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只好先把碗里的羊肉片蘸了调料吃掉。
秦霁又下了一盘羊肉片进汤锅里。
御膳房出品的饭菜都要讲究个摆盘,这盘子摆出来是好看,可是一盘也没有几片肉。
秦霁之前和卫瑜两个人吃羊肉汤锅时便不会讲究这些,这不是宴请群臣,该有的讲究还是得有。
“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菜。”卫瑜趁着无人注意,将一片羊肉裹了蘸料,喂进了秦霁的嘴里。
喂完之后卫瑜便火速地垂下了头,自己蒙蔽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他刚才的行为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在调情了。
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只是卫瑜以为无人瞧见,却还是有人瞧见了的。
怀化大将军一家也进宫赴宴,卫瑜方才的动作便是被怀化大将军家的姑娘给瞧见了。
那姑娘看见皇后殿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陛下喂吃的,攥紧了拳,激动得呲牙裂组。
怀化大将军唐靖听见女儿的嘴里发出“嘶嘶”声,疑惑转头:“丫头,你嘴巴怎么漏风?”
唐月瑶:“……”
“父亲您听错了。”唐月瑶默默地将自己父亲的头给推回去,“看歌舞看歌舞。”
好好的氛围,就这么硬生生地被破坏掉了。
唐月瑶就差咬着手绢哭了。
很快第一个节目便在众人雷动般的掌声当中结束了,舞姬们行礼退场。
第二个节目立即便接上,不过这一次要表演的不再是舞,而是武。
获得了今年冰嬉表演机会的禁军将士们排了一个在冰面上滑行时射箭的节目。
一边滑行一边射箭,难度相当之高,要是射中了还好说,要是没射中,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陈玄武为了这一个冰嬉节目,选的都是禁军将士里准头一等一好的那些人,又加以长时间的练习,才再今日进行表演。
秦霁在烫菜时还听到了诱人在讨论,说陈玄武这次赌得太大了,万一节目没有成功,那就是颜面扫地的事情。
虽然陈玄武选择的节目确实很冒险,但是只要表演能够成功,又何尝不是一种威慑?
陈玄武统率的禁军主要职责是护卫皇帝的人身安全,巡逻的范围是皇宫和都城,和外面那些真正打过仗的将士在战斗力方面定然是有差距的。
而陈玄武手底下的禁军只要这次表演成功了,那么人们就会意识到,禁军并非吃干饭的,难对付得很,对于心思不正的宵小也有震慑的作用。
同时,禁军作为天子卫率,越是强悍,才越是能显示出他们所拱卫的君主强大。
禁军所要表演的这一场节目,象征意义远大于节目本身。
秦霁在这个节目正式上场之后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禁军的表现。
这次的表演陈玄武从禁军将士里选出了二十个人,二十个人要同时上冰射箭,不光是要瞄准靶子,还要错开同伴,要是一个不小心一箭射穿了同伴,那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上冰之后会有一段在冰面上的集体表演,加了一定的舞蹈动作进行编排,等到这些动作都做完之后,冰面上的二十个人才分散开来,按照练习过无数次的顺序,在冰场上面绕了一圈,紧接着,排在最前面的那一名军士,从背后背着的箭筒里抽出来一支羽箭,搭弓上弦,对准箭靶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那名军士脚上的动作不停,仍旧在向前滑行着。
在场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这第一箭。
“咻!”
羽箭离开弓弦,破空而去,直直地没入了箭靶正中央的红心。
“好!”秦霁激动地站了起来,带头鼓掌。
紧接着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掌声。
射出了第一支羽箭的军士滑行到了靠近秦霁的这一面,忽然跃起在空中转了两圈,又安然落地,然后潇洒地滑了出去。
“看来陛下今日,要好好赏赐这些军士了。”卫瑜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个炫技的动作,惊讶过后展颜而笑。
“赏!当赏!”秦霁兴奋得不行,那兴奋劲儿,压根就停不下来。
第一名军士开了个好头,后面的军士一个接一个的,将背后的羽箭射到箭靶之上。
直到二十个人全部轮过了一遍,以那名军士为首,开始了第二轮。
箭靶上的羽箭被人给拔了下来,方便第二轮的展示。
令人吃惊的是,第二轮那名军士从箭筒里抽出来的羽箭是两支。
“他竟然要尝试同时将两支箭都给射到箭靶上去!”
“这真的能够做得到吗?滑行时的速度可不慢啊!”
“都不说别的,那箭靶离冰面可远着呢!”
