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触景生情,池瑜心一动,再一次问安珩那个问题,“当年你是怎么寻到青楼内那间柴房里的?我记得当时的我们素不相识。”
安珩转过身与池瑜面对面盘腿而坐,“师兄真的不记得那一天吗?我以为师兄是不想提及伤心事便没有过多解释。”
“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忘记了。”池瑜一脸歉意,原主十岁前的记忆中确实没有安珩的影子。
“那师兄愿不愿意听我讲述?”
“愿意。”
安珩双眸含笑,薄唇轻启,缓缓道出当年他们相遇的场景。
他自记事起就孤身一人流浪街头,久而久之他渐渐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六岁那年,他因为无意中闯进了地痞流氓的地盘,因此得罪了他们挨了一顿毒打。
幸运的是他没有被打死还留有一口气,可他清楚知道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本以为会这么狼狈的死去,一个人突兀地闯进了他视野里,如同一道耀眼的光一样照进了他卑微的生命里,给了他生的希望。
彼时的池瑜一副富贵人家公子哥的打扮,救下生命垂危的他后更是亲自对他细心照料。
那几天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一次偶然他听见了池瑜跟随身仆从的对话,
“少爷救他作甚,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救他是我心甘情愿的事,父亲知道了会理解我的。”
后来他想跟随池瑜做他的仆从以报答救命之恩,但池瑜拒绝了,没有说明缘由只是给了他一笔钱后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池瑜当时并没有告诉他的身份,他无从寻找。
直到后来他在宰相府附近乞讨时再次看到了池瑜的身影,与他一起的小乞丐告诉他,那容貌精致的贵公子是当朝宰相的嫡子,名唤池瑜。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去宰相府附近溜达,只为了能够远远见上池瑜一眼,即使被府里的小厮多次驱赶仍不放弃。
那几年他一直在努力变强,熟透人心的同时建立属于自己的丐帮帮派。
帮派规模不大,但在那一片区域里他就是王,无人敢再欺到他头上。
他原本想等自己强大到有足够的底气时再坦坦荡荡出现在池瑜面前,可后来某天他外出回来后,手下急匆匆告知他宰相府被满门抄斩了,他急忙赶去却为时已晚,宰相府上上下下的人无一幸免。
那一刻他悲痛欲绝,明知无希望也不肯放弃寻找池瑜。
“还好师兄安然无恙。”安珩神情莫测,心道要不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取了当今天子的脑袋,再把所有参与者处决。
池瑜内心情感驳杂,沉默无言。
他终究不是原主,若哪天安珩发现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肯定会很气愤,也许他会落得个被大卸八块的下场。
安珩见池瑜脸色差劲以为是唤起了他不好的记忆,让他伤心了,“师兄如果想报仇我会陪着你。”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为……父亲翻案。”池瑜微微垂下眼帘,“前提是我身边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
安珩将人揽入怀里,压低了声音道,“为师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池瑜噗嗤一声笑了,“师弟真好。”
安珩头靠在池瑜肩膀上,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恶劣的想法随之浮上心头,接下来的日子他会让师兄慢慢了解他更多的“好”。
多年过去,安珩当初一手办起的丐帮帮派早已解散了。没有他坐镇谁也不服谁,又谁都想当帮主,闹到最后只能彻底散了。
池瑜讶异,问眼前边吸鼻涕边侃侃而谈的小乞丐,“那时你多大了?”
“俺那时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这些都是我养父告诉我的,俺今年七岁!”
池瑜了然,拿了些银钱给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小乞丐双手接过银钱,竟有些腼腆道,“谢谢,你是个大好人。”
池瑜唇角微扬,目送小乞丐离去。
故地重游,他身份敏感怕被人认出和安珩一起稍稍做了伪装,偶遇小乞丐后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安珩心不在焉的样子,池瑜唤了他好几次都不见他回应。
“师弟,师弟?”池瑜拍了拍安珩的肩膀。
安珩突然指着一处说道,“师兄你看那人眼熟不?”
池瑜顺着他的指引看去,一家酒楼门口站着一个小二装扮的男人,饱经沧桑的脸上扯着抹僵硬的笑,卑躬屈膝的招呼进出酒楼打扮富贵的客人。
他脑袋忽地感到刺痛,不堪的记忆再次浮起。他想起来了,那个人就是当初把原主卖到青楼后跑路的小厮陈二!
