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也从来没有想过非要得到些什么,直到有一天,她的家里来了个借宿的客人。
那位客人是男子,还是个模样俊俏,知礼守节的少年郎。
正是二八年华,春心萌动什么的那也相当容易,这姑娘只不过是远远地瞧了人家一眼,就把人家给看上了。
“这算是见色起意吗?”秦霁摸了摸下巴,“据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卫瑜淡淡地抬头,瞥了秦霁一眼。
“阿瑜我对你可是真心的,绝对不是见色起意这么草率!”秦霁连忙道。
卫瑜弯弯唇:“是这样吗?那到底是谁当时流鼻血了?总不会是我吧?”
秦霁:“我那是上火了!”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只是上火!
卫瑜敷衍道:“啊,对,就是上火。”
也不知是谁每次都捉着他的脚踝,把他给拉到身下去这里亲那里啃的。
那眼神像一头已经饿了很久的狼似的,恨不得能将他给拆吃入腹,连头发丝儿都不给剩下一根。
只是秦霁甭管脑子里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都不曾实施过,连动作都不敢闹得大了,就怕就他给伤着了。
将他给当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对待。
虽说秦霁每次都很持久,磨也能磨得他告饶,可是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还是得再培养培养,叫秦霁在床上更亭湖矮一些才好。
“咳咳。”秦霁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们接着看、接着看啊。”
又回到小说的页面上。
那狐妖和鬼结合生下来的姑娘,是个胆大的、外放的,见人家郎君样貌生得不俗,就主动前去招惹。
巧的是那俊俏少年郎是来这里等人的,见周围几个村子里,就属这姑娘家的房子修建得最好,而且屋子也多,不像别的人家,房屋破小不说,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屋子能够给人借住的。
自己看中的小郎君还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之前是不会走的,姑娘便缠了上去,和人家拉近关系。
小郎君是个知晓礼数的人,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想把姑娘给弄到手的登徒子,所以不管这姑娘怎么卖力地去和小郎君拉近关系,各种暗示,这小郎君就是雷打不动的和姑娘保持着主人家和借住客人的关系。
“这小郎君做得对。”秦霁看了一段,便又开始点评了,“女子的名声总是要更容易受到影响的,要是他和这姑娘走得太近,不知道避嫌,对这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人狐鬼姑娘愿意和你亲近那是人姑娘的事情,在这个男大女防的时代里,未婚男女之间走得太近,那是要受人诟病的。
卫瑜打了下秦霁那乱摸的手:“叫你看小说,不曾叫你分析。”
志异小说而已,本来就是拿来翻翻打发时间用的,秦霁还真的分析起了合不合理,当真是不解风情。
“哦,那我把嘴给闭上。”秦霁用手在嘴前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不会再随便说话。
那小郎君在狐鬼姑娘的家里借住了有一个来月,他才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是他的师父。
什么行道的师父?
降妖除鬼的师父。
小郎君的师父一看见狐鬼姑娘,便用一双火眼金睛识破了姑娘的出身,当场就要动手将狐鬼姑娘给降服了收起来。
狐鬼姑娘打小就没有跟父母学过什么大法术,她学的法术也就够她臭美使的了,攻击那是一个不会。
所以白发老翁要收了狐鬼姑娘,狐鬼姑娘连逃跑都成问题。
狐鬼姑娘的亲奶奶自是挡在了狐鬼姑娘的面前,不许白发老翁伤害她的孙女,白发老翁哪里知晓这奶奶是狐鬼的亲奶奶,还当是被狐鬼给迷惑了,心里就越发坚定了要将狐鬼姑娘给收了的想法。
紧接着是那个小郎君挡在了狐鬼姑娘的面前,不许自己的师父对狐鬼姑娘动手。
白发老翁见自己的徒弟都要帮着狐鬼姑娘,心里更加气愤,他断定是自己的徒弟在这狐鬼家借宿的日子里,狐鬼对他的宝贝徒弟做了什么。
他申斥自己的徒弟,叫他不许挡在狐鬼的面前维护她,小郎君充耳不闻,还说——
“师父既然要将她给收来了,那不如将徒儿也给一起收了吧。”
狐鬼姑娘愕然不已。
小郎君从未对狐鬼姑娘表示过自己有意,可又实在有那意思。
然而狐鬼姑娘不知道她喜欢的小郎君,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拦住他的师父不动自己。
难道是看在住了她家一个来月的份上?