秦霁也在担心这两支羽箭能否像刚才一支羽箭时那么顺利。
他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卫瑜给秦霁倒了一杯酒备着,用得上。
在众人瞩目之下,那名军士将弓弦拉到了最开的位置,松了手。
两支羽箭一前一后没入了同一个箭靶,都在靶心附近。
“好!”秦霁这下更激动了。
卫瑜将酒杯给递了过去:“陛下,此时当敬那名军士一杯。”
秦霁端起酒杯:“皇后说得对。”
卫瑜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帝后都起来了,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能饮酒的喝酒,不能饮酒的以茶代酒。
“敬这位壮士一杯!”
秦霁抬手,爽快地饮下了酒。
那名军士又一次滑到了秦霁的跟前来,这一次他给秦霁表演了一个三周跳。
秦霁鼓掌大笑。
不过能拽到同时将两支羽箭给射到靶心上的人也就这么一个,剩下的十九个人还是中规中矩地用一支羽箭。
等第二轮射箭结束,这二十名军士又聚到了一起来,齐齐整整地表演了一套军队里常见的拳法,才在掌声中谢幕退场。
“高德,把人给朕叫过来瞧瞧。”秦霁还挺舍不得那名军士的。
高德过去叫人,等人把冰鞋换下之后便能过来觐见皇帝。
很快那名军事就到了秦霁跟前觐见。
“臣田绍,参见陛下。”那名军士行礼道。
“田绍,你在禁军之中是什么职务?”秦霁问道。
田绍:“回陛下,臣是一名校尉。”
秦国禁军校尉,正六品下。
“那朕加封你为骁骑尉,望你日后在禁军中也更加勤勉。”秦霁大手一挥就赐下了一个勋爵。
田绍立即叩谢圣恩。
“陛下,秦国上下,皆有能臣,乃是陛下之幸、秦国之幸、万民之幸,不如大家共同举杯,为秦国饮一杯。”卫瑜提议道。
卫瑜这么一说,两边的宫人便将酒水给倒进了杯中。
“是该为秦国举杯。”秦霁高举酒杯。
群臣山呼:“陛下万岁!秦国万岁!”
饮了这一杯酒,又让人将田绍给带了下去,才上第三个节目。
秦霁压低了声音和卫瑜说话:“阿瑜,你少饮酒,免得醉了。”
不仅是担心卫瑜喝醉了难受,还担心卫瑜喝醉了之后不知死活的撩拨自己。
要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吃的,可是羊肉汤锅,羊肉!
卫瑜浅浅一笑:“我这一壶酒是今年春天才酿的桃花酒,不醉人的。”
毕竟他也很难面对喝醉了之后意识不清醒的自己,旁的也就罢了,要是在群臣面前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那还得了?
秦霁这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除了赏赐田绍之外, 秦霁也给别的人派了赏赐,今天所有参与了冰嬉表演的人都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赏赐,个个都高兴得跟过年了似的。
确实也快到过年的时间了, 年年岁岁, 日月轮转, 总是过得那么快。
在冰场外羊肉汤锅吃得多,又烧得炭火, 卫瑜半点没冻着,脚上还是暖和的, 手上有冰凉些,但也不再跟块冰一样,冷得叫人发抖。
等冰嬉散了场, 帝后先行,乌乌泱泱的一大堆人得送帝后上了龙撵之后方可离开皇宫各回各家。
卫瑜的酒量一如既往的差劲儿,等上了龙撵,厚重的帘子一拉上,仗着谁都看不见,没骨头似的窝进了秦霁的怀里。
秦霁搂着人失笑道:“又喝醉了?”
这次的桃花酒酒精浓度是真的不高,卫瑜顶多也就喝了一小壶, 应当没那么容易醉过去才是。
“没有喝醉, 只是略有些头晕,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考考我。”卫瑜往秦霁的怀里拱了一下。
秦霁:“嗯, 我的阿瑜喝醉了便是喝醉了, 没喝醉便是没喝醉, 才不屑于在这件小事上蒙我。”
确实没有喝醉, 要真的喝醉的, 指不定行为举止会有多么出格呢。
“你知道就好。”卫瑜说完, 满意地靠着秦霁的胸膛睡了。
秦霁抱着人亲了一下,美滋滋地哼起了曲儿。
龙撵一路回到了紫极殿,卫瑜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睡得十分香甜。
秦霁轻手轻脚地抱着人下了龙撵,帽子给卫瑜戴好,挡着风进了殿内。
“白鹭,去端一盆热水来。”秦霁进殿时便吩咐道。
他将卫瑜放到了床上,蹲下去给卫瑜脱靴子,脱靴子时顺便摸了摸卫瑜的脚,倒是不冷,却也没有暖和到哪里去。
秦霁赶紧将卫瑜塞进了被窝里,用被子裹起来。
可能是被子压得太实了不舒服,卫瑜扭动了一下,自己找了个姿势睡了。
“陛下,热水。”白鹭端了热水进来,盆上还搭着一张帕子。
“放下吧。”秦霁在照顾卫瑜这件事上从不假手于人。
白鹭又一次没有派上用处,默默地退了出去,将门给拉上。
秦霁将帕子在热水里泡了之后再拿出来拧干,去给卫瑜擦拭露出被子的一张脸。
沾着酒气睡觉也不太舒服,但是卫瑜又已经睡着了,也就只好擦擦脸去去酒气。
冬天的热水出了锅就冷得快,秦霁只给卫瑜擦了两把脸水温便降了下去。
擦完脸,秦霁就坐在床边,盯着卫瑜的睡颜犯傻。
他老婆真好看。
不管怎么看他老婆都绝美!
