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我在璃月当夜叉—— by作者:斜阳落雪

作者:佚名  录入:06-19

般若见摩拉克斯脸上似有怅然,笑道:“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人,必然千年之后依旧与帝君同在这片土地之上。”
摩拉克斯闻言转向般若,缄默不语许久。他回忆起那日和银发夜叉相处一室时,在脑海内出现的场景。
那些景象如被砸碎的琉璃一般,并不完整。碎片没有前因后果,只见到拿着刀刃向他挥舞的般若,拿着贯虹之槊的自己。零星片段的最后,银发夜叉如脆弱的瓷器一般,脸上碎开了一个大洞,露出布满零件的内部。他与人偶相仿的身躯浑身裂缝,却张扬大笑着。
般若的脸上贴上了一片温暖,摩拉克斯的掌心是练武人的掌心,并不柔软细腻,反而结有一层厚厚的茧。他吃惊地抬头,触到了对方沉重的目光。
“般若。”摩拉克斯道,“若真想长久地活下去,就不要贬低自身的价值。”
“我相信人之本性哪怕历经磨损,依旧留有其美好的一面。”摩拉克斯放下手,“也许,如今的你和我最初相遇的那个幼年夜叉并无不同。”
般若僵住了,摩拉克斯的眸子在灯火中更如流金一般,几乎将人灼伤。
他偏过头,自嘲地想:真的并无不同吗?

这样的想法就连般若自己都不曾有过。
在遇见摩拉克斯时,他还抱有侥幸的心态,不愿舍弃前世生活养成的三观,以及那如温室花儿一般脆弱的,懦弱的善良。
其实,偶尔般若也会感谢摩拉克斯,正是因为摩拉克斯拒绝了他无礼的要求,他才能明白在这样一个乱世中,将愿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摩拉克斯注视着般若,夜叉银色的银色长发映照着烟花的火光,忽明忽暗,在烟花升入顶空的那一霎,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可他本人的面容却依然在阴影中,嘴角还保持着那虚伪不真实的笑意。
“我曾设想过一件事情。”摩拉克斯道,“如果那日我没有放你回去,而是带你回到了归离原,那未来会如何。”
般若在夜风中拢紧了衣物,低低咳嗽两声。接着,他困倦了般张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帝君,这是无用的假设。哪怕成为所谓的无心恶鬼,我也并不后悔。”
人的一生如滚滚河流,过去的事情不能重来。就算真的回到了过去,面对摩拉克斯的邀请,他的回答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差别。
放弃曾经想要坚持的原则或许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有太多事情,比个人的清高的坚持更为重要。
还残留着主人余温的外袍飘扬,被摩拉克斯披在了般若的身上。他垂眸帮般若将领口收紧,褐色的外袍上绣满深金色的半圆形图纹,似龙的鳞片。摩拉克斯的身量比般若长,那外袍便垂到了般若的脚边。
般若穿着一身淡青,外面裹着褐,好似冬日里的新芽,被厚重的岩土重重保护着。
摩拉克斯道:“你不喜欢无心恶鬼这个称呼。”
般若:“谁又会喜欢这种称呼呢?”
