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的严景倾好像有些超脱他记忆中的谦和了,不过……这也不代表朝言不喜欢了。
他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护卫,在严景倾怀里推搡了下:“你注意一点。”
两人上了轿撵,被恭送回朝言自己的住处。这回他是光明正大的进入朝言的房间,当初那两个卧底婢女似乎已经被杀了,如今这几个似乎是从别的宫里调回来的。
沐浴后,严景倾半坐在窗前翻看着朝言收藏的一些兵书,但也不知等待的过程中他眯了几次眼睛,差点又在原地睡着。
外头朝言终于沐浴完毕,回来后看见他半眯着眼睛以为是累了,便要扶他上去休息。严景倾睡眼惺忪,见他这般体贴入微的样子笑了笑:“怎么办,好像有点困了。”
在僵持的这些夜里严景倾是没有怎么睡好的,而且每天早上又起来的极早,经常是眯着眼。原想着今天刚好能一起休息了,但这会儿却又感觉到些许困倦。
朝言拉着他去床上睡下,自己去将灯灭了,低声道:“困了就睡,谁让你老是想些有的没的。再说了,你这几天也该好好休息一次,就别强撑着了。”
严景倾轻轻嗯了一声,但又不想自己马上睡着。
他见朝言和衣躺下,于是将手顺着他的衣服伸了进去,在朝言闷声想将他不规矩的手弄出去时,又只是抱着他睡觉而已。
朝言道:“干嘛?”
宫里还没开始烧地暖,但眼下的皇宫已经有凉意,很快就要下雪了。
严景倾想了想,忽然开始谈起了正事:“我与覃越谈的也不知他明日要怎么说才好,难道说将你作为姜国第一个两国联姻的对象么?”
“真要这样吗……”朝言有些忐忑,“你要带我去丘国?”
在那之前,他自己的态度是摇摆不定的。因为朝言并不清楚丘国的规矩,若先前严景倾是个普通人,他当然死心塌地。但自己的父皇都尚有后宫佳丽,并不能保证只爱一人,虽是宿命但朝言还是向往普通人的生活。
起码是真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有些疑惑又不安的态度,让严景倾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说:“覃越还未曾有婚约,如果他拿出自己的诚意,丘国……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但我父皇母后只有我一个血脉,也没有其他人能当这个联姻的对象了。”
这些话让朝言起了疑惑:“丘国皇室,只有你一丝血脉?那之前你失踪,他们怎么办呢?”
“这就是我与阿言想说的未来啊。”严景倾笑了起来,“丘国有好几代的规矩,全国上下只允许一夫一妻制,推崇多生的政策。但是男女都皆可提出和离,自由改嫁。听起来,是不是很好?”
朝言有些愣住,对这样的条件十分震惊:“丘国先主当真如此开明?”
但说到这,严景倾就嗯了一声:“的确开明,但我觉得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是专情之人吧。也许专情这东西,世代遗传,也就一直沿袭下来了。”
若有这个政策,朝言做梦都能笑醒了,也不会重现他母亲当年的悲剧。
皇后将他视为棋子,但又视若己出,何尝不是一种自保呢?
皇帝与皇后当年是结发夫妻,一路从太子妃走来,直到皇帝人上中年后开始流连于美色。越是年纪大就越向往那些年轻而貌美的女子,心里也早就忘记了他的发妻。
皇后的权利的确一直都是最大,可覃越身为嫡长子身体不好,后来宠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嚣张跋扈,让这个女人也忍不住产生了怀疑与自保的退路。
她害怕皇帝会废长立幼,也害怕自己唯一的儿子幼年早夭,血脉就是皇室唯一的靠山。李蕙容颜早不在,与皇帝的夫妻情分也走到了尽头,于是只能收敛了她小女人的心思,开始变得步步小心。
朝言听了的确很向往这样的生活,他点了点头。
这话就算是同意了,严景倾趁机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安抚道:“你我的情分又无他人干涉,而且……是你先向我表达的情意,又怎么会担心我将来负你呢?”
