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始乱终弃[古代架空]——BY:风露沁酒

作者:风露沁酒  录入:02-05

  “当年齐州惨案,死了近万平民,其中还有永安侯世子安齐澜,皇帝再宠贵妃,他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齐州城地底下几千个冤魂死不瞑目,就盯着宁氏看呢!”
  茶楼里的茶客已经完全没再听说书先生的故事,自顾自讨论得热火朝天,他们口中说出的皇家秘闻,在这皇宫脚下,都已不算是秘密。只是从前无人敢提,现在突然有人破了个口子,这几万张嘴就开始一张一合地添油加醋了。
  萧令弈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上马车前,他对乐竹道:“让那群小乞丐再传得厉害些,按我给你写的那本话本传。昨日湛宸和皇帝去玉州巡察大营,今日傍晚才会回来,趁这两位不在皇城,把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好。”
  乐竹怀里就揣着萧令弈亲笔所写的“齐州惨案”话本,里面的细节和前因后果无比精准,这可是他前世亲眼目睹的事件全程,没人能比他编得更精彩。
  乐竹很听萧令弈的话,他也把事情办得很好,但见殿下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忍不住问:“殿下,此事闹大了对淮王府不太好。”
  乐竹这一个月来在淮王府吃得太好了,直接长高了一公分,吃人嘴软,他觉得殿下这样做不道德。
  “你是不是觉得我缺德?”萧令弈笑着问。
  乐竹忙摇头:“我只是怕殿下这么做,万一被淮王发现,那岂不是?”
  “放心,他短时间内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我也不在乎他怎么看我。”
  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谁都可以成为棋子,湛宸是什么例外吗?不是。
  乐竹相信萧令弈自有他的道理,便去做了这等“缺德”事。
  萧令弈一个人坐马车回了王府,刚到府门口,就见贵妃宫里的秦姑姑居然就等在王府门口。
  秦姑姑一见萧令弈回来,立刻上前道:“王妃,宫里出事了!”
  萧令弈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秦姑姑:“皇后趁着陛下和王爷不在皇城,寻了个理由说贵妃对她不敬,竟然要在宫里动刑!”
  “贵妃娘娘的病本就没有好,她身体孱弱如何能受得了这等责难!王爷如今不在皇城,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请你进宫一趟!”
  “我现在就进宫。”
  萧令弈二话不说,匆忙又折回了马车里,那秦姑姑一道上了马车,往北宫赶去。
  马车里,秦姑姑无声地打量着萧令弈的神情,听萧令弈问:“近日皇城传了一些风言风语,可与此事有关?”
  秦姑姑叹息一声:“这些年,皇后没少拿这件事责难贵妃。”
  萧令弈心下一紧,虽然早就料到此举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真牵连到湛宸的母亲,他还是有些愧疚。
  毕竟贵妃是这北微为数不多会主动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她还给萧令弈的掌心偷偷塞过桃花糖,为他免去了宏渊帝的一番责难。
  淮王府离皇宫很近,快马加鞭一盏茶的功夫就进了皇宫。
  在秦姑姑的带领下,萧令弈先去了一趟栖凤宫,栖凤宫的宫女说,贵妃已经被皇后的人带走了。
  北微皇后住的宫殿,叫映雀宫,听说是皇帝亲笔所提,贵妃是“凤”,皇后却是“雀”,尊卑全然颠倒,皇帝的私心已很明显了。
  萧令弈赶到映雀宫门口时,宁贵妃正被皇后宫里的粗壮嬷嬷押着跪下,贵妃显然是在挣扎,萧令弈冲上前,反手推开了那两个嬷嬷。
  张皇后高高在上地站在宫殿中央,见萧令弈竟然敢闯进来,冷笑一声:“淮王不在,质子是打算替他来尽孝道?”
  萧令弈护着贵妃,见贵妃神情恍惚,面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她身体虚弱,哪能承受这种折磨?