摩拉克斯眺望向归离原大地,语气中带着遗憾:“确实如你所说,人之一生不能重来,但是——”他的话语一转,“未来的道路还未可知。”
“这次计划成功后,我们便将迎来一段长久安稳的时光。所有人都将知晓,是卧底在奥塞尔领地为这方土地带来了和平。时间如流似水,旧时的故事总会掩埋在沙砾里,到那时,人们只会记住身为英雄的你,而无心恶鬼将湮灭于时光中不复存在。”
神明的外袍让开始发冷的身体再度暖和起来,般若对摩拉克斯笑道:“帝君您为我考虑这么多,会让我怀疑自己被您过度偏爱着的。”
“或许,我确实偏爱着你。”摩拉克斯坦诚道,般若被这直白的回复惊得一愣。
“从前,我总将对你的偏爱当作岩元素共鸣的影响。但如今想想,你聪慧善思也讨人喜欢,不自觉对你有所期待与偏爱也在情理之中,我又何必将其归咎于外部的影响。”
轮到节日最后一波烟花了,几个烟花筒同时被点燃,他们带着火花争先恐后地飞到空中,炸开明亮的光。烟花是那么地浓烈,那么地闪耀夺目,神明在烟花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褐色地发尾飘然于空中,金色的眼眸如同一轮太阳。
那是荒地的恒星,在他人吝于将目光投射在这片生满荆棘,毫无生机的土地时,它依旧洒下了属于自己的眷顾。
般若的心脏剧烈鼓动起来,强而有力地在胸中撞击着,试图从喉咙中逃出去。他表面依旧平静,脑袋却晕乎乎的,不知名的感情从胸腔中升起,从心脏中央灌溉到五脏六腑,从四肢流淌到指尖,令他的手指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神明的话语非关风月,望着自己眼神也是清白坦诚。在般若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嘲弄着他,笑他痴人说梦,笑他不自量力。但般若没有理会,在摩拉克斯讶然目光抚上他丹朱色的眼尾,指尖扫过额间发丝落下。
“帝君,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跟人说话。”般若已经收回了手,好像这短短几秒不足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象,他噙着微微笑意道,“这样可是犯规的。”
银发夜叉笑得如往常一样,但摩拉克斯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眼尾留下冰凉指尖留下的触感,摩拉克斯抬手摸过自己眼角,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他目光转向般若,银发的夜叉却视线转到一旁,俯览着海灯节穿梭往来的人流,提醒道:“帝君,时间快到了。”
闻言,摩拉克斯将心中隐隐悸动压下,启唇问道:“你想换个更引人注目的地方?”
般若点点头。
摩拉克斯转过身,脑中思考这附近哪儿有更好的去处。身后风声传来,摩拉克斯全无防备,等后背传来疼痛,血液沁入衣物,顺着皮肤纹理留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般若在他身后喟叹一声,似是愉快又似是告诫,“帝君,您是因为我戒心才会这么低吗?若我真是奥塞尔派来的卧底,您现在已经死了。”
摩拉克斯侧过头,金色灿然的双眸瞥向般若,“那么,我信错人了吗?”
话语中隐含的意味让般若更加愉悦。
“当然没有。”他弯着眉眼,将手中曾杀死过赫乌利亚与梦之魔神的刀刃从摩拉克斯后背中抽出。殷红血液喷洒出来,溅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一颗小小的血珠挂在眉睫将坠未坠。
摩拉克斯闷哼着扶向一旁的梁柱,低声呵斥着:“真是胡闹。”
尽管为了演出效果,摩拉克斯同意般若刺伤自己,可这突如其来的动手实在让人猝不及防。幸好般若将刀刃刺入身体后,他及时控制住了反击的本能,不然,现在银发夜叉便只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看着计划折戟沉沙了。
“这样便无人会怀疑了,岂不更好。”般若笑盈盈道。
他知道此举是在冒险,但那又如何?他以自己在摩拉克斯心中的地位为赌注,赌他即便这么做,摩拉克斯依然会相信他。
而他也确实赌赢了。
同时,四周时刻关注着这处的仙人们亲眼目睹乍变突起,银发的夜叉乘岩王帝君不备将隐藏的刀剑刺入他的后背心,帝君蹒跚几步,靠着栏杆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帝君!!!”
“帝君遇刺!!”
仙人们看得目眦欲裂,纷纷大喊。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归终,歌尘浪市真君和留云借风真君等人的注意。
“什么!”留云借风真君瞪大了双眼,“什么人胆敢刺杀岩王帝君?!”
