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石光霁这个天下第一大情报组织的头头在,想知道什么只不过是花点银子的事。
海东青腿上的纸条被拆了下来,宋知砚有些怕这玩意儿,犹豫着不敢上前。
“说了什么?他到了?”
“嗯,已经跟我哥会和了,影卫也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他了。”
宋知砚嗤笑一声,心说果然,吵了架也不忘找人监视自己,可真是令人欣慰啊我的皇帝陛下!
冬青展翅飞走。时光纪和尚窗户。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陛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你……”
“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红衣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公子,您要的酒菜,现在端上来么?”
石光霁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拘谨,扬声道:“端进来罢!”
这里是他众多花楼里的一所,也是他遍布全国的情报网里的一个,里面名义上的老板叫红衣,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妩媚女子。
不多时,红衣便带着几位穿着鲜艳的貌美女子鱼贯而入,酒菜摆了一桌,混着姑娘们身上的脂粉香气,颇有些骄奢安乐窝的感觉。
宋知砚有些不适应地摆摆手,石光霁却好像十分受用,眯眼笑着摸了把红衣的细腰,调侃道:“红衣姑娘不如一块儿喝点儿?”
红衣娇嗔地捶他一下,闪身躲了:“你们大男人谈事儿,我这小女子就不掺和了!晚上……再陪你好好玩~”
宋知砚:“……”
石光霁又旁若无人地和人说了些俏皮话,这才把人放走。
脂粉味渐渐远去,宋知砚捏捏鼻子:“你这儿的姑娘都这么熏人的么?下次还是换个地方罢!”
“这儿安全,再说了哪里熏人,女孩子那么香,你别胡说!”石光霁很是不认同他的观点。
宋知砚连声称是,不欲在这种事上跟他过多纠缠,想喝口桌上的茶,伸手到半截又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去鹤江阁?我赶时间,京都里离不开人。”
宋知砚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石光霁笑着给他倒了杯酒:“着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了趟江南,不先好好玩玩?这儿美人美景可多!”
宋知砚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一心只有曹康夫人的死因,以及……封赫的那块神秘玉佩。
“你说……”宋知砚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手指缓缓在上边摩挲着开口道,“那个偷了封赫玉佩的江湖骗子,会不会倒手把那玩意儿给卖了?”
石光霁一脸莫名其妙:“那骗子不是就在皇宫里么?当时我被那狗……嗯……被陛下抓紧宫里的时候,就是跟他关在一间宫殿,他不是你让抓的吗?你忘了?”
宋知砚也一脸疑惑:“我让抓的?什么时候?”
“就那次你找我喝酒,你喝醉了被陛下抓到,发了阵疯后便要把你带回去,谁知你眼尖,看着外边树上有个老头,偷了你东西,便让人逮他。你都忘了?”
宋知砚闻言陷入沉思,努力回忆到底是哪天。
记忆渐渐浮现在脑海中,宋知砚虽然酒后断了片,但经过他这么一复述,倒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个神秘老头,跳脚大骂的封赫,以及……
他脸渐渐染上薄红,心里大骂封赫这个没脑子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手指帮他催吐……
简直是……
成何体统!
他心里生气,但也有种说不出的其他感觉。
他当时好像很慌张,生怕石光霁加害于自己,那般紧张,尽管记忆久远,但好像也不是装的。
毕竟自己都醉了,装也没什么意义。
宋知砚盯着被子里清澈的酒液发呆,心里再一次怀疑,封赫现在到底是对自己有个什么样的感情?
他对曹家抱有敌意,死活不愿意让曹茗雪进宫,但是说他防着自己吧,他对自己一片赤诚倒也不像是装的。
宋知砚仰头干了,辛辣的酒液在嗓子眼里滚了滚,辣进了心里。
他还不想让我死,宋知砚想,他还要利用我。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既庆幸又悲凉。
不过这样也好,哪有帝王不多疑!他随便表面上说着不愿当皇帝要禅让什么的,但这毕竟是他父亲和那些个浴血奋战的兄弟们用血汗打下来的,是断然不会让给别人的!
