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修尾共枕眠—— by作者:富春江南岸

作者:佚名  录入:06-19

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心脏的跳动,雷冥尊也已经不再是雷积山中的风雷剑尊。
道魔之战时,诛魔剑阵开启。天地被灵魔两力席卷,朝歌已死开黄泉,尝试救他。
然而,这人入了黄泉,选择得还是天下大义,毅然离去。
最后,他身陨道魔战场,困居雷积山千年。
“陆风鸣,我……痛……怕了。”朝歌昂面,滚落了眼泪。
雷冥尊低头,怜惜地看着这般的朝歌。情不自禁地俯身,在他的眼角吸吮,把那晶莹滚入喉,轻喃道:“朝儿,你的苦都是因我而起。此后,我以陆风鸣之名向九幽法则起誓,纵始天崩地覆,陆风鸣都不负朝歌此情此心。”
朝歌为之一震,惊讶又怀疑的看着他。
“倘若九幽有难,你是会选我还是……”话没说完,他就先停了。
朝歌缓缓地推开陆风鸣,淡色而镇静道:“陆风鸣,曾经是我狭隘,只顾自身而忽大义。但我不想你死的心依然不变。自胡裴一生后,我从晁错那里学来家国大义,知道‘责任’二字。当年,你没有错,错得是不懂事、不听话的我。”
雷冥尊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朝歌,心里有欣慰也有痛苦。【当朝歌理解大义为先,私情在后时,那么他已经有了更成熟理智的情感。
不论是前者灵动活泼的朝歌,还是今后成熟自省的朝歌,具是可贵的。
唯一的问题是……】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朝歌转身,正视雷冥尊的眼睛。
第一次,他从雷冥尊的目光里看出羁绊和哀伤。
即使在道魔之战,朝歌以命自绝为他开九幽通道躲避灾祸时,雷冥尊的眼睛里都是惊讶后的冷静。
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同的解读,但是朝歌……心有畏惧。
“我想回君州,好好修炼飞升。陆风鸣,放过自己、放过我吧。”
雷冥尊张了张口,一言不合,恼得他直接把朝歌变为狐狸,按压在怀里。
他旋身一踏,带朝歌的狐体消失在三生石前。
白河和绿玉同时出现,彼此皱眉相看。
绿玉紧张道:“冥尊他不肯放手呢。”
白河摇了摇头,状似轻松道:“这世间的情爱不就这样,你追我逃,我逃你追……这俩不会躲去空间洞府了吧?”
绿玉点头:“很有可能。而且,我怀疑冥尊会……”迎向白河好奇的目光,她扯唇角道,“霸王硬上弓啊。”
白河一瞬间乐笑了。
雷积山洞府。
朝歌躺在玉榻上被雷冥尊压着。
他恼道,“陆风鸣,你是我师尊。”
雷冥尊的眸里似有风暴在聚集,但他隐忍不发。
他有好多事都没有同朝歌说起。身为师尊,他也不可能把那些隐晦、压抑的情感说给他听。既怕他不喜、也怕如此不堪的自己会吓到他。
“朝儿,如若要飞升,你就在洞府内好好修炼。雷积山中灵力乃是天地变动前存储,拥有原始的紫气之力,对你的助力会更大。”
朝歌看着起身的雷冥尊,抚住剧烈跳动的心口。
他旋手一摄,一如当年用灵诀捆缚住了雷冥尊。再扯绳头一拉,就把惊诧的雷冥尊抓了回来。
雷冥尊扑倒之际,转身再次压在朝歌的身上。
“朝儿!?”
朝歌赤红双眸,瞪着诧异的雷冥尊,咬牙道:“陆风鸣,我要你放我出去。”
雷冥尊眨了眨眼,从伤心到微喜,这般不受控的情绪令他很是无法自禁。他望入朝歌的眼海,似看到里面翻涌的怒气。他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就被朝歌挺身吻了过来。
雷冥尊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朝儿?”