一股强烈的愤恨袭卷了他的身体,差一点控制不住拔剑取了那人的性命,好在理智及时把他拉回来。
安珩这时问他,“师兄,动手吗?”
池瑜深呼吸,摇摇头。
“逛这么久了师兄应该饿了吧?”安珩不等池瑜回复就将人带进了那家酒楼。
安珩使了些钱给酒楼掌柜,指名要门口那小二来招待他们,掌柜欣然同意。
陈二得了命令便立马屁颠屁颠过来招待他们,眼珠子转来转去偷偷打量着他们,“二位客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
安珩唇角勾起,提了诸多要求,个个都是难为人的。
陈二心里憋火但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一应下。
待人走后池瑜轻声对安珩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会有报应的。”
安珩听了却不大赞同,眼神晦暗不明,“师兄太过天真了,这世道是善恶颠倒的,有时候‘恶’才是生存之道。”
池瑜竟无法反驳,每个人的遭遇都不大相同,想法自然不一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与错。
离开酒楼前安珩特意塞给陈二银子,“赏你的酒钱。”
陈二见了钱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池瑜讶异的看向安珩,他看到了安珩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一股寒意爬上他心头。
那一刻他差点以为安珩想杀的人是自己。?
第13章 如果真吓跑了那就
天空一声惊雷炸响,一滴硕大的雨珠坠在池瑜脸上,紧接着就是瀑布般倾卸而下的滂沱大雨。
池瑜躲闪及时但衣角还是被淋湿了。
雨势过大他们只能返回酒楼里躲一会雨。
“出来这么久了师父该担心了。”池瑜呆呆的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雨幕。
安珩手自然的搭在池瑜肩膀上,“他老人家恨不得一人独处呢。”
池瑜回头看去唇差一点碰到安珩的唇,愣了愣,心中有股异样腾起但他不以为然,“师弟好像很了解师父。”
安珩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概而过,“相处久了的缘故吧。”
池瑜想到了阮云湘。
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文中处在关键时刻的小镇,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此时的安珩已经跟女主坦白心意了。
若是如此发展,他愿意当月老把他们的红线打个死结,让他们从此无法离开对方。
然后他功成身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或者若有幸碰到了有缘人,成家立业倒也是不错的一个选择。
池瑜在心里狠狠地赞同自己的想法,斟酌许久试探问道,“师弟啊,你有没有在某些时刻觉得师妹她……人很不错?”
话落,池瑜眼见着上一秒还双目含笑的安珩眼神转眼间染上阴郁,嘴角绷直,连声音都沁了冷,“师兄为什么要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提及她呢?”
“还是说师兄喜欢上她了?也对,要不然为什么亲自送她香囊?”
池瑜睁大双眼,不懂为什么安珩到现在还是这么排斥女主。
“师兄说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人,可你为他人停眸的次数却甚过我!”
池瑜脑袋卡壳了,触到安珩眸里的绝望时心脏莫名一抽一抽地疼,好生奇怪。
他不敢再与安珩对视,慌乱错开眼,“师弟,雨好像变小了,我们回去吧。”
安珩侧身挡住想要逃离的池瑜,“师兄,我忍不住了……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池瑜心乱如麻,逼不得已微昂着头,双目对视那瞬间他被安珩眸里不加掩饰的恐怖欲望吓得心颤,双腿发软。
那赤裸的,浓烈的欲望像一条滑腻冰冷的蛇,从他的脚尖缓缓缠上,直到紧紧地将他缠到呼吸窒息才舍得停下。
池瑜不敢多想,趁安珩不注意用力推开他后转身就跑。
他只管埋头跑,至于周围看热闹的人愕然的视线他只当作没有看见。
池瑜在雨中奔跑,身上很快被雨淋湿但他此时无暇去管,满脑子都是安珩的身影,有可爱的,跟他赌气的,泪眼汪汪的等等,最终凝聚成了双眸饱含欲望痴痴看着他的安珩。
师弟真的对他是那样的感情吗?
