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把手机一扔,仰躺在沙发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怎么办,网上讨论的这么激烈,肯定会有认识我的人看到。”
傅云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敏锐察觉事情不同寻常。
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问余鹤:“看到什么?”
余鹤把手机递给傅云峥。
傅云峥拇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看到过万的转发和几十万评论后,剑眉微皱,当即打电话给傅氏的负责监管舆情的部门,通知他们联系相关人员。
见傅云峥如临大敌,余鹤有点惊讶: “还用专门降热度吗?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新闻,热搜词条每天那么多,过一会儿热度就降下去了。”
傅云峥摇摇头,凝重道:“我担心有人借机发挥,趁机把你和我的事挖出来。围观者最爱看反转,先营造你富二代的身份,再揭露你有钱是因为和我的关系,欲抑先扬,制造舆论冲击傅氏风评。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条艳闻,股票也许会因此掉几个点,可网络上所有的言语攻击都会指向你。”
有心人扯出傅云峥的艳闻,目的就是为了傅家股票动荡的那几个百分点。
这股票一起一伏,多少人会为此赚的盆满钵满,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血本无归。
可这些到傅云峥口中却通通不值一提,他担心的只有余鹤。
傅云峥坐在傅家掌权人的位置上多年,类似手段见过太多,他不怕傅家股票动荡,也不怕麻烦找上自己。
但他不愿意让麻烦找上余鹤。
这份心思余鹤清清楚楚。
从余鹤第一次对傅云峥说喜欢,傅云峥就在担心余鹤因此遭人指指点点,被人戳脊梁骨。
余鹤握住傅云峥的手。
傅云峥的手指冰凉,掌心居然还有些许冷汗。
在一起大半年,余鹤是第一次见到傅云峥的慌张,而这份罕见慌张也隐藏在傅云峥镇定自如的神情之下,若不是余鹤牵住了傅云峥的手,他可能连半分也看不出来。
傅云峥太擅长掩藏情绪了。
余鹤单膝跪在傅云峥轮椅边,将傅云峥拥进怀里:“没事的,我从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傅云峥的额头抵在余鹤肩上,他闻到了余鹤身上淡淡的墨香,这种味道极其沉静安稳,令傅云峥紧绷的后脊渐渐放松下来。
他轻叹一声:“小鹤,你不懂,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话侮辱你,揣测你。”
余鹤把下巴搭在傅云峥发心,沉声说:“傅云峥,我喜欢你不是见不得人事儿,我不怕任何人知道。”
第46章 (一更)
因小年那天闹出了不愉快, 今年过年,傅云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全部邀请,彻底关上云苏私邸的大门。
今天是除夕。
下午, 傅云峥给庄园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放了假,偌大的庄园便只剩下傅云峥和余鹤两个人。
庄园内张灯结彩,辞旧迎新, 鲜花成片的摆在廊前檐下,红色的灯笼、福字随处可见,年味十足。
无论什么地方,一旦没了人气都难免冷清。
可傅云峥不在乎, 余鹤也不在乎。
倒是周姨临走时极不放心,做了好些半成品菜放在冰箱里,目光在傅云峥和余鹤身上转了两圈,最终还是觉得坐在轮椅上的傅云峥更靠谱些。
她事无巨细地和傅云峥交待:这道菜直接上锅蒸,蒸锅里的水都放好了;那道菜直接进烤箱,只要按一下红色按钮就可以;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 煮的时候要水开了加凉水,反复三次饺子就熟了。
余鹤在旁边听得很认真, 周姨却嫌他碍事:“一边玩儿去,厨房里有揉好的面, 你去捏那个玩去。”
余鹤笑谑道:“我三岁吗?扔给我块儿面团就给我打发了。”
周姨唬着脸敲了敲余鹤的头:“你不是三岁你把可乐放冷冻室, 差点把冰箱炸了。”
余鹤讪讪道:“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您怎么还提啊。”
话说有天晚上余鹤想喝冰可乐, 就把罐装可乐放进了冷冻室,后来忘了。
冰比水的密度小, 可乐长时间放在冷冻室,遇冷凝固成冰后体积膨胀, 溶解的二氧化碳溢出,罐内的压力增大,瞬间撑破易拉罐在冰箱里炸裂。
当时‘嘭’的一声巨响,余鹤他们在三楼都听到了。
有这么一桩前科在,周姨对余鹤是一百个不放心,动火动电的事儿是宁可交待傅云峥也不敢劳动余鹤大驾。
周姨走后,傅云峥在厨房找到郁闷揉面的余鹤:“面粉蹭脸上了。”
余鹤恨恨的和手底下面团较劲:“我会包饺子,我包给你吃。”
傅云峥哑然失:“真难得,我家小仙鹤还有这么有胜负欲的时候呢?”