“当年求而不得,如今一尝所愿。你我各取所需,此后相忘江湖,如何?”朝歌咬牙说完,直接一个挺身翻覆在雷冥尊的胸膛。
一瞬间,狐族的魅力全然释放。
一头银发散布在两人周身,一双银绒尖耳映出粉红肤质。
朝歌在曲颈撩眸间,俏皮的招人眼热。
他瞪红眸,低头吻上那薄情的唇瓣。他探入了雷冥尊的口里,翻搅舔吻,一吸一吮间,雷冥尊灵体的灵力入了朝歌的体内。
这感觉舒畅得好似吸了一口先天元气,瞬间令朝歌嘤呤出声。
他迷离双眸,看向同样沉静滋味中的雷冥尊,探手抚在他光滑的侧颊,痴醉地轻喃:“陆风鸣的味道啊……呵。”
“朝儿……”雷冥尊如过了电般,迷离在朝歌的魅力中。周身被捆缚的灵诀随念散去。他的手在朝歌的腰间用力一揽,一个抱贴就翻了上去。
雷冥尊再也抑制不住千年来枯守雷积山中思恋的痛苦。
他狠狠地吻着朝歌,拉扯他的唇瓣,舔舐他的齿口,辗转品味间,以行动碾碎那伤人的话。
灵指微动间,雷冥尊褪去了俩人的衣衫,双双交错在一起。
一个尽情的吸取对方庞大的灵力,一个用力的品尝朝思暮想的味道。
雷冥尊的吻如狂风骤雨落下,从朝歌的额头、鼻尖,至眼角,到红润的唇瓣,至他纤长的颈项喉骨……以他的疯狂,令一身雪肤遍布红色如珠的痕迹,好似这般的嚣张,心底那惶惶会失去的痛苦才能被“拥有”填满。
朝歌如弓扬起身体,承受他赋予的一切。
彼此交融是如此的美妙。如千年前,在雷积山的寝殿里,朝歌抱被夜想得每一个春夜。
此刻,他轻哼了声,沉醉在曼妙得一刻。
四条洁白的狐尾摇摆而起,随吸入他体内的灵力经妖丹流转化为妖力,便是媾和得那刻,令他的五尾彻底成型。
五条灵动的狐尾一动一摇间覆盖两人交叠的身影,顺狐族的本性驱使,朝歌令它们在彼此间穿梭助情。
“朝儿,你怎戏弄我……”雷冥尊陶醉在他编织的迷幻,周身的灵力好似泄了洪般向对方尽情而去。
情、爱、欲交织在一起;悔、痴、念错杂在一块。他不再顾忌多余的心思,一次尝过滋味后,就再难逃离。
“师尊,你不是说爱朝儿吗?助我修成九尾,我就能离开雷积山。”朝歌屈指抬起雷冥尊的下颚,呵气如兰。
“为了徒儿死,你也甘愿?”
雷冥尊在千年前就已经是渡劫大能,早有万年的修为,加之助力九幽解封,又有功德在身。他便是把周身灵力给朝歌,百千个狐尾都能修出来。他紧紧地拥抱朝歌,任他予取予求。
“朝歌所求,日后亦是陆风鸣所求。”
“呵呵……”朝歌回以得是两声妖魅般的轻笑。
他昂挺起身体,接受他主动交接间输入而来的灵力。
雷冥尊原以为这次过后,他与朝歌的关系到不了如胶似漆,但也应该是相敬如宾。
岂料,朝歌自这场鱼水之欢后,就在竹林静坐修练。他身体后扬起的六条狐尾,轻轻摆荡,勾的人心头发痒。
雷冥尊安静地站在竹林外,看向沉静在修炼中的朝歌。
比之往常,朝歌的心思越发令他摸不准。
不过,朝歌上进总比浪迹好,就随他在竹林修炼。
朝歌察觉雷冥尊离开雷积山的洞府空间,自竹林中睁眼。
他收起六尾,抱胸靠在竹木上,昂头穿过竹叶竹木,窥见雷积山游荡浮云的天空。
雷积山自成空间秘境,虽是雷冥尊的法外洞府,但被他炼制的十分完美。
洞府内虽没有四季变换,但有日夜交替。
朝歌抚了抚唇,旋身化为灵狐,扬六尾漫步在雷积山道上。
当初从雷冥尊的记忆海里体悟风雷剑尊对朝歌的情感,当然知道师尊对朝歌亦有情。只不过,他是师尊,朝歌是徒儿,遵守礼法道义的风雷剑尊不会这般失礼。
