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那不如就由两国自行作出取舍。”
秦霁抬手,隔空点了点:“高德,你很懂嘛。”
高德谦虚恭敬:“奴婢服侍陛下,自然该和陛下一个心思。”
秦霁努了努下巴:“去办吧,就让卫国和多瓜国自己吵一吵,正好朕也想看一下卫国和多瓜国之间的姻亲关系,牢固还是不牢固。”
他哪个国家的女人都不会娶,卫无瑕也好,还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多瓜国公主也好,都不可能进他的后宫。
“奴婢这就去办。”高德领了秦霁的吩咐,退出了书房。
秦霁还在做功课。
没错,堂堂皇帝,还得按时完成老师给布置下来的功课。
胥子业在宫中用过午膳之后休息了一下,才来给秦霁上课。
“老师,明天是朕的二十岁生辰,没法上课。”秦霁眼巴巴地望着胥子业。
胥子业:“陛下的功课不好耽搁,既然明天无法上课,那臣今日就将明日的功课布置了,陛下自行完成,后日臣再看。”
秦霁:“???”为什么过生日还要写作业!
胥子业精明的双眼此刻就跟瞎了似的,全当秦霁眼里渴求明天不用做功课的渴望是浮云。
真正的好学生,就应当日日勤学苦练,不能轻易放下功课。
秦霁含泪上课。
早知道胥子业如此严格,其严格的程度塞过他高三时发飙的班主任,他就不该开这个口,等明天顺理成章地给他翘了。
悔,悔不当初。
秦霁端坐在书桌前,苦苦学习。
“老师,写好了。”秦霁把自己努力抠了半天的策论交给胥子业检查。
胥子业检查功课时,他也不能闲着,胥子业叫他背书,休想摸鱼。
秦霁在胥子业的眼皮子底下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只能翻着书背。
好歹学了这么久呢,他还是有些进步的,没背论语了,已经在学五经了,字也能认得很多了,不至于背着背着举手提问:老师,这个字怎么读。
秦霁不是很想去回想自己最开始上课的经历,完全像是一个小学生,还要记生字写生字,不懂还要向老师举手。
“陛下的字,进步了不少。”胥子业中肯评价道。
秦霁快要喜极而泣,他还能在胥子业这里听到夸奖的话呢!
“老师放心,朕一定多加练习,争取早日练出一手好字。”秦霁就差拍着胸脯向胥子业保证了。
胥子业看完了秦霁交上来的作业,将不足之处一一给他指了出来,又是一通长达半个时辰的辩证。
秦霁听得脑子晕乎乎的。
“陛下,您对卫国那位殿下,到底是做如何打算的?”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胥子业却没有继续上课,冷不丁的问道。
秦霁:“啊?”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老师的意思,朕没有听明白。”
胥子业:……陛下是哪方面都不开窍吗?不,还不如他上课开窍的速度快呢!
深吸了一口气,胥子业缓缓道:“陛下一直将那位殿下养在紫极殿,这不合规矩不说,对那位殿下来说也不好。”
一个男子,长期在紫极殿和皇帝同吃同住,传出去了,卫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岂非要让人觉得他是陛下的男宠?
秦霁拧了下眉:“可是朕每天回去还要请卫瑜帮忙呢,住远了不方便。”
胥子业:……得,他就不该因为陛下在政务上进步不少就高看他。
“陛下,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胥子业拉过椅子坐在秦霁的对面,语重心长地道,“那位殿下是男子,他住在宫里哪个地方都不合适,陛下,这皇宫里住的人,除了陛下,那就是陛下的枕边人。”
胥子业尽心教诲,一如十几年前,秦霁还是个奶娃娃,被先帝和先皇后领着,拜他为师之时。
秦霁轻轻地眨了下眼,心里有点乱。
“老师,朕不想让卫瑜离开,朕想和他待在一起,不可以吗?朕也没有要折辱他的意思。”
秦霁不止一次抱怨,古代人怎么这么麻烦,他就是想和卫瑜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怎么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陛下,卫瑜殿下本就是质子,质子应当住在质子府,而不是紫极殿。”胥子业说。
秦霁眉眼都耷拉了下来:“老师,我不想要卫瑜去质子府住。”
卫瑜孤身一人,万一又受人欺负了怎么办?他会忍耐得很,不然也不会忍得住卫琼那个大傻逼。
而且卫瑜的身体还要好好休养,除了宫里,还有哪里能天天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候着?把卫瑜放到宫外去,他不放心。
而且,他答应过卫瑜,不会不要他的。
胥子业暗暗摇头,秦氏一族,身为皇族,最不该出的就是情种。
“陛下可有选秀充实后宫的想法?”胥子业问。
秦霁没明白话题怎么就跑到了选秀上了,不过他的答案很明显,那就是不想,嘴都要撅上天了,一看就不愿意。
“陛下,秦国皇位不可后继无人,若是陛下当真认定了卫瑜殿下,那便早做打算吧。”
胥子业的话,就像是一阵风,吹散了久聚不去的雾气。
秦霁神色慌乱:“老师不要胡说,朕和卫瑜什么都没有的!”
