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古代架空]——BY:小鱼饼干

作者:小鱼饼干  录入:02-23

  “你可别瞧不上这四房,好多人家赶着送哥儿上门呢。吴家家底厚啊,光聘礼就得这多。”她打手在林白梧眼前比划了个数,又添上一句,“实打实的雪花银子,够你给你爹养老了。”
  林白梧牙齿咬着下唇,他唇本来就红,这一咬樱桃似的,显得可怜。
  张兰桂眼看能说动,紧着道:“况且你都十八了,上河村哪家哥儿、姐儿的十八了还不嫁人。别家还好说,你家就你和你阿爹,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呢。”
  听这话,林白梧脸色刷白,他身上带着不寻常的毛病,被指指点点惯了,可他阿爹行的端坐的正,凭什么要受这委屈,他道:“桂姨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嫁不得人和阿爹什么干系!”
  见人着恼,张兰桂忙赔笑脸,她做了多年媒,变脸的本事炉火纯青:“哎呀是我嘴快乱说,你别生桂姨的气。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住啊。桂姨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身子,难生养,不好找汉子嫁人的。”
  “那便不嫁了。”林白梧软声软气,心里主意可正。
  “说什么胡话,你阿爹为你的事操碎了心,跑村西周家好些回了,就为给你说亲呐。”
  “周家……周云山?”林白梧喉咙发紧,手死死攥着衣角,想听回答,却又不敢。
  “可不就是那周云山,可惜他有个顶悍的娘,说啥都不肯。眼瞅着小子到年纪了,终于定了人家。”
  林白梧心里咯噔一声,都不知道自己声音带了抖:“什么时候成亲啊?”
  张兰桂抽出帕子甩了甩:“咋也得开了春,雪这个大,说不好要封山的。”
  这些事,阿爹从未同他说过。
  林白梧性子本就内向,又因为是个双儿,生怕与人结交,可周云山不同。
  周家靠野猎为生,村子里吃不上肉时就属他家过活的好。周家老汉周年丰是个热心肠,谁家困难就接济一二,倒是周年丰媳妇儿王氏,是个难相与的。
  好在周云山随了他爹,宅心仁厚,对林白梧很是照顾。
  两人年纪相仿,孩童时候总是一块耍,周云山爬树摘果子,永远把最大的留给他;同老汉周年丰去打猎,也总会逮个小兔儿给他。
  一开始周云山也是不懂的,猎犬叼了个灰兔儿回来,浑身血拉拉,周云山想着兔皮可好,赶回来送了林白梧。
  却不想林白梧瞧了那灰兔儿,哇的便哭了,一双大眼泪汪汪,抱着小兔儿想要救活它。
  后面周云山便只逮了活的送他,有时候还带上一朵林间采的小黄花,沾着些山间露水,和着清晨日光……在记忆里暖融融的。
  林白梧不多的快乐时光,总有周云山在。
  两人谁也没明说,可谁也都以为会在一块,就连林大川都这般觉得,可谁知道后面再无人提起了。
  周云山是周家独子,王氏当作眼珠子,儿媳妇儿怎么也得千挑万选。他不好生养,所以人家推三阻四。
  林白梧不傻,迟迟等不来说亲也就明白了,可眼下张兰桂当面说起,仍觉得难受。
  他扯起个顶难看的笑,剥了个干果放张兰桂手里,干巴巴道:“那挺好的。”
  “这果子可大,炒过啦?”张兰桂扔口里,涂脂抹粉的两腮微微鼓动,“桂姨说的话你可得进进心,山里头有啥好,多少人盼着嫁进城里呢。”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可大一声唤,风雪声都压不住——“梧哥儿!你门咋没落锁,婶子可进来了啊!”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了,门口站了个穿红棉袄的妇人,她掀起厚门帘子,瞧一眼里头:“呦,这不是张婆子么,怎的跑这来了?”
  来人是郑宏媳妇儿冯秋花,也是个顶泼辣的女人。
  张兰桂一瞧见她,不由的站起身要走,她看向林白梧:“梧哥儿,桂姨就先走了,刚说的话你可多想想。”
  林白梧抿抿唇:“我听阿爹的。”
  一听这话张兰桂可是来气,合着她说了半天全是浪费口舌了,那怎么行!
  “你自己得拿定主意啊,你要是愿意,你阿爹还能拿刀迫你不成?!”
  冯秋花一听这话就知道有猫腻,她蹿上前,拽了张兰桂膀子:“这是有好人家要配给梧哥儿呐?还避着人爹来劝,你也说给我听听,啥样人能配得起梧哥儿了?”