“陆风鸣,你终究还是栽了。只不过,感情这出折子戏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朝歌有些伤情得趴在山道边的石凳上,他把狐头埋在四肢,六尾盖住周身。
“算了,在山中好好修炼为先,陆风鸣过了这个劲,就可以放自己离去吧。”
--------------------

人间几十年,修真、妖族不过弹指一挥间。
朝歌为了省力,早点修出狐尾,每次雷冥尊出现,就没脸没皮地纠缠上去。
雷冥尊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他这般如火的行径。
然而,一次二次的鱼水之欢后,朝歌的妖力提升得很快。
而且,那种朝歌的体内全是自己的感觉,激荡雷冥尊内心独占的情绪。
他毫无顾忌得任他施为,便是翠竹林下的草地上,两人都来个水乳交融。
但是,采补来得到底不比自身修炼出来的扎实。
朝歌在修出七尾后感到了瓶颈,而且雷冥尊担心他的根基不稳,控制了灵体的灵力流失。
这一次,两人在雷积门的大殿座位上,雷冥尊依然锁灵不出,不给朝歌个满意。
朝歌气得推开他,从他腿上下来。
他抚着身前覆体的银发,旋出七尾从他腿间游行而上。他扬起妖魅的殷红眼尾,气呼呼道:“陆风鸣,你什么意思?”
雷冥尊一手就抓住其中最搞怪的一条狐尾,一下把朝歌扯入怀。他瞧着朝歌清明却薄情的眼海,眷恋地喃道:“朝儿,急功近利会引火烧身。”
“哦,你现在的火不够旺吗?还是你已经是灵体,没有身为人的七情感知?”朝歌说完,就把长腿缠上去,咬牙道,“陆风鸣,我要求你给我。”
“为何急于修成九尾?为了破开雷积山的禁锢?”雷冥尊说完,从揽住朝歌肩头的手抚在他的后背,微微用力就贴近胸膛,感受彼此的温凉冷热。
雷冥尊的眸色幽深,似淬了黄泉海幽暗交接的明黄和黑色。
“我说过,朝歌所求,即陆风鸣所求。你不要后悔。”
朝歌弯起红唇,飘忽般笑了。
在雷冥尊的怀里,朝歌好似变了个人,不似以前的他。
或许同雷冥尊这般的相处,才圆满前世雷积山朝歌的所求。
那时,朝歌在自绝时,临死说了句“换我来关你”,就把风雷剑尊困在雷积山千年,机缘巧合成了如今的雷冥尊。
“我不后悔。”朝歌看着他,轻轻地迷离地笑了。
雷冥尊又怎么舍得令朝歌的九尾根基不稳。他把通过媾和传递的灵力汇集在朝歌的腰腹处,积聚成一团,以一道灵诀阵法封禁。
这般随朝歌日渐修炼,这些灵力就能补充他,稳固他的根基,进而提升修为。
朝歌发现与他贪欢后得第三日,灵力不仅没有及时转为妖力,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似当初黄仙怀了孕般。瞬间,他恼怒了。
他在雷积山洞府里寻来寻去不见雷冥尊,发了一通邪火。
“陆风鸣,你出来。你把我关在雷积山当你的禁栾,你什么意思?放我出去。”
几日后,雷冥尊才从九幽入了雷积山洞府。
朝歌如今就像一个大血蛭,若不平衡灵体的灵力流失,近来受的魂伤会压制不住而爆发。
朝歌哪里管这个。
他见到雷冥尊,指着肚子道:“你做了什么?”
雷冥尊见他气恼的生动模样,不由一笑。
当年,一身红衣的朝歌曾入春梦。他也幻想过朝歌如今的模样。
不过,既然朝歌是男子的事实,那就是事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扎根心海,自由生长。
“你想出去?那就出去吧。”
“嗯?你这么好心?”朝歌说完,正待一脚踏出雷积山空间球,旋即反应过来,“你……陆风鸣,我这么个肚子,怎么出去?”