狐鬼姑娘觉得极有可能。
白发老翁见自己的徒弟心意如此,又不舍得将这天资聪颖的徒弟给弃了,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将狐鬼姑娘给怎么样。
只是白发老翁也有自己的要求,他不许小郎君再和狐鬼姑娘见面,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小郎君和狐鬼姑娘敢见面,他就会回来收了狐鬼姑娘,将她给镇压到锁妖塔之中,日日听经。
小郎君答应了自己的师父,并且跟着自己的师父走了。
一路上,师父都在和他念叨,说他是被这狐鬼给迷了心窍,这狐鬼天生的一副会迷惑人的样子,三番五次地重申不许他和这个狐鬼姑娘往来。
小郎君并不觉得狐鬼姑娘会是自己师父口中那种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妖怪,她会的法术真的很少,少到他都没有察觉到。
只是后来某一天,走在一片桃花林里,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成年人的小郎君,忽然就想起来,在狐鬼姑娘的家里借宿时,他曾无意间提起过他很喜欢桃花。
只是那时已经是五月了,早过了桃花盛开的节气,而他早晨起床时,他住的屋子外面,放了一把桃枝,上面结着粉色的桃花。
秦霁不可思议道:“这竟然是个悲剧?”
这是哪个作者写的小说?居然让这对cp就这么be了?
他不服气,他要看he的结局!
“这后面还有一些内容,是独立在小说之外的。”卫瑜不像秦霁那么激动,毕竟他又不磕cp,更不知何为磕cp。
秦霁:“那我再看看。”
那几页内容确实独立于小说之外,算是补充正文的番外。
原来古代的小说作者就已经深知番外的重要性了。
在这篇名为《狐鬼》的小说番外里,讲了小郎君自在桃花林之后,便日日思念当初那个村庄的狐鬼姑娘。
只是他师父看着他,他是断然不敢回去找狐鬼姑娘的,不然他师父发起飙来,是真的会去找狐鬼姑娘算账的。
然而一日不见,思之,日日不见,思更甚。
小郎君一直等到了他师父羽化,他也不惑之年,才踏上了去找狐鬼姑娘的路。
他跋涉了千山万水,找到了当年的那个村庄,也找到了熟悉的房子。
当年给他开门的那个老婆婆早已经不在人世,这一次给他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美妇。
小郎君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的这名中年美妇人,就是当年的狐鬼姑娘。
只是,狐鬼姑娘却没有能认得出来他。
“您好,请问您是?”狐鬼姑娘面带疑惑问道。
小郎君想说自己是当年在这里借宿过的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全部吞了回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二十多年的光阴轮转,早就不复当年,狐鬼姑娘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追着他跑了。
后来小郎君就在旁边的村庄落了脚,只不过那处小房子里总是没有人在,他还是要经常出门去降妖除魔,这是他的宿命。
而这世间总有他降服不了的妖,打不过的魔,有一次小郎君外出归来,身受重伤。
那不是普通大夫能够治得好的伤,想着这人世间总归无什么可留恋的了,而他所留恋的,早就不留恋他了,还不如就这么去了的好。
抱着这个想法,小郎君硬生生地将自己给拖死了。
小郎君闭眼之后再次睁眼,已然变成了一个鬼魂,他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山洞里,而他的身边,是一只把尾巴搭在了他的魂体上睡觉的小狐狸。
是狐鬼姑娘。
……
故事到这里,才算是走到了最后。
“所以这是一个小郎君喜欢人狐鬼姑娘但是憋到了死都没有开口,而狐鬼姑娘顾忌着小郎君那个凶得要死的师父也一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和小郎君接触,还装成了一个会变老的人,最终死了才长相守的故事?”秦霁捋了捋。
这两人,就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有效沟通吗?
长了一张嘴就是用来吃饭的吗?
说话啊!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我喜欢我就得说,藏着掖着一辈子有什么好的?”秦霁对小郎君和狐鬼姑娘的爱情故事指指点点。
卫瑜没反驳,他也赞同秦霁说的,喜欢就是要说出来,不然一错过,就是一生。
小郎君死了之后变成了鬼,而狐鬼姑娘本来就是妖怪,不存在老不老这个问题,而这人世间却并不会像故事里写的这般。
不如怜取眼前人。
秦霁和卫瑜就这么对上了目光,两人静默了良久,忽然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陛下、殿下。”高德从殿外进来,“快到放烟花的时辰了,陛下和殿下还看吗?”