秦霁心里又美得翻腾了起来。
……
腊月二十八,朝中封笔,直到正月十五都不会再上早朝,秦霁这个当皇帝的和朝臣们也都能痛痛快快些休息半个月。
不用去上早朝,却也不意味着便没了别的事情要忙碌。
卫瑜过个年比秦霁这个皇帝都还要忙,他要以皇后的身份向这一年来受到秦霁看重的那些大臣派年节的赏赐。
秦霁的母后去世多年,那几年秦国别说是皇后了,连个妃子都没有,这些琐事秦睿都是交给了内务府去办,他只是过一眼。
而去岁又是秦睿驾崩,按照规矩是不能兴大年的,宫中也没有往各个府上送过年节的赏赐,因此卫瑜竟是无近年的例子可以参考,只能自己靠着感觉摸索着来定。
诚王爷作为皇亲,自然少不了属于诚王府的那一份赏赐,再加上诚王爷如今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卫瑜便想着这年节的赏赐都厚上几分,所以在库房里选来选去,选了好多东西出来。
胥子业作为皇帝的老师,身份贵重,那更是少不了一份大大的年礼,秦霁还绞尽脑汁给胥子业写了一篇看起来很有文采的文章祝他新年快乐。
依然对于用修辞用典故不甚熟练的秦霁:QAQ!
文武百官们的年节赏赐也要一一定下,像赵安宏,作为秦国丞相,那必然是得准备一份大的,而工部尚书黄左之流,在这一年里为秦国兢兢业业,派到府上的赏赐也必须体现出帝后对于他的看重,好鼓励他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
陈玄文和陈玄武是两兄弟,派到他们家的更是得按照两个人的来算。
镇国公这一年也出了不少的力气,今年郑守又在外地,他就这么一个孩子还不能回家和他一起过除夕,总得安慰一番以表心意。
卫瑜从腊月初就开始筹划赏赐一事,一直忙活了快一个月才真正将赏赐都给定了下来。
腊月二十八,带着赏赐的宫人们出宫,到都城各处去派发宫里的年节赏赐,卫瑜才歇了下来。
秦霁殷勤地去给卫瑜捶腿揉肩:“阿瑜这段时日辛苦了。”
卫瑜笑了笑:“今年是第一年,总是要麻烦些,等到了明年就好了。”
他是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年节赏赐派得好不好也关系到群臣及其家眷们对他的看法。
即便他没有做好这件事,秦霁也不会让任何人以此来抨击他,对他说三道四,可卫瑜就是想做到最好。
秦霁是皇帝,他是皇后,这本就是跑不掉的,不过从明年开始便有了旧例可循,倒也不会再像今年这般复杂。
“除夕那日要赐的菜也准备好了,就等着除夕当天送出宫去。”卫瑜抻了抻腰,最近老是久坐,人都坐得疲软了。
秦霁十分有眼力见地去给卫瑜按腰。
腰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部位,更何况给卫瑜按腰的人是秦霁,分明没有带任何情.欲的意思,卫瑜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秦霁的手顿住,讪讪道:“这……我还按吗?”
卫瑜:“……别按了吧。”
要是叫经过的宫人们听见了,还以为帝后已经脸皮厚到可以敞开着门做那档子事情了。
腊月二十九,秦霁和卫瑜都在床上赖着,卫瑜忙于皇后的事务,这一个月累得不行,秦霁也没有闲着,将前朝能提前处理的都给处理了,能在年前批完不堆积到上元节之后的也都给批了,两人骤然放松了下来,一觉睡过了早膳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