一旁的稚龄的甘雨举着糖葫芦,嘴巴震惊地大张,嚼碎的山楂几乎从嘴中掉出来。留云借风真君起身,半仙麒麟也要跟着站起,被留云借风真君按下,“你在这里等着,注意保护那些凡人和千岩军。”
说完,她脚尖一点,向着惊呼声传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摩拉克斯已经召唤出贯虹之槊,举手向般若扫去。只听清脆的叮当一声,枪击撞在刀身,一击不成,摩拉克斯反身将长枪一转,枪柄击打在般若胸膛,顺手抹去了先前为防止奥塞尔力量暴走而留在其体内的束缚。
奥塞尔的力量已经归于平静,不再需要这样的东西。而般若即将潜入漩涡之魔神的领地,也绝不能留下这样的破绽,徒添身份暴露的可能。
为了计划的真实度,他并未收敛力度,般若吐出一口血,顺着摩拉克斯的力道跨过栏杆跳下。
这时许多仙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正是他逃离的好时机。
跨过一个拐角,般若被两个熟悉的面孔拦住了去路,归终和歌尘浪市真君严阵以待,眉间不约而同地拧起。
“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归终神色凝重道。
“没什么。”般若擦了擦自己的侧脸,神明的血液在他的脸颊上揉开,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他炫耀似地将指尖残留的血液抹在自己的下唇,混着自己嘴角流出的鲜血轻轻一抿。血红如胭脂在唇尖晕染。
他轻轻一笑,“我想,然后就这么做了而已。”
歌尘浪市真君叹息一声,不再多话准备提枪上前,却被般若的话语止住了脚步。
“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银发夜叉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刺眼,“太过关注眼前的事物,可是会因小失大的。”
这是真心的劝诫,还是无的放矢?
归终不敢赌,她共鸣着沙石的力量,闭上眼睛,歌尘浪市真君守候在她身旁,同时盯着般若,防止他逃离视线。
短短几秒,归终神情大变。
“快走!”她拉住歌尘浪市真君的手,“先不管他,赶紧发射信号!奥塞尔已经来了!”
歌尘浪市真君神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带着些许不甘心觑了般若一眼,不敢怠慢,点燃信号筒。一道亮得炫人眼目的白光升入半空。仙人们仰首望去,停下寻找刺客的步伐,转而向归离原边关赶去。
归离集内,拥有神之眼的凡人敏锐地察觉出四周的人员变动,与此同时,地面开始慢慢震动起来,仿佛有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一个普通的千岩军将士抬起头,忍不住退后一步,露出恐惧的目光,“天啊……那,那是什么?!”
深色的巨浪卷起数千丈,凡人在这样恐怖的巨大漩涡下渺小得如蝼蚁一般。漩涡弯下身子,开始向归离集倾倒。
天降怒涛。
巷子中,归终和歌尘浪市真君已经离去,他们没有时间和般若纠缠,担在肩上的责任是沉重的。他们优先考虑民众的安全。
般若抬头看着将月光掩去的巨浪,体内的力量感受到了其主人的接近,微微波动。般若心情颇好地问道:“奥塞尔大人,我这次的投名状,你可还满意?”
拐角处走出一个蓝色头发,眉目锋利的男人,他双手背在身后,正是漩涡之魔神奥塞尔。
“满意至极。”

第63章
归离原的内部已经变得空旷,岩王帝君遇刺重伤,滔天巨浪从天际扑下,众仙人都涌到防线处,用元素力阻挡海啸的来袭。
般若被奥塞尔领着向归离原外走去,他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在自己的耳垂与身上扫过,神情分外地古怪。低头看着身上的外袍,般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摩拉克斯的衣服,耳垂处也挂着同他一模一样的耳坠。
“你把身上这些东西扔了。看着碍眼。”奥塞尔终究忍不住命令道。
般若笑着摇头,将脸畔的碎发拨到耳后,“恕难从命奥塞尔大人,这可是难得的纪念品。”银发夜叉秀美的面容上沾着血迹,那石珀耳坠却一尘不染,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
奥塞尔与摩拉克斯同为魔神,那身褐色外袍上沾染的岩元素痕迹在奥塞尔看来分外醒目。祂看着般若脸上愉快的笑容,想到他此次居功甚伟,勉强忍耐了下来。
可奥塞尔心中依旧犯嘀咕,摩拉克斯这么谨慎的人,居然真的在这么弱小的夜叉身上翻了跟头。而看银发夜叉身上的衣物首饰,莫非这名夜叉竟是靠欺骗摩拉克斯感情偷袭成功的?
