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他就是玄鸟了吗?”冥王问道。
“十有八。九。”
还有一两分,得见了青鸾再说。
“你瞧着平日里,凤珩他对你怎么样?”冥王忽然问道。
“不冷不热,脾气比人间要差多了,动不动就想要剥了我的皮做衣裳。”裴朔雪叹了口气,颇为感叹道:“还是人间的小团子乖巧。”
裴朔雪的目光落在手上戴着的珍珠戒指上,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但是他也没有真的动过我,虽然不让我出地宫,可在地宫里也让我睡榻上,我得寸进尺他也没有不高兴,像三斤就不能睡榻上,要是惹他生气了还会被罚站墙角,我一次都没被罚过,这么看来,可能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有些……”
冥王无语地在裴朔雪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想裴朔雪真是一张白纸,还只被人间那个连情爱都摸不清楚的赵珩画了几道,一点也不懂其中深意。
他无意再听裴朔雪在不知情地情况下说些缱绻的酸话,默默地掐断了和裴朔雪的联络。
裴朔雪兀自说了半晌,忽地发现没有回应,才意识到冥王没打声招呼就走了,只能默默地退出了自己的神识,他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看到手上的解药瓶子,才恍然回过神来——完了,只顾着同冥王说话,忘了把凤珩撂在一边了。
已经有一炷香多的时间,像是玉春散这样的药,得憋坏了吧……
裴朔雪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正对上凤珩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脚,裴朔雪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居然是搭在凤珩的肚子上的,难怪踩起来还挺舒服。
裴朔雪动了下脚,就能感受到凤珩虽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呼吸,但是小腹的起伏带着他脚的波动着,让他感觉脚尖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吓得他猛地缩了回去。
“凤珩……你没事吧……我给你解药……”裴朔雪的脚缩回了袍子里,就见凤珩居然顺着他脚缩回去的轨迹跟着落在了袍子边上,然后沿着裴朔雪的小腿、大。腿、小腹、胸膛、脖子、脸,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地看过去,最后落在裴朔雪的唇上不动了。
明明只是视线隔空交汇,而且凤珩甚至没有与他对视,裴朔雪却能感受到那道目光有如实质,一寸一寸地沿着视线的轨迹攀爬着向上,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将他轻薄了个透。
“朔雪,过来。”凤珩的声音已经被玉春散烧得喑哑,眸子的颜色浓厚得像是夜幕一般,牢牢地笼罩着面前这个人。
裴朔雪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解药瓶子里倒出两颗药来,想了想又添了一颗,往凤珩的地方蹭。
若是他之前真存着一点想要和凤珩翻云覆雨的心思,现下也消了个干净,裴朔雪没有屈居人下的喜好,就是他想要去用肌肤之亲来验证凤珩对他的感觉他也没想多委屈自己。说白了,裴朔雪是想过要趁人之危把凤珩压在身下的。
在人间皇宫的最后一段时间,其实要细究裴朔雪对凤珩的恨,倒真的没有多少,他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堂堂一个神仙屈居于一个凡人之下,这点不甘心本就是床笫之间的小脾气,裴朔雪本也没在意,可在今日看到凤珩完全落在自己手中的时候,裴朔雪还是动了一下心念,想要小小地报复他一下。
这样的心念……在看到凤珩忍得脖子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额头被汗水浸湿,面色红润得不像话,甚至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红时更是如同一根承受这样阳光雨露的小草,忽地在心中拔高生长,致使裴朔雪在离着凤珩极近,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时,送到凤珩唇边的手顿了一下,停在了离凤珩嘴唇两三寸的地方。
裴朔雪看一眼几乎全身赤。裸的凤珩,顺着他流下的一滴汗珠从脖颈追到胸膛,又追到腹部,另一只没有端着解药的手也不自主地随着那颗汗珠一路往下。
在裴朔雪的手掌触到凤珩胸肌的一瞬,裴朔雪明显感受到凤珩的呼吸重了许多。
无论是胸肌还是腹肌,手下触到的肌肤温热和绵软,一点也没有凤珩给人带来的冷硬的感受,尤其是在裴朔雪忍不住微微用力,感受到凤珩皮肤的紧绷时,手感更是好。
裴朔雪的那点心思又冒了起来——他没有机会看凤珩神界的这副身子,如今看来,不知是不是裴朔雪的错觉,好似要比在人间的更加有力健壮些……
