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在了地面上秦霁也吩咐了宫人不要急着去扫,就让桂花落在地面上,还能留些香气。
秦霁牵着卫瑜在桂花周围打转。
“要不要采摘些桂花放在香囊里?”秦霁还挺喜欢桂花的香味,而卫瑜刚好也有佩戴香囊的习惯。
卫瑜拒绝了秦霁的提议。
他暂时不是很想跟桂花沾上关系。
“对了,我已经知道为何昨天晚上你只是喝了一点桂花酿就醉了。”秦霁在用午膳前就打发了人去找陈玄文问清楚那桂花酿到底是有多浓。
卫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陈玄文干的好事儿,多吧?”
秦霁卖起自己的手下来很是痛快:“就是他干的,我让他去买桂花酒,他买了两壶,一壶他自己带走,一壶送进宫来,而他送错了。”
陈玄文自己喝酒喝的是浓酒,而那家老板也有些存放了数年的花果酒,很多人家嫁女儿会买的,陈玄文给自己买的便是那一种。
可谁能想到陈玄文一时大意,竟然能将两壶酒给弄反,他拿走的是酒味很淡的本该送到宫里来的那一壶,而秦霁收到的,是浓酒。
阴差阳错之下,浓酒进了卫瑜这么一个不会喝酒的人肚子里,又喝了好几杯,由此就醉了过去。
“陈玄文买人家嫁女儿爱用的陈酒,他是恨嫁了吗?”卫瑜咬牙切齿道。
秦霁:“那我让他给他自己绣一个鸳鸯戏水的红盖头。”
陈玄文会不会刺绣不要紧,还是哄老婆高兴比较重要。
人在家中坐,尚衣局女官带着大红色的布料和各种刺绣用得上的东西,领着秦霁的口谕,上了陈家去。
“陈玄文不会真给自己绣一个红盖头出来吧?”毕竟是暗卫统领嘛,会点别的技能不是很正常。
卫瑜微微一笑:“那岂非正好?等他成婚时,他亲手绣的盖头便能派上用场。”
压根不会刺绣这种精细活的陈玄文痛哭流涕。
作者有话要说:
仰卧起坐秦小霁
第48章
过了中秋节之后秦霁便又忙了起来。
今年是他登基之后第一回举行科举考试, 很多地方他都亲自盯着,不敢松懈,生怕自己哪里没有做好弄出了问题来。
秦霁很清楚, 无论如何他也比不过他的父皇清明能干, 是全国上下都称道的好皇帝, 就那么几年的时间,就留下了一个足以支撑没有亲政君主却还能正常运行的官僚体系, 他留下的人,至少可以支撑到秦昭成年。
如果自己还是没能回家的话。
秦霁觉得他父皇已经做了很多了, 作为父皇唯一的一个孩子,总不能给父皇丢脸,特别是这是当政的第一年, 要做出些成绩来的。
不过鉴于秦霁实在太烦人,严重影响了监考官们批改试卷的进度,因此胥子业这个帝师做主,将秦霁从批改试卷的地方给赶了出去。
“你功课做完了就找点别的事情干,别在这里待着。”
秦霁:“……”再一次为他们单薄的师生情留下了泪水。
他原本是想亲自看看这些考生的试卷是怎么批改的,奈何他在那里待着,谁都压力大, 导致试卷批改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还好总考官是胥子业, 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秦霁给赶出去。
“我这么兢兢业业,他们不夸我吗?”秦霁很不理解, “居然还要把我给赶出来。”
卫瑜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盖在了秦霁的头上:“你没事就看看书, 别去欺负那些大人们了。”
秦霁把书从头顶拿下来:“我哪有欺负他们, 我是去学习的。”
“你先学点别的。”卫瑜敲敲桌面, “就这本, 看完了我抽问。”
秦霁这才休了去盯着监考官们批改试卷的心思。
监考官:感谢感谢哈。
试卷数量不少, 要改完也需要不少的时间,秦霁就算是再急也没用,还不如认认真真地处理他的政务。
有卫瑜压制着,他也没有机会去嚯嚯苦命的大臣们,愣是在宫里拘着读了不少的书。
当秦霁又一次看完了一本晦涩难懂的书之后,秦霁只感觉自己升华了,还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升华。
试卷改完之后送到秦霁这里来,已经是九月初了。
九月初,都城的天气便真正凉快了下来,不再炎热,走在路上吹到的都是带着一股子清爽的秋风。
这是一个适合出门游玩的天气。
只是秦霁没那个时间带卫瑜出门,监考官们齐心协力批改完了试卷之后便密封好送到了紫极殿的书房,堆了高高的一摞。