卫瑜可是小说的主角,他……他算什么呢?
“陛下若是对卫瑜殿下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那现在就下旨,赐一座质子府给人家居住,拨些伺候的人过去,不要再叫人家住在紫极殿。”胥子业无情道。
秦霁下意识说道:“不要!”
胥子业平静地看着秦霁,他就知道,在秦霁变得正常之后,只会与先帝越来越相似,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像的地方是这一点。
当皇帝的人,就不该钟情,就不该情深。
三宫六院,前朝后宫,制约之道,才是皇帝的路。
可他也不愿意看着秦霁走上那样的一条道路。
这可是先帝和先皇后,拜托给自己的孩子啊。
秦霁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刚刚在说什么?他昏了头了吗?
明明老师说的才是正确的,他为何,心里就是不愿意?
“陛下,诚王爷的儿子儿媳英年早逝,留下了一个孩子,臣想,陛下若是愿意将那孩子接入宫中作为自己的儿子抚养,诚王爷会很愿意的。”胥子业没有阻拦秦霁的打算,他很清楚,他拦不住,既如此,不如就先替秦霁铺好往后的路。
“若是陛下有朝一日达成所愿,便将那孩子抱到膝下养吧。”胥子业隔了这么多年,再次抚上秦霁的发顶,“陛下自己斟酌,臣先出宫了。”
这种事,只能让秦霁自己想清楚,谁说了都不算的。
秦霁还在恍惚之中,连高德叫他回去用晚膳都没有反应。
“陛下。”高德不由得提高了声量,“该回去用晚膳了,殿下还等着呢。”
秦霁抬眼,这些日子已经有着雷厉风行的帝王模样的青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高德,老师说朕对卫瑜,有那方面的心思。”
高德:“?”
“莫非陛下对殿下不是那种意思?”不会吧?他看错了?
秦霁闭眼,手臂挡住了眼睛,以免失态。
就连高德都看得分明,他对卫瑜生出了情愫,可他自己却从未意识到。
他难道不是因为卫瑜是主角才对他好,想要靠对主角好来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的么?
当了这些天的皇帝,秦霁知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自己。
要真是怕卫瑜日后杀了自己,他就该想法子光明正大地杀了卫瑜,还能给卫国扣上一口大锅,再次攻打卫国,要土地要银子。
只是要他杀卫瑜,他哪里舍得啊,明明卫瑜受伤,他比谁都难过的。
秦霁失魂落魄地回了寝殿,夜里风凉,他回去换件衣裳。
卫瑜还在看书,窝在小榻上,见秦霁回来了,还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书也不看了,从小榻上下来,去后边帮秦霁挑选外衫。
“陛下这是怎么了?”卫瑜挥手让高德退下,他亲自帮秦霁拿了衣裳,服侍他穿上。“被胥大人凶了?”
秦霁闷闷道:“不是。”
卫瑜笑问他:“那是怎么了?”
秦霁看着卫瑜,不说话。
卫瑜:“?”
行,你不愿意说是吧?
卫瑜狡黠地笑了一下,猝不及防伸出手挠在了秦霁的腰上。
秦霁被这么一挠,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陛下这不是能笑?板着一张脸做什么?”卫瑜跟挠上了瘾似的,两只手大胆地再次伸向了秦霁的腰。
秦霁怕痒得很,才不敢让卫瑜再挠了,他率先动手,挠卫瑜的痒痒。
“你偷袭我!”