至少自己还有时间谋划后路,到时候把政权还给他,乞骸骨离开,无牵无挂的,倒也干净。
宋知砚感觉头有些疼,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
“鹤江阁守卫森严,我们要是想进去,只有两个办法。”石光霁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正色道。
宋知砚说:“什么办法?”
“第一,去当杀手,鹤江阁每年春天都会招人,现在估计正是时候。”
宋知砚:“招不招账房先生?我不会武功。”
石光霁想了想组织里那个以一当十的账房先生,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办法?”他问。
“乔装打扮,去那里找人帮我们杀人!俗称:买凶!”
宋知砚摸摸下巴,仔细想了想:“这样混进去是容易,可是怎么查当时是谁要出价杀曹丞相?进去后偷账本?”
石光霁:“……不太行。”
第二十九章 真心假意
“这鹤江阁现在虽说名义上是我的,但早就被我哥给控制了,道上的都知道,他才是管事儿的,我只是个砸钱的冤大头。里面都是些杀手啥的,咱们进去偷账本,那不是小巫见大巫嘛!”石光霁摊摊手无奈道,“班门弄斧。”
“那你为什么还要往里投钱?人傻钱多?”宋知砚很是不解。
“赚钱啊!”石光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虽然我跟我哥是有点矛盾吧,但这鹤江阁多赚钱啊!每年光提成我都能在京都买一座五进五出的大院子了!”
这下倒是把宋知砚给惊到了:“这么赚钱?那挺好。”
他一直知道石光霁会赚钱,但没想到这么会赚钱。
“所以我们怎么搞到账本?”宋知砚又绕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去。
石光霁叹了口气,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个什么好的办法。
“要不你干脆别查了!”石光霁说道,“反正这事儿陛下也肯定会去查的,他现在就跟我哥在一块儿,说不定这会儿都查完!你到时候回去再问问他不就行了?”
宋知砚摇摇头:“不行,我怕他查不明白。这事儿,还是得我自己亲自去看看。”
石光霁不屑地撇撇嘴,心说人家啥样至少是个皇帝,还是大合国的战神,你这么说,那不是看不起人嘛!
“罢了!”宋知砚放下酒杯,起身欲走,“我先回客栈,你有什么想法再来找我。对了,关于那块玉佩,我希望可以有更多线索……价钱不是问题。”
石光霁懒懒地拉长音哦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等到了客栈,来福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小声告诉他:长公主来信了。
宋知砚闻言脸上一喜,加快了上楼的步伐。
“舅舅!”诺诺冲上来抱住他的大腿,“来福说娘亲来信啦!你快念给我听听,她有没有说想诺诺呀?”
宋知砚笑着把他抱起来,放到床边坐好,揉了把诺诺的头发柔声说道:“当然会想你啦!等娘亲忙完就会来接你的,乖。”
诺诺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只小手叠放在膝盖上,也不摆腿了,乖乖等着他念信。
宋知砚捏捏他的脸,坐到床边,接过来来福给的信,展开念了起来。
“阿砚,
见字如面,近来可好?
自从那日宫中一别,转眼已经快要两个月了,诺诺有没有淘气?”
听到这儿,诺诺吧有些不开心了,嘟着嘴小声嘟囔:“我才没有淘气……”
宋知砚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然后便把信收了起来。
诺诺很是疑惑,扬起小脸问他:“没了么?”
“没了。”宋知砚答,“剩下的你都看不懂了,等你再长大些。现在先去洗手,给你带了糕点,一会儿吃。”
诺诺垮起的脸又重新绽放笑颜,重重点头,欢天喜地地下床去洗手了。
宋知砚笑着看他离开后,神情变得逐渐冷峻。
长公主给自己的信一半是在寒暄,另一半,则是求自己原谅封赫的。
“封赫那家伙你也知道,从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要是哪里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
“都是一家人,见什么外!”
……
宋知砚收起信,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太相信封赫是真的想对自己下死手,不顾往日一点情面……虽然好像也没什么情面。
不过当真如长公主所言,他还把自己当一家人么?