原本这些试卷用不着秦霁亲自一一看过,一般来说皇帝只看监考官们批改出来的前十名,在前十名的试卷里,由皇帝来拟定一甲,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可秦霁的情况不同,他把这些试卷给要来,自然不是不信任大家的改卷水平,而是他需要学习。
他要学习的东西那可真是太多太多了。
“我陪你一起看。”卫瑜不会去劝秦霁减少工作量,他知道秦霁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秦霁从来都没有要做个无能皇帝的想法,为了当好这个皇帝,秦霁很努力。
要将这么多份试卷一一看完,还要加以分析讨论,需要用的时间不少,就连早朝秦霁都催着朝臣们少说废话,有事就说,没事就退朝,他还得回去接着看试卷。
秦霁的勤劳连胥子业都打动了,在这些天里免了秦霁的课业不说,还难得的叮嘱了秦霁要劳逸结合。
当胥子业这样对自己说时,秦霁还以为自己的老师是被夺舍了。
得亏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否则可能胥子业得拎着戒尺打上紫极殿。
在自己的一通操作之下,秦霁得以从早到晚和试卷作伴,连和卫瑜亲近亲近都没有时间,顶多也就是睡前亲亲他。
“我这段日子,太禁欲了。”秦霁为自己的小兄弟感到难过。
“幸好还给你筛除了些试卷,不然叫你看到天荒地老去。”卫瑜笑道。
此次前来都城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共计二千八百人,将这两千八百人当中试卷直接被判定为不合格的考生给剔除掉,连试卷都没有送到秦霁的面前来。
为官多年的监考官们和考生之间自然有着极大的差距,以考官的眼光去看考生的试卷,本来就会挑剔,可是能被考官们判定为不值一文的试卷,那确实没有必要留下来,反正试卷写成这样的考生,在乡试里也只是一个落后的名次,到了会试考不过再正常不过。
况且这两千八百个考生也只录取几百人,剩下的两千多人还是得打道回府。
“这一篇文章的观点我觉得不错。”秦霁小心地拿起试卷,“阿瑜你看,他在试卷里提到了要扶持农业,用改良作物产量的方式来增富百姓。”
这不就是提高生产率么?
卫瑜将试卷接了过来,将全篇文章一字一句地浏览完。
“他的想法的确是不错,只是想要改良作物并非易事,要花的时间久,而且成功率也未必高,倒是可以在小范围内进行尝试,若是真的尝试成功了,再推广到全国也未尝不可。”卫瑜看完此人的试卷后不禁笑了笑,“他的文章辞藻比较乏味枯燥,也不爱引经据典,难怪他的名次在这么后面。”
大多的官员走的都是科举的路,而且都是中规中矩的科举路子,在写文章上常常用典,而且不爱直抒本意,总是隔着好几道弯来说事儿,像这个考生这么简洁明了的,的确少见。
“我问过老师,秦国二甲进士出身的多有留在都城任命为主事或者外放到地方担任知县,这人我看可以放到工部去当个主事,就让他带人好好地研究研究作物。”秦霁翻看了一下这个考生的名字,庞书文,他要记住这个考生。
“的确不错。”卫瑜将试卷归拢放好。
秦霁又拿起了下一份试卷来看。
……
秦霁将最后一份试卷给看完,已经是九月底了,被这些试卷给折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秦霁现在是看见试卷就想原地晕过去。
而在将这些试卷看完之后,秦霁也终于拟定了一甲的三人。
状元的文章写得比所有考生的长,而且是一篇兼具文辞与议论的文章,废了不少的笔墨,将他所思考到的每一个方面都给提了出来,陈述利弊,还有各种解决方法,光看文章就是一个能办实事的人。
秦霁觉得这么一个人放在翰林院其实是浪费人才了,就应该把他放到地方去历练实践,等他所提之法都有了效果之后便将人给调到中央来,直接出任手握实权的官员,比在翰林院待着更能人尽其才。
只是不知道这个叫盛商的状元郎,愿不愿意放弃在他跟前打转的机会去地方,毕竟很多官员为了不外放,那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不过要是盛商不乐意的话,秦霁觉得自己以后也很难会提拔这个盛商了。
既然已经想过了这么多的政策,不去实施一番,就拿来作科举考试用,那不是浪费么?