要是真是个渣男的话,严景倾当初也不会一直克己复礼,对待说媒也都是一个态度了。这番话让两人都敞开了心扉,朝言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但深夜,说这些倒还是远远不够。
严景倾的事说完了,朝言才注意起他刚才说的要给自己的皇兄说媒一事。但又觉得可能有些太逼迫了,他还是想商量一下:“也得问皇兄现在愿不愿意娶妻了,但最好还是不用干涉吧,让他自己来寻。”
这也是严景倾有想过的,若是强塞给这人,可能还是乱点鸳鸯谱。那不就是真正的逼迫起覃越么,还有些让两国关系不快。
想完以后,严景倾镇定道:“那明日就去询问他的态度吧,看看是喜好什么样的。男女皆可的话,事情也就好办许多。”
其实有个问题严景倾一直在想,覃越刚出生身体就不好,后来又修养了那么多年,听见一点夫妻事都脸红的人,难不成是那方面的知识都从未学过?
仗着这里只有他和朝言二人,严景倾忽然道:“我有点担心覃越的身体。”
“嗯?”朝言抬眼。
严景倾认真道:“你大哥他身体不好,好像也没有学过这类相关的知识,你说他若是体虚怎么办?”
说的是体虚,其实就差把疑惑覃越到底能不能人道一句话说出来而已。这话让朝言差点跳了起来,但还是将手掐了一把严景倾的腰,气呼呼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啊,大哥他的确身体不好,但稍微养养不就能跟上么,怎么还往那方面想!”
严景倾若有所思,手上捏住了朝言的手,有些热乎乎的。他觉得自己的困意好像消失了,精神抖擞的开始与朝言嬉戏:“别误会,我也不是怀疑他的身体。不说你大哥了,阿言还是专心陪陪我吧。”
“唔。”朝言被严景倾撞了个满怀,本来都已经被说困了,如今严景倾清醒了他自己快睡着。但这家伙清醒了就不让他有好日子过,只得被推入浪潮之中。
这件事来这里都要两回了,朝言咬着唇,思绪混乱间脑海里多了那两个孩子的身影。但很快他的声音就支零破碎,到最后才勉强问了出来:“景倾哥,你要是再搞个孩子出来怎么办……”
上次一中标就是两个,没把他累坏。
其实朝言自己是不太想生的,严景倾也冷静下来了,沉声道:“丘国有避孕之法,等会儿我清理干净就是了。回去丘国的话,以后就能无所顾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开始忙了,不过应该不出意外每天都能更新一章……我现在只想快点到中秋,然后到国庆hh
第44章 通婚
隔天新皇即将登基, 与平日早朝时还要更早起一些。
严景倾和朝言是同一时刻起床的,未敢在床上多逗留几分钟,此时的朝言换了朝服。而他自己并不算姜国人, 无需更换。
皇帝登基一般准备仪式有许多, 甚至还有不同的乐曲声。但如今覃越刚知道父皇已被覃深所杀, 属于国丧,乐器是定不能弹的,登基仪式一切从简。
那些精简的仪式弄完, 覃越登上那个位置后,立刻谈起了重要的政事。
先提到的必然是覃越自身的事情, 所以他态度很悲伤。
“东宫火烧之策时,长史曾怒斥五皇子没有道德,被他押入大牢。虽保全一命,但长史也受了许多苦,着实辛苦了。朕深感时局动荡的不易,对各位仍保持自身之坚定的爱卿十分钦佩。若有卿等, 江山无忧。”
台下严景倾默默的听着,对覃越的这些官方话语倒是欣赏。的确, 从简单的相处中也能看出那兄弟二人的差距。这些赏罚之类的流程走完,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该说说覃深一事了。
他第一个开始评判起覃深的事:“五皇子此人, 外放而内敛,却不是指性格。他将温和善言的表面演给每一个人看, 心思却藏的如此之深。若不是他差点就能掀翻我们整个姜国,恐怕也看不到他将心思完全暴露在外的情况。”
“杀父、差点弑兄, 谋权篡位, 该当何罪?”覃越问。
底下所有人一同附和:“其罪当诛!”
此时严景倾在心里想, 如果按照姜国的律法,若是有人犯了滔天大罪,譬如单一个谋反之事,就足够夷三族。但覃越和覃深又是有血缘关系的,夷三族肯定是不行,否则不就把自己也说进去了么?
覃深没有妻女,能跟他攀上亲戚又跟覃越没关系的也就只有他母亲的娘家人。但那些人似乎也死的差不多了,他母妃的娘家没多大权利,和皇宫并无干系。唯一流落在外的覃陟,恐怕成了逃犯。
他的罪责,覃陟也当然受到牵连。
不过与其说他牵连覃陟,不如说这兄弟俩是各自给自己犯下不同罪孽。严景倾淡淡的听着覃越的一字一句,将斩首之日定在了后日的晌午。
同时,覃越冰冷的说道:“下通缉令,若有看见覃陟者,提供可靠消息就可以得到赏金。若是能借此找到覃陟本人,赏金万两!”