面粉放多了,余鹤有点揉不动,就加了清水继续揉:“吃了我的饺子就是我的人,以后你就不能跟别人好了。”
“不吃你的饺子也不跟别人好。”傅云峥忍不住揉了一把余鹤的头发:“我来和面吧。”
余鹤又往盆里倒了点面粉,兴致勃勃:“这样吧,一顿饺子管一年,以后每年三十儿我都给你包饺子,续你一年,怎么样。”
傅云峥往盆里倒了点水,跟余鹤一起揉面:“我就说余少爷是会最生意的,一盘饺子就给我打发了。”
余鹤扬起眉:“都说傅家家主傅云峥心思深沉,手段莫测,从不做亏本的生意,那我这笔生意......傅老板,您做不做?”
和面团较劲的人变成了傅云峥,他使劲儿揉着面,头也不抬:“做。”
余鹤眉宇间全是笑意。
他从没这样满足过,心中的欢喜溢满而出,宛若站在巍巍百尺的高楼之上,一伸手就可以摘下那颗高不可攀的星辰。
余鹤轻声说:“傅云峥,我好喜欢你啊,”
傅云峥满手都是面粉,鼻尖上也有一点白。
余鹤想帮傅云峥擦掉脸上的面粉,一伸手才发现他手上也全是面。
他微微探身,用鼻尖蹭走了傅云峥鼻尖上的面粉,再次低声说:“我好喜欢你。”
傅云峥狐疑道:“怎么忽然小声说话?”
余鹤凝视着傅云峥,念出那句背过很多年仍然记忆犹新的古诗:“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年轻人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逻辑,傅云峥不懂,就顺着问:“在哪儿?”
余鹤歪头看着傅云峥:“星星原本在天上,我给摘下来了。”
傅云峥摇摇头,觉得有点好笑:“所以我是你说的天上人?”
余鹤也摇摇头,他压低声音,少年的情话比玉琴瑶筝还要动听。
余鹤说:“你是我的心上人。”
和面时,面粉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粉是常识。
很不幸的是,这个常识余鹤和傅云峥都知道,更加不幸的是,这是一场很难收手的豪赌。
在耗尽了一袋五斤的高筋面粉后,傅云峥率先停下,沉声道:“不能再加了。”
余鹤看着桶里一大坨面,眼中露出赌徒般的疯狂:“我要再试一次!”
傅云峥估量道:“这些面够咱俩吃三天了,再开一袋面粉就是六天,你想吃面食吃到初五吗?”
余鹤按着面团的软硬度:“可这个硬度,呃,距离包饺子好像还差点意思。”
傅云峥揉面揉的胳膊都酸了,他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不错,但聪明人更该知道及时止损。
他不跟余鹤讲道理,只是说:“我不想吃面食吃到初六。”
正在和面团较劲的余鹤下意识回答:“那就这样吧。”
傅云峥点点头:“先擀皮,馅儿周姐给咱们和好了。”
“我叫她姨,你叫她姐。咱俩差辈了啊。”余鹤双肘撑在膝盖上,跟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似的:“照这么论,我是不是得叫你小叔啊。”
傅云峥把面团揉成长条,用刀切成小块儿,也不较真,反而顺水推舟:“那你倒是叫啊。”
早就知道余鹤是只顺毛鹤,不能逆毛撸,所以傅云峥什么都随着余鹤折腾。
尤其是这种玩笑话,更是不放在心上。
果然,余鹤先前的话不过是抛砖引玉,给下面的话做铺垫:“那你是想听我叫你小叔,还是......”
