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暮遥看在许家满门惨死的份上没继续追究, 否则白素指不定能不能逃过一劫,当然这件事晁忱亦是后来才知晓的。
然而江暮遥对此事并不是真的不继续追究了, 他提出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引出究竟是谁趁机杀害了许生辉,这到底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为了别的利益冲突?
文武百官见到江暮遥还活着,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那些人自然是高兴的, 而那些心存不轨忘了初心的人则是胆颤心惊。尤其是他们听到许生辉竟敢胆大包天地行刺并追杀皇帝,就觉得江暮遥那是话里有话似是在故意点拨某些人。更不要说那些包庇许生辉甚至还得了许多好处的某些大臣,此刻只觉得脖颈发凉好似脑袋已经搁在了断头台上,就差刽子手一刀落下。
这些人为了保命自然是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极,而他们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找个替死鬼,可替死鬼又是这么好找的吗?
那当然是极其好找的,没听到他们陛下猜测杀许生辉的人可能是为了别的利益冲突, 而武将之间的利益冲突最直接的就是镇守边关的那么枚象征着兵权的虎符了。很快就有人顺着思路站了出来,并将杀害许生辉的凶手指向了镇守边关的白素和李朝生。
江暮遥和宋亦师见目的达成, 便顺水推舟将李朝生列为嫌疑人关进了刑部大牢。至于为何白素能免去嫌疑?那是因为她有有天底下最大的靠山!
只见江暮遥坐在金銮大殿上, 眼神睥睨地盯着下方咄咄逼人的户部尚书杜崇, “朕说白将军没有嫌疑就是没有嫌疑, 杜大人可还有异议?”
“……微臣不敢。”
杜崇吓得赶紧闭上嘴退回到队列中, 白素有皇帝做保他哪里敢有异议, 他又不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只怕他若敢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能拉出去人头落地。
悄悄地望了眼站在前方的镇北侯宋卿山,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老僧入了定,当真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不愧是干大事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强!
朝堂上的风云暗涌晁忱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他正捏着耳朵跪在床上反省,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之心。
这件事归根结底只能怪他自己太不小心!
那日他着急找舒景広询问封里和林天骄的来历,便急匆匆地将买回的小黄书放在了桌上,等他从舒景広那儿离开也没想起来要把书藏着。
佟盏起初看见桌上有两捆书并没有在意,反而体贴地将包装拆了搁在房里的书架上,完全没有想要去看一眼的心思。
可是自从两人行了夫妻之实,晁忱就愈发喜欢故意逗弄佟盏,然后逗着逗着就容易擦(木仓)走火,最后变得愈发不可收拾。就在佟盏又一次被晁忱做的起不来床,心里就琢磨着要如何婉拒这甜蜜又废腰的房/事,然而他从睁眼到天黑,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眼看前院落了锁晁忱就要回来了,甚至隐约能听到即将踏进房门的脚步声,佟盏慌慌张张地从书架上随意地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坐在桌前准备来个头悬梁锥刺股。
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佟盏心如擂鼓,哪里还能静得下心看书里的内容,甚至连书拿反了都不知道。
晁忱甫一进门就看出了佟盏的不自在,眼神乱飞像是慌不择路的小麋鹿,眉梢不禁染上几分笑意,“小盏儿怎的忽然这般刻苦,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佟盏闻言先是愣了下,发现被人戳穿了把戏又顿时红了脸,却还是下意识将随手拿来的书倒了过来。然而就是这一倒出了大问题,只见佟盏倏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彩绘小人儿。
晁忱见佟盏状似傻了愈发忍俊不禁,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怎么了?怎么看个书还能把人看傻了?”
佟盏似是神游归来,猛地站起身合上书,好似烫手的山芋扔到桌上,满面臊红,“家,家里怎么会有这样,这样的书?”
“嗯?什么书?”
与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周旋了整日,晁忱此刻只想让脑子好好地歇歇,因此并没有深想佟盏话里的意思,反而顺势拿起扔在桌上的那本书,翻开一瞧,“……我滴个乖乖,我当时买的这本小人儿图有这么香/艳吗?”
佟盏双目微怔,一时不敢相信这书竟然是他最崇拜的晁大哥买的!!!
“你你你买的?你买它做甚?”