  当下之急,得尽快让贵妃脱困,回到宫里让太医看看才是。
  对方是北微皇后,哪怕失宠,也不是萧令弈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能抗衡的。
  “尽孝道”三个字,明显是张皇后蓄意讥讽之词。
  萧令弈却坦然承认道:“母妃是否有错,等皇帝回来自有定夺,皇后此刻若有怨气,儿臣愿替母妃承受。”
  此言一出,扶着贵妃的秦姑姑忙说:“王妃,你…”
  “秦姑姑,把母妃带回宫里,请太医为她看看。”萧令弈截了秦姑姑的话,不容置喙地说:“在皇帝回宫前,一切过错是非,我都替母妃挡着。”
  宁贵妃看萧令弈的眼神温和下来。
  这时天边乌云滚滚,眼看有瓢泼大雨将至。
  贵妃虽然得宠,奈何她如今迟钝痴傻,一旦皇帝和湛宸不在宫里,她丝毫没有自保能力,更别说跟皇后抗衡了。
  秦姑姑看清了此番局面,便与几个宫女先护着贵妃离开了映雀宫这等是非之地。
  张皇后眼看大雨将至,又见萧令弈护定了宁贵妃,便退了一步,实则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毕竟贵妃那个身子骨,淋了场雨可能就活不下来了,皇帝回来也没法交代。
  可萧令弈不同,一个不受宏渊帝待见的淮王妃,一个弱国送上来的质子,湛宸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因此今日萧令弈就是死在这宫里,张皇后也担当得起这个后果。
  “贵妃今日,犯的是僭越之罪,按规矩,罚跪三个时辰。”张皇后道:“这雨马上就要下大了,质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萧令弈冷声挑衅道:“只要皇后担得起后果,我自然也受得起这等刑罚,只是我若有个万一,你儿子恐怕要心疼呢。”
  “你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提湛宇?”皇后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暴跳如雷。
  萧令弈嗤笑一声:“皇后娘娘心知肚明,要我说出来一起难堪吗?”
  张皇后是知道湛宇跟萧令弈私下交情的,从前是有利可图,她不做干涉,后来萧令弈被湛宸娶走,张皇后心里还是舒畅的,本来萧令弈就配不上湛宇,当个工具利用利用也罢了,想入东宫那是做梦。
  “从前我就听父亲说,东烨人都是贱骨头,今日就让本宫看看,你这把贱骨头到底有多硬。来人!”
  映雀宫的五六个太监合力将萧令弈按着,有人踹了他膝盖一脚,萧令弈摔跪在地上,心道幸好乐竹没有跟进宫来,否则这出苦肉计还演不成了。
  张皇后欣赏着他跪地的姿态,天边雷声正炸响在她头顶,她竟害怕起来,躲进了宫里。
  暴雨密集落下,像无数枚水做的钢针扎在萧令弈单薄的身躯上,他浑身湿透,身上保暖用的绒毛外袍吸了雨水,厚重地拽着他的身体,他像一只被打湿羽毛的小鸟,却倔强地不肯低头,迎着风雨,隔着长睫上滴落的水珠,凝视着巍峨冷漠的北宫。
  宫殿的屋檐下,站着许多看热闹的宫人,他们隔着雨幕,叽叽喳喳,议论声被雨水冲刷得模糊。
  如今已是秋日,本就凉爽,下了这么大一场雨,竟有几分冻人的意思。
  萧令弈从十岁就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挫磨着长到二十,身体远不如同龄人健壮,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掐着掌心强撑着,要熬三个时辰。
  皇城的变故传到了离国都不远的玉州城,湛宸一听母妃出事,立刻扔下手中事务,与皇帝说了一声便冒雨飞奔回皇城。
  这场大雨令热闹繁华的皇城大街都冷清了下来,湛宸策马直闯宫闱,淮王府的兵早在宫门口接应,见王爷回城,立刻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皇宫。
  他带着兵直闯映雀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淮王殿下这是要逼宫,映雀宫的宫人跌跌撞撞地跑回宫里跟皇后禀报,说淮王气势汹汹地往这里杀来了。
  张皇后心惊——不是说傍晚才会回来吗?谁去玉州送的消息?!
  她强装镇定:“慌什么!他还敢造反不成?!”
  那宫女不敢应声,张皇后头上的凤钗都歪了,不知是谁在惊慌。
  湛宸赶到映雀宫宫门外,见在此地受罚的不是母妃,而是萧令弈。
  秦姑姑撑着伞赶了过来,说了缘由:“贵妃在宫里睡下了,王妃今日是为维护贵妃才受了皇后的责难。”
  湛宸微微动容,箭步上前,映雀宫的宫人上前阻拦,被他一脚踹翻一片。
  身后的动静在萧令弈听来是混沌而遥远的,他的感官都被雨水淋得迟钝,眼睛快要撑不开,耳朵也听不清周遭的动静,肩膀缓缓塌了下去,眼看就要晕在满是雨水的冰冷地面上。
  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了他,温暖的触感令寒冷的身躯一怵,萧令弈拽回了几分神识,只觉得自己浑身失衡,被人稳重地抱在怀里,他强撑着抬起眼,湛宸也正看着他。
  “王爷…”
  萧令弈心道:你总算来了!!
  他问了一个一定会使湛宸感动心疼的问题:
  “母妃…还好吗?”