“看。”秦霁从床上翻身下来,“待朕收拾一下。”
看烟花得到外边去,这会儿更深露重的,得做好保暖工作才行。
秦霁三下五除二给自己套好了外袍和靴子,然后就去挖卫瑜。
“看烟花的时间不长的,我用不着穿成一个球吧?”卫瑜试图挣扎一下。
秦霁坚决不同意卫瑜这胆大包天的想法。
“外面很冷,要是感染了风寒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药汁,还是多穿些。”秦霁说话间,就给卫瑜套上了加加厚款的靴子。
对比了一下穿成一个球和生病了喝药的麻烦程度,卫瑜非常干脆地选择了穿成一个球。
秦霁帮卫瑜穿上了衣裳和谐,又给披上了一件大氅,两人才执手走出了屋内。
很快,他们听见了烟花升空的声音,紧接着,绚烂的光流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来。
红的、蓝的、白的、绿的。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在皇宫的城墙上摆放着的烟花,本来位置就高,再飞到天上去,就足以高到让更远处的人也看见这场烟火表演。
这会儿放的烟花可不是秦霁买回来给卫瑜玩的那种小东西,每一个的动静都大得惊人,卫瑜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秦霁在卫瑜的手外又捂上了自己的手,将卫瑜的手和耳朵给一起捂了起来。
大多的烟花动响都被秦霁隔绝开来,只剩下漫天星雨坠落。
这一场烟花燃放得很久,久到人的眼睛里只余下烟花绽放。
等烟花彻底燃放完,秦霁才松开了捂住卫瑜的手。
刚才他把卫瑜的手给捂着,卫瑜的手也暖和些。
“明彻。”卫瑜转过了头,笑盈盈的,仿佛烟花绽开的那一瞬间永远定格在了卫瑜的眼睛里。
他说:“新年快乐。”
秦霁拥过卫瑜,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新年快乐。”
……
看完了烟花之后便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辰。
烟花确实放了很久,在屋外待着难免沾染了些许寒意,只是秦霁体热,他脱了外衣之后将卫瑜给搂进了怀里,原本还觉着有点冷的卫瑜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秦霁能抱着他,将他冷的地方用自己的身体部位捂着,慢慢的就会暖和起来。
而且秦霁还会源源不断地输送热气,不像是汤婆子,里面的热水冷掉之后就不能再用了。
还是秦霁好。
卫瑜枕在秦霁的怀里安稳睡去。
大年初一又是可以睡懒觉的一天,一年到头也就只能睡几天的懒觉,秦霁那是抓紧了时间呼呼大睡。
不过也不能再睡到直接起来用午膳了,他们大年初一还是有些事情要做的,所以赶在了午膳前起了身,穿戴整齐。
按照秦国的习俗,大年初一这一日,长辈要还没有成婚的晚辈发压岁钱。
秦霁要给卫瑜发压岁钱,可不分什么长辈不长辈、晚辈不晚辈的,只叫高德将他早就备下的压岁钱给拿了过来。
“新的一年,阿瑜也要健健康康、平安喜乐。”秦霁把一个用金线绣了福字的福袋放到了卫瑜的手里。
福袋有些大,已经超过了寻常用来发压岁钱的福袋。
“你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卫瑜没急着打开,而是问道。
以秦霁那能把国玺给自己复刻一份用来当新年礼物的神奇脑子,卫瑜并不认为这福袋里会真的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压岁钱,也没有见过拿银票发压岁钱还得将银票给摊平了放进福袋里的。
秦霁:“你打开瞧瞧便知道了,反正是好东西。”
卫瑜眯起眸子,深深地看了秦霁一眼,才打开了福袋。
确实不是银票。
不过材质和银票是一样的,都是纸。
卫瑜把那叠了好几层的纸给拿出来展开,面色惊讶:“这是皇庄的地契?”
皇庄历来都属于皇帝,按理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庄的土地好像也用不着地契这东西,只是有些时候皇帝会用皇庄的土地来赏赐臣下,那赏赐总不能用口谕草草完事儿,所以皇庄的土地也有地契,而且还是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就是想着万一哪天皇帝想着要用皇庄的土地赏人,这样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