若是平时晁忱定能发现佟盏已经在恼羞成怒的边缘,然而今日他太累了脑子此刻正处于停工的状态,丝毫没有察觉出风雨欲来,反而乐滋滋地拉着佟盏上了床,并将人圈在怀里说道,“瞧我给你变个戏法儿!”
只见晁忱左手拿书,右手拇指轻轻一刮,书里的两个彩绘小人儿像是活了般动了起来,“如果每个动作能再多画几页,让动作与动作之间看起来更连贯些就好了,这样就会更像是一部活/色/生/香的小电影了。”
“……”
以往这个时候佟盏必定会好奇地追问什么是小电影,然而此时此刻佟盏出奇的安静,晁忱圈着人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还以为佟盏被他的手法惊到了,便放下手里的书环上对方的腰继续道,“你要是喜欢哥改天亲自给你画,就画那种……”
“晁!大!哥!”
“火柴人比武。”晁忱见佟盏突然下床大声喊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咋的啦?我的亲亲小盏儿!”
……
然后晁忱就成了现在这副面壁思过的模样,理由是他跟着小黄书学坏了!
尽管这个惩罚他的理由听着有些牵强,可晁忱依然甘之若饴,毕竟他太清楚自个儿是个什么尿性,不折不扣的老/色/批!
那两本小人儿书佟盏并没有扔掉或者烧了,毕竟那是晁忱花了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当他听到这种书竟然卖的这般贵差点没连夜举着火把将珍宝阁烧了。
尽管佟盏现在能靠着火锅轻轻松松地将五十两挣回来,可他毕竟穷苦日子过惯了也节省惯了,若是晁忱花了五十两买些正儿八经的书也就算了,偏生是些让人看了面红耳赤的低俗闲书。
佟盏瞥了眼桌上摆着的另外三本启蒙书,虽说小孩子的读物不如大人的值钱,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人与人之间分三六九等也就罢了,就连书与书之间也分了个高低贵贱。
......
北江国农历十二月初一,庸王家眷终于进京了,与宋亦师估计的进京时间晚了整整半个月。
晁忱站在包厢的窗边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静静地望着楼下浩浩荡荡的庸王亲兵队伍,这阵仗哪里像是回京请罪的,倒像是来找江暮遥兴师问罪的。
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包厢,宫里的事情他爱莫能助,可宫外的事情他早已安排妥当,眼下就等宋卿山准备何时出手了。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想到白素竟然先出事了,京城里突然流言四起‘金面修罗’才是杀害前任寒居关主将许生辉的凶手,甚至言辞凿凿地指出白素是个年逾四十的妇人,因爱生恨设计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这等不守妇道阴险歹毒的女人就该下地狱。
佟盏听到这样的传闻顿时气红了双眼,当时就想拎着铲子从厨房里杀到前院,好好地与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说道说道,他的亲姨母怎么的就不守妇道?怎的就阴险歹毒了?
晁忱亦是没想到白素的真身竟然会暴露出来,毕竟她在寒居关十几年都不曾被人发现破绽,可这等隐秘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被人爆了出来?
齐磊、齐焱以及白家军是肯定不会出卖白素的,那最大的嫌疑人就只能是同为寒居关守将李朝生,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借此将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白素的身上,他依旧有杀害许生辉的嫌疑并不能因此就无罪释放。
流言闹得沸沸扬扬,江暮遥不得不将白素关押待审,甚至连夜遣了江大来质问,这等欺君大事为何知情不报?
江暮遥只要一想到白日里那些咄咄逼人的嘴脸,就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人拉出去全都砍了,尤其是晁忱应该最先被砍脑袋!!!
除了他刚继承皇位的头两年,这般被动的境况还是头次遇到,尤其白素还是他一言九鼎答应必定会保下来的人。
晁忱知道江暮遥不能出宫这才派了江大,要不然以这人的性子怕是会提刀来见。
“你回去告诉陛下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对策,只是需要陛下帮忙多拖延几日务必别让我姨母在牢里受罪。”
江大抱着剑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纵身一跃,施展着轻功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这样的轻功我也想有。”
“那大哥就只能重新投胎了。”
晁忱甫一转身就看到几乎快要贴上来的舒景広,吓得他条件反射抬手就是一记右勾拳,舒景広顿时捂住了左眼蹲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大哥,你出手时能不能认清人哇?”
