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有人不屑一顾,有人若有所思。
“要是真的世道乱了,咱们今年收的粮就不卖了吧。”
“也是,依我看,还得再去囤些。”
“可不是!”
顾时青把这些纷杂的声音抛在脑后,回去泥瓦房赶了马车到村口,唐江已站在村口大树下了。
他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瞧着又是那个健壮的汉子了。
“来了?”
“走吧。”
二人也不多话,一同往县里赶去。
到了县里时,一切如常,看来隔壁的风波还没传到这来。
现在时间不多,唐江没时间像顾时青那样精挑细选了,只能多花些银子置办东西。
所幸有顾时青跟着,买些什么都能给唐江建议,让他不至于再慢慢罗列。
不过,像顾时青之前订的水缸碗啊什么的就只能少订些,加急做,看到时候还有没有机会来取。
唐江在大采购,顾时青也依样少少买了些,这样待会儿搬到林木家正好将家里的东西过了明路,他之前都是悄悄装到空间里的。
两人采购完毕,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顾时青说要去找王希,唐江陪他一起。
他和王希通过盖房一事相识,他认为王希是个值得相交的人,现在一场危机就在眼前,不管信不信,顾时青觉得去提醒一句也不枉费他们相识的情分。
马车来到王希家门前。
顾时青嘱咐唐江留在车上看好东西,自己就要跳下车。
“顾兄!”
王希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什么事?”顾时青拉住他,心里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
果然,王希焦急的神情不作假,看了一眼四周,拉着他到自家屋檐下, “你可知隔壁县出了疯病?”
他在上溪村里为了顾时青家的房子呆了这么多天,天不亮就走,天黑了才到家,两眼一抹黑。到今日才听说疯病的事,急急忙忙就要去告知自己的亲友朋友。
“听说了,”顾时青点头, “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
“嗐,那可巧了,”王希自嘲, “我还担心你不信呢。”
“怎么会?”顾时青认真道: “还是慎重些,我看咱们这不知会怎么样呢!”
“你们县里不好种地,还是多多买些米面。”顾时青提醒。
“多谢顾兄!”王希拱手致谢。
顾时青也点点头,转身走了。
两人事了,一起回村里。
顾时青买得东西少些,就与唐江商量先把马车停在他家门口,搬完了唐江再牵走慢慢搬。
“啪嗒啪嗒”马车停下,顾时青和唐江跳下来,打开车门,一样一样地往下搬包袱,成袋的米啊面啊还有些酱醋油盐,周夫郎听到动静打开院门也上前来搭把手。
周围的邻居还有附近走着的夫郎婶子们也好奇地凑上前,村里什么话传得都快,他们已经听说顾时青带来的消息了。
当即就有人震惊了, “青小子你真的买啊。”
“就是,还以为他说着玩呢!”
“怕不是真有影儿吧,咱们家要不也准备点?白面也剩不多了。”一个夫郎拿胳膊拄了拄身旁的汉子。
他们说他们的,顾时青只管干自己的,把东西全都卸下,又搬到屋里。
“你牵走吧,我家不急着用。”他对唐江说。
唐江点点头致意,也没管旁边人的议论,赶着马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来了
唐江牵着马车回到家, 他家与林木家隔了一小段路,走个一会儿也就到了。
院门敞开着。
唐江将马车赶进院子里,拴上门。
知哥儿听见门口的动静走出来。
旁边林木挽着他的手一起跟着出来, 两人眼睛俱是红红的。
“怎么了这是?”
唐江走上前, 知哥儿吸着鼻子扑到他怀里,“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他抬起头,大眼睛埋怨着唐江, “我好担心你。”
林木在一旁也顾不得了, “时青回来了吗?”
