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风眨了眨眼,语气登时变了:“不是,我没有……二宝你过来,咱俩说说话好吗?我过去也行,吓着周亭的徒弟多不好。”
“卑,卑职出去寻点吃的。”卢青立马起身,行了个礼出去了。
这里便只剩我和赵煜风两个人。
我不停地往火堆里塞着树枝,戳得灰烬火星子乱飞。
赵煜风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视线盯在我身上:“洲儿,心肝儿。”
我受不了,终于还是起身坐回去,中肯地评价道:“恶心。”
赵煜风一手搂住我的腰,闷不做声地把我往他怀里拖。
“你跑出来干什么?”我揪住他衣襟咬牙,眼泪顺着下巴落在他衣裳上,“我还以为你好了才出城来救我,谁知道这才多会儿工夫你就吐血了?我告诉你,你要敢在我跟前死了,我连你的尸体都不会放过,我要掘你的坟,鞭你的尸……”
赵煜风掐着我腰,一翻身,把我压住了,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唇吻了下来,如饥似渴地攫取,双手不老实地揉搓。
“你都快嗝屁了,还想着占老子便宜,你当心马上风……”我偏头,双手推他。
赵煜风一口含住我耳垂,特别关照起来。
我瞬间揪紧他衣服,没话说了。
“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了……”赵煜风在我耳边道,“管叔亲自送来了解药,只是经脉气血还有些不通,前边又运功与成田军厮杀才致吐血,并没有大碍。”
让他们回去拿解药只是当初顺嘴一说,哄着管公公回去的借口,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解药?
这真是让人高兴的好事,但赵煜风此刻正在我身上胡作非为,夜行衣的衣领子都扯到肩膀下了,腰带也拽松了,让我忍无可忍:“你有没有大碍你自己又知道了?你又不是太医,滚下去!”
赵煜风动作一顿,接着更加放肆起来,道:“现下便证明给你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大碍!”
“喂!”我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低声道,“你疯了?几十号人在外边呢!”
“平日咱们在殿里,殿外不也守着许多人?”赵煜风注视着我双眼,眼里泛着红色血丝,“没有命令他们不会进来的,二宝,夫君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你让夫君好好抱抱你,成吗?”
我心里一动,鬼使神差的没再抵抗,看着他扒下我的夜行衣堆在腰间,又继续扒我最里的中衣。
不想刚扯开一边,露出半副胸膛,外面突然进来一人:“陛下,公公,卑职找到了……卑职罪该万死!”
卢青话没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头也磕在地上,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赵煜风气急败坏,把我衣服拉上:“滚出去!”
卢青爬起来慌不迭地逃了。
“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赵煜风又恼火地补了一句,外面几十号汉子齐刷刷答“是”。
我坐起来迅速把衣服穿好,赵煜风回过身来,拽我正系到一半的腰带:“二宝,咱们……”
“少碰我!”
在卢青面前树立了那么长时间的威严一下就没了,这些天的仗都白打了,我又成了那个靠色相当上御前总管和监军的死太监。
赵煜风收回了手,紧张地观察我表情。
我没好脸色地瞪着他,心想老子凶也凶死他。
四目相对好一阵子,山洞里静得只听得见柴火燃烧的声音。
赵煜风又一次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
我挣扎不得:“赵煜风你,你就像个莽夫!”
这次他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把我头按在他胸口处,道:“对,我是莽夫,我笨,我没用……你打我吧。”
我:“我不打你,你现在这么弱,万一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赵煜风:“那就不打,你现在武艺高强,会打仗,会领兵,确实打得过我了。”
我不想说话了,可是闷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觉得想说话,于是小声道:“打仗可累了……我这辈子没干过这么难的事……”
赵煜风拍拍我的背:“不打了,剩下的我来打。”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继续道:“你的那些武官……都不听我话……”
赵煜风:“罚他们的俸,降他们的职。”
攒了这么多天的委屈简直一发不可收拾:“还有孙鸿光那个死老头,他跑来恐吓我……我那天晚上觉都没睡着,我他妈的吓死了……”
赵煜风:“把他杀了,将他头颅挂在城门口晒上三天。”
我:“别这样,太残忍了,我害怕看见他的脑袋。”
赵煜风想了想,道:“听你的,你说怎么处置他?”
