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打傅云峥和余鹤在一起,因为要接余鹤放学,傅云峥每天下午四点就会从公司离开,光明正大地早退。
傅氏集团窗前,曾经动不动就通宵达旦的明灯,现在一到晚上六点就准时熄灭一大半。
岚齐说:“我有个朋友在傅氏上班,他说当时他看到直播助力的工作待办都惊呆了,以为老板被盗号了。”
余鹤脸上露出迷茫:“什么直播助力?”
岚齐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
岚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傅云峥,小声把傅云峥砸钱帮余鹤赢PK的事情讲给余鹤。
余鹤:“!!!!!你说那个叫潘安妮的土豪小姐姐是傅云峥的财务助理!!!!!”
岚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余鹤:“不然呢?除了你家傅总,谁会十分钟拿出几百万给你撑场子。”
余鹤卧槽了一声,他一直以为自己直播挺赚钱,合着是左手倒右手,赚得都是傅云峥的钱。
余鹤对于直播的信念都崩塌了。
“他们都可喜欢你了。”岚齐继续说:“你是傅氏千千万员工的救世主,他们都说傅总谈恋爱后脾气都变好了。”
余鹤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场能够被豆芽直播载入史册的盛大PK,那个叫荌彤的女主播仗着粉丝多嘲讽他,然后忽然神兵天降,出来个土豪给余鹤砸了几百万的礼物。
余鹤以手撑额:“天啊,我一直以为那是个看我长得好看的好心人。”
岚齐沉吟道:“也确实是因为你好看。”
余鹤:“......”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岚齐一挥手:“几百万礼物对于傅总这样的身价洒洒水啦,但他把给你助力的消息直接发到企业中层群的行为,真的是特别、特别、特别帅,就完全是被你迷昏了头,几十个中层领导,个个拿出去都是在商场上风生水起的人物,都在完成替你助力的任务。他真的,我哭死。”
岚齐掏出手机,翻着和朋友的微信聊天记录,因为时间隔得太久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好在岚齐当时添加到微信收藏了。
“你看。”
岚齐把手机递给余鹤,屏幕上是一条钉钉企业消息的截图。
【傅云峥:紧急通知,请各位中层立即督促员工下载豆芽直播APP,并前往下述链接直播间,点击购买蓝色礼花筒赠送给该主播。该通知在13分钟内执行,过期自动作废[附链接]。15分钟后统计上报实际执行人数并计入年终绩效考核,财务助理潘安妮负责对接后续报销事宜。】
这么多年过去,钉钉早就更新了几十个版本,页面上的消息截图很有历史感。
余鹤的记忆瞬间就穿越回那一天。
那天直播结束后,傅云峥不咸不淡地说:“没事,听见哐当一声,怕你摔死。”
原来他从墙上摔下来后,傅云峥不动声色地做了这么多事情。
余鹤竟然不知道。
傅云峥从没告诉过他。
正在此时,岚齐手机进来一通电话。
岚齐接起电话后,没一会儿,陈思健就来了。
陈思健身上穿着迷彩外套、黑裤子,猿臂蜂腰,步伐坚决,这气势哪里像个身价上亿的总裁,反倒跟街边的打手头目似的,瞧起来就很不好惹。
见到余鹤,陈思健爽朗一笑,惊喜道:“哈哈,还真是你,我当岚齐那小子又唬我。”
陈思健和余鹤傅云峥简单寒暄几句,目光一转,落在岚齐身上。
看到岚齐后,陈思健脸上的笑容登时一敛,沉声问:“岚齐,怎么打了好几个电话比才接?”
岚齐一脸无所谓:“我手机静音了。”
这满不在乎的态度霎时惹火了陈思健。
“手机打不通还有理了?”陈思健压抑怒火,握住岚齐的手腕:“每次一生气说走就走,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手机要保持畅通,联系不上有危险怎么办?”
岚齐有点烦躁,他甩开陈思健的手:“大白天的有什么危险?”