裴朔雪的目光一直凝聚在凤珩的腹部,没有发现凤珩竟然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挣脱了束缚住手腕的腰带,慢慢地支起身子,在裴朔雪的头顶倒影下一片自己的影子来。
作者有话说:
裴裴:他身材好好~我还有机会做1吗,呜呜呜~(摸胸肌腹肌嘤嘤嘤)
我:别想了,你压不动他
第113章 前尘事
裴朔雪犹疑了。
他一手拿着解药瓶,一手戳着凤珩的腹肌,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处,盯着他腹部右下方的一点黑痣发怔——除了脾性,他终于找到一点凤珩和人间赵珩不同的地方,人间的赵珩这里没有一颗痣。
除了痣,凤珩的腹部竟然还蜿蜒着许多残存的旧疤,深深浅浅交错着,叫人看着都触目惊心,似是能从其中窥见当初的伤势惨重。
裴朔雪探查过凤珩体内的灵力,他虽受魂体有损影响灵力紊乱,可灵气磅礴,瞧着不像是连这区区疤痕都不能消除的人,可他却一直留在身上,想必当初受伤对他的打击不小。
裴朔雪轻轻地把手放在凤珩一道自上而下的纵道伤痕上,沿着痕迹划到他的亵裤边上,却蓦然停住了——裴朔雪手中一轻,凤珩拿走了他手上的解药……
裴朔雪一惊,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被完全笼罩在凤珩的影子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凤珩挣脱了束缚的腰封,此刻已经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裴朔雪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他瞥一眼凤珩手中的解药瓶,算计着自己去抢能有几分把握,可凤珩腿部与自己相贴肌肤的灼热却无声地提醒着他,现在妄动,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凤珩的耐力简直是令人惊叹,都已经在箭上弦上的时候,他还能静静地就这么用火一般的目光看着裴朔雪,既没有动手拉过裴朔雪,也没有去倒解药瓶里的药。
裴朔雪不知道凤珩心中是怎么想的,可无论凤珩做何种选择,他放任凤珩在一旁难受着,自己拿了解药在和冥王聊得忘我,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凤珩教训一顿。
裴朔雪抿了抿唇,试探着从凤珩的腿上动弹了一下,凤珩猛地伸手抓住了裴朔雪的手腕。
他用的力不小,裴朔雪退开的一步很快被这把力拉得还了回去,裴朔雪心“咯噔”一下,心想今天这遭定是逃不了了,便一咬牙一狠心,主动迎了上去,想着看着自己卖乖的样子,至少凤珩不会把他往死里折腾吧。
裴朔雪闭上眼睛,献祭一般去寻凤珩的唇,到了记忆中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触到,他以为自己错了位置壮着胆子睁开眼睛一瞧,竟然是凤珩歪了脑袋避开了裴朔雪的接触,凤珩的唇就在他斜上方两寸的地方,堪堪地避开了裴朔雪的主动。
裴朔雪怔了一下,眼中漫开一丝不可置信来。
他像是不服输一般,这次伸出手勾着凤珩的脖子,禁锢住他的位置,而后睁着眼睛又迎了上去。
这次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直到呼吸可闻的时候,凤珩又扭过头避开了这个吻。
若不是触到凤珩的皮肤都是火热的,裴朔雪几乎要以为玉春散根本没有对凤珩起作用了。
凤珩垂了眸子描摹了一遍裴朔雪面容,眼中氤氲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他冷淡地扒开裴朔雪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而后自解药瓶里倒出四颗药来,仰头想要吞下,却被裴朔雪一把抢了过去。
凤珩忍耐到了极点,他额间的青筋早就爆了出来,眼前也似是被水雾蒙着一般,连裴朔雪的面容都看不太真切,只能感受到裴朔雪与自己向触的地方是那样的温凉,像是一捧夏日里的井水,引诱着他去掬一捧吞下去,解一解腹中的燥热。
可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死死地让他守住底线,即便他今日烧死在这里,也绝不越池一步。
“拿来!”凤珩没了耐心,连话中都是难以浇灭的燥气。
裴朔雪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好似连碰他一下都令人难以接受,他想起赵珩在人间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步伐,想起他痛苦得似泣血般的字字逼问,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一些赵珩当年求而不得的苦楚。
裴朔雪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扔了解药瓶,解药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裴朔雪低头看了一眼手掌上的仅剩下来的四颗药,而后摊开两个手掌,展现在凤珩的面前。
“我和解药,选一个。”
几乎没有半分犹疑,凤珩伸手攥住了裴朔雪拿着解药的那只手,厉声道:“裴朔雪!给我!”
裴朔雪原本已经摊开给他拿解药的手在凤珩话音落下之后又猛地攥了回去,“你喊我什么?”
