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闻言松开了手,凄然冷笑道:“应二哥意思,是我害死他?我一下没动他!还许他扬州一间香粉铺的身股,只要他再不回来……他脖子上、两边腕子上,全是新愈的割伤……应二哥,你凭良心说,是谁害死他!”
这可踩中了徐应悟的痛脚,他一下炸了,洒泪咆哮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你应二哥!”随后转身冲出门去。
满城灯火,炊饭飘香,徐应悟在街巷间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禁分外孤独。他明明一番好意,却辜负了许多人、背了许多债。说要帮西门庆戒色、却戒到自己床上去了;官哥儿没能救下来,竟又害死了无辜的性工作者。他无比懊恼追悔,恨自己色令智昏,光顾着琢磨西门庆,对明显已有自杀倾向、精神状况很成问题的元璟置之不理。
眼下木已成舟,西门庆身负公职,不管他有没有拷打元璟,毫无案由、深夜把人带进刑房,传出去都是个“擅动私刑”的罪名;元璟死的果决,正如西门庆所说,恐怕确是为了栽害情敌,横竖自己不想活了,也叫他落不着好。
这一招着实狠辣。他赌西门庆不愿叫人传他“狎男妓、逼死小倌”,必会出手藏尸灭迹,可做得越多,越容易出纰漏,一旦被人发现他藏尸,西门庆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小倌拿自己的命,换西门庆双手沾血、一世不得安宁。
全怪应伯爵!这个丧心病狂的死疯子,害人害己、遗祸无穷!这人若是在眼前,徐应悟非活活打死他不可!可如今他自己便是应伯爵,应伯爵惹下的诸般……
啊!徐应悟脑中闪过一雷,方才他一时急火攻心,说漏了嘴!他说他“不是”应伯爵?!
徐应悟顿觉心惊肉跳,转身拔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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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伯爵:可我想做的事,都做到了呀!“我”肏到了西门庆,还害他成了“杀人犯”!呃哈哈哈哈哈(阴森狞笑.jpg
第52章 晚夕留下陪陪我
玳安儿跪在地上,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两边脸蛋都扇得血红。西门庆攥拳呆坐椅上,半晌动弹不得。
他不是应二哥?是啊,过去的应二哥,哪有这般才智?经年累月浸泡于酒色财气之中,多好的天资,也都荒废了。如今他抛却往事,无异于脱胎换骨、从新为人,这不好吗?聪明上进、只记得疼他爱他的应二哥,不好吗?他既已忘了从前的事,自然不该为从前的情债负责。西门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出口伤人、责怪他应二哥。
正当他痛心疾首、翻肠搅肚之时,他应二哥竟又凶神恶煞地冲将进来,朝他伸手道:“馆主讹我,借我三十两!”
西门庆见他回来,心头乍悲乍喜,张张嘴好半天说不出话。他不发话,徐应悟十分下不来台,只得腆脸道:“先预支我三月工钱,总归合适?”
西门庆这才回过神来,怕他又跑了似的,扑上去抱死他腰,贴脸佯怒道:“贼臭肉,不是为几个臭钱,你又躲我几时?”徐应悟便知他并未起疑,赶忙把说漏嘴的话找补回来:“你再骗我瞒我,今后休再叫我‘应二哥’!”
玳安儿识眼色爬起来跑了,还替他二人将门带上。
西门庆搂着他脖子小意儿劝道:“拔舌见鬼的下贱人贩子,你休着了他的道儿!吃你一回得了便宜,往后他只管放肆纠缠。再来你便差人知会我,叫几个排军乱棍打他出去!”
徐应悟被他俏眼一勾,一肚子气便泄了大半,两手把住他腰,不叫他在身上胡蹭,继而正色道:“他在我这儿讨不着便宜,少不得要来干犯你,反招人眼目。我且容他两遭,等风头过去,你差人查查他那些小倌的来历,治他个贩卖人口、逼良为娼,也不冤枉他。”
听这意思,应二哥是不怪他了?西门庆一时激动,眼泪差点儿泛上来。强咽下鼻中酸水,他乖顺点点头,却听他应二哥又沉声问:“还有一桩。元璟尸身所穿血衣,必然与昨晚倌奴见你身上的不同,这你如何遮掩?”
西门庆微微颔首道:“应二哥放心,我已安排妥贴。”
原来,西门庆假扮元璟被倌奴扶进屋后,便想起元璟衣着不对,于是他一边假装打呕,一边吩咐倌奴打水沐浴,并且水来之后,他当真洗了个澡,还叫倌奴把自己身上脱下的华服带去出去浆洗打理。这样一来,元璟尸身换了衣服这一节,便不再可疑。布置好撞柱现场后,他还不忘将元璟脸上妆粉擦净。玳安儿把他送入馆内后,驾车回府为他二人另取一身干净衣物,留待搬运尸身后换上。
“车呢?那大一件,是拆是烧,都不容易……”
“我叫玳安儿推下漕河去了。这辆是他清晨上车行另买的。”西门庆道:“应二哥可是闻见他身上糟味儿起疑?”