池瑜觉得脑袋嗡嗡的,他不敢回头,身体麻木地跑着。
可是不应该呀,女主才是师弟的白月光啊……
池瑜没有躲去其他地方,他直奔下榻的客栈,快到时远远看见了阮云湘从马车上下来,站她面前扶着她下马车的男子他从未见过。
他蓦地停步,迅速躲到旁边一家店铺后面,身体半探出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阮云湘跟那男人暧昧的互动,心里感到疑惑的同时还有莫名升起的怒火。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唤他,“师兄。”
池瑜身体僵住,想再次跑开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安珩双臂从他身后绕过来环住他的腰,脑袋覆在他背上,声音带着哽咽地道歉,“师兄,我错了。”
池瑜内心万分挣扎,半响后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妥协了。
他不追究安珩错在哪,只柔声道,“一起回去吧。”
“师兄不生气了对吗?”
池瑜听出安珩很开心,说话尾调都上扬了,不自觉的也跟着嘴角扬起。
安珩转身站到他面前,眼角笑意染上眉梢,“师兄还没回答我呢。”
池瑜难得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拉着安珩快步回客栈,心里一边不住吐槽,两人身上都湿透了,不赶紧回去换身干爽的衣服还在这里你问我答的等下不生病才怪。
池瑜经过阮云湘的房间时停顿了一下,随后疾步回到他们的房间。
客栈小二很快给他们送来热水。
池瑜看着面前这个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大木桶微怔,余光瞥见安珩“乖巧”的笑容心里一紧,如果安珩没有对他表露出那样的感情,他不介意在房间屏风后换衣服,毕竟都是男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师弟先洗,我去换衣服。”
池瑜手还没碰到门就被安珩攥住,“师兄换衣服为什么不在这里换?”
池瑜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欲言又止。
就算是他们天天睡同一个榻,也没有过在对方面前坦荡脱光的经历。
“师兄是不相信我吗?”安珩微微垂眸,双眸里的委屈眼看着就要溢出来了。
池瑜心颤颤,内心无数个小人疯狂跑来跑去,但面上不显,故作平静道,
“那我去屏风后换吧。”
安珩眉峰舒展,这才放手。
虽然有屏风遮挡,缝隙处依然能窥见池瑜脱衣换衣的身影。
安珩坐在木桶里,双臂搭在桶边两侧上,温热的水漫过他宽阔的肩膀,余光却窥视着屏风缝隙处不小心露出的一丝春光。
池瑜出来时正正对上安珩炙热的目光,慌乱看向别处,“师弟洗好叫我。”
他想去床上坐着等,不料安珩突然站起身唤了他一声,他没控制住地转过身,刹那间他被展露在他面前的一幕震成木头人,身体僵住。
他面前的安珩一丝不挂,磊落的腹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手感结实。
问他为何知晓那么清楚,因为他曾经给安珩身体擦药时不小心体验过!
池瑜感觉脸发烫到像是发烧了,明明都是男人,该有的都有,为毛他会跟女孩子一样咋一看到男人的胴体会害羞到无地自容啊啊啊……
安珩见他目光发直,脸红得如同那煮熟的虾一样,忍俊不禁,“师兄一起洗吧,水等一下就冷了。”
池瑜僵硬地背过身去,假装正常样子,“我有点不舒服,先去躺会儿。”
安珩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邀请他共浴。
池瑜背对着安珩侧躺着,闭着眼睛默念师父教他的心法想让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可即使是意念屏蔽也还是挡不住耳边的哗哗水声。
他听到穿衣服的声音后才起身,视线看向其他地方,“我去喊小二再送桶热水过来。”
经过安珩身边时被拦下,池瑜视线先往安珩的脚尖落下,见其穿上衣服后才抬眸看去。
安珩又恢复了往常模样,“还是我去吧。”
池瑜道了声谢后静静的等待热水提过来。
换上新的热水后,安珩倾身贴着池瑜的耳边轻笑道,“师兄需不需要搓澡?”
池瑜耳梢肉眼可见地泛红,“不需要。”
“那我需要背过身去吗?”
“需要!”
池瑜脱衣服前依然不放心,悄悄回头看去,见安珩真的背对着坐着这才敢继续动作。
殊不知,安珩一直“看”着他。
他们处在同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面无论再小心做事那细小的声音也无法完全避免。
安珩专注地听着的同时在脑海里一笔一画描绘对方的样貌。
他今天本不该如此冲动。
突兀的坦白差点把胆小的师兄吓跑了。
如果真跑了那就……
一声呼喊打碎了安珩的幻想,他不悦地提高了声量,“什么事!”