被那俩兄弟压迫太多年了,正好所有百姓也都看到了他俩的恶行,所以也没有人会说覃越的冰冷无情。他当然算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什么大意外。
这些事情说完,覃越顿了顿,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正在神游的严景倾。
他话语收敛些许,声音也温和起来:“今日姜国有此复兴重振之时,也要多亏了丘国太子的帮忙。朕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今日于文武百官面前发誓,从今往后两国修好,并特此开放男女通婚、商品贸易之往来,若有机会,姜国愿打造一条通往丘国之路,以此表示谢意。”
这个礼,举众皆惊。
朝言也吓了一跳,先前只是听说大哥同意这个要求,没想到今日更是给了严景倾更大的一份厚礼。众人皆瞠目结舌,若是打通一条路,岂不是也要耗费许多财力人力和物力?
于是总会热得不少大臣不满,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但严景倾定然不会有损到自己名声,也开始说自己的回礼:“若如此,丘国也愿赠姜国百艘船只,路若打通之时,丘国也愿参与。”
话说到这,可能也有不少人反应过来可能背后的原因不只是那么简单,但这两位的意思都那么明确了,再劝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全都作罢。
这时,严景倾又说话了:“陛下您说通婚一事马上就能实施,若再具体点,可否告知是什么时辰?”
“即刻、明日、还是到签署条约后才作数?”
两人的承诺当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这是国家大事,当然也需人力证明。纸质条约必须要选择一个日子去签署,所以严景倾才问了这三个时间点。
覃越脸上有些笑意,淡定道:“若是即刻的话,难道丘太子要马上带着你的人来我姜国挑选美女吗?”
众人全都笑起来,严景倾也淡笑,声音玩味:“当然是即刻,不过不是我的人,我想既是我带来的大军,又是陛下的要求,总该我来给丘国子民当个表率不是?所以此话的意思是,愿意开创这个两国通婚先河之人,必定是我才行。”
大殿里有些不明白情况的老臣和周围人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位丘国太子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有几个老臣有些担忧起来,丘国的确是个香饽饽,但普通人通婚都行,自己家的却舍不得。
毕竟丘国太子,那自己不就是嫁女儿,那么遥远的地方,虽鼓励却还是不敢擅自做决断。
但他们显然是想多了。
覃越也配合着演戏:“那敢问丘太子,想求娶哪位?”
大殿里静默一瞬,倒是一旁的朝言耳朵悄悄红了起来,感觉到些许发烫。严景倾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这才正色道:“九皇子……额不,如今应该是九王爷。”
覃越已经继位,刚才也封赏了自己诸多兄弟姐妹,登位第一天自然做到了一个仁和的形象。听说他连那个得了麻痹症天生残疾的弟弟都顾及到了,派了许多宫女去照顾那个孩儿,虽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就是了。
这一话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是落到了朝言的身上。覃越上下看了他们几眼,对这一幕些许有些无奈,但还是要配合着演出:“那朕得问问九弟,是愿……还是不愿呢?”
朝言态度谦恭,眉眼之间看不出流落的是何表情,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臣愿意,昔日与丘太子合作一时,风姿甚伟。若是能带动这个通婚一事,也算是一桩功德。”
“好。”覃越说话到现在,其实嗓音有些哑了,“此事一成,也不失为一段千古佳话。”
“将来返程之时,朕会命人在你二人回去的路上都挂满红灯,由姜国来出这份喜服。”
这些话语说完,后面也就慢慢下朝了。
姜国现在国丧之时,就在姜国里成亲定然是不可能了,覃越已经为他们两人而考虑选了一条路作为欢送。这里的国丧有许多规矩,但没有明令不准娶妻纳妾或者是嫁娶之事。
但若是家中发生白事,必须从简,对死者尊重即可。
而皇宫里皇帝为上,皇帝的后宫也关系着朝堂重要之事,所以没有要求守丧。虽对这件事情比较宽容,但朝言清楚目前以覃越的处境,他登基这一年应当也不会娶妻。
他来不及。
国家太多事需要处理了,覃深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还有不少覃陟的残留余党还未清楚干净,自然得好一阵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