以傅云峥的情商,陈思健和岚齐在他面前爆发矛盾,傅云峥理应对争吵视而不见,然而,当听到岚齐不屑地说‘能有什么危险’时,他下意识抬眼看向余鹤。
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傅云峥似笑非笑。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比如某些人会掉进湖里之类。
陈思健余光瞥见傅云峰脸上的笑意,以为是在笑自己,不由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陈思健压低声音跟岚齐说:“你跟我过来。”
岚齐才不会跟陈思健过去,他现在都后悔勾搭陈思健了。
岚齐哀怨地看了一眼傅云峥。
当时他看傅总宠余鹤看得眼馋,就也想找个岁数大的玩玩,谁料这陈思健这个老男人真是管得特别宽,完全不像傅总对余鹤那样什么都随着余鹤。
岚齐后悔极了。
他不该为了爽,贸贸然地把陈思健勾搭过来,结果跟找了个爹似的,现在跑都跑不掉。
岚齐觉得很疲惫,他现在很矛盾。
想和陈思健彻底断了,可是又舍不得陈思健的身子。
陈思健的活实在是太好了。
久经沙场的岚齐都招架不住,难怪之前陈思健情人那么多,估计每次完事都得给对方一两个月恢复的时间,要不是岚齐见多识广,肯定也受不住。
岚齐就是一个既怕麻烦又不想承诺的人,所以他的情人只存在于夜晚,白天最好谁也别理谁。
只是不知不觉间,他和陈思健的关系已经开始从夜晚延伸到白天,自从参加了这个戒酒互助会,他们接触的时间更长了。
岚齐根本不想戒酒,但是陈思健喝酒喝到胃出血的事儿说起来他也有责任,后来无意间看到了戒酒互助会的传单,就顺手放到了陈思健包里。
谁知道陈思健嗜酒如命,转头就给扔了,去海南出差的时候二次出血,听说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这可把岚齐吓坏了,回来后拉着陈思健去戒酒互助会报了名。
刚开始只报了陈思健的,但岚齐几乎每晚都喝酒,和陈思健见面时身上也带着酒气,勾得陈思健酒瘾上身,也忍不住喝,岚齐这才不得已也参加了戒酒互助会。
这一参加互助会,他和陈思健见面的时候更多了。
见面多吵架就多。
今天早上一醒来,两个人开始还在睡袋里温存,结果一起来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一架。
岚齐一气之下自己从湖边溜达,正好看见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在廊桥上喂鱼,刚想过去调调情,走进了发现居然是余鹤。
余鹤还是和傅云峥一起出来的!
这两人站一起太养眼了,比草原上壮美辽阔的风景还要吸引人。
虽然余鹤和傅云峥就像正负极的磁铁,岚齐没什么见缝插针的机会,但比起回去和陈思健吵架,岚齐更想和余鹤他们俩一起玩。
余鹤脾气好,傅云峥又不跟他计较,最难得的是这对情侣亲密无间却并不腻歪,傅云峥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把余鹤留给岚齐,完全不在意余鹤跟岚齐在一块儿干什么。
之前别人都说傅云峥不近人情,冷漠孤傲,岚齐没觉得啊,岚齐觉得傅总特别好相处。
岚齐实在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完全没看透傅云峥利用他看孩子的险恶用心。
毕竟余鹤是一眼没看住就能掉湖里的人才,岚齐虽然瘦弱,但看起来比余鹤靠谱多了。
只能说岚齐对傅云峥的滤镜实在太重。
这会儿, 陈思健来抓岚齐的手腕,岚齐后退半步直往余鹤身后躲。
余鹤很高,完完全全把岚齐挡在了身后。
余鹤还是很信任自己大哥人品的——
虽然在商场上, 陈思健的合作伙伴普遍都不认为陈思健有那玩意。
余鹤侧身问岚齐:“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岚齐趁机挽住余鹤的手臂:“余鹤,我不想跟他单独谈, 他可凶了,还打我。”
陈思健猛地上前一步:“岚齐,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岚齐说:“你是不是推了我一把?”
陈思健没说话,目光落在余鹤的手臂上。
陈思健可太了解岚齐了, 眼瞅着岚齐瑟瑟地装可怜,整个人都快贴余鹤身上,不由额角青筋猛跳,脑袋里嗡嗡的。
余鹤自己倒没察觉,他这人对同性的接触说迟钝是真迟钝,说敏感也真敏感。
当岚齐刻意勾搭余鹤时, 他寒毛倒竖,跟被美人蛇缠住了一般, 但这会儿岚齐为了气陈思健,余鹤倒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陈思健朝余鹤招招手:“鹤儿, 你过来。”
余鹤走过去, 看着陈思健红润自然的脸色有些疑惑, 心说这也不是脾胃失和的面相啊。
余鹤狐疑道:“大哥, 我怎么听岚齐说你喝酒喝胃出血了,怎么回事啊?”