傅云峥正在和擀面杖对决,这是他第一次擀皮,这项工作比他想象的困难许多。
当真是门手艺活,傅云峥神情严肃认真,仿佛在说今天他的手指和面团必须有一个被擀成饺子皮。
心思都放在擀面杖上,往日里缜密的思绪自然出现疏忽。
傅云峥问:“还是什么?”
余鹤:“是想听我叫你小叔,还是想听我叫你老公?”
傅云峥没多想,随口回答:“老公。”
余鹤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仰天长笑,
他曾经被傅云峥哄得叫了两次老公,这次终于把狡猾的傅云峥绕了进去,如愿以偿听到这句傅云峥叫他老公。
恍然觉着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傅云峥的声音比太提琴还要悦耳,那两个字穿透空气,宛如根迷魂箭般射入胸膛。
余鹤心口滚烫,头晕目眩,耳边仙乐齐鸣,锣鼓喧天。脚下轻软如坠滚滚苍云之上,神魂颤倒,飘飘欲仙,仿佛只要张开手臂就能坐拥夫下,鹏程万里,白日飞升。
余鹤强自定下心神,故作沉稳镇静,把灵魂深处的山呼海啸压在心底,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傅云峥,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你叫我什么?”
傅云峥哑然。
反应过来后,他颇为无语:“.......”
傅云峥疑惑道:“高兴成这样?”
何止是高兴成这样,余鹤恨不得原地来几个后空翻——
如果他会翻的话。
之前直播练后空翻摔在地上,傅云峥第一回 对余鹤沉下脸,问他是不是想摔伤腰椎,也坐在轮椅上当残废,余鹤不怕傅云峥骂他,但听不得傅云峥说自己是残废,后来就没再练了。
今天过年,他居然如愿听到向来沉稳矜贵的傅云峥叫自己老公,余鹤能不高兴吗?
尤其是傅云峥那样狡猾,前两次余鹤套路失败反被套住,更显出这次成功的来之不易。
余鹤说:“高兴死了!”
“过个年嘴上也没忌讳。”傅云悠悠问:“高兴怎么也不应声?”
笑容在余鹤脸上凝固。
他刚才光顾着嘚瑟了,居然忘了应一声!
胜利的果实一下子不甘甜了。
不对,他没应声,那不相当于他没吃到胜利的果实吗?
忽然之间,余鹤高兴劲儿全没了,闷闷地坐回椅子上,拿起傅云峥刚擀好的一张饺子皮,舀了勺饺子陷放进去,半天才捏上,然后就捧着手里元宝似的饺予,默默发呆。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傅云峥一时无话可说。
“没占着我便宜就这么郁闷?”傅云峥忍不住抬手点了下余鹤的鼻尖,面粉蹭在脸上,再配合余鹤生无可恋的表情,透出股可怜兮兮的倒霉样,怪招人疼的。
“怎么能叫占便宜呢,”余鹤嘀嘀咕咕,不服不忿:“我本来就是你老公。”
傅云峥从手捧起余鹤的脸:“怎么还认真了?”
余鹤仰脸看着傅云峥,五官精美的宛若画中人,只是画中人没有这样鲜活的神情,也没不会这般持美扬威,胆大包天敢指示傅云峥做事:“就认真,快叫老公。”
余鹤真是美极了,瞳孔中若藏漫天星河,细细凝注,尽是光华闪动的连漪。
倘若有人说星辰璀璨,那他定然没见过余鹤的双眸。
那是浩瀚天璇也难以企及的明亮。
好看到想让人欺负。
傅云峥低头与余鹤对视,心中早已熄灭的少年意气重燃,今日也要轻狂一遭,做那个逆毛撸鹤的人,且等着看余鹤会如何啄他。
傅云峥剑眉微扬,薄唇轻启:“不叫。”
余鹤一把推开傅云峥:“你故意的!”