裴朔雪飞速地回忆了一番在神界与凤珩相遇之后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记得自己从未在凤珩面前说过自己的名字——那是他在人间的化名,神界的人知道的没有几个,凤珩根本无从知晓,除非……
裴朔雪震惊地看着凤珩,嘴唇都有些发抖,“你其实一直都有人间的记忆,对吗?”
凤珩握住裴朔雪的手一僵,他没回话,只是沉默地掰开了裴朔雪的手,裴朔雪忽地一口咬在了凤珩的手肚子上,像是泄愤一样,逼得凤珩撤手之后,竟一口含。住了手掌中的四颗药。
凤珩目光一凛,在裴朔雪咽下之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捏住他的脸颊,阻止他把药咽下去。
凤珩下手重,裴朔雪疼得连眼中都氤氲起了水光,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倔强地盯着凤珩,无声地诉说着反抗,即使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依旧用舌头紧紧地压着那四颗药,清苦的药味在嘴中化开,裴朔雪一手隔空一点,躺在地上的药瓶瞬间四分五裂,瓶中的药尽数被他的灵气柔化殆尽。
不消片刻,就连裴朔雪口中的药都会彻底消失,届时,能解凤珩玉春散的便只有裴朔雪一个人。
只有他的那副身子。
凤珩眸色一暗,忽地迎上去咬住了裴朔雪唇,被他的手禁锢着,裴朔雪合不上嘴,只能任由凤珩口中灼热的气息席卷了他整个口腔,在翻涌搅动中,凤珩没有半点浪费时间,直直从裴朔雪舌根下卷出了那四颗才化了一点外衣的解药,便毫不留恋地退了出去,顺带着松了掐着裴朔雪的手。
呼吸不畅引来的头昏脑涨还未消解,裴朔雪刚获得自由便又固执地扑了上去,似是想学凤珩故技重施,重新把药给抢回去,凤珩一手推开裴朔雪,顺势整个身子压了上去,牢牢地把裴朔雪困在床板和自己的胸膛之间,阻止他再上前。
“赵珩!”裴朔雪死死地抓住凤珩的手掌,低吼道。
“我不是赵珩!”凤珩怒吼回之。
两声暴喝之后,屋中一时陷入寂静,只留下裴朔雪和凤珩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昭示着他们两个人都不平静。
“我是还有人间的记忆,可那又怎样?”凤珩保持着姿势没动,他嘲讽一笑:“我不是那个蠢得令人发指的赵珩,我有他的记忆,却没有他的情感,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不然你以为我能容忍你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
“裴朔雪,你想在我这里听到什么呢?在知道我还留有人间记忆之后,想要听我像赵珩一样向你诉说矢志不渝的情意,还是说想要我像那个赵珩一般,如同一条被主人豢养的狗,乖巧地跟在你的后头,等着你垂怜回头看一眼便忙不迭得摇尾乞怜?”凤珩嗤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你想要的那个人,想要补偿,想要回应的那个人,早死了,你想知道他在你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想知道他在自己临终前怎么想的吗?”
“让我看看他的记忆。”凤珩轻描淡写地像是在读取着一个陌生人的记忆,“他在想你,无论是你死的时候,还是他死的时候,无论是登上九五之尊还是在蜀州当一个孤儿的时候,他心里一直想的是你,只有你。你看,多蠢。为了摘一个水中的月亮,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真是傻子。”
凤珩冷漠的评价完赵珩的一生,似是他的一生就只能用如此匮乏又直接的一个“蠢”字去寥寥概括。
“可你就是他。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人间的情感,他的一生都在你的过去里,你无法独立开。”裴朔雪冷静下来,在他知道了凤珩心中真实的想法之后,即便凤珩的冷硬和无情与人间的赵珩判若两人,而这样的变化在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捅破的瞬间也瞬间刺痛了裴朔雪的心,可也让他很快地从一个两眼一抓瞎的人重新获得了光明,他很快捕捉到凤珩口中的信息,迅速地理解了他口中的“利用”是指什么。
“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知道了我行走在这世间的作用。”裴朔雪用笃定而冷静的口吻诉说着这个已经在他心中成为既定的现实,“自始神之战之后,青骨兽消失殆尽,神再不能剥魂下界,你剥魂下界是为了求一条生路,一条如果能遇到我,和我连上因果,便能改变命数的生路,你并不满意你神命的轨迹,于是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赌上性命,在人间与我相识,最终和我连上了羁绊,顺利地得偿所愿,活着返回了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