陈思健揽着余鹤的肩膀:“哎呀, 是,你不学中医的吗, 赶紧给哥把把脉,哥今天早上一起来胃就疼,痰里还有血。”
余鹤和岚齐同时一惊。
余鹤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陈思健按在他肩膀上一捏。
他下意识看向陈思健,陈思健对余鹤眨了眨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再看陈思健红润的气色,余鹤好像明白了什么。
余鹤看看陈思健,又看看岚齐,恍然大悟:“哦哦哦,有血呀......那你坐下我给你把把脉吧。
陈思健坐在小桌旁边,递出手腕。
余鹤伸出中食二指,往陈思健腕上一搭。
指腹下的脉搏弦脉直而细长,脉势强硬,数脉又急又快,恍若琴弦。
这不脾胃失和的脉象。
在岚齐看不到角度,余鹤瞥了陈思健一眼。
陈思健根本没有胃病,脉搏跳得比余鹤都有力,什么毛病没有,就是肝火有点旺。
余鹤用眼神询问陈思健:为什么要装病。
陈思健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这病是不是挺严重的?”
余鹤面无表情:“是挺严重的,气郁化火,指使肝热旺盛,升腾上冲,我看你脑子烧得都不太清楚了。”
陈思健没想到余鹤一开口就要戳穿他,当即急了,一拍桌子:“余鹤!”
岚齐对医术一点都不懂,听余鹤这样说,当即就联想到陈思健常常念叨头疼,还以为余鹤医术了得。
岚齐把手搭在陈思健肩膀:“你急什么,大夫的话你总是不听,今天还说自己头疼,余鹤说的哪儿不对了。”
余鹤只不说话,抱臂看向陈思健。
陈思健就像被安抚下来的猛虎,身上暴躁的气势一下子消散,他看了岚齐一眼,说:“我为什么头疼你不知道吗?”
‘气郁化火,指使肝热旺盛’这句岚齐是听懂了的,知道陈思健暗示是他气得,但岚齐不想当着余鹤的面说这些,就没接茬,没再和陈思健顶着来。
岚齐说:“行,我知道了。”
陈思健还以为岚齐是心疼他,当即心情大好。
三个人在湖边坐了一会儿,岚齐觉得和陈思健待着别扭,就去找傅云峥说话。
眼见岚齐走远了,陈思健才动了动。
陈思健跟余鹤说:“我说老弟,你怎么当面拆我台,这可不地道。”
余鹤眼皮都懒得抬:“你是我大哥,岚齐也是我朋友,我最多两不相帮,让我陪你糊弄岚齐,这事儿我做不出来。”
陈思健皱起眉:“什么叫糊弄他,我是想让他戒酒!这小子每次喝多了都认不清人,什么都能把他带走,这成什么样子?”
余鹤慵懒地窝在小马扎上,支着两条长腿晃来晃去:“这就是你装病参加戒酒互助会的理由?为了把岚齐骗进去陪你?”
提到岚齐陪他戒酒,陈思健的眉眼舒展开,脸上的笑纹中藏着些许得意,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仿佛在埋怨什么似的:“为了把这小子弄进来,可费了我不少劲。”
余鹤瞧陈思健脸上的笑纹,心说糟糕,他大哥不会真对岚齐那小子动了心吧。
岚齐可不是省油的灯。
陈思健和岚齐现在既不是情侣关系,也不是包养关系,陈思健想管岚齐又找不出理由,难会肝火旺盛,看起来这么暴躁了。
好在傅云峥包养自己的时候很专一。
否则别说是肝火旺了,余鹤能直接气吐血。
卧槽,只是想象一下都好生气。
无论什么事,余鹤最后都能想到傅云峥身上去。
余鹤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傅云峥。
傅云峥已经把露营的装备都放回了车上,此时正坐在皮卡车的后斗上,耐心听岚齐说些什么。
岚齐说了句什么,傅云峥朝岚齐伸出手,把岚齐也拽到了后斗上,岚齐上肢核心力量极弱,被拽上去的瞬间稳不住身形,一下子摔进了傅云峥怀里。
以辽阔的大草原为背景,傅云峥高大英俊,岚齐娇小清秀,两个人撞在一起看起来竟然还挺和谐。
余鹤和傅云峥身高相仿,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两个优质攻,没人觉得他俩是情侣。
前几年别人把余鹤当受那会儿,至少能看出来是一对,现在可好,余鹤和傅云峥一起去酒吧,从来都是招来一圈小零围着。
余鹤说他和傅云峥是情侣,愣是没人信。
小零们都说不想约就说不想约,找什么借口。
谁找借口了!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啊!