祂没忍住,再次往般若身上看一眼,随即双眼像被污染了一般,用力闭一下,然后偏过头。
那身衣服应当是摩拉克斯以前经常穿的衣服,不然绝不会留下如此难以抹灭的元素痕迹。若奥塞尔没记错,般若前往归离原不过一个月左右,居然就将自己和摩拉克斯的关系拉得这般亲近了。
该说是银发夜叉聪明,还是难过美人关的摩拉克斯愚蠢呢。
海岸线上,奥塞尔的士兵看见自家的魔神归来,顿时士气一振,进攻越发凶猛。摩拉克斯本来想上前线,被归终摁在了后方,“你现在这幅模样就不要上战场了,生怕那些千岩军不知道你受伤了么!”
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士气,一旦士气没有了,一切攻势都会土崩瓦解。
她咬牙切齿道:“还有,你和般若是怎么一回事?!非要弄出这么一番大动静?!”
摩拉克斯叹口气,“归终,果然瞒不过你。”
“不,一开始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快要蹦出去了。”归终侧身看着摩拉克斯背后的伤势,“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如果想要天衣无缝地骗过奥塞尔,我的答案是——需要。”摩拉克斯回答,“你知道的,有部分仙人在表情的伪装上并不是那么擅长。”
他们的好友,留云借风真君就是这不善伪装中一员。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般若都将作为归离原的敌人出现。如果仙人们在战场上没有心怀最真切的痛恨与杀意,很容易会被奥塞尔一方的人看出破绽。
摩拉克斯说得有理有据,归终反驳不得,只能故作凶狠之态道:“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我也管不住你。至于般若那家伙——”
归终灰色的眼眸看向奥塞尔军事方向,她额头微微浮起青筋,脸上却带着温柔得吓人的笑意,“等他回来,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缓缓道:“归终,你这算欺软怕硬吗?”
“怎么?”归终只是嘴上说说,但面对摩拉克斯的疑问还是一挑眉道:“除非你愿意帮他分担一下。”
摩拉克斯想了想道:“也可。”
归终狐疑地转过头,从前自己开相似的玩笑,摩拉克斯要么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要么轻描淡写地将话题转向另一头,从不见他正经作答。
她见摩拉克斯遥望着般若所在的方向,脸上的神情令归终捉摸不透,她想起刚才仙人跟她汇报摩拉克斯遇刺时的场景,心中升起一个猜想。
……不会吧?!
归终惊疑不定地瞄着摩拉克斯脸庞看,看得摩拉克斯不堪其扰,反将疑惑地目光投向她。
“摩拉克斯。”归终道,“……岩元素共鸣还在影响你吗?”
“不。”摩拉克斯张开手掌,“它带来的影响,应该在几日前就散尽了。”
“这样吗。”归终呢喃,“你心中有分寸便好。不过——”
她叉着腰,斜眼看着摩拉克斯,恶狠狠道:“今天这种事,不要让我遇见第二次。”
摩拉克斯看着自己的老友,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不会有第二次的,我保证。”
前线退下来一个小兵,对着归终和摩拉克斯行了一礼,然后将战场上的情况尽数告知二人。此时奥塞尔一方气势高涨;反观归离原这边,尽管归终早已告知目睹帝君被刺现场的人们守口如瓶,但流言难止。一传百,百传千,很快,绝大部分仙人与士兵都得知了岩王帝君被伤一事,部分士兵顿时如失了主心骨般气势萎靡,愈战愈退。
闻言,归终不由皱起眉头,向着摩拉克斯说道:“现在已经有伤者出现,或许我们应该撤退了。”
摩拉克斯嗯了一声,从座椅上站起。就在此刻,从海边传来了过分明显的力量波动,巨额的水元素力聚集着,压缩着,只等到极致之时炸裂开来。
魔神对魔神的力量尤为敏感,归终神情一变,骇然道:“奥塞尔这是铁了心要淹掉归离原?!”