门外的人听声音是给他们送水的小二,“客官,你们的师父喊你们过去。”
池瑜匆匆洗完,边穿衣边应道,“好,麻烦你了。”
安珩上前为他系裤绳,在池瑜出言前说道,“师兄不要着急,慢慢穿。”
“……”
池瑜怕他有更多动作,忙阻止他,“袜子我自己穿!”
慕容枫的房间就在楼下,他们很快就到了他房间里。
“两个大男人沐浴这么久?”慕容枫的眼神带着怀疑,将池瑜两人打量了一番后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才继续道,
“大徒儿你左脚的袜子穿反啦。”
池瑜面露尴尬,道了声不好意思后背过身重新穿好。
“你们的小师妹不知去哪儿了,为师今日都没见到她人影,平时你们师妹得了空闲都会过来跟为师学武。”
池瑜震惊,“我回来时明明见到她进客栈了,难道是那个男人?”
慕容枫挑眉。
池瑜把在回来时看到的一幕告知慕容枫,“她与那男子举止亲密,应该是熟人。”
“哦,原来是去幽会了。”慕容枫恍然大悟道。
“……”
“师父,再等一个时辰师妹若还没回来,我和师兄再去找她。”安珩提议道。
慕容枫轻叹,“也只能如此了。”
池瑜出了慕容枫房间还在回想着阮云湘和那可疑男子的细节,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女主喜欢上了他人,现在细想总感觉似乎哪里被他遗漏了。
“师兄想吃什么?”
池瑜听到“吃”一字才惊觉肚子咕噜噜响,在酒楼他心情不佳没有吃多少东西,“来碗清汤挂面吧。”
“加个蛋吗?”
池瑜不知怎地联想到了安珩寸缕不着的身体,仿佛被噎到般身体感到不适,“不要蛋,多谢!”?
池瑜和安珩拿着师父画的阮云湘的画像出来找人。
雨刚歇路上行人不多,池瑜只能四处打听,一圈打听下来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在他愁眉苦恼时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小乞丐向他招手。
他记得他,上次那个侃侃而谈的小乞丐。
“俺见过画像上的姐姐!”小乞丐笑容灿烂,指着一处方向说道,“往那边去了,就在刚刚!”
池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那是何处时瞳孔地震,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穿越过来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老样子,但凡碰到让原主伤心的旧事旧物身体就会控制不住地给予反应,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来到小乞丐指的那个地方,一抬头就能看见上面的门匾——满春院。
院门口客流源源不断,揽客的娼.妓婀娜多姿,一口一个爷喊得贼甜。
池瑜以为经过那一次的屠杀这青楼早该散了,不成想还能东山再起。
“师弟,我们在外面等吧。”池瑜无法抬步踏进那个曾让原主难堪的地方,即使已经换了一幅新样貌。
安珩看着满春院门口搔首弄姿的娼.妓若有所思。
“师兄,你在这里等,我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池瑜也觉得这样效率会高一点便同意了。
安珩离开后池瑜想到自己直愣愣立在这里等着太引人注目了,便找了个小摊坐着边喝茶边等,时不时望向满春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师妹样貌看着就很乖巧,怎么一个姑娘家会来这种地方呢?
他想得出神,等他抬眸看到面前不知何时落座的人后吓了一跳。
“秦风!”
秦风一双桃花眼眼梢微挑,嘴角含笑,“你师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池瑜面对这么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内心情感驳杂,“师父他在客栈里,我……在等人。”
“城……城主何时过来的?”
“刚刚,在你发呆的时候。”秦风自己动手倒了杯茶,神情莫测的看向正斜方的满春院,“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池瑜看了一眼,一脸迷惑,“什么怎么样?”
秦风却说了一句看似随意的话,“我记得你叫池瑜,是吧?”
池瑜懵了,脑子卡顿以为他是不认识自己的名字才这么问,便解释道,“水池里的池,周瑜的瑜,池瑜。”
话音未落,秦风噗嗤笑了。
“……”池瑜嘴角微抽,心道城主您老好生奇怪!
“帮我洗一星期内裤的惩罚你还没兑现呢。”
池瑜下意识回道,“洗个屁…nan风dui佳…”
话说一半他终于反应过来,瞪大双眼仿佛被吓到般怔怔看着秦风。
真的?假的?
池瑜为了安全起见,豁出去般把昔年糗事说出来,“我七岁那年对你做了何事?”