真是的。
不过傅云峥和岚齐看起来再和谐,余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傅云峥不在意他和岚齐他们玩。
根本不可能。
如果连他们都能背叛彼此,那可真是斗转星移、天塌地陷。
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难以割舍的信任感。
但陈思健和岚齐之间可没什么信任可言,岚齐不需要信任陈思健,陈思健更是完全不信任岚齐,岚齐就算是不小心摔倒,陈思健都觉得他是故意往傅云峥怀里摔。
所以即便知道傅云峥不会和岚齐发生什么,陈思健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陈思健深吸一口气:“他总是这样。”
余鹤回过神:“怎样?”
陈思健咬牙道:“看见好看的男人就往上贴,认识半个小时就敢跟人去酒店,见过两次面就敢去对方家里,每次都醉醺醺的,迷迷糊糊,至今没有别人割掉器官,真是运气好。”
“他又不傻,”余鹤劝慰道:“大哥,没认识你之前岚齐不也活的好好的?。”
陈思健越说越来气:“好个屁!有一回他哪个朋友过生日,我他妈在酒店找到他时,你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人吗?三个!操,要不是我给他带出来,第二天早上他都不记得到底几个人上了他。”
余鹤沉默了一会儿:“大哥,你又不和他处对象,怎么会在乎这些?”
陈思健骂了句脏话:“不知道,明明这事儿我不吃亏,但我就是不爱看他那样。”
余鹤问:“大哥,你为什么爱喝酒?”
陈思健怔忪在原地。
余鹤没看陈思健,也没看岚齐,他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边流云。
“喝醉就不会烦了,麻木的人不会痛。”余鹤转头看向陈思健,眼神清亮透彻,仿佛能洞悉因果:“大哥,如果你不能一直拽着他,就不要叫醒他。”
陈思健虎目一颤,看向和傅云峥并肩坐在一起的岚齐,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似乎不能理解岚齐和傅云峥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傅云峥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但和傅云峥坐在一起的岚齐姿态却很放松,他双手撑在身后,双腿微微晃荡,侧头仰着脸和傅云峥说话。
傅云峥脸上没什么明显的神情,略显冷峻。
陈思健奇怪极了,傅云峥是岚齐鲜少会接近的类型。
岚齐明明很不擅长和高冷的人说话。
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呢?
让陈思健坐在那儿,他都不知道能和傅云峥闲聊些什么,总不能谈生意、谈股票吧。
那也太煞风景了。
余鹤顺着陈思健的眼神望过去,目光是比湖水更深沉的温柔:“你真的该跟傅总学学。”
陈思健一头雾水:“学什么?”
余鹤收回视线,对陈思健说:“陪伴是不需要声音的。”
话越多的人孤独,岚齐和陈思健在某些方面很像,太像的两个人在一起,情绪对撞会更激烈。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身穿红色马甲的阿姨走过来。
陈思健起身去迎:“张姐。”
离得近了,余鹤才看清红马甲上印的白字:
戒酒互助会。
陈思健向余鹤介绍:“余鹤,这是我们互助会的会长,张艳,张姐。”
余鹤站起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张姐,您好。”
陈思健还没向张艳介绍余鹤,张艳便笑着抬起手,拦住了陈思健的话茬。
张艳说:“不用你说,我知道,这肯定就是你那个长得跟画似的弟弟,可真好看。”
余鹤有些不好意思,拧开一瓶递给张艳:“张姐,您喝水。”
张艳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穿着朴素的运动服,戴着防晒帽,看起来很爽朗。
她接过水,脸上的笑容很和蔼:“小鹤是吧?”
余鹤点点头:“张姐你好,我是余鹤。”
张艳左右看看余鹤,感叹道:“哎哟,这都是肉体凡胎,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难怪小齐来了小齐不回去,陈总过来找小齐也半天没回去。”
陈思健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和兄弟聊天没注意,耽误大家时间了,劳烦张姐专门来找。”
“没事,没事,能在西北这么远的地方碰到是缘分,你要是想和小鹤他们多待一会儿也成,我们在下个景点会合。”张艳摆摆手:“只是有一点,不许喝酒。”
陈思健犹豫了一下,转身对余鹤说:“兄弟,我还是带着岚齐先回去,那边人多他还能听点话,我一个人实在管不住他。”
余鹤忍俊不禁,笑道:“成,大哥,咱们回去再聚。”
陈思健拍拍余鹤肩膀,跟张姐一起去把岚齐叫走了。
岚齐明显不想走,看看张姐又看看陈思健,最后又看向余鹤。
余鹤朝岚齐挥挥手:“快去吧,回头找你玩,让你摸腹肌。”
岚齐问:“摸你的还是摸傅总的?”
