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嗣坠下悬崖,出掌打在楚鸾倾斜的身子上,将她与皇嗣推上去,自己则坦然赴死,身体在空中随风下落。
楚鸾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皇嗣即将落地时,被元澄扑上前一把抱住,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祁洛——!”楚容奔向悬崖边,看着已经模糊的身影,眼泪失控一般往下掉。
“你亲口说会没事的,你骗我!”楚容爬在悬崖边嘶吼,眼看就要跟着跳下去,被元澄一把拽住胳膊,险险拖回来。
“我要去救他,你放开!”
“你也要去死吗?!”元澄将他推倒在地,将皇嗣递到他怀中,希望他能理智半分。
楚容抱着皇嗣坐在地上嘶声痛哭,嘴里不停地喊‘祁洛’的名字,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裂开,无法接受眼前事实。
“祁洛没有死,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
“哈哈哈,他死了,终于死了!”楚鸾放声大笑,如同一个疯子。
“皇兄,母后……”祁傲儿脚下一软,含泪跌坐在地。
楚容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恶狠狠的盯着楚鸾,抱着皇嗣走了过去:“你不是想要皇嗣吗?我给你啊,我现在就给你。”
元澄道:“你疯了!”
楚容却不动生色,蹲在楚鸾身旁,将皇嗣给她看:“你瞧,这不就近在眼前?”
“你……”楚鸾还未有动作,忽然感觉腹中一痛,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她身体,直接刺穿,鲜血如柱顷刻间染红地面,“你竟敢杀我……”
楚容面无表情,冷得吓人:“你早就该死了。”
“母后,母后!”祁傲儿的尖叫回荡在崖壁,扑到楚鸾的尸体旁痛哭不止。
“你杀了她,你杀了太后!”宁澜眼中的愤怒与悲伤充斥着他的思绪,提剑便要杀了楚容,还未靠近,已经被赶来的楼少飞一箭射穿心脏。
“死了,都死了……”祁傲儿看着死去的母后与宁澜,还有坠落悬崖的皇兄,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晕死在地。
楚容依旧抱着皇嗣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只是落泪,他曾经也从这里掉下去,他都没有死,祁洛自然也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他可是祁国皇帝,有万千福泽在身上,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轻易死掉,他们还没地久天长,还没共享海清河晏,怎么能算圆满……
“下去找,都给我下去找!”
“陛下一定还活着,等待有人去救他,就算将整个崖底翻过来也要找到!”
元澄道:“现在,只有一个没死,该如何处置?”
楚容颤颤巍巍,用沾满血的手从怀中取出祁洛留给他的密诏,他留给自己的后路,便是这封密诏:“陛下密诏在此,复我摄政监国之位,尔等需听我号令!”
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楚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很难说出硬气威严的话,可他必须做到,这是祁洛留给他的任务,再难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绝不胆怯,等他回到自己身边。
楼少飞道:“你……陛下他……”
楚容抱着皇嗣,挺直了腰杆道:“楼统领,你现在须得唤我一声摄政王才是!”
“是……摄政王,这将死之人如何处置?”楼少飞恭敬唤道,指着地上还未断气的白亦。
“将此逆贼关入地牢严加看管。”说罢,看了眼一地狼藉的惨景,吩咐道,“将华锦公主送回皇宫,太后依照陛下嘱托,葬入皇陵,但不与先帝同寝,其余人也一并葬了。”
……
皇宫。
楚容身心俱疲,坐在寝殿中痛苦不已,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身中剧毒,看样子只能拖个几日安置好祁国现状。
殿外传来声响,是元澄在敲门。
“进来。”
“属下见过摄政王。”元澄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说道,“此物是解药,因只有一枚,陛下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选择,便将解药交给属下。”
“此药现在交给摄政王,该如何处置,由您决定。”
“只有一枚解药……怎会如此。”楚容看着手中瓷瓶,再次陷入两难,难怪祁洛不能抉择,换做他亦是难以舍去,如今祁国不能无人做主,他若死了,该是怎样光景,朱令章正虎视眈眈,拥权自重,早已按奈不住野心。
可若是没有解药,楚丝音便会殒命,她才刚见到孩子一面,且是祁沐的遗孀,自己的亲人,若要眼睁睁看着她毒发身亡,于心不安。
纠结再三,他还是去了偏殿,想去看一眼楚丝音。
他痛心的是,原来祁洛为他做了那么多,将一切都预料的恰到好处,还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出他会坠崖,生死不明。
在心里暗暗骂了骂祁洛这个小混蛋,眼眶又酸涩起来,他忍着泪来到偏殿内。
“唔……”楚丝音躺在床上神情恍惚,看到包扎着额头的楚容,起身说道,“你受伤了,都是我没用,什么也帮不上……”
楚容道:“别乱说,你身子很虚弱,需要静养。”
楚丝音道:“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本想主动去找你说说话,交代交代遗言,你倒好,自己过来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你得替我养孩子,还要叫她读书写字……”
“留什么遗言,谁说你会死!”楚容拿出解药,递到身前,“你看,这不解药吗?”