“......”晁忱自知打人有错,可他亦不想让舒景広日后借此嘲笑,便装模做样地掸了掸身上并不不存在的灰,“哥这是为了让你长记性,有事儿没事儿都别站在别人背后。”
舒景広捂着眼一脸呆滞,打错人了竟然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舒景広:为何倒霉的总是我?
晁忱:你人品不好。
佟盏:别听你哥夫瞎说,你只是命不好。
舒景広:...那我还是宁愿人品不好,人品我还可攒攒,逆天改命还是算了。
第184章 大哥你懂的
“大哥, 刚刚那位大侠是谁啊?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晁忱微微挑眉,想起舒景広确实见过江大,当初他在军营曾比了三场, 最后一场便是同江大比的, 他输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蒙混过去, 就听见舒景広长‘哦’了一声,手指着江大离开的方向激动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让大哥败北的高手!!”
“......”晁忱落下轻挑的眉尾, 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若舒景広稍稍留意就能发现晁忱这是又在冒坏水儿了,然而此刻他正为了见到高手兴奋不已, 丝毫不知他被小心眼的男人又记上了一笔。
晁忱见舒景広激动得都顾不上捂住那青紫的左眼,不由得缓缓抬起悄然握紧的拳头,晃了晃, 又盯着舒景広的右眼瞧了瞧,好似在比划着如何落拳才能将两只眼打的对称些。
直到两人进了屋子坐下,晁忱舒展开五指倒了杯凉茶喝下,一股寒凉从喉间顺着心脏流到脚底,又从脚底猛地窜回天灵盖,顷刻间将脑子里的想法浇灭得连个星火渣子都不剩。
舒景広仍在自说自话地崇拜着江大,晁忱不轻不重地放下茶杯, 恰巧将对方的话打断了。
“怎,怎么了?大哥?”
“......”晁忱见舒景広无意识抖了下/身子, 不禁嘴角微扬轻悠悠道了句, “没什么。”
舒景広最最最害怕晁忱露出这副表情, 猛地发现晁忱大半夜不在房里陪着佟盏, 却跑来他这儿坐了半晌顿时心里的警铃拉响了, 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在打着颤了, “大大大哥,我最近可,可没坏坏坏,你好事!!”
闻言,晁忱眼前闪过佟盏那双因情/欲变得糜红的双眼,嘴角的笑容不禁又深了些,“我知道。”
“那,那你能,能别笑得这般瘆人不?”
“嗯?”晁忱轻飘飘地疑惑一声,殊不知落在舒景広耳里,这声嗯就像是阎王来索命的,你想找死吗?
舒景広二十出头正是风流肆意的少年郎,莫说媳妇儿还没娶就是连个爱慕他的双儿都没有,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去见他那苦命的母亲。
说时迟那时快,舒景広正要跑路就被晁忱抓住了领子,不禁失笑道,“大晚上的你打算往哪儿去?”
“大哥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就算要我死也好歹让我......”舒景広哭丧着脸觉得自个儿命苦,死的时候竟然还是个处男,怕是进了阎王殿要被笑话的连胎都不想重投了。
晁忱不知道舒景広又脑补了些什么,想到明日的计划便假意关心道,“让你什么?”
“......”舒景広倏地愣住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只见他兀自将脸色憋了个通红,坐在凳子上扭扭捏捏的,含羞又带怯地瞅了瞅晁忱,好似小女儿家的作态,“这种事我.....哎呀,大哥你肯定懂的。”
“......”晁忱见状顿时跨起了批脸,将头扭到一边冷漠道,“老子不懂!”
“哎呀~”舒景広捂着脸娇嗔一声,似是害羞得不敢见人,微微移开指尖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眸子,“大哥,我.......”
“别爱我!没结果!”晁忱还不待人将话说完就出声打断道,很是冷酷,很是无情。
舒景広撒开手露出那张呆滞的脸,缓了许久才猛地发出一声爆笑,“大哥,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说你手下留情,别让我到死都是个处男!”
“......”晁忱半敛起眼睑,眼底泛着幽幽波光,意味不明,“行,我答应你。”
“啊?真的呀?大哥这是打算帮我找媳妇儿了?”
晁忱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扬,“真的。”
此刻,舒景広见晁忱竟然这般好说话,竟然天真地相信了,甚至将心里的诉求丝毫不落地一一道出。殊不知他就是那只误入虎口的傻羊崽,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有多记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晁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舒景広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