“睡觉尿床。睡你旁边真倒霉,一起来我就闻到我的衣服散发着一股尿骚味,差点没给我熏晕过去。”秦风捂着鼻子,眉头紧皱,仿佛那股味道隔着遥远时空再次飘到他鼻尖。
池瑜傻眼,心中百味交杂,有在异世界见到故人的雀跃,也有为七岁尿床糗事的恼羞,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滚犊子!”
秦风笑意不加掩藏。
池瑜瞪了他一眼,了解对面那人的真面目了说话也不再跟之前那样客客气气,“好你个秦风,在临都城里为何不说!”
“那时我忙得不可开交,而你们又恰好过来,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陪你们吃顿饭已是难得了,哪还有闲心谈其他。”
“再者,你顶着一张他人的皮囊,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一眼看透你真身?”
池瑜被怼得哑口无言,“秦杠精威风不减当年啊。”
“哪里哪里,池周瑜依然一表人才,若不是你那套熟悉的自我介绍我还真不能认出藏在这幅陌生皮囊后的你。”
两人相视而笑,以茶代酒干杯。
池瑜内心憋了许多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话,一直苦于无人诉说,这会儿逮到人了恨不得拉着他说个三天三夜不罢休,
“你知我是如何穿越过来的吗?”
“且说。”
“还不是怪你,我知晓你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后幸灾乐祸,之后喝多了,一醒来就TM的发现穿到这里了。”
秦风嗤笑,“怨你自个吧,我听闻你的死讯时简直大跌眼镜,你说你一个活蹦乱跳精力充沛跟个傻二愣似的人怎会说没就没呢?”
“我到你坟前哀悼,看你墓碑上的照片一角黏着黑乎乎的脏东西想拭去,结果一睁眼就成了咿咿呀呀不会说话的婴儿!”
池瑜深表同情,举杯欲再干杯,余光不小心瞥见秦风身后不远处的安珩时,处于极度兴奋中的脑袋有些懵,举在半空的茶杯仿佛被定住了般就那么僵硬举着。
安珩脸上神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师弟。”
秦风看到来人神情淡定,见池瑜傻愣愣一直举着杯子便想伸手替他放下,半空中另一只手臂巧合地挡住了他的动作。
他眉梢微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珩。
安珩眼神隐忍,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容,“师兄,看到师妹了吗?”
池瑜心虚的低下头,“没……没有。”
他竟然忘了这茬,师弟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吃了他一样恐怖。
安珩没斥责池瑜的失责,回头对秦风客气道,“城主,我们还有要事得先行一步离开了。”
秦风视线落在安珩抓着池瑜的手臂上,眸光晦暗不明,“那好吧,代我向你师父问候一声。”
池瑜本想跟秦风道别,安珩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疾步离开,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他们。
他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安珩如此不讲理的样子惹恼了他,“师弟有话好好说!”
安珩蓦地停步。
池瑜身体刹不住鼻尖撞上安珩的后背,痛得眼角直泛泪花。
“我与师兄相识八年,你曾说那秦风是你的故人,我怎不曾见过?”安珩周身气压骤降,胸口起起伏伏仿佛已经怒到极点。
他其实早就返回来了,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安珩与坐在他面前的男子谈笑甚欢,压抑的阴暗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默默看着,看到师兄在他人面前露出敞怀的笑容时心里妒火熊熊燃烧。
池瑜恼了,积压许久的话脱口而出,“我以后定是要成家的,师弟莫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他的话如惊雷骤然劈在安珩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就这么血淋淋敞开。
安珩呼吸急促,双眸暗潮汹涌,他努力压制着隐藏在身体内的恶魔,不想再次伤害他的师兄。
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不能再失去了!
池瑜说完后其实肠子都悔青了,面上他还是假装平静,“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弟弟。”
安珩怒吼,“可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师兄,我想当你的夫君,与你白头偕老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
安珩步步逼近。
池瑜一退再退“不不不……”
“这么多年师兄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曾想着师兄与我是一样的,我们长大后会结成道侣。”
池瑜快崩溃了,“那是兄弟情啊,师弟你怎么傻傻分不清呢?”
安珩把他逼到无路可退,闻言冷笑连连,“分不清的人是师兄。”
“谁家兄弟会天天睡一起?又谁家兄弟有你我之间关系亲密到如同夫妻?”
一声声的质问一道道往池瑜心口上扎,扎得他胸口淌血,痛得他想重新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