“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把他五马分尸吧。”我抬头看着他,征求道,“这样可以吗?”
赵煜风吞咽了下口水,腾出一手来擦我脸上眼泪:“可以,把他五马分尸,不哭了,没事了,我不会被孙鸿光抓住,也不会死,你不用再担心我的安危,有你这般对我,我一定会赢。”
“谁担心你了?”我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换了表情,“你别以为咱们之间的账就这么翻过去了,只是现在要以家国社稷为重,我暂时不和你计较而已!你看打完仗回去我还理你不?打完仗我就回家!你和你的表妹玩儿去吧!”
赵煜风看着乐观不起来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做声。
又过一会儿,卢青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问要不要吃东西。
我肚子饿的不行,自然说要吃。
卢青这才进来,怀里用衣摆抱着一堆果子放下让我吃,随后又出去了。
吃饱了果子我爬进赵煜风里侧去睡觉。
赵煜风像个殷勤的哑巴,一句话不说,但把胳膊伸出来让我枕着。
“你侧着睡,”我使唤他道,“帮我挡着点儿风。”
赵煜风没脾气地照做了,我翻了个身,面朝里侧,闭眼睡觉。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煜风又突然说起话来,声音低低的,语气卑微而艰难,“我细想想,其实我从未喜欢过虞月……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些遐想罢了……”
“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你,就对你心动了,只是当时我不明白那种感觉,以为是因为你像表妹,所以才,才老惦记你……”
“可后来再与你见面,我几乎很难由你联想到她……”
“让你叫我煜哥哥,也并不全是想让你像她,只是,只是想听你这么叫……让你穿女装,也只是想看你穿女装,只因我是个坏人,就是想折腾你,欺负你……而且,你穿女装的样子,完全不像她。”
“二宝,我很早就没有把你当她的影子了,因为你和她全然不像,你和谁都不像……你是独一无二的,唯一的,也许你并不相信,觉得我在说谎,但我还是……得说出来。”
山洞里静悄悄,没有回应。
第125章 你做我的妻,我给你名分……可以吗?
夜半,万籁俱静。两百来人摸着黑朝南城门去。
“既然已经出来了,不然你回宫去吧?”我提议道。
“不回去,成田军这么被你一折腾,咱们的胜算大了,我得留下来,哪有御驾亲征的皇帝逃跑的?”赵煜风道,“你回去。”
“我也不回去。”到了南城门下边,上边早发现了我们,放下绳索来,我抓住其中一根,往上攀爬,小声道,“我得守着你,万一你战死了,我作为你的妾,按照你们大雍的习俗,得给你殉葬。”
赵煜风表情登时复杂,激动中带着一丝慌张,也抓着一根绳索,和我同步往上攀,严肃道:“二宝,我几时说过你是妾……你,你不许殉葬。”
我:“哦,我忘记了,我连你的妾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娈宠而已,呵呵,哪儿来的资格陪你躺在皇陵里边?”
赵煜风不说话了,爬上城墙后,径直回了行宫。
院首和周亭他们见到我们回来都很高兴,刚一进去就吩咐人摆上饭菜,全是平日里我的口味。
卢青摘的那些果子根本不好吃,我拉着卢青坐下一块儿吃,卢青很快吃完,擦了擦嘴,出去和周亭站在一起。
我看看周围,感觉有些不对,问了声管公公在哪儿,周亭答说管公公进不了城,趁着夜色送解药到城外,便又由侍卫护送原路折回去了。
说完听见周亭又小声命令卢青,让他回去睡觉,再一抬眼,窗户上人影便少了一个。
“陛下,”院首端来一碗药,道:“这药熬了两个时辰,里面加了剩下的一半解药,喝下去睡上三个时辰,再醒来就不便不会同之前一半动辄昏过去了。”
赵煜风接过来一口喝干,脱了外衣躺上床去。
两个长随十分有眼力见地抬来浴桶和热水,我脱了衣服泡在热水里,累了这么两天,尤其是在树上待了那么久,浑身筋骨都发酸,一泡进热水里,只觉浑身都放松了很多,靠在桶沿上想打瞌睡。
却忽然听见赵煜风说了句:“我死了也不能躺进皇陵里,我若真死了,谁也不用殉葬。”
我睁开眼,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出桶擦干,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我也上了床去,和他并肩躺着。
赵煜风侧身,看着我:“二宝,我若活了下来……”
我冷飕飕道:“那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回家了。”
赵煜风:“可你现在还愿意躺在我的身边。”
我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理他,翻了个身,背对他闭上继续睡觉。
赵煜风双手环住我腰,将我搂进怀里抱着,小心翼翼地轻声道:“二宝,等仗打完了,你做我的妻,我给你名分……可以吗?”