“嗯,我故意的。”傅云峥轻捻手指,不知是想捻去指腹的面粉还是想留住那抹余温。
论心机余鹤是斗不过傅云峥的,见傅云峥打定注意捉弄自己,余鹤也不恼,伶俐眸子里透出些狡黠。
余鹤坏坏地想: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让你叫。
傅云峥继续和擀面杖做斗争,缓慢地制造出几张勉强入眼的饺子皮。
余鹤说自己会包饺子,他是真的只会‘包’。
不会和面,不会擀皮,饺子倒是包的很漂亮,左手捧皮,右手舀馅,放下勺子双手合住用拇指一按,一个大肚元宝就出现在余鹤掌心,粗制滥造的饺子皮也影响不了饺子的完美形状。
傅云峥诚心实意的夸赞:“你饺子包的真漂亮。”
余鹤抬起眼帘,似笑非笑看了傅云峥一眼:“用来续傅老板的饺子,不漂亮点怎么行?”
傅云峥也含笑:“这会儿又成傅老板了?”
余鹤垂头丧气:“我心眼又没你多,算计不过你,总是让你反绕进去捉弄。”
傅云峥没什么犹豫:“你不用有心眼。”
余鹤耷拉下眼皮,意识到傅云峥故意逗弄自己,自知斗不过,就不再接话,免得被傅云峥反复捉弄。
他把包好的饺子捡进撒了面粉的竹盘上:“我去给你煮饺子,大坏蛋。”
见余鹤失了斗志,傅云峥心想:哎,算了大过年的,何苦惹小孩不高兴呢。
傅云峥把被馅料盆挡住的一只饺子捡起来,递给余鹤,无比自然地说:“这儿落下一个,老公。”
余鹤猛禽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傅云峥。
傅云峥抬手一抛,饺子当当正正落在竹盘中间,剑眉星目望着余鹤。
这余鹤还煮什么饺子。
余鹤放下竹盘,一把扣住傅云峥的下巴,强迫傅云峥仰头看着自己:“你故意的。”
傅云峥握住余鹤扣着自己的手:“是故意的,我就喜欢欺负你。”
余鹤俯下身,略显急促的呼吸扑在傅云峥脸上,而傅云峥呼吸平缓,不疾不徐。
余鹤咬牙道:“你不是喜欢欺负我,你是喜欢逗弄我,喜欢看我因为你一句话着急,又因为你下一句话高兴,你这只善于操纵人心的坏狐狸.....”余鹤微微探身,嘴唇停在傅云峥耳边,轻声说:“坏狐狸就该被捉进笼子里关起来,拨开皮毛,露出柔软肚皮任人摆布,看你还怎么蛊惑人心。”
傅云峥仰起头将咽喉完全暴露给余鹤,握着余鹤的手轻轻一拨。余鹤顺着傅云峥的力道,手从下巴滑到傅云铮脖领,拇指之下就是颈动脉,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傅云峥律动的脉搏。
他手掌之下就攥着傅云峥的咽喉要害,这一刻,他掌控着傅云峥的生死。
傅云峥从容不迫,淡声道:“你捉到了。”
余鹤呼吸一窒,狠狠吻向傅云峥的唇,他吻的很用力,仿佛野兽在撕咬猎物。
傅云峥的唇有些凉,口腔中是余鹤熟悉的中药味,余鹤含住傅云铮的嘴唇,想狠心咬一口解气,又不舍得,只能用力一嘬。
“嘶,”傅云峥往后躲了一下:“轻点,你又不是小狗。”
余鹤眼睛里燃着火,目光灼热而滚烫:“那你就别逗狗似的逗我,我早说过,我禁不住撩。”
傅云峥的眼神越过余鹤,看向灶台边的饺子:“那饺子不吃了?”