楚丝音笑着问他:“真的是解药,你吃了吗?”
楚容点头:“当然,就差你了。”他将解药递给楚丝音,忽然听到寝殿外有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是绫妃!
女人扯着嗓子质疑道:“摄政王?真的假的,如今陛下生死未卜,本宫需要拜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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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容:被迫搞事业
第60章 朝堂不安
杏合同几个宫人在殿外揽着朱绫羽,谁知来人气焰越发嚣张,不知收敛,跟随的侍卫将杏合猛推在地,眼见就要闯入殿内。
楚容道:“既然来了,何必大动干戈?”
朱绫羽走入殿中,直直凝望着那熟悉的眉眼,可不就是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奴,不由冷嘲热讽道:“本宫万万没想到,楚容就是陛下身边的奴,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废王。”
“不对,不对,应是摄政王了。”
“绫妃前来,可是心中有疑惑?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
“确实有疑惑,需要您解答一二呢。”朱绫羽故作悲痛之色,抹抹眼泪道,“太后谋逆,陛下也不见踪迹,生死未卜,这宫里总得有个主事之人。也不知陛下有没有给臣妾留下密诏,为何单单给您留了。”
楚容道:“绫妃难道怀疑密诏有假?”
朱绫羽道:“不敢,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臣妾着实思念陛下的紧。”
“陛下如今行踪不明,且严加保密之中,恐引起祁国动荡,百姓不安,还有邻国的虎视眈眈。”楚容指着御书房的方向,说道,“陛下亲手所写密诏,就挂在御书房内,绫妃若心中有疑惑,大可自己去看。”
“薛将军和楼统领已经看过了,想必朱丞相并未亲眼所见,所以才惹得绫妃前后顾虑吧?”
“怎会……您误会了。”朱绫羽被点破心思,顿时坐立难安,绞着手指往殿外走,“本宫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就不打扰摄政王了。”
楚容道:“杏合,送送绫妃。”
待人走后,他才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这时,楚丝音给他奉上一杯茶,宽慰道:“那女人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留她在宫中,终是祸患。”
楚容道:“我何尝不知,可是……”
楚丝音道:“罢了,先别管她,再不喝茶都要凉了。”
“好香啊。”楚容称赞,“果然还是你泡的茶好喝。”
楚丝音道:“那你可得喝完,不然我就不给你泡了,不能剩哦。”
楚容一饮而尽,吩咐她好生休息,自己则去询问祁洛的消息,搜寻三日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断安慰自己,找不见,说不定被打猎的狩猎人救走了,又或者遇到了采药的山野神医,总之,他绝不相信祁洛会死。
到午膳时间,随意吃点清粥小菜,便觉浑身无力,很是疲惫,倒在软椅上小歇一会,醒来时天竟然黑了,他连忙揉揉眼睛,再次去看楼统领送入宫的消息。
未找到踪迹……又是这样的书信,怎么会找不到!
“咳咳!”他身子抖了一下,咳嗽出声。
杏合连忙送上一件披风,厚厚的裹在身上很是暖和,叮嘱道:“如今天冷,睡在椅子上很容易着凉,还有这衣服,也该加厚了。”
“嗯,我知道,你也去休息吧。”楚容将人打发去睡觉。
……
深夜,汀芳阁。
朱绫羽一袭华服长裙,珠翠环绕,叮当作响,眉峰轻挑露出高高在上的得意姿态,倚身坐在柔软的贵妃榻上,眼神轻撇狼狈之人。
“哎呀,兰贵人怎么不见往日风光了呢?”