  张兰桂将膀子扯回来,顶嫌弃的拍拍衣边,她这可是绸面的,十里八乡打听打听去,谁家穿的起绸面,她这是独一份!
  张兰桂不愿与冯秋花争个红脸,就要走。
  人刚到门口,林白梧忽然开了口:“桂姨,我还是听阿爹的。”
  张兰桂转过半面身子:“听你阿爹啥!留你到二十、三十,成了个老哥儿?吴家四房哪儿不好,人家好歹不愁……”
  她话还没说完,冯秋花忽然一个暴起:“张老婆子你可是人啊?!说的什么浑话!四房!你怎不将你家哥儿、姐儿的嫁人做四房!”
  张兰桂挨了劈头盖脸一顿骂,怒火直烧眉毛:“我家哥儿、姐儿好生养,干什么嫁人作四房!我也是看着梧哥儿生不得娃,才介绍的这门亲,我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好心?!你这好心可真是黑!我瞧着你是看上了吴家的礼金吧!吴家那瘫爷子要死不死,是寻了人来冲喜的!你当我们都眼瞎心盲了,任你胡说八道?!”
  冯秋花拉住林白梧的手:“你别听她乱讲,什么生不得娃儿,她又不是那大夫,她懂个屁!”
  张兰桂被戳破了心思,很是难堪,可她为了面子打死不认:“哦呦呦真是人善被人欺啊,我跋山涉水大老远跑过来,水没讨上两口,就挨你这顿骂了!”
  “水没讨上?我瞧你果子吃得倒利索!林家什么底子乡里乡亲都清楚,上来就给你端芝麻糖饼子,你说没讨上水喝,你这老脸可是那北风刮大的?!”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嘴皮子不利索做什么媒婆子,趁早回家犁地吧!”
  “你泼皮无赖!”
  “我泼皮无赖也比你黑心烂肚的强!”
  两人话赶话可密,林白梧插都插不上,他又不会吵嘴,从来挨人欺负。
  可冯婶是好意,他总不好叫人寒心,忖了半晌,张口又闭口,终于嗫喏出声:“桂姨,我阿爹年纪大了……镇上太远,照顾不过来。”
  张兰桂一听这话,也知道什么意思,她如意算盘打了个空,气的甩了帕子,掀开棉门帘就走。
  林白梧后头出来,怕两人见着又吵,没让冯秋花跟着。
  张兰桂以为他变了主意,站院里偏身来瞧。
  林白梧见人站定了,也跟着站定了。
  风卷着雪粉呼啸纷扬,扑得张兰桂绸面袄子上都是,她掸了掸才看向林白梧:“有话要说啊?”
  林白梧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她会问他:“啊……我出来闩门的。”
  张兰桂脸拉得黑煤球一般,指着林白梧,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恨的跺脚,雪厚地滑,脚下一个呲溜,差点摔个马趴。
  “哎呦呦!”张兰桂赶紧岔开腿,稳住身子,却还不忘啐骂道:“乡村野妇!”
  说罢甩着膀子走了。
  林白梧不知道她又生的哪门子气,拉上大门,悻悻然上了闩。
  他走回屋,刚掀开棉门帘子,冯秋花忙拉他进了里屋。
  林大川早晨走得急,却正巧遇上了也要去镇上的郑宏,郑宏驾的牛车,能顺路带带他,也好省些脚程。
  林大川心里记挂着林白梧,就托郑宏媳妇儿来家看看。这一看好嘛,黑心肝的张兰桂跑这来了。
  冯秋花心疼孩子,瞧着林白梧通红的小脸:“可别听那婆子的浑话,什么吴家四房,她稀罕就让她家哥儿嫁去吧!”边说边将桌上干果给装装好,“你可留着年节吃,别什么都往外掏。”
  林白梧心里感激:“我嘴笨,可也知道婶子对我好,婶子吃。”
  冯秋花心里暖乎乎的:“婶子不吃,婶子就是来看看你。你阿爹担心,托我来瞅瞅。”
  “阿爹?”
  冯秋花爽朗笑:“清早和你郑叔一道去的镇上,你且放心。哎呦天都大亮了,光顾着和那黑心婆子吵嘴,你还没吃饭吧?”