唐江点头,“他已经在家了。”
“好, ”林木点着头,与知哥儿说:“我先家去。”
知哥儿从唐江怀里直起身来, “嗯, 你回吧。”说话还带着点鼻音。
林木是在顾时青走之后来知哥儿家里的, 他听顾时青说唐江带着知哥儿一起回来, 于是就过来看看,知哥儿一看见他,眼泪就要掉不掉地,说起对面铺子那可恶的老板,说起他们林家铺子就要关门了。
知哥儿知道唐江说不干了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和木木好不容易开起铺子来又放弃,如了那老板的愿, 他心里是又急又气, 还带着对林木的愧疚, 但是他又舍不下唐江, 唐江在外面受了伤, 生死一线活着回来, 他是又担心又害怕。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一看见林木就拉着他的手,“木木,呜呜,木木……”
林木看他这样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赶忙拉着他进屋细细分说。
“哎……”待知晓了缘由,林木拿了帕子轻柔地擦了擦知哥儿终于落下来的泪,劝他,“知知,唐大哥说得对,我也不打算开铺子了。”
知哥儿抬眼看他。
林木笑笑,“一家人平安活着才最重要,知知,你说对吗?”
“嗯。”知哥儿懵懵地点了点头。
林木拉着他的手,叹了口气,忧愁道:“哎……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啊。”知哥儿也附和,他现在也很想唐江陪着。
林家院里。
林木听唐江说顾时青也回来了,匆匆道别知哥儿回到家里。
周夫郎正在煮晚饭,飘来阵阵饭香,顾时青在院子里抱着小乐哥儿晃悠,不去想那些未知的危险,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看见林木推门进来,顾时青放下孩子,小乐哥儿也跑过去抱住林木的腿。
“看,我不是回来了,没缺胳膊少腿吧。”顾时青打趣林木。
林木果然笑开了。
算了,不和他说什么吧,他总是有主意的。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吃着晚饭,林木问顾时青。
饭桌上,小乐哥儿乖乖地吃饭喝汤,不管小叔叔和顾叔叔在说什么。
周夫郎早吃了去灶房候着了。
“还这样过呗。”顾时青道,他想着这里交通不发达,就算县里有丧尸没个五六天应该不会
大规模扩散的,没看见从北郡到这里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吗。
林木点头,他也觉着没到缩在家里过日子的时候呢。
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缩在家里不出去啊。
“那咱们明天约着知知他们一起去山上?”
“成。”顾时青料到老婆会这么讲,不过他也不反对,他们俩在这村里没什么亲眷,林知和老婆玩得好,唐江也是个厚道人,来往些也好。
说不定以后两家还要守望相助呢!
他虽然有空间在手,也有经验,但是也不敢托大,有值得信任的同伴还是好的。
“不过不是我们一起去,是我跟唐江去。”顾时青又补充。
他观察下来唐江宁可出去走镖赚辛苦钱也舍不得拘着林知,心里就有数了,也不用问,直接就替他决定了。
林木瞪圆了眼睛,怎么?有帮手就不要我了?
“我们这次趁着机会再打些野物,你和林知一起帮着煮了,我怕周夫郎一人忙不过来。”顾时青赶忙找出理由来劝老婆。
“好吧。”林木同意了,还是有点不开心。
顾时青看着气氛有些不对,站起身来“啪叽”啵了林木脸颊一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端着碗溜去灶房了。
林木怔怔地?!
他……
林木是又气又笑,刚才的那点小郁闷跑得无影无踪了。
晚上,顾时青去林知家里与唐江说了明日上山的事,唐江一口答应,两人说好明日早上早早去。
第二日早上,唐江本打算一个人背着知哥儿悄悄起来,谁知知哥儿也跟着起来了,硬要跟着一起去。
没法,只得带着。
到林木家门口一看,顾时青也和林木在那儿等着。
两人昨日晚上说好了只有自己去,结果今日都带着夫郎,谁也指责不了谁。
得嘞!那就一起去吧。
唐江牵了家里的驴车,顾时青赶了马车,林木便邀知哥儿一起来坐马车,知哥儿一骨碌爬山上,四人收拾好了,出发。
到了西山上,六月了,天色已经亮了,顾时青先带着唐江布陷阱,拿了捆绳子给野物下套。
林木就和知哥儿一起采野菜采野菇,这时候的野菜野菇好长得很,一阵风一阵雨地里的东西就一茬儿接一茬儿地冒出来了,而且还鲜嫩好吃,有滋有味。
林木和知哥儿两人挎着大篓子在地上扑腾。
顾时青和唐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走啦!”顾时青叫他们。
他们去砍木头了。
这是老活计,林木熟,他带着知哥儿,唐江也有一把子好力气,他们两人轮换着,一个在树下,一个在树上,竟能干一个上午不歇息的,以前林木和知哥儿一起来时顾时青总要干干歇歇呢。
四人中午随便吃了点,顾时青就和唐江去捉野物。
好家伙!到底是天暖,野物比冬日里多了不少,傻孢子、野兔、野鸡,竟然还有一只野猪!
他们本想午后就由林木和林知带着野物野菜什么的下山,这下子不行了,这些东西堆在驴车上,他们二人根本推不动!
于是,只得四人一同下山,中午时分,村里人在外面晃得本就不多,还特意挑了条僻静的小路,顾时青还做了多手准备,带了遮雨的乌布。他们把乌布往东西上面一盖,遮得严严实实的,四人一同护送到林木家。
悄悄关上门,林木和知哥儿就开始干起活来。剥皮、放血、剃毛、打理、烧火、炖煮,一样一样地接着来,林木让知哥儿带着小乐哥儿专门看着灶,烧火烧热水,还有炖煮都由他们来,他和周夫郎就在院里做些更加血腥的活计。
林木没特意照顾知哥儿,知哥儿其他的做得不太熟,这天气单看着灶也不轻松呢!
忙忙碌碌一下午,野物都没处理完,顾时青和唐江在山上继续忙着,晚上天黑才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结果林木家一地的血和羽毛,都没地儿下脚。
林木他们忙着也忘了时间,看到他们回来才想起晚饭还没做。
可是这里也摆布不开啊!锅里炖着的肉还没熟呢。
于是就让周夫郎去知哥儿家烧火煮饭,顾时青和唐江帮着一起处理这些。
驴车上堆着的木头也先放着,还好是晚上,看见的人也不多。
周夫郎知道家里事多,只煮了快手的面,浇些荤汤,切些肉片,六人一同吸溜吸溜地吃了,走回林木家就当消食了,继续干活。
一直到夜里,累得够呛,才差不多弄完了。
唐江牵着自家的车回去,车上放的是分好的木头,林木家院子里还没打扫干净呢。
他们都不愿意弄了,也让周夫郎早点休息,林木和顾时青也洗漱完毕躺上床,小乐哥儿早在旁边小床上呼呼睡着了。
顾时青喟叹了一声,今日可真累啊。
他还惦记着让林木瞧瞧他的本事呢!
可是,今日……算了,算了。
他现在是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两人倒头就睡。
第二日早上起来,唐江和林知到林木家来与他们汇合,林木和知哥儿也不提跟着他们去山上了,实在是因为走不开,院里还有活儿没做完呢。
还是中午时分,顾时青下山把他们早上打的野物堆在车上静悄悄地送下山来。
“都收拾好了?”
“是,”林木点头,他们野物都弄好了在洗野菜哩。
“辛苦你了,木木。”顾时青伸手摸了摸他有些汗湿的脸。
林木摇摇头, “别这样说,你也很累啊。”
谁都辛苦,谁都不容易,林木知道的。
他们两人闲聊了几句,顾时青就又回去了。
林木和知哥儿接着忙碌他们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他们四人还有周夫郎每天起早贪黑,林木很辛苦劳累,但是看着越堆越多的柴火和灶房缸里囤地满满的肉,他的心里是开心且满足的,他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
可惜,这样的日子只是暂时的,顾时青也有预感。
这日,是去县里赶大集的日子,林木和知哥儿家都没去,依旧上山。
中午四人从山上下来到林木家,这几日都是周夫郎做饭,知哥儿和唐江也一起过来吃。
还没走近,就看见一圈人围着刘婶子。
刘婶子站在人群中间,说着早上大集上的见闻,手舞足蹈, “我说得了那疯病真是了不得,人都变样了,谁都不认识,还扒拉着想咬人呢!”
围观的人一阵惊叹, “是吗!在哪儿在哪儿?我也看看去!”
立刻就有人骂, “看什么!不怕过给你啊。”
那人反驳, “我就看看又不碰怎么了!”
顾时青在人群外听得扶额,躲着丧尸还来不及,凑上去送死?
这人一看就没把他那天说的放在心上,还想着去看热闹呢!
围观着的人现在也大多只是听个新奇,顾时青叹口气,心里觉得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