两个明日就二十岁的人,顽皮得像是幼童,互挠痒痒。
卫瑜的身体还没有养好,气息上不来,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两人一路打闹,卫瑜不小心脚崴了一下。
“小心!”秦霁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卫瑜,在跌倒前和卫瑜换了一个方向。
卫瑜摔在了秦霁的身上,下坠的力道让他磕上了秦霁。
两个人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蹭了一下。
秦霁脑袋一空。
软的、温的。
屋外众星捧月,屋内烛火摇曳。
秦霁心跳错了节拍。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道。
卫瑜不自在地撇开目光:“陛下先说。”
秦霁目光灼灼,手臂在卫瑜的腰间收紧:“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真的是大助攻,快说谢谢老师!
第23章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近了, 近到了几乎缠绵。
“躺在地上成何体统?”卫瑜慌忙地错开目光,不自在地咬住了唇,作势就要从秦霁的身上起来。
只是秦霁的手臂收得太紧了, 紧到以卫瑜的力气, 和这恼人的姿势, 根本就挣脱不得。
卫瑜这下是真的急了:“秦霁!”
要是有个宫人进来瞧见了他们这般那还得了?
秦霁大着胆子冒犯了一把大美人,额头抵了抵卫瑜, 才松开了手。
卫瑜“唰”红了脸,连衣襟掩盖不住的脖颈也漫上了一层粉意, 他落荒而逃,只留给了秦霁一个急匆匆的背影,好似再留在这里多上一刻, 他就会被秦霁生吞活剥似的。
秦霁没起身,支着腿坐在地上,手背碰了碰刚才自己抵过卫瑜的额头,笑了。
老师说的是对的,他当真喜欢上了卫瑜。
秦霁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他也才来到这个书中世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他不仅自觉地学习如何去当一个合格的皇帝, 还头一回动了情情爱爱的心思。
只是不知,卫瑜对此是作何想法。
他不会以自己的皇帝身份去强迫卫瑜, 而且以卫瑜的性子, 他要是真做了那档子事儿, 铁定是一刀砍死他再一刀了结了自己。
只要卫瑜好好地活着, 吃得好、睡得好, 便足矣。
秦霁手臂上的伤口有些深, 还得上一阵的药,高德拿了药和新的纱布来给秦霁更换。
“高公公,我来吧。”卫瑜躲去清醒了一会儿,已经看不出来方才的失态。
只是仔细地去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卫瑜那飘忽的眼神,根本就不敢与秦霁对视。
他怕他一对上秦霁的目光,就彻底乱了套。
“诶,辛苦殿下了。”高德相当有眼力劲地给卫瑜腾了地儿。
秦霁瞪了高德一眼,才转回来同卫瑜道:“你抢高德的活儿做什么?”
卫瑜手上的动作很轻,他一圈一圈地拆掉了秦霁手臂上缠着的纱布,看着那道狰狞难看的伤口,心里一沉。
秦霁故意用左手去拉了拉卫瑜的衣袖:“不至于吧?堂堂卫国皇子还能没有见过人受伤?”
卫瑜低声:“可这是为我受的伤。”
除了在卫国时保护自己的侍卫,没有人会挡在他的身前,就算是侍卫,他又从未遇到过刺客,他身边的侍卫也没有因为保护他而受过伤。
说来可笑,平生头一遭遇刺是自己的亲皇兄派来的刺客,而第一个为自己受伤的人,是皇兄做梦都想要杀死的人。
卫瑜用帕子沾了温水,小心翼翼地在伤口附近擦拭着,动作轻柔得过分。
秦霁牵了牵唇角:“高德,卫瑜的手是要比你的轻啊。”
高德连连笑称“是是是”。
这不是废话吗?卫瑜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根根手指都如同白玉节。
他一个太监,跟人家一个皇子殿下作比?那怎么能比得过?
卫瑜用帕子擦拭过伤口附近,才重新洒上了药粉,拿了新的纱布来给秦霁缠上。
“陛下少用右臂,切记不可动力气。”卫瑜将纱布的末端打了个好看的结。
秦霁抬着手臂左右看了看:“你亲自给朕上药,朕一定好好爱惜。”
连卫瑜打的蝴蝶结都比太医打得好看,真不愧是卫瑜。
“陛下、殿下,时辰不早了,歇息吧。”高德地图温馨提示。
卫瑜起身:“那臣就先回去了。”
秦霁拉住了他,眼巴巴地望着:“今天晚上和朕一块行吗?好歹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生辰呢。”
那双分明该威慑群臣的眼睛撞进了卫瑜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攻击力,还显得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