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楚容告诫道,“君心难测,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一夜过后,楚丝音歪倒在楚容肩膀上睡觉,楚容则靠在她脑袋上,二人互相支撑着过了一夜,腿脚酸痛的已经失去只觉,麻木又无力。
“唔,好困。”楚丝音眨巴眨巴眼睛,哆嗦着将身板跪直,“快起来,别睡了,陛下已经走了!”
楚容打着哈欠,揉揉跪痛的双膝,小心翼翼从地上起身,左右环顾,好像真的不见祁洛身影,莫非还没下朝?
“音儿,起来吧,再跪下去身体怕吃不消了。”
“可是陛下没让你我起来啊。”
“没事没事,先歇会。”
“嗯……”楚丝音被楚容扶着一瘸一拐往殿外走,屋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殿中却冰冷寂静,满满的压抑,恰逢祁洛走入,迎面撞上他们。
‘扑腾!’一声,二人惊吓到腿软,齐齐跪倒在地。
祁洛道:“朕有让你们起来吗?”
楚容道:“我……我们只是打算换个地方跪!跪在殿中央,影响陛下走路不是,我们这就跪外面去,不给陛下添堵。”
祁洛指着楚丝音道:“你先下去,他留在殿中。”
“是,奴婢告退。”楚丝音无奈看了眼楚容,起身离去。
“过来,替朕研墨。”祁洛坐回书桌前,提笔写册封丞相之女的事宜,楚容困得眼皮直打架,这活本该由杏合来做,一定是故意整自己,他看到祁洛笔写下的锋利字迹,将朱绫羽册封为‘绫妃’住春华宫。
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逢场作戏,可惜有人明知陛下无意,却还要嫁入后宫,原是权利更为吸引人,那有什么爱与不爱,都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
“小舅舅,今日朕与绫妃大婚,你高兴吗?”
“陛下,你大婚我高兴什么……你自己高兴就行。”不必管我死活。
祁洛忽然抱住他的腰,将脑袋紧紧贴在他身上,哐当,楚容吓得将墨块掉在桌子上,祁洛很不满他的回答,将人愤愤拉入怀中亲吻纠缠。
“唔!”楚容挣脱他,别过头道,“我这会不想做这种事。”
祁洛道:“怎么?你心中有芥蒂?”
楚容道:“没有!”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対朕说谎!”祁洛死死绞住他的目光,“你在欺君。”
第30章 朕生气了
楚容坦白道:“是,没错,我介意!今日是陛下纳妃之日,却非要在此时找我不痛快,换做谁都会觉得膈应吧。”
“哦?照这么说别的时候便不觉得膈应,从前那般矜持都是跟朕在玩欲拒还迎?其实骨子里就是个骚货吧。”祁洛嘴里说着羞辱人的话,心头却难受起来。
楚容被他惩戒在坚硬冰冷的地上跪了一夜,如今又要听他说这么羞辱人的话,哪能咽的下,每每心中不痛快,就想着法子在他这找气受。
桌上茶水未动,楚容端起来尽数泼在祁洛脸上,一双眸子不屈的盯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祁洛抹了把脸,二人衣衫都被茶水打湿,还从未有人拿茶水泼他,眼前之人,就是仗着得天独厚的宠爱,愈发蹬鼻子上脸。
祁洛大手一推,将楚容丢在地上,显然被气的不轻。
“陛下!”楚容被摔的屁股疼,又困又饿,两眼昏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说变脸就变脸,“若是我有做错什么,陛下大可直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谁能猜得透。
“好。”祁洛质问他,“你喜欢朕吗?对朕可曾有过一丝心动,你我相处的日子里,你对朕可有过一丝真心。”
“我……”楚容不知他又是被什么刺激了,这种刁钻问题,要他如何回答,他们在一起不是互相怄气,就是做些不可描述之事,这种问题,怎么可能一下子回答上来,他自己都知道会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小辈。
“说啊,回答朕。”祁洛目光中满是期待。
楚容不想欺骗他,直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祁洛这下更绝望了,抓着楚容将他从地上拖起,禁锢在怀中:“你甚至连一句喜欢都不肯说……哪怕是骗骗朕,你都不愿。”
“我不敢欺君,又怎能说出谎话博一时好感,想必陛下也会觉得不屑吧?”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楚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顺着毛抚摸,就会平静下来。