摩拉克斯草草披上一件新的外袍掩去伤口,向着海边赶去,归终紧随其后。
海面上,数股漩涡已经凝成一个,千岩军在巨大的风浪下几乎直不起身,只能靠着仙人的力量勉强支撑。
“我原先以为千岩军威震四方,应当有些本事才是。”般若道,“如今看来,令人有些失望。”
奥塞尔已化成原型,祂专心致志地给漩涡输送力量,五个头颅摇曳着冷望下方的交战,“凡人之力在魔神面前犹如蚍蜉,没有必要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望。”
般若回想着曾经在奥塞尔领地中的种种,忽然发觉自己竟极少在这位魔神的领地中看见凡人的身影。凡人不能存活于海底,但众神争夺着尘世七执政的位置,真的可以脱离凡人建立国度吗?
他正思索着,耗尽奥塞尔大半伟力的漩涡终于凝成,咆哮者,怒吼着向归离集席卷而去。仙人们一眼便知这样的力量非肉身可以抵挡,纷纷化成原型尽力将凡人们带离现场。
“此乃天道。”
熟悉的低沉声线在众人耳畔响起,硕大的金色荒星破开漩涡龙卷带来的雨水与迷雾,正好落在奥塞尔头上,也将成千上万的海族士兵砸回海底。无论是千岩军,带有神之眼的凡人,还是与岩王帝君征战百年的仙人们,淡金色的护盾将他们环绕,化去了魔神力量的余威。
若陀龙王用大剑将眼前敌人重击回海中,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回头看,摩拉克斯脸色苍白,遮天蔽月的海浪被岩元素死死挡住。
“我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让众人快走。”摩拉克斯道。
若陀龙王见状,大声呼喊,力求让每个人听见自己的指令,“不必恋战,撤!”
等奥塞尔抬起晕乎乎地脑袋从海平面探出头,归离原已成一片汪洋,祂环顾一圈,目之所及居然连一具浮尸都没有。摩拉克斯明明已经受了重伤,居然还有气力同那些仙人一起将归离集的民众尽数转移。
奥塞尔看向身旁的银发夜叉,对方心不在焉地四处看看。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弯下腰在水中费力地捞出一个东西,轻喘着气地让旁边的海族士兵帮忙拿着。
等奥塞尔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祂一时失语,感觉自己的眼睛再度难受了起来。

第64章
“你把那个东西扔了。”般若刚将摩拉克斯原型的石雕递给一旁士兵,便听见奥塞尔在一旁嫌弃地说道。
拿着石雕的海族士兵看看般若,又看看自己的君主,迟疑地将石雕放下。
般若见状,失落地叹了口气,对奥塞尔道:“奥塞尔大人,我这次立下这么大一个功劳,竟然连战利品也不让我留一个吗?”
奥塞尔不为所动,视线扫过般若耳垂上的耳饰和身上褐色的外袍,道:“我觉得你身上的战利品已经够多,不需要再搬这样一个累赘回到海底。”
“还有。”漩涡之魔神问道,“你和摩拉克斯到底是怎么回事?”
