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车夫打扮的人面无表情走到他身后,拿出匕首三两下就把绑着他四肢的绳索切断。
池瑜的四肢重获了自由,站起身时身形一个不稳晃了晃。他稳住身形后看向身后的人,刚刚那一刻没有第一眼认出来是谁,现在定睛一眼才发现这人是安珩的死士之一。
安珩在哪儿呢?
他知道这时候赶紧离开这里才是聪明之举,将心中的疑惑统统压下。
死士朝他点了点头,走在前头为他引路,步伐刻意放慢好让他跟上。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池瑜觉得很奇怪,看了看死士往前走的背影,犹豫了几秒,快步跟了上去。
他相信安珩的人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
徐成宇的房屋不大,他们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后门口。
池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那人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将他抱入怀中,低沉的笑声在他头顶响起。
池瑜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紧张道,“哪里受伤了?”
安珩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去我再跟你说。”
池瑜压下想要现在就把人仔细检查一番的想法,轻声说道,“好。”
安珩带池瑜去了一处新住处,出了事后,原来的客栈已经不能住了。
“师弟,给我看看你的伤口?”池瑜现在只担心安珩的身体,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安珩将上衣脱下,把缠在腰间的粗布条解开一半,无所谓道,“一点小伤罢了,过个几天就自己愈合了。”
池瑜蹙眉看去,看清楚那处伤口后脸色瞬间变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伤?开什么玩笑!
安珩右腰间靠近腹部那个位置被剑划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伤口很深,皮肉往外翻,单是看着就知道巨疼,然而当事人面不改色,明显并不放在心上。
池瑜眼眶红了,很轻地按了一下那处狰狞的伤口,瞪着面前笑嘻嘻的人说道,“既然是小伤,那我多按几下想必无大碍。”
安珩瞬间认怂,“还是很疼的,等过几天这里愈合了,师兄想怎么按它都可以。”
池瑜擦去脸上的泪水,“药呢?”
安珩喊死士把药箱提进来,朝池瑜扯开一抹安慰的笑容,“师兄别担心,当时已经止过血了,现在再上一遍药就没事了。”
池瑜动作轻柔的给安珩的伤口敷药,下颚线紧绷着不说话。
药味混合着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池瑜拿了干净的布条缠好伤口,低着头说道,“不要压到它。”
安珩想抱抱池瑜,被躲开了去,无奈道,“没事的,师兄。”
池瑜翻了翻眼皮,懒得搭理他,“伤口没彻底愈合前,不要碰我。”
安珩闻言顿时面露委屈,“师兄,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池瑜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师兄,睡吧,等睡醒我再告诉你那些事。”
池瑜拿手帕沾了点水擦拭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药粉,闻言应声,“好呀。”
头一沾上枕头,睡意扑面而来,池瑜睡着前听到安珩的呢喃,“还好师兄安然无恙。”
池瑜一觉睡到次日中午,醒来时头忽然晕了一下,他扶着脑袋等不晕了才下床。
安珩也醒了,“师兄,你怎么了?”
池瑜实话实说,“头晕,不过现在没事了。”
安珩下床走到池瑜面前,捧起他的脸仔细打量,“让我看看。”
池瑜忍俊不禁,“师弟看出病因了吗?”
安珩一本正经说道,“看出来了,师兄是因为太想我才会头晕的。”
池瑜面部肌肉抽搐,“好了,快坐下,我给你换药。”
“等会儿再换吧,我想跟师兄亲亲。”
“忘了昨晚我说的话啦?”
“要不我不动,让师兄动也不是不可以。”安珩瞥到面前人儿越来越冷的脸色,说到后半句话时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池瑜板着脸给安珩换药,只有这样子这人才会老老实实的,要不然就跟跳脱的猴子没两样。
安珩不知道池瑜在腹诽他,只知道他生气了,唇张张合合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哄人。
“师兄,昨晚……”
“吃完饭再说吧。”池瑜抬眸看去,见榻上的人一脸伤心的样子,终是于心不忍,“我气已经消了。”
安珩闻言这才露出笑容,“师兄想吃什么?”
“肉包子吧。”池瑜不知道这会儿还有没有包子卖,他现在只想吃包子,对其他的食物提不起兴趣。
安珩吩咐死士去买包子。
池瑜不想为难人,喊住快走到门口的死士,“买碗粥回来吧,如果没有找到卖包子的店铺,可以不买。”
死士点点头,疾步离开。
池瑜让安珩坐着不要动,免得又扯到了伤口。
“师兄,我要喝水。”安珩轻声说道。
池瑜起身去倒水给他喝。
安珩不伸手去接水杯,只是望着他,眉眼含笑。
池瑜明白他的意思,抿嘴一笑,动作温柔地喂他喝水。
安珩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喝不下了才喊停。
池瑜承认他是故意的。
安珩忍俊不禁,“我不介意的,师兄可以多来几次。”
池瑜探了探他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呀,怎么变傻了呢?”
安珩