一声:“那时候烧尸首,烧屋子,烟在百里路外都能看见。临近乡里县城都不敢出门,在井上加盖子,怕沾上这边飘来的灰,布店里的油布百文钱一尺都买不到。大热天,人人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从这边飞过去的蚊子咬了。”
  又一个小兵道:“可不是么,我那时候浑身也包得铁紧,起了一身大疙瘩痱子。偷偷去河里洗个澡,差点被我爹把腿打断。”
  无昧愕然,难怪方才村民如此反应。
  张屏又问:“那次疫病,只有这两个村子?”
  小兵道:“是,这里算是我们县最靠边的乡了。桥头村往东都是荒地跟庄稼地,过了台子界就是洋台县的地界。”
  无昧讨好地道:“诸位军爷大热天还要赶这么远的路到此,真是辛苦。”
  小兵嗐了一声:“没办法,县衙说他们人手不够,可不就得我们上么。军令一下,刀山火海也得去。”
  无昧继续奉承:“正因诸位军爷英勇,我们老百姓日子才过得踏实。”又从袖中摸出几个折成三角的符,“军爷请收下,小道法术不精,只是小小心意。”
  几个小兵瞄瞄前头俞千总的背影,飞快接过符揣起,对无昧和张屏又和颜悦色了几分,一个小兵还分了他们几口水喝。
  张屏未再言语,只默默扫视沿途种种。
  愈近东南,一股香火气渐浮渐浓,迎面许多村民涌来,被兵卒驱喝,各自散开。乡长歉然向俞千总道:“村民愚昧,有了事情,就想烧香求个平安,大人勿怪。”
  无昧踮脚向前张望,见数丈开外一道琉璃青瓦屋脊。再走近些,便见烟雾缭绕中,硕大的药王庙三字书于匾上。
  药王庙的匾很大,庙却着实小,只有一间大殿。也无道人。
  兵卒驱开乡民,乡长躬身请俞千总入内,李医官看向神台上药王像手中葫芦下的一堆水盆,陡然变色:“这是谁弄的,赶紧撤下倒掉!”
  乡长轻声道:“村民们就是想求个保佑心安。”
  李医官厉声道:“愚昧!搁这许久,该落进多少灰尘?大热天人堆里一挤,烟再一呛,又喝进这些水,没病都能整出病!”
  乡长连声道:“是,是。”
  小兵们遂把神台上的所有水都倒了,围观百姓骂声不绝。
  无昧张屏也跟着蹭进殿内,神台旁侧甚是宽阔,后墙密密立满神位。
  兵卒将窗扇尽数打开,俞千总在一把椅上坐下,让人把方才抓住的那个瘦小男子带到面前。
  “你乃本地村民?”
  那男子全无之前的嚣张神气,蔫头耷脑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的姓章,名平。小石湾生,小石湾长。”
  无昧不禁看看张屏。俞千总颔首:“先时你说什么当心些的话,何意?死了的这两人,你认得?”
  章平耷拉着头道:“回千总大人话。栓子和四罩儿跟小的算是一道滚爬大的。我们仨岁数差不多。他两人个头大,人也憨,平时常帮人挑水扛柴。这回桥头村那几个人出事,这么邪性,谁都不敢上前。他俩见那肖老的家人哭的什么似的,就帮着把尸体抬了。”
  俞千总再问:“一共四具尸体,只有他俩,加上前日的另一个死者抬?”
  一旁乡长答道:“前日的死者小召只是帮肖家人整尸,抬尸的并没有他。另外还有六个人,都是小石湾村的。”
  章平道:“可他俩抬的是那老头。小召掏出了老头嘴里的鸡。许是那时候沾上什么了。”
  俞千总挥手命人将章平押下,传那两个大汉的家人。
  大栓已成亲,有个两岁的娃。娘子哭昏了过去,暂不能前来。
  四罩儿还是光棍,爹娘也昏过去了,长兄长嫂在家照顾。其二哥二灯儿应传过来,禀道四罩儿这两日并无异常,今天早上都还好好的,突然就出事了。
  俞千总问:“他出事前可是一直在家里?都吃过些什么?”
  二灯儿哑声道:“他上午去河边钓了一时鱼,晌午太热就回来了。鱼都还没杀,在盆里放着。喝了两口水,嚷说头疼,以为是热的。后来越嚷越厉害,突然就……”
  李医官出声问:“喝的凉茶水还是生水?”