祁洛竟不知他何时说变得如此圆滑,密不透风,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但是心里还是很嫉妒,很不甘,为什么祁沐就能让他温柔待之,对自己却十分戒备。
难道他现在给的好处,楚容一点也看不到?自己欺瞒天下人护他周全,却经不住胳膊肘往外拐。
……
用膳的时候,春华宫派来两个穿着喜庆的宫人前来请陛下过去。
“奴婢见过陛下,绫妃娘娘说今日是纳妃的第一日,请陛下前去一同用膳,娘娘已经备好御膳和薄酒,会一直在殿中等候。”
祁洛此刻气在眉梢哪有心情去春华宫,看了眼楚容没心没肺的模样,将筷子往桌面一摔,起身道:“绫妃一番好意,朕怎能不去呢。”
楚容起身目送他离去,默念,‘走吧走吧,最好十天半个月都别回来!’转身回殿内开始大口吃饭,这日子可真憋屈,吃着吃着便困得不行,心里忽然觉得很酸,明明看他走的时候还默默觉得解脱,这会莫名心酸究竟是为何。
自己现在有吃有喝,除了身份低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应该自足的。
他觉得,好像对祁洛的感觉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的害怕躲避,到现在被他所影响情绪,这一切改变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直至看他去了春华宫,楚容才意识到这种感觉是失落……
随意吃下几口,可能因为昨夜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的缘故,并没什么胃口,吃多了反而难受起来,所幸爬在桌子上缓解片刻。
杏合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楚容静静爬在桌案上,饭菜被撤走,他觉得好困好累,却不敢睡觉,或许等一会祁洛就回来了,他只是去春华宫用膳,回来后自己还得当差,被他使唤,千万不能打盹。
……
春华宫。
朱绫羽身着一袭玫红色衣衫,面容娇艳欲滴,静候在宫殿门口等待陛下,原本心中没抱多大希望,却听到脚步声跑来,是她宫中的小太监前来通传,说陛下御撵已经马上到宫门口了。
“这竟是真的!太好了!”朱绫羽整理一下仪容,果然看到一行人停在春华宫院中,祁洛下御撵向她走来。
“臣妾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
“臣妾今日准备了陛下喜欢吃的菜,还有少许薄酒,难得陛下有空前来陪陪臣妾,真是喜不自胜。”朱绫羽等祁洛入座,方才坐在他对面,亲自为其斟酒一杯。
祁洛道:“你如何知道朕喜欢什么菜?”
朱绫羽道:“臣妾擅自做主,去御膳房询问了几位老宫人,这才得知陛下的口味,还望陛下莫要介意……”
“罢了,用膳吧。”祁洛并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些汤。
说是过来用膳,可脑子里都是楚容,赌气果然只会让自己更气,祁洛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绫妃又给添上。
“陛下,臣妾想敬您一杯。”
“好。”酒杯碰撞,祁洛有些发热。
三四杯下肚,祁洛面色微红,隐隐察觉出不对劲,这酒……他看着朱绫羽质问道:“你今日备的什么酒?!”
朱绫羽一脸无辜道:“自然是合卺酒,有什么不妥吗?臣妾今日与陛下结为连理,自是要……行周公之礼,这合卺酒便是大婚之夜才能喝的。”
祁洛看着绫妃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懒得细想,只不过……合卺酒有催情助兴的功效,喝完难免心头躁动。
“朕忽然想起还有公务没处理,先行一步。”
“陛下!”
“呼……”祁洛坐在御撵上呼出一口热气,且不说身上是热的,就连吹过的风是热的,他在想一个人,想的如琢如磨。
殿中寂静,从清晨到晌午,再到日落。
看来,陛下今日不会回来了。
楚容一日一夜未眠,险险昏倒,杏合瞧他一脸憔悴,劝道:“天要黑了,你快歇下吧,陛下肯定不会回来了。”
第31章 又晕倒了
“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去睡觉了……”楚容揉着眉心往偏殿走,打算好好补上一觉,也不知今日脑子断了哪根筋,非得耗着一天。
既不用当差,自然是想怎样都行,就当那狗皇帝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御撵停在宫门外,杏合瞧见抬轿子的宫人吓得连忙跪地,心里琢磨着自己刚刚夸下海口时有没有被陛下听见。
祁洛轻挑眉梢道:“谁说朕今日不会回来?该不会是杏合吧。”
杏合将脑袋扣在地面,坦诚认错:“陛下,奴婢知错,方才一时失言才说出那般糊涂话……”
祁洛吓唬她:“瞧你也是闲的慌是吧?敢笃定朕的决定,莫不是想调去别处干活?”