相比之下,榜样和探花的文章在盛商的文章面前就没有那么出彩了,不过也只是跟盛商相比,跟别的考生比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然而越是厉害能干实事的人,秦霁就越想将人给派到能做事的位置上去。
翰林院……他压根就不会去翰林院,也不会找翰林院的人到自己的面前来晃,他有卫瑜,哪里还用得着别的人?
他在位的这些年,翰林院的官员想要跟之前一样容易出头,难搞咯。
总之,秦霁在九月底定下了状元、榜样和探花三名,二甲一百三十人,其中就要那个庞书文,三甲一百六十七人,剩下的考生便只能打道回府,今年没有考上。
放榜那日,秦霁又偷偷摸摸地和卫瑜出宫去了,这些日子天天看试卷,他也需要出个门放个风,而且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也想听听考生们都在讨论些什么。
“明彻,你难道没觉着,你的行为很幼稚?”卫瑜坐砸马车里,认真思考秦霁到底是怎么能做到成熟与幼稚并存的。
秦霁兴奋地道:“这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题目,很有意义嘛。”
卫瑜心说,要不了几年你就不会觉得有意义了。
毕竟你天天惦记着秦昭赶紧长大了你好退位当闲散太上皇。
今天去的是茶楼,之前陈玄文带着去过,说书先生很会说的那一家。
这会儿刚刚放榜,又不是吃饭的时辰,考生们不在酒楼聚会,那便会在茶楼聚会。
作为都城里最热闹的茶楼,秦霁刚上楼就已经听到了好多考生在交流自己的名次了。
落榜的考生打算收拾包袱回家,中了的考生要等着吏部的安排,一甲的那三个还得等着皇帝的接见。
没中的祝贺着中了的,名次低的恭维着名次高的,说书先生营造的热闹氛围还是不如考生们来的热闹。
“小二,来一壶茶和两份茶点。”陈玄文见秦霁支着耳朵偷听凯盛们谈话,便自己做主点了单。
“好嘞!”
他们这边刚点完单,就有另外一桌的客人点单:“小二,给我上两壶酒。”
店小二为难:“客官,我们这里是茶楼,只供应茶水,不供应酒水。”
那人身穿靛青色的长袍,听着店小二的话极其不高兴:“没有酒就不知道去买来?”
店小二脸上笑得勉强,上他们茶楼来找酒喝,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许遂,这里是茶楼,你要喝酒,便自己找一处酒楼去。”有人冷声道,“你为难人家一个小二做什么?”
那人对店小二道:“你且去准备其他客人的茶水点心,不必管这里。”
店小二道过谢,麻利地溜了。
“盛商,你中了状元了不起,就要来多管我的闲事了是吧?”名叫许遂的那青年男子猛地一拍桌子,“还没有下圣旨任命你呢,在我面前摆什么官架子?”
秦霁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盛商,这不是他钦点的状元郎么?
那这个许遂是谁?他怎么毫无印象?
“阿瑜,我们看过的试卷里,有许遂这人的名字吗?”秦霁看了上千份试卷,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忘记了。
卫瑜摇头:“并无此人试卷。”
秦霁相信卫瑜的记忆力,没有许遂的试卷,那就是试卷答得太差,在考官们那里被毙了,并不曾递到他跟前来。
直接被考官们给毙掉的试卷,那写得是有多烂啊?
“要不是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你以为我要管你?”盛商也很不客气。
“你还有脸提我爹?要不是我爹收留你供你读书,给你盘缠让你上都城来考试,你能中得了这个状元?”许遂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不管丢不丢人了,直接在茶楼里骂了起来。
周围的其他考生,和两人都是认识的,便上前劝和:“行了行了,许兄,你们打破骨头还连着筋的表兄弟,吵什么吵?”
许遂才不认盛商这个兄弟:“谁跟他是兄弟?他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仆人而已。”
秦霁:“……”
“这个许遂考不上是有缘由的。”秦霁为此人的智商感到悲哀。
自己的表兄弟考上了状元,就算是不亲近也不带去得罪人的吧?
秦霁心想,得亏许遂的试卷写得也差,才没有考中,不然他还是得下旨撸了许遂的功名。
“许遂,你在家里爱如何闹腾就如何闹腾,别在都城给你爹丢人。”盛商深知自己这个表弟的德性,也不劝,只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