徐应悟不想将小张松牵扯进来,便点头不语。
西门庆解释道,只因昨晚玳安儿回府取衣时,车里还放着尸首,他不敢在府里多耽误工夫,哪有时间清洗身体,皮肉上沾染的腥味,自然无法去除。他是个下人,日常只两身短打,除了沾血这套,另一套前儿才换下来,未及送洗,故而他背送元璟尸体后换上的是一身脏衣,这才满身捂馊的汗味。
徐应悟听罢沉思不语,西门庆却没骨头似的一味往他身上赖:“应二哥同我胡乱吃些,晚夕留下陪陪我?”
徐应悟怎会不知这货又起了何样心思,幸而此刻他心里事多,不至于叫他缠昏了头。他回来这一趟,一来是为弥补自己说错的话,二来也想再套套西门庆的话,听听他这“没杀人只伪造现场”的故事有没有什么破绽。西门庆这番叙述,乍听之下,倒也无甚纰漏,徐应悟稍稍宽心。
可才刚因自己疏忽大意间接害死了人,徐应悟这时格外警醒。这货惊魂初定,却能分心查账,少陪他一晚料无大碍,可小张松惊弓之鸟似的一人在家,他着实放心不下。于是他将西门庆双手摘下,扶住他侧颈道:“那馆主还等着我答复,早些了结此事要紧。银子……”
西门庆一愣,随即收了笑脸,回身从架上一排书后头摸出个沉甸甸的锦袋来,掏一锭元宝递给徐应悟:“拆碎了给他,一次十两八两,拖他些时日才好。”
徐应悟将银锭揣进怀里,捧住他脸在他脑门上印下一吻,旋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西门庆定定呆望门外良久,直到平安儿小心翼翼垂手进来,说叫传晚饭去了,请他稍候。西门庆心里空落落的,不愿独处,便抬手道:“送你五娘房里。”
潘金莲见了他,少不得拈酸撒痴,说他“养得好兄弟”,专捡难听的揶揄他。西门庆饭没吃进几口,倒听了一肚子混账话,心头更添烦闷。妇人瞧见他脸上不好看了,也怕真惹恼了他,便叫春梅传了花瓣香汤,把身上洗得香香的,又来侍奉他。
潘金莲只着红绡抹胸儿,光着下身,套着双桃红金绣的三寸金莲,叉开腿坐到西门庆身上,两手挂着他脖子逼问他道:“你实话,昨晚与那贼花子弄了几遭?”西门庆道:“算数儿的只一遭。”潘金莲一只手把他裤子扯开,见他那话儿软叮当、冰凉凉缩在胯间,娇声嗔道:“只一遭,就弄得它软如鼻涕、浓如酱,好似风邪了一般!你那兄弟,倒比院儿里专门儿挨肏的娼妇们还会些!”
西门庆自不愿承认他才是“挨肏”那个,因笑道:“你不知你达打心里好的就是这一椿儿,今日也要和你干后庭花儿,你肯不肯?”
潘金莲骂道:“好个没廉耻冤家!你那行货子不中用便说不中用的话,少作怪埋汰人!”
西门庆经她一激,登时来火,两手提腰将她按在床上,掀起她抹胸儿让她咬在嘴里,便使两手顽弄她胸乳。那话儿立时暴怒起来,妇人方才喜笑颜开。西门庆靠坐榻上,叫妇人背身跪坐在他身前,那话儿隔山取火,插入牝中,令她自动。
殊不知贪欢成瘾之人最是得尺进丈,一旦尝了更大的甜头,从前那些寻常乐趣,便再不能令他满足。西门庆抽送了三四百回,妇人没口子淫叫不止,他却总觉身后穴中空虚酸楚,不得痛快。两人变换姿势百般折腾,干了半晌,精还不过。西门庆焦急起来,叫妇人马趴于榻上,他跪在身后抱定其股,卖力肏捣了百余下,竟还不泄。
西门庆恼羞成怒,抽身将潘金莲推到一旁,破罐子破摔道:“你那玛瑙儿玉势呢?借我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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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叫你留下陪我你不肯!哼!咱也不是没有人陪!
第53章 无端端升起猜疑妒忌来
潘金莲一面在床头枕间翻找,一面顺口问道:“你那锦包儿呢?不在你身上?”西门庆鼻孔出气恨恨道:“早叫应二哥缴了去!”