“什么……”杏合吓坏了,缓缓抬起头哭诉道,“奴婢跟在陛下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若是换做旁人,定没有奴婢照顾周全,至少……给奴婢一个改错的机会,求陛下别将我调走,我哪也不去。”
瞧见杏合被吓得哭哭啼啼,祁洛觉得这玩笑开的有点大,改口道:“行了,这还没怎么着就哭,去给朕铺床吧。”
“嗯,奴婢这就去。”杏合提着裙摆就往屋子里跑。
楚容躲在柱子后不敢吭声,早在听到祁洛的声音后他就躲着了,谁知,却忍不住打哈欠,他连忙捂住嘴不肯出半点声音。
祁洛道:“别躲了,出来吧。”
你叫我出来我就得出来吗?哼,偏不如你所愿,楚容靠在柱子上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便被抓着手臂拽到怀中。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人影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熟悉的香味索绕鼻尖,他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倒在祁洛怀中,被他用一只手臂揽住腰,才没躺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了?!”祁洛连忙将人抱回殿中,吓得心中乱跳,就劲都散去大半。
不一会御医前来诊治,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又给施诊后,才起身回禀缘由:“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过度劳累晕过去了,休息一两天就好。”
祁洛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御医道:“休息好,自然就会醒来,估摸着今夜过后就差不多。”
齐洛道:“下去吧。”随后又交代杏合明日将御医开的药熬好,端给楚容喝。
“朕果然在给自己挖坑……”祁洛躁动难耐,合卺酒的兴致一时半会难消,只好去冷水沐浴,因楚容今日说不想做那种事,他便咬牙都不肯碰一下楚容。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不想一意孤行,他无法阻止自己喜欢楚容,便不能再做任何糊涂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安然无恙的厮守在一起,哪怕不尽人意,至少没人能将它们拆散,这样不就挺好吗。
楚容睡到天微亮便醒了,感觉有个火炉贴在自己身上,热的他浑身都是薄汗,转头一看,果然是祁洛抱着自己。
为什么他会那么烫?莫不是病了?
怎么办,好热啊,真的好想推开他,忍不住想将祁洛一脚踹下床去。
楚容一动不敢动,凭借一抹晨光打量他的睡颜,哎,这么帅的皇帝怎么偏就是个断袖,能文会武,治国平邦,偏就是个断袖!
“小舅舅……”祁洛在梦中说着胡话,吓得楚容浑身僵硬。
“回东宫。”
“一起回东宫……好不好。”
楚容大概知道他做的什么梦了,都当了这么久皇帝,还以为自己是太子,看来令他最难忘的日子,便是在东宫做太子的时候,至少那时候,一切都未改变。
“如果,你一醒来也似梦中这么乖,我也不介意和你好好相处……”楚容悄悄摸上他泛红的脸颊,怎么脸都是烫的,莫不是真的病了。
忽然间,祁洛将自己的手覆在楚容的手上,惊的楚容连忙缩回,却被他一把抓住:“怎么,忽然想起占朕的便宜。”
“你……你早就醒了?!”
“刚刚醒,就察觉你在摸朕的脸,怎么,俊到你了?”
“老子没见过你这么自以为是的!”楚容用力挣脱,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不放,“嘶……你到底想怎样,我摸你也只是因为你太烫了,怕你生病传染给我!”
祁洛缓缓抬眸,点着脑袋:“朕确实病了,你再摸摸看。”说罢,便拉着他的手往身子摸,还没等楚容挣开已经在被子里面摸到一柱擎天。
“啊啊啊,你你你!”楚容脸色刷的一下通红起来,将手抽回,仿佛被炙热的铁烫到,这人简直就是魔鬼,哪有大清早就这么精神抖擞的,“我休息好了,要走了!”
祁洛道:“昨夜,朕喝了合卺酒。”
楚容道:“陛下跟谁喝的就找谁去,反正我要走了。”
“好啊你!”祁洛将他拦腰抱回来,压在身下说,“昨夜朕怕打搅你便自己动手解决了,今天你逃都别想逃。”
殿外传来声音,通传道:“陛下,早朝时间要到了。”
祁洛扫兴下床,吩咐宫人进殿伺候梳洗,坐在铜镜前闷闷不乐,早膳也一口没吃,他明明感觉到楚容对他的在乎,却始终得不到亲口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