  二灯儿道:“家里后院的水井现打出来的水。”
  李医官再追问:“他发作后除了喊叫抓挠,还有甚么状况?可伤到了人?”
  二灯儿立刻道:“没有,家里其他人绝无受伤!四弟就是听不得人说话,跟要咬人一样,力气奇大,我们兄弟三个都按不住他。”
  俞千总微微眯眼:“他是否在太阳下特别不适?”
  二灯儿哽咽点头:“对,对。四弟在太阳底下就跟要晒化了一样,。”
  俞千总跟着再盘问了几句,命二灯儿也暂且退下,向李医官道:“惧光,怕响声,疯起来要咬人,都是瘪咬病的症状。可要暂规矩一下乡民吃水?”
  李医官神色凝重:“千总所说这些,的确是瘪咬病症状。可瘪咬病从染到发需些时日。发作后还会高热或皮下出血,一般反复几日才会身亡。这两人的情况有些不对,我须再查,请高医官一同参详。”
  乡长颤巍巍插话:“李医官,恕老夫直言。先是桥头村,现下小石湾也有两条命没了。再拖延,万一扩散,之后要如何?这块地方经不起和数年前一样的事了。”
  李医官肃然:“李某当然知道疫症之祸。但身为医者,不能轻断乱断。桥头村与小石湾的几位亡者发作症状及尸身有许多与瘪咬病不同之处。李某才疏学浅,暂未确定究竟。更不能贸然断言是疫病。”
  乡长怔了怔:“李医官哪,若这几人之死,不是因为病,还能是什么?”
  无昧也跟着愣了一下,打了个激灵。
  李医官眉间一收,向俞千总与乡长一揖:“李某需去验看尸首,先告退了。其余抬过尸首的人,请千总大人让高医官看诊。”转身出门。
  俞千总继续问乡长:“高医官怎么说?”
  乡长欲言又止。俞千总又道:“我与李量是有些私交,但公事公办,有话直说无妨。”
  乡长犹豫地道:“高医官也说,单看肖翁及三位客商的尸首,与瘪咬症确实不甚相同,断不出是什么病症。天气炎热,多蚊虫,牲畜也易染病,防止扩散为最要紧。”
  俞千总道:“即是说,高医官觉得是疫病,可李医官觉得不是。对么?”
  乡长忙道:“李医官也说要多防范,告知各家饮食行动当要如何。只是桥头村那边现在人心惶惶,各家都把养的牲畜杀了,自己煎药汤喝,李医官说这些都不用。”
  俞千总微点头,张屏插话:“天气热,杀许多牲畜,血腥尸肉极易腐坏引病,村户人家没了牲口,日子会很不好过。”
  俞千总目光如寒刃,无昧赶紧赔笑告罪:“他没见过世面,不小心乱说话,求千总大人恕罪。”
  俞千总冷冷道:“滚!”


第四章
  张屏和无昧被亲兵扔出门外。张屏爬起身,望着门内神座上的药王像。
  “嵋哥,你觉不觉得这像有些肖似……”
  无昧赶紧打断他:“是跟咱们观里的药王法身差不多。”
  另一方十分吵嚷,却是李医官正被一群村民拉扯,求他把脉看诊,兵卒不断驱喝,村民仍越聚越多。
  遥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个婆子扶着一个脸色煞白,哭得直不起身的女子跌跌撞撞而来,那女子看见李医官,嘶声一吼猛扑过去。
  “李医官,你不是说我家大栓没事么?!你不给他药!你不让他治!都是你们害了他!!!你赔我大栓!!!你赔我相公啊啊啊——”
  兵卒挡住那女子,李医官分开众人,在几个兵卒的护卫下疾步离开。女子不成人腔的哭骂刺向他们背后。
  “你这狗大夫!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李医官闭了闭眼,快走如奔。兵卒忙着阻拦村民,张屏趁机钻出人墙,向李医官追了过去。
推书 20234-02-01 :狼顾狐欢 完结+番》:长佩新站 2023.01.31 VIP完结收藏:21,486 评论:2,697 海星:15,077不能拒绝又帅又能打的老婆表面:慵懒狡猾狐狸×强势冷淡狼王现实:假乖觉真绿茶钓系美人攻×假冷漠真纯情爹系酷哥受tips:年下强强互宠,感情线不折腾父王说过,狐狸的话一句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