“你这肚子里面全是你要的灵力。待消化那天,你的九尾自然就修出来了。”雷冥尊说完,旋手一挥就把朝歌带了出去。
朝歌一出现在冥王殿,就被鬼鬼们瞧了去。
鬼鬼看着大肚子的朝歌,又有了新八卦。他们交头接耳就是“妖主被冥尊关了几十年,肚子都大了。”“哎呀,这妖主要生了呀。”“咱们冥尊可真是厉害啊,法力无边,不愧为仙尊。”
朝歌耳听各种言论,气恼不过,直接逃出冥王殿。
他窜到酆都城。
城中鬼鬼见他都十分友好,只不过在朝歌背后就夸冥尊的厉害。
朝歌起初还不察,待听了茶摊上几鬼的闲聊,听了“当年雷冥尊为妖主做过的事”的八卦,想起当初绿玉提点过“为了你,冥尊付出很多,当年他也是不得不为”等言论。
这会,时机不好。
雷冥尊曾经为朝歌做过的事、受过的罚,根本起不到入朝歌心底的感觉。
朝歌挺个肚子直接来到忘川河边。
当他要踏入河,忘川上的渡者就摇船而来。
摆渡人:“妖主,别下河了。这又不是几百年前,九幽忙得应接不暇,不肯搭把手渡你。”
朝歌一顿,黯然道:“当年是我不懂事,强行渡川。”
摆渡人笑道:“哎,老黄历了。如今的摆渡人也不是当年的摆渡人啊。你和冥尊的事,咱们都听说了。其实,在九幽冥界也有好几桩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可歌可泣的事。你若没事,可以去黄泉海崖的菩提树下看看。那里啊,多得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朝歌本想拒绝,但摆渡人已经把船摇向忘川上游。
摆渡人指向岸边崖上的昏暗处,同朝歌道:“一会日落余晖就看得清了。妖主,去看看吧。”
“多谢。”朝歌上了岸,沿一众摇摆的彼岸花登上崖顶。
果然如摆渡人所讲,这崖顶上有一株数百年的菩提树,有枝无叶,十分的遒劲。他探手要去抚,就有人在背后道。
“我建议你不要去摸哦。这可是个女孩子的身体。”绿玉站在朝歌身后,阻止了他的动作。
朝歌一愣,回身时极为不好意思地遮掩了下肚子。
绿玉瞧见后也是憋了好一通笑意,不过,她很快发现了那肚子里是一团灵力,想见是朝歌用力过猛,把自己栽进去了。
她没再提起这茬,而是道:“这菩提树啊,可有来历了。
乃是九幽自封后,两位君州界的剑修尊者,护送两位佛家尊者,四人一起来到九幽后,由两位剑修尊者留下。
君州界的天道圆融,正是有他们的功劳,其中一位青云尊者的功劳很大,直接斩天破界。上界的仙灵力能量强大,冲毁了她的人类道体。
青云尊者散碎的魂魄来到九幽,被冥尊送入菩提树孕养。
所以,这棵树是个人类女修的法体,你身为男子碰不得哦。不然,人家的道侣会吃醋呢。”
朝歌懂了,又道:“我的狐体当初会入九幽,正是这个棵树……这青云仙子带来九幽?”
“嗯。”绿玉想起当年的场景,微笑道,“她也算是你狐体的机缘人吧。朝歌,你现在对冥尊他?”
朝歌微愣,先是朝菩提树拜了下,而后坐在树下。
他眺望幽暗的冥界,轻松而淡然道:“我可能痛怕了,也不是当初懵懂知情而一陷到底的年纪。对他,依然有执念,不过也不强吧。”
绿玉不知道是替他高兴还是替冥尊伤怀,陪他坐在树下。她歪头看着好颜色的朝歌,突然感叹说:“好羡慕啊。”
“嗯?”朝歌不解地看向她。
“以前,你为了冥尊愿意舍身开门户,救他一命。如今,他肯为你违逆九幽法则,替你圆融命数。你们始终有一个人从来没有放弃,最终走在一起。这种感情真好啊。”绿玉笑起,拍了拍掌道,“其实,有一点挺过分。”
朝歌奇怪地看着她。
绿玉微笑道:“冥尊当初制成的往生池水的解药,所用的黄泉流浆,可是……咿,有死魂来了,戾气好重啊。”
朝歌与她一起站在菩提树后,就见一身银铠的死魂肃冰张脸,手捧木盒,一步一印向黄泉海崖走来。
朝歌诧异地看着来魂,喃喃道:“自我入九幽,人间过去多久?”