般若在自己领地呆过一段时间,奥塞尔对他虽了解不深,但知道此夜叉绝不是喜欢收藏败者物品,以昭告自己胜利之人。君不见,梦之魔神同样死于银发夜叉的算计之下,祂甚至是银发夜叉曾经的君主,可般若却没有留下任何与梦之魔神相关的物品。
独独摩拉克斯不同。
且不说沾染着摩拉克斯元素力的衣裳,那只与摩拉克斯一模一样的耳坠就足够醒目,它吊在般若的耳垂,在银色的发丝间若隐若现。这个耳坠奥塞尔曾经见过,般若向祂展示,说这是他与摩拉克斯之间约定的证明,是可以获取摩拉克斯信任的钥匙。
就今日的结果来看,般若并没有说谎,但他明明已经报复了曾经对他食言的岩之魔神,却将这个象征着两人约定的耳坠留在了耳朵上?
这样的举动不同寻常,奥塞尔不由思考,般若对摩拉克斯抱有的到底是何种情感,而这种情感是否会影响银发夜叉为自己效力。
“我以为很明显。”般若触摸着自己的嘴唇,柔软的唇瓣上有粗糙的沙质感,那是血液干涸留下的痕迹,“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是喜欢吧。”
至于是哪种喜欢,看他留着摩拉克斯的私人物品,还企图将其原身的雕像带回海底就知晓了。
奥塞尔听罢银发夜叉的回答,再度陷入沉默。
虽然祂猜到了一点,但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时,那种无语凝噎之感依然丝毫不减。
奥塞尔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归离原内呆了不过一个多月。”
祂可以肯定,在前往归离原前,般若对摩拉克斯怀有仅仅是憎恶。他绝对没有对那道貌岸然的家伙抱有那种黏腻且让人想要呕吐的心思。
所以,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般若就喜欢上了摩拉克斯?
奥塞尔又想到,一向以行稳致远为准则的摩拉克斯,也在一个月的时间对不明意图的外来者付出了最深的信任,以至于自己在归离集最重要的节日里被亲近的下属背刺。
这样一看,两人竟是半斤八两。
般若一摊手,咏叹道:“这不能怪我,奥塞尔大人,只能怪摩拉克斯样貌生得太好,蛊惑人心。”
银发夜叉托着自己下巴,脸上是飘忽的微笑,“有如此盛极的容貌,相比岩王帝君,我还是觉得颜王帝君这个称呼更为贴切。”
听着般若对摩拉克斯容貌的满口赞扬,奥塞尔身躯的颜色变深了一些,祂五个头颅纷纷后仰,看起来快要吐了。
“你喜欢摩拉克斯,却刺杀他,帮我淹掉了归离原?”奥塞尔质疑道。
以奥塞尔的了解看,喜欢一个人,应当为其付出,为其努力,也为其喜怒哀乐而动容,正如祂与拔掣一般。
可般若这般喜欢一个人便想着灭掉他是什么道理?
“奥塞尔大人,你身为魔神自然不懂。”般若叹息着,低头看着变为汪洋的归离集旧地,“魔神天生强大,寿命长久。我活至今日还未过而立,而摩拉克斯呢?”
“三千余年。”
“他已经活了三千余年,若无身死道消,他也将活过下一个三千年。我之一生于摩拉克斯而言不过渺渺过客,不值一提。可如果我能杀了他呢?”
奥塞尔看着银发夜叉翡翠色的眼眸变得迷蒙,瞳孔游移不定,似乎在幻想着什么,然后他的双颊染上一层绯色,情绪变得兴奋起来,“哪怕这次我没能成功杀掉摩拉克斯,但如此刻骨铭心的背叛,总能在他心中留下些微的痕迹吧。”
奥塞尔:“……”
祂不懂,但祂大为震撼。
奥塞尔竟有些怜惜摩拉克斯了,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会被这样一个性格糟糕至极的家伙喜欢上?!!
奥塞尔深感自己与般若聊起这个话题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胸中那股因成功淹没归离原而产生的豪迈,以及那挥斥方裘的意气已然散去。想到自己胜利的果实竟来自于一个爱慕着摩拉克斯的神经病恋爱脑,祂便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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