“老公先给你吃别的,”余鹤抄起傅云峥走到客厅,将傅云峥放在沙发上,流氓恶霸般横行无忌:“比饺子蛋白质含量高。”
炽热的吻落在傅云峥脸上,余鹤的唇从脸颊到嘴唇再到脖颈,手指轻轻一拨,解开傅云峥衬衫领口的纽扣。
傅云峥推着余鹤的胸口:“等等......我先去个洗手间。”
余鹤的唇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含混道:“怎么了?”
傅云峥按住余鹤的唇,在余鹤耳边说了句什么。
余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我陪你去。”
傅云峥亲了亲余鹤的眼睛:“你陪我去有什么用,能替我尿出来吗,帮我把轮椅拿来。”
余鹤揽住傅云峥的肩:“我给你吹口哨。”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余鹤才和傅云峥一起离开洗手间。
也许是因为天气转凉,神经系统的敏感性降低,傅云峥又出现了排尿困难的情况,不过好在只是偶尔,且状况较轻,还是能够自主排尿的,就是需要酝酿的时间长一些,脊椎受损的病症容易反复,出现这种情况并不算病情恶化,但余鹤很担心这种情况进一步加重。
傅云峥情绪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和余鹤说这件事时神色也很坦然。
余鹤与傅云峥额头相抵:“年后我就去上中医课,孟大师说这种慢性病,中医调养效果最好了。”
傅云峥微微侧头亲在余鹤唇角:“你还真是对孟大师坚信不疑,就他卖的那些东西......算了,随你吧。”
余鹤的唇追上去,轻吻着傅云峥的唇:“你之前从不主动亲我,今天亲了我两下。”
傅云峥轻笑一声:“之前是你老板......总要正经一点,不好随意骚扰员工。”
“欢迎骚扰,我迫不及待。”余鹤环着傅云峥的腰将他搂向自己,隔空描绘着傅云峥冷峻的剑眉:“长得这么帅,那不叫骚扰。”
傅云峥问:“叫什么?”
余鹤双眸如星,藏不住爱与欲望,含情脉脉的眼神比春风更醉人:“叫一拍即合,两厢情愿。”
傅云峥的眼中也是潋滟温暖的笑意,他的声音低沉,说出话来带着充满磁性的共鸣。
傅云峥缓缓道:“是么?我以为是逼良为娼,窃玉......偷香。”
可真是越成了精的狐狸越会勾人,傅云峥之前也会说些调情的话或者做些小动作撩余鹤,但都很隐晦,像隔着层纱,雾里看花般意味不明,若即若离。
许是今日别墅里没别人的缘故,老狐狸忽然掀开那层如雾的纱,敞开了勾人,把余鹤撩得都快炸了。
余鹤指腹抹过傅云峥眼尾:“老狐狸,少勾搭我,还想不想吃饺子了。”
傅云峥推开余鹤,单手扣上领口最上面的领口,动作潇洒,气质清儒,谁能想到这样的傅云峥方才还被余鹤按在沙发上亲,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下面那个,反倒很像是刚宠幸完小情人的大佬。
大佬发话:“去煮饺子,饿了。”
余鹤瞧的心痒,没人见过那样的傅云峥,只有他见过。
两个人在一起好像做什么都有趣。
余鹤在夏深之时来到云苏,转眼已是又一新春,大半年过去,余鹤大多数时间都和傅云峥两个人在别墅里,可余鹤一点也没觉得枯燥无聊。
时间过得很快。
胖嘟嘟的水饺在锅里翻滚,凉水洒进去,不一会儿就再次翻腾,在沸水中起起伏伏。
午餐只有饺子。
还是皮很硬、很厚的饺子。
没有精美奢华的餐点,也没有随侍左右的帮佣,这样的生活很简单。
可他们都觉得很不错。
下午,余鹤窝在壁炉旁边,把红薯扔进壁炉里烤。
傅云峥在看书。
晚上,壁炉里的红薯烤成了碳。
余鹤对着仍保留三块红薯形状的碳默哀半秒,转过头对傅云峥说:“年夜饭少了一道菜。”
傅云峥抬起头,不太由衷地吐出两个字:“糟糕。”
他对余鹤的厨艺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温馨提示道:“上回那家私厨能送餐,现在订还来得及。”
余鹤回忆起那园林似的小院,怎么都不觉得那种高端的地方能送外卖:“私房菜还能送餐?”