宋知砚想不明白,但跟他吵架分别后已经过了这是快俩月了,他心里也忍不住地有些担心起封赫来。
老天爷让自己重生一世,自己定然是要扭转前世的悲惨命运,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这大合国江山。
或许该跟他好好谈谈,宋知砚想,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做事情还是要带着脑子的好。
他站起来在屋里左右转了转,想着下回见到他要不要带点儿东西过去。
不过他九五至尊也不缺什么东西。
哦……玉玺……
那玉玺不是碎了么……
“来福!”宋知砚扬声叫道。
来福刚帮诺诺洗完手,连忙进来了,问他有什么吩咐。
宋知砚神情有些不自在,手抵在嘴唇轻咳两声,问道:“陛下的玉玺……可修好了?”
来福摇摇头:“这都碎成那样了,哪儿有可能修好啊!陛下也一直没做,直接就下江南来了,估计也是没来得及,礼部知不知道这件事还两说呢!”
宋知砚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说……本王帮他做个玉玺送给他行不行?就当是……呃……那玉玺又不是我摔的凭什么要我给他做真的是,我又没错……”
来福:“……”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去给诺诺弄糕点去吧!”宋知砚摆摆手,越想便又觉得自己委屈。
我又没错,大家都在冷战,凭什么我先道歉?
没门!
他哼一声,打消了主动服软的念头。
来福看他这幅矛盾的样子,实在是很抓狂。
“要奴才说啊,陛下是真心对您好的!”来福温声说道,“他不是还想把皇位禅让给您么?怎么会对您百般提防?那曹家小姐,估计是什么时候开罪了陛下了,这才惹他生厌,死活不愿纳进宫里来罢了!”
宋知砚反驳道:“禅让?他只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要是搁上……上几年,他死活不愿理朝政的时候,本王还勉强相信他是真的想禅让,现在他那股子学习的劲头你也知道,分明是想把这皇位给坐瓷实喽!”
“那这不正是您一开始期待的么?怎么现在还不高兴了呢?”
“我这是……”
宋知砚哑口无言。
对啊,自己怎么还不高兴了呢?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么?
“都说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奴才说啊,您可是切切实实把陛下当家人看的,陛下也是同样对您。这几年秋猎什么的,陛下知道您畏冷,那狐裘都给您打了几件了?还有景仁宫的地龙,天一稍稍冷就升起来,生怕您冻着!还有……”
“等一下!”宋知砚打断他,“景仁宫烧地龙管我什么事?又不是在本王的王府”!
“那肯定是希望您多在景仁宫里留宿啊王爷!您这都不懂么!”
“……”
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第三十章 “他倾慕于您!”
“舅舅!您在说我皇帝舅舅么?”诺诺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塞了满嘴的糕点突然出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宋知砚刚想否认,生怕这孩子到时候跟人学话,不料来福先他一步笑道:“对啊小殿下!你快想想,皇帝舅舅在平日里有没有夸过你宋舅舅呀?”
“嗯……”
诺诺歪头想了半晌,小眉毛皱地死紧,最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夸过,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哎呀哎呀反正也算吧!”
“他说我什么?”宋知砚问道。
“他说舅舅你好暖和,你不在宫里留宿,他晚上都睡不好了!他说完娘亲就笑,后来皇帝舅舅脸就红了,说是屋里太热了,可是明明没那么热呀!我也不知道……”
宋知砚如遭雷劈,快步走到诺诺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语气有些急切:“他真这么说过?还脸红了?”
“对呀!我还笑他脸红红的像是个大寿桃一样!”
宋知砚:“……”
来福在一旁“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忍住笑说道:“王爷啊,这陛下对谁都这么……亲昵么?还是说……”
这下宋知砚再迟钝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他他他……他难道……”
“他钦慕于您!”
来福笑着说道。
宋知砚闻言立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往后踉跄几步跌坐到床上,喃喃自语:
“不对不对……他应该只是拿我当兄弟……小时候确实也一起睡过但是这……一定是拿我当家人好兄弟……他不能喜欢我,他该喜欢的是后宫那些妃子……”
来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朝诺诺伸了个大拇指。
诺诺朝他眨眨眼,糕点吃地更欢了。
“您呀,也别担心了。”来福说道,“陛下应该就是那您当好兄弟,好兄弟之间这般亲昵不是很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