余鹤说摸谁的都行。
岚齐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余鹤走到傅云峥身边,望着陈思健和岚齐渐行渐远的背影,感慨道:“老房子着火,轰轰烈烈。”
傅云峥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向余鹤。
余鹤无辜回望。
“岚齐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傅云峥转身打开车门:“咱们也走吧。”
余鹤坐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我大哥身边也有过不少人,偏偏被岚齐迷住了,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傅云峥和陈思健他们不熟,他也不是个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是非的人,便沉默不语,转动方向盘倒车,而后换挡。
重型皮卡在草原的公路上疾驰。
余鹤打开车窗,草原的空气好,公路上没有交通信号灯,车不用总是因红灯停下又启动。
只要车不晃悠,他就不会晕车。
余鹤是很好养的富二代了,其他富二代们趋之若鹜的跑车,余鹤却避之不及。
高档跑车所追求的极致推背感,就是余鹤的催吐符。
趴在车窗上,余鹤感受风拍打在脸庞上清爽的微痛,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余鹤的心旷神怡很快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到了岚齐的电话。
岚齐在电话那边哽咽着说:“余鹤,你能来接我吗?”
余鹤看了眼傅云峥,把手机话筒公放:“你在哪儿?”
岚齐的声音鼻音很浓,啜泣道:“陈思健说我当着你的面还勾搭傅总,他说......他说我下贱。”
余鹤拧起眉:“他怎么能这么说你?他在你身边吗?你让他接电话。”
“没有,自己开车出来了,”岚齐说:“刚才路上冲上来一只羊,我打转向躲羊,然后......车就翻了,羊也死了呜呜呜。”
余鹤:“!!!!!”
余鹤吓了一跳:“车翻了?你没事儿吧,报警了吗,叫没叫救护车?”
岚齐哭着说:“怎么办啊余鹤,他死了。”
余鹤猝然大惊,心都该跳出来了,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一口:“谁死了?”
岚齐说:“小羊死了。”
悬着的心又一下子落回去,余鹤无语了半秒。
傅云峥实在听不下去两个笨蛋鸡同鸭讲,他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冷静地说:“先问他在哪儿。”
平坦的草原极空旷,像片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视野极佳。
还没有开到岚齐发给余鹤的定位点,余鹤就看到了事故现场。
一辆黑色路虎翻倒在公路旁边的沙子上,岚齐抱膝坐在路边,马路中间有一只死相凄惨的羊,后面放着一个三角警示牌。
余鹤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没报警。”
傅云峥停下车,说:“没事,一会儿我找人来处理事故,先把他带回去吧,估计吓坏了。”
余鹤和傅云峥并肩走下车。
“岚齐。”余鹤叫了他一声:“你没受伤吧?”
岚齐抬起头,他颧骨和额角处有明显的擦伤,白净的脸上血痕格外显眼,身上也灰扑扑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余鹤快步走过去,蹲在岚齐身边:“你磕着哪儿了吗?走,我带你去医院。”
一看见余鹤,岚齐眼圈又红了,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余鹤,我们是好朋友,我当然不会真的勾搭傅总,也不会和你上床的。呜呜呜呜呜,我只是......我只是看你长得好看,就想和你逗着玩。”
余鹤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岚齐:“好好好,我知道啊,咱们不一直这么开玩笑吗,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要不我早不跟你玩了,对不对。”
余鹤和岚齐认识了这么久,这是岚齐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解释这件事,也是余鹤第一次见岚齐哭。
作为锦瑟台的酒水销售,岚齐受过的委屈多了去了,因为玩儿的开,当面骂岚齐是婊子的都不少见,他们都说岚齐是公共汽车。
岚齐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地说,对啊,只要长得帅又有钱就可以,但你不可以,因为你丑。
岚齐会因为陈思健骂他而难过成这样,看来岚齐对陈思健的感觉,也远非表现出来那样随意。
真是的,谈个恋爱就不能直接点吗?
一边是大哥,一边是朋友,两边对余鹤而言都很重要,他帮谁不帮谁都不合适。
岚齐把纸巾攥在手里,低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沙子上:“对不起,我让你不舒服了是吗?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不要觉得我是那种人。”
余鹤求助地看了看傅云峥,用眼神询问这可怎么办啊?
傅云峥走过来,也蹲在岚齐面前:“岚齐。”
听到傅云峥的声音,岚齐微微一怔,却没抬头,反而把头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