傅云峥翻过一页书,淡淡道:“看谁订。”
余鹤犯了个白眼,学傅云峥说话:“看谁订。”他瞥了一眼傅云峥,说:“瞧你那不沾人间烟火的金贵样子。”
外面天色黯淡,庄园内华灯初上,树叶落尽的枫树上都缠了紫蓝色的彩灯,火树银花,满园璀璨。
又是一年春将至,且看烟火落人间。
余鹤出门, 从别墅外的大厨房取了几块红薯。
大厨房米面齐全,窗台边晾着红薯土豆白菜等易储存的菜,高处还挂着腊鸡腊肉, 两排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饮品酱料,后面房间还种着水培有机菜。
要是世界末日丧尸危机,傅云峥的庄园能直接建成观云山基地。
关灯时, 余鹤听见了柜子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会是有老鼠吧。
余鹤打开灯,抄了摘腊肉的竹竿捅开柜门前的帘子。
十分钟后,余鹤抱着一个纸壳箱回到别墅。
傅云峥看到余鹤怀里的纸箱:“你拿了多少红薯?怎么还抱个箱子回来了?”
余鹤把纸箱放在茶几上,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两个红薯:“就拿了两个。”
傅云峥疑惑道:“那箱子里......”
余鹤把箱子抱过去给傅云峥看, 纸箱上盖着块儿绒毯。
撩开绒毯,四只小猫崽和傅云峥面面相觑。
另有一只大猫用尾巴把小猫崽圈在怀里,头都没抬,只是动了动耳朵。
傅云峥:“......”
余鹤:“我捡了一窝猫。”
还真是一窝,连大母猫都给连窝端来了。
傅云峥沉默了片刻:“我看见了。”
余鹤问:“怎么办?”
傅云峥说:“你想养?”
余鹤看了眼纸箱里的大猫,压低声音用气声跟傅云峥说:“我怎么觉得这是野猫啊。”
傅云峥:“......”
傅云峥也压低了声音, 微微探身在余鹤耳边说:“野猫也听不懂人说话。”
余鹤:“......”
纸盒里的母猫看了余鹤一眼,余鹤总觉得大野猫的目光意味深长。
余鹤把纸箱放回茶几上:“我在大厨房看见的, 躲在柜子后面,还摘了只腊鸡吃, 家猫哪儿能跳那么高, 再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流浪猫。”
傅云峥又看了一眼纸箱 :“野猫倒也没什么, 不是猞猁就行, 没挠你吧。”
余鹤摇摇头:“可乖了。”
傅云峥说:“都说刚生完猫崽的母猫护崽,下回别直接上手抓。”
余鹤也看向那纸箱:“那这些猫怎么办, 寒冬腊月的小猫崽最容易冻死了。”
“先养着吧。”傅云峥转动轮椅,带着余鹤往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走, 推开房门:“我之前养过几天猫,这儿还有些猫砂猫粮,你看着弄吧。”
余鹤非常不可思议:“你还养过猫?”
傅云峥应了一声:“嗯,你来之前养的。”
“那猫呢?”余鹤问。
傅云峥:“养不好,送走了。”
余鹤皱起眉,上下打量傅云峥:“你不会哪天觉得我不好养,就把我也送走吧。”
“不会。”傅云峥抬眼看着余鹤:“你好养。”
摆好食水猫砂,余鹤又把纱窗开了条小缝方便大猫进出。
猫科动物是警惕性很强,倘若它觉得这里不安全,自然会离开。
余鹤捡猫捡的很随缘,充分尊重猫咪意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并不强求,不会因为觉得小猫崽可爱,就硬把它们留在别墅里陪自已,推着傅云峥轮椅回到客厅的路上,余鹤总觉着这种随缘的态度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