  萧令弈虚弱至极,抬起手勾住湛宸的衣领,每一个字都吐得极轻,可是湛宸听得清楚——他自己都半死不活了,还在关心贵妃的安危。
  “她很好。”
  湛宸握住萧令弈冰凉又湿润的手,眼看着他得到答案后,纵然绷断了神识,歪头晕在他怀中。
  秦姑姑手中的伞不大,本来是举在湛宸头顶的,见王妃如此虚弱,心疼不已,直接把伞偏到了萧令弈身上,让湛宸淋雨。
  “殿下,王妃今日是一心一意为了贵妃娘娘啊。”她公公正正地说了这句话。
  湛宸眉心微动:“我明白,去请太医来。”
  他抱着萧令弈要走,张皇后这时跳出来怒道:“湛宸!你敢就这样带走他?”
  她话音刚落,天边又炸响一道雷声,仿佛就要劈在张皇后头顶。
  湛宸冷眼凝她:“打雷了,母后还是不要聒噪,担心被雷劈。”
  说罢,他抱着萧令弈光明正大地出了映雀宫。
  皇后宫里的人没一个敢拦,还跪得整整齐齐。
  张皇后气急败坏:“你…你这个贱种!!”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中了映雀宫西殿,把宫殿屋顶劈炸了。


第15章 滚回你的侯府!
  萧令弈神识再度恢复清醒时,已是三日后。
  乐竹肿着一双眼睛,见殿下醒来,眼泪哗啦啦流了满面:“殿下,你终于醒了!”
  萧令弈浅笑,抬手给乐竹揩去了源源不断的泪水:“我这是睡了几天?把你吓成这样?”
  乐竹很后怕,他抽泣着道:“三天,整整三天三夜,高热一直退不下去,太医还说你再不醒就要烧傻了!”
  萧令弈能感觉到身上被高热折磨后的虚乏无力,除此之外,并没有不适,他安慰乐竹道:“我要是傻了,谁照顾乐竹啊?你扶我起来坐着吧。”
  乐竹破涕为笑,小心地取来两个软乎乎的枕头,让萧令弈靠在枕头上坐着,又跑去殿外让人去给王爷传话。
  在殿外侍候的是裁冰,裁冰巴不得萧令弈病死,如今见他醒来,心中不悦,态度十分敷衍,一向笑呵呵的乐竹却板起了脸,厉声道:“你最好别在这种时候耍你那些心思,殿下惯着你,我可不会!!”
  乐竹功夫了得,虽然从不对女儿家动武,但裁冰还是怕他几分,这才老老实实地去传话。
  乐竹又折回了床边,捧起晾好的药,萧令弈本想自己喝药,奈何大病初愈,确实没力气,只得任乐竹一勺一勺地喂。
  “这几日我昏睡着,吩咐你办的事可办好了?”萧令弈问。
  乐竹答:“办好了,我办得很好呢,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当年齐州的事了。”
  萧令弈一听,药都顾不上喝:“那湛宸什么反应?”
  “那天他冒雨赶回皇城,从皇后手中救走了殿下,又请来太医为你医治,一直到太医给殿下您用了药后,他才有心思去想齐州的事。这几日针对贵妃母家的流言已经远远超出了殿下编造的内容,听着有些不堪入耳,淮王心情自然不会好,听说昨日还在书房发了一回火,现在整个王府都噤若寒蝉,生怕被淮王迁怒。”
  乐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过淮王每日都会来看望殿下,中午和晚上都会来,晚上的时候会在床边坐一会儿,也不说话,我虽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对殿下是有几分关心的。”
  萧令弈笑了笑:“我是为护他母亲病倒的,他当然会关心我。”
  乐竹问:“难道没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萧令弈清醒地说:“最多再有一层,他在怜悯虞白月,听说虞白月也是个体弱多病之人,大抵我生病的时候让他想起了虞白月吧,爱屋及乌罢了,别太当真了。”
  乐竹低下头,嘀咕道:“淮王难道就没有一点纯粹对殿下好的感情吗?也不是非得跟虞白月沾边啊。”
  “我不需要他这种感情。”萧令弈揪住乐竹鼓起的腮帮子:“别说痴话了,傻乐竹。”
  他恢复了些力气,便接过药碗,准备把剩下的药汁一口闷了。
  “还真是第一回看到能面不改色喝我的苦药的勇士。”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萧令弈抬眼,见来人一身蓝色布衣,面貌年轻周正,声带沧桑。
  乐竹小声提醒:“是救过殿下两次的虞白岐太医。”
  萧令弈想起来,这位是虞白月的亲哥哥,虞家医者世家,世代在宫中供职。
  前世他与虞家并无交集,大婚那日病得昏沉,虽然被救过两次,但今日才与虞白岐第一次见面。
  萧令弈此刻是散着头发的,他还是下意识理了理发丝,并不想露出耳朵那颗和虞白月相似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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