潘金莲摸出那红透透一拃长的淫器,又取来桂花头油涂抹一头,张开腿便要往自己身下送,口里还娇滴滴唤道:“我的达达,休要戏耍小淫妇罢,甚么也没有你那驴大……”
西门庆一把抢过来,撅着屁股趴下,一手拨开自己两瓣臀肉,另一手将那油光水滑的玉势直直插入后庭中。
潘金莲看傻了眼,半张着嘴呆若木鸡。西门庆转动淫器,寻到那处要命的地方便紧着抽送肏捣,一面攥住身下蠢物套弄。毕竟是冰冷死物,远不及他应二哥的宝刀好使,但堪堪能用,聊胜于无。身后传来阵阵酥麻快意,西门庆渐觉兴起。行货子没棱露脑,在手心里研磨了二三百下,终于灵犀透顶。去时他浑身一绷,塌腰夹着那硬邦邦一根玉势,美美泄身而止。
潘金莲观其婉转媚态,听他声声急喘渐渐平息,终于豁然顿悟。她杏眼圆瞪,气急蹬腿,发出一声尖叫。
西门庆赶紧伸手捂住她嘴,用身体死死压住她扑腾的四肢,咬牙威胁道:“你若敢说与第三人知晓,管叫你连我身影儿再见不着!可听得明白?”
潘金莲怒目点头,可他刚一松手,她便翻身跳将起来,咬紧嘴唇对着他一阵抓挠乱打。西门庆抬起胳膊格挡闪避,终是劈头盖脸挨了好多下。
撒完了气,潘金莲跪坐着大喘粗气,忽又“扑哧”笑出声来。她咬住自己玉臂,直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涌了出来。西门庆揪住她耳朵,作势要扇她嘴巴,两人赤身扭作一团,最终却抱在一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潘金莲拿住了他的短儿,岂能轻易饶他?开口便要一匹云缎、一匹色缎作拜钱,复又要吴月娘穿的那样儿织金云绢衣服、李瓶儿头上的西洋大珠簪子,西门庆一一应承下来,又许诺回府里三日有两日来她房里歇,这才封住她嘴。
待吹了灯,潘金莲枕着西门庆一条胳膊,不多时便气息渐匀,沉睡过去。西门庆却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他应二哥肏他那时被情欲夺去理智的模样。他身上渐渐难受起来,灼人的麻痒顺着脊梁骨攀爬而上,令他无法老实儿待住,非得抖着腿才能过得。
应二哥为何不留下陪他?他都开口了!西门庆焦躁中又生出满腔怨忿。应二哥素来对他有求必应,何故竟执意撇下他?到底还是为那小倌耿耿于怀?非要赶着回去究竟所为何事?这会子应二哥在忙什么?也睡下了吗?会不会也在想他呢……
西门庆越想越亢奋,困意全无格外精神。他忽地记起一事,书童……张松与应二哥同住!应二哥但凡回到家,就与那小妖儿朝夕相对。西门庆原本未对他二人起疑,可此刻他正情火焚心,人都烧糊涂了,无端端升起猜疑妒忌来。
张松那小囚儿天生就是个淫荡坯子,平日里看着骄矜冷淡、不爱讨好人,其实肏软了骚得要不得,脱了裤便直往人身上坐。虽说应二哥失忆后像换了个人似的,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那小淫妇若存心勾引,他应二哥能抵得住?
西门庆霎时间肝胆欲碎,身子底下像被火燎烤,再躺不住。
话说徐应悟回到应家,果见张松还惊魂未定地在院里来回乱窜。
“小张松,莫怕,人不是他杀的。”徐应悟按着他肩头宽慰道,“他都对我说了,是那小倌撞车自尽。”于是将西门庆所述经过向张松分析解释一通。
可张松非但并未宽解,反而眉头越皱越紧,待他说完,更是急得直摇头:“哥你就信了他的?你……你也中了他的蛊?”
徐应悟怫然不悦道:“这话说的。我岂是三岁孩童?轻易便叫人诓住了?”
张松重重叹气:“我早知他要狡称那人自尽!哥你如今一心向着他,进了他的套儿出不来!我只问你,他说这些,与他杀人是否矛盾?人若是他杀的,他不也得这般处理尸身?为何他向你交代他处理尸身,你便信了人不是他杀的?”
徐应悟偏头眨几下眼,一时答不上来,只得回道:“若真是他杀人,顷刻间便能做出如此缜密的安排,编得这般圆,那这人也……太可怕了。”
“他原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张松跺脚道:“他鼓捣着潘金莲摆杀亲夫,占了来旺儿的媳妇、把来旺屈打流放,又撺掇着李瓶儿夺人家财、害得花子虚活活气死。说起来哪次他都没亲自动手,可哪次不是他的主意、哪次不是他得了便宜?从前是为钱、为女人,如今是为你……哥啊,你开开眼呐!”
徐应悟摇头不敢信。虽与西门庆真正相识不过数月,可照书中所写,他就是个缺少教养、性爱成瘾的地痞恶霸。他做生意精明强干,政治上却略显幼稚,他明明天真骄纵,没什么城府,也根本够不上张松口中那种高智商“犯罪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