“五十年。”绿玉翻了翻手掌,好奇道:“你认识这个杀气这般重的鬼?”
朝歌点头,踏出的脚步又不自觉的停下。
他无法以这样的面目去见晁错。对于晁错,裂魂之术的失败,朝歌的内心总是存了一份愧疚。
晁错一身银铠,身形魁梧壮硕。他漫步来到菩提树下,看向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金黄混红的大海。
他喃喃道:“这一生我都没能打开这个盒子。它又随我来了地下。我心间总觉得它十分重要,却不知道为何重要?
家国天下,我好似没有对不起,但又好似,对不起了一人。”
树后的朝歌满眼泪目。这般的晁错和当年从往生池下执意爬起来的朝歌多像啊,便是因为这个,他不愿意再有人如自己这般伤情,还是因为自己而伤情。
晁错抚了抚檀木盒,深吸口气。他走到崖壁,再次揽了盒子,“既打不开就随它去吧。倘若来生,你真这么重要,可要再来寻我。那时候,兴许就有了答案。”
盒子掉下黄泉海崖,一道妖力击打在锁盒上。
几十张信笺飘飞而出,一块金字令牌直接掉下黄泉海。
晁错看向满天的信笺,探手去抓,一张都没有拿回来。那些信纸飘飘忽忽,随九幽的风直接刮到黄泉海上。
当那个“吾夫阿裴”的字样随余晖映入眼帘时,晁错的眼前好似晃过一张明媚张扬的脸。他猛地就向那信笺扑过去,直往黄泉海掉去。
“不好。黄泉海是忘川源头,落下去后魂体痛……”绿玉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朝歌已经化出狐体流窜而去。“朝……”
朝歌一下落在晁错的身下,变大的他驮着晁错,脚下御灵向黄泉海崖上飞去。
他带着没有抓到信笺的晁错,直奔下崖顶,一路奔过彼岸花。
晁错诧异地看向七条尾巴的妖狐,喃喃道:“你救了我?”
朝歌回眸,红眸看着晁错,裂开狐嘴,“阿……啊……我送你去往生池。”一路掠过无数的红丝花蕊,伴随九幽的风,狂奔而去。
绿玉在菩提树下看着远去的一魂一狐,叹息道:“罢了。那解药的事还是不提了。有时候,有些缘分就是这般奇妙吧。”
晁错坐在高大的狐背上,看向后面远离的黄泉海崖,那个檀木盒里面装得原来都是信笺……上面的字……
朝歌驮着他来到忘川渡口,朝摆渡人道:“我们要渡河。”
摆渡人看了看朝歌,再有他背上气质冷厉肃杀的将军,点头道:“上来吧。”
一狐一魂上船后,忘川河水滚摆,不似刚才平缓,还掀起不少浪头。
朝歌诧异地看向背上的晁错,喃喃道:“将军在人间杀了很多人吗?”
晁错顿了顿,从那信笺上匆匆一眼回过神。他点头道:“杀了很多人。地方道府不满女帝建制,我带人屠了几近一个城池的聚众。后来,百姓送了我几个不雅的称号。”
朝歌垂了垂眸,又听他道。
“三年前,摄政王起兵谋反,我又帮女帝斩了他全府。这一生,我的杀孽不浅,投不了好胎。”晁错自嘲笑笑,又道,“其实,众生平等。你瞧,我入了地府,同一个狐魂交流,还被你救了。可见,活人的世道被分出三六九等,都是‘人’干出来的事。死后到了地府,什么生灵都一样。”
摆渡人赞许道:“将军说得不错。人世苟且,死了,大家都一样。谁都别看不起谁,谁也别惦记谁,过了奈何桥,入了往生池,一切都会重头再来。”
朝歌见晁错同摆渡人拱手,到岸后,他又驮着晁错穿过酆都鬼城。
朝歌问他道:“你可要在这鬼界定居?倘若不想去投胎也行。”
晁错看着形形色色的鬼流,摇了摇头道:“我一生杀戮,但为人为官顺遂,无忧无求。唯一的遗憾就是生前没能打开那个檀木盒子,不过,如今盒子里的东西出来,散落黄泉海,说明与我到底无缘。罢了,谢谢你,狐魂,送我去投胎吧。”
朝歌闻言,一言不发,直接穿过酆都城。过了小道,来到三生石边,他又问道:“你可要再看看生前?”