我仍是没回答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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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真饿得没力气了,第二天一整个上午,成田军都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中午,斥候回来报,说成田军上午派人去衍州周边的乡下抢粮去了,抢回了不少,眼下正在烧火做饭。
议事厅里,赵煜风正召集众将领商讨接下来的防守策略,听到这消息时开口骂道:“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老匹夫!”
我远远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赵煜风既然醒了,我也再不用去和那些武官们拉扯,总之什么事都由赵煜风说了算。
“衍州周边许多老百姓都往南逃了,想必家里不会有太多粮能让成田军抢走。”不过我还是插了一句。
赵煜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今日,等他们吃饱了,便会殊死一搏,背水一战,不计代价地要攻下衍州。”
“传令下去,咱们军营里,今日中午也得吃好吃饱了。”
及至下午未时,成田军再次发起攻城,这一次剩下的十万人不顾伤亡地爬着攻城梯上来城墙上——那晚下在他们盐里的烈性泻药让好些人都暂时上不了战场了。
赵煜风穿一身甲,手执一杆长枪,带着亲从兵和御前侍卫,重新排列了阵型,在城墙上近身搏杀,一时间虽然上来的敌人虽然多,却悉数被斩杀在刚爬上来的时候,没有能造成我们多少伤亡——他们能抢来粮,却抢不来箭,弓箭手派不上用场,光靠步兵攻城,效果差了许多。
城墙上油罐已经用完了,但昨天赵煜风醒来之后下令征集全城的烈酒,先不说百姓家的酒,城里几家大的酒楼,立时送来了上千坛酒。
血腥味和酒香混在一起,被火一烧,散发出更为奇特的气味,我站得稍远些,拿着一柄长弓,射杀那些赵煜风可能顾及不到的成田兵。
还是能赢的,我心想,只要再把成田军消耗到和我们人数差不多,孙鸿光便不会再下令攻城。
“报!”忽然来人报信了,“成田军忽然去了三万人攻水关!”
“他们不是知道里面是瓮城么?之前挖开水关的时候就放弃了继续攻的,怎么现在又去攻水关了?!”秦刚不能理解道。
赵煜风皱眉:“其他城门有人去攻打吗?”
来报信的人道:“小人来时经过了西城门,水关和西城门挨得很近,西城门却没有一个敌军,他们带着撞木去的水关。”
为什么突然之间选择了水关呢?他们不怕会像之间那些死在瓮城里的兵一样进来当活靶子吗?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我看了看身后的瓮城和箭楼,再远远地朝水关的方向望去,突然感觉水关处的瓮城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不好!”我突然明白了,对赵煜风道,“水关的瓮城因为墙体太窄了没有修建箭楼,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周亭!你跟着谢总管!”赵煜风毫无迟疑,转身就下城墙,“骑兵上马!”
“守好这边!”我交待秦刚,也跟着走了。
周亭却拦我:“公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让周某护您周全,希望您待在安全些的地方。”
我:“腿长在我身上我就会走,不如周大人把我绑起来扔在箭楼里边?”
周亭瞬间无话可应,只能默默跟着我。
我边走额头边冒汗,衍州城之所以能靠六万人在成田军二十万大军的压力下守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修建了瓮城,将城墙彻底封死,形成有利于守不利于攻的地形。
若是城墙上出现能让他们直接攻进来的缺口,大军直接杀进城里,后果难以想象。
“二宝,你待在这边!”赵煜风下了马道,上马时忽然转头发现了我。
“我要过去!”我不由分说,直接抓着他的马鞍,踩着马镫坐在了他身后,“瓮城是我让建的,我想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