“绫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兰依依倒在地上挣扎,身子被麻绳五花大绑,惊慌的望向上座,“陛下不在,姐姐掌管后宫事物,可不能以大欺小啊。”
朱绫羽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跟本宫说不能以大欺小?你仗着自己入宫早,处处给本宫使绊子,明里暗里算计,那日在御书房前的得意模样,本宫至今历历在目。”
“现在知道害怕了,未免太晚,你啊,就是贱命一条。”
“是……绫妃姐姐说得对!”兰依依忍声附和,害怕自己命丧她手,连忙服软,“我这人本就命贱卑微,哪比得过姐姐出身高贵,人中龙凤,何必计较前尘往事呢。”
朱绫羽道:“什么前尘往事,不过是前些日子的事,妹妹忘性可真大,看来,须得给你回忆回忆才行。”
“别,不要!”兰依依吓得连忙求饶,忍不住落泪,“求求你,不要杀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跟姐姐争,我知道错了!”
朱绫羽狠狠踩在她手上,聆听尖锐的惨叫声,竟如此悦耳。
“救命……救命啊!”
“别喊了,没人会救你的,安心上路吧。”
“不……陛下迟早都会回来的,你敢随意杀害后宫嫔妃?!”兰依依浑身冷汗,瑟瑟发抖,看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宫人走到她身前。
朱绫羽起身离去,吩咐道:“处置妥当。”
第二日,兰贵人深夜暴毙于汀芳阁的消息传遍宫内,惹得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踏足汀芳阁,宫人纷纷害怕的绕着走。
……
此消息传入楚容耳朵,立刻明白是谁下的毒手,命医官仵作着手去查验兰贵人因何暴毙,得到的消息是,中毒而亡。
楚容质问:“谁人敢在宫中堂而皇之的下毒?!”
医官回道:“禀摄政王,兰贵人所中是蛇毒。”
“宫中怎会有蛇?”楚容断然不信,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纠结于没寻到证物,“来人,既然宫中有蛇出没,兰贵人又因此丧命,为了所有人安危,便将整个后宫封了,谁也不准出入靠近,违令者宫规处置。”
医官仵作走后,楚丝音才恍然说道:“分明就是朱绫羽杀的,这女人未免太过狠毒。”
楚容道:“我又何尝不知,现在只能以封禁整个后宫为由,将她控制在春华宫禁足。”
楚丝音道:“这种心思狠毒的女人绝不能留在陛下身边,更不能任由她在宫中为祸。”说罢,便觉眼前一晕,摔在地上。
“丝音!”楚容忙将人扶起,坐在榻上,“怎么回事,为何越来越虚弱。”
“没什么,许是没休息好。”
“那你快歇着,刚生孩子没两日,得好好调养。”忽然,殿中传来孩子哭啼声,冬离和小铃在一旁照顾,“小殿下他又尿了……”
楚丝音欣然一笑,说道:“阿泽在这里,我很安心。”
楚容道:“我就辛苦咯,也不知还能照看几日,我死后,你可千万不能伤心。”
楚丝音点点头:“放心吧,我才不会伤心。”
“啧,没良心的丫头。”楚容命人将她送去偏殿休息,自己在殿内抱着孩子哄,他也不知道为何一觉睡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就连气色看着也红润一些,真奇怪。
难道,这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阿泽,宝贝阿泽,咱们一起等你阿洛皇叔回来,好吗?”楚容亲亲孩子娇嫩的脸,哭声戛然而止,乐呵呵笑起来,“等阿洛回来,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说罢,又觉得心痛起来,不禁在口中碎碎念,埋怨道:“祁洛你个混蛋,要是再不回来,我可等不了你,改明我就毒发身亡,让你后悔见不到我最后一面,哼!”
朝堂之上。
楚容代为理政,引起诸多朝臣质疑与不服,首当其冲便是丞相朱令章。
天子所留密诏挂在龙椅正前方,坦然公之于众,任其揣摩,诸多臣子就是有所怨言,亦会看在祁国安定的大势上不再发声。
朱令章却不能容忍,直言道:“从一个废王,罪人,被贬为庶民,随之又当封摄政王,楚容啊,你的经历还真是一波三折,都能写进画本子里了!”
楚容道:“人生如戏,丞相若想损我两句,也不是不可,这么阴阳怪气的听着不舒服,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要问了。”朱令章走上前几步,直视站在龙椅旁的人,挑衅道,“不知摄政王为何幽禁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