晁错摇头道:“我一生杀戮,无颜去看。走吧。”
朝歌垂下狐头,踏步上奈何桥,到了望乡台。他又问:“你可要在此悼念什么人?”
晁错理了理衣摆,跳下狐背。他站在台边,朝来路拱手:“世间太平,天下安康。妻子先于我过世,儿女自有前途。无念可悼。走吧。”
朝歌的红眸忍不住湿润了。他再次驮上晁错,下了奈何桥,来到往生池边。
晁错看向明澈的池水,微微笑道:“原来投生就是这般简单。”
朝歌昂狐头看向他,压下心起的酸涩,喃喃道:“你此生最为想念得是壮年时吗?”【所以,在死后,你会以壮年的模样显现。】
晁错看了看自身,豪爽笑道:“是啊。壮年是我人生巅峰,官拜大周太保、大司马、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妻有儿,高堂健在,好生快活。”
朝歌颔首,一直以来的心结好似在这一刻散去。他裂了裂狐嘴,朝往生池道:“如若你没有遗憾,就跳下往生池。池水会洗去你前尘往事,入六道转生。”
晁错看向周边一众好奇望来的阴司鬼民,朝七尾白狐道:“多谢你了。此生所憾在黄泉崖边已经解决。
至此后,我这一生恩爱情仇尽皆可去。
若是冥界也有酒就好了,醉西楼的国子郎最为酣畅。”
朝歌想起什么,赶紧从随身的玉扣里取出一坛陈年国子郎。他拿狐爪拍了拍酒坛:“这有,你试试。”
晁错稍稍惊讶了下。他想举起酒坛,手随之从中酒坛中穿了过去,才愕然道:“算了,我如今可是鬼啊。”
“不,有办法。”朝歌一时间急了眼,被旁边阴司的提醒下,直接拿爪子拍开坛口,倾斜在地,“祭大周将军晁错。”
晁错的诧异还没起来,【这狐狸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就赶紧接住半空里凭空出现的酒酿。
他昂头接住酒水,大口大口地灌着,间或来句:“好,好,陈年国子郎,好啊,痛快。咕噜咕噜……”
朝歌直到一坛酒倾尽,才敢再抬头。
然而,那道高壮的背影已经潇洒走入往生池,渐至没顶后消失。
雷冥尊听了阴司报备,赶过来时看到得就是朝歌以狐体趴在往生池边舔舐酒坛。
他知道朝歌刚刚送了谁入往生池。此刻,他一言不发得缩小狐体,抱在怀中,而后一步踏出入了雷积山空间。
赶来的绿玉掐腰无奈:“朝歌啊朝歌,你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这下又被关回去,再出来又不知道是多少年了。”
众阴司又有了新的八卦。
“妖主对那人好似不简单啊。”
“你们说冥尊会怎么对妖主?”
“我压一个铜板,妖主再出来,说不定娃都可以生娃了,哈哈……”
“你放开我。”朝歌拍打着雷冥尊,满含伤情的眼里,泪水肆意而流。【明明过分得是自己,受伤得是晁错,就是自责的难过……】
推书 20234-06-19 : 从良—— by作者》:CP2023.6.16完结收藏:8,977 评论:2,472 海星:43,751点击:44.31万 字数:22.75万 人气:208.55万这次的暧昧游戏,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文案:放荡不羁脑回路非同一般男公关攻X多少有点丧的美强惨美食家轮椅受===四年前的姜危桥,于唐彦是危险又充满吸引力的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