  “我煨了粥的,婶子一起吃吧。”
  冯秋花站起身,才瞧见林白梧就穿了条单裤:“咋穿这少!多穿些,到婶子家去,婶子今儿个烙饼,有肉咧!”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不到年节,农家人桌上很少能见着荤腥。
  林白梧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哪有什么喜事,芷哥儿嘴馋,闹着要吃肉。”
  林白梧含笑:“我就不去了,也多留些他吃。”
  “哎呀他也就是叫的欢,吃不了多少。饼子热腾腾的才香,等剩了再煨,就不香了,你快换了裤子和婶子走。”
  饼子凉了还能煎,锅里铺薄薄一层猪油,小火煎至两面金黄,还没进院都能闻见香。
  林白梧明白,是冯婶念着他,他也不再推拒:“婶子先去,我洗漱好了就过来。”
  冯秋花看着他冻得通红、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的脚踝:“那行,我先回,你可快些,芷哥儿昨个儿便念你了。”
  “好。”
  送冯婶出门,林白梧回了屋。
  他面上虽不说,可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周云山要成亲了……
  他知道两人缘浅注定无果,可真听了周云山要娶别人,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那个顶爽朗的汉子马上就是别个的相公,往后两人山水不相逢,再无瓜葛了。
  坐了许久,林白梧搓了搓脸,收拾了心情去洗漱。
  外头风雪小了不少,可他还是换了条厚裤子。他身子骨弱,动不动就要病,多穿些总是没错。
  林白梧将桌上芝麻糖饼子收了,留出年节阿爹要吃的量,重新铺了张油纸,从新的里面挑出小一半,又包了些干果。
  冯婶子人好,是不求他什么,可他去人家可不能空手。
  林白梧拎上果子,又从木匣子里挑了两块才绣好的帕子,熄了灶台的火,出了门。
  郑家住在村口,路途并不多远。可一覆了深雪,走的就艰难。
  抬眼一望,叠嶂的山峦白雪皑皑,目之所及皆作银装素裹。
  这天地都静默无声,密林深处却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咆哮,震天动地的,可是瘆人。
  上河村顾名思义,位于河水上游,又紧邻峪途山。
  这里山脉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谁也不知晓山里面究竟有什么。
  老人们常说,峪途山里住着山神的,万不能扰了神仙清静。
  村民们靠山而生,因此很是敬畏,只在峪途山南面一带进行采食、捕猎活动,其余地界不敢靠近半步。
  这不成文的规矩传了百年,村民们恪守不渝,井水不犯河水,也算保住了太平。
  兽吼声不止,林白梧有点怕,心跳的擂鼓似的。攥紧手里纸包,往村口跑去。
  他身量矮,脚也不算大,在雪地上留了一长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冯秋花听见叩门声,拿着擀面杖便出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外头风可大,我叫芷哥儿迎迎你,他作懒,还不肯起呢!哎呦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
  林白梧将纸包递过去:“婶子来我家连口茶也没吃上,装了些果子,给郑叔下酒吃。”
  冯秋花接了纸包,嘴上说着林白梧见外,下回可不兴带了,心里却美滋滋的,觉得他乖巧懂事,惹人疼的。
  她拉他进屋:“你先去芷哥儿房里歇会儿,等饼子好了我叫你们。”
  林白梧应下,掀起棉门帘子,敲了两下:“芷哥儿醒没?我进来了?”
  “白梧哥?快进来、快进来!”
  里头声音可欢快,林白梧推开门,就见炕上被子里卷着个人。
  外头太冷,郑芷不愿起,听说林白梧来了,才勉强卷着被子坐起来。
  郑家就郑芷这一个孩子,儿多母苦,郑宏疼媳妇儿,不愿冯秋花再遭罪,因此没再追生。
  家里没小子,许多活计就落在冯秋花一个人身上。
  郑芷卷着被子给林白梧挪出块地方:“坐我边上。”
  他话音才落,冯秋花就推门进来了,她举着擀面杖:“芷哥儿你像什么样子!梧哥儿都家来了你还躺在炕上窝粪!快起来!”
  “娘!天可冷,我伸不出腿!”
  冯秋花进门要锤人:“屋里哪冷?你就懒出个花儿吧!看这样谁敢娶你!”
  郑芷往林白梧身后躲:“范浔娶!”
  冯秋花更是来气:“人家范浔日日苦读就为能早日考取功名,你再瞧瞧你,不学无术可怎么行!”
  “娘!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哥儿的!”
  “不想我说你就快些起来!”冯秋花看向林白梧,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让梧哥儿看笑话了。”
  “没有,家里就该热热闹闹的。”
  冯秋花怎么看林白梧怎么好,文文静静又知冷知热,要是身上不带那毛病,得多少人家抢着要。
  “你们俩聊着,饭一会儿就好。”说着掀开门帘出去,走前还不忘叫郑芷快些起。
  郑芷吐了个舌头,又卷回被里,他拍拍炕面:“白梧哥上来嘛,被里暖。”
  林白梧大他三岁,把他当亲弟弟看:“哪有到人家做客还上人家被窝的道理。”
  “想和你一被窝嘛,白梧哥可香。”郑芷自后抱住林白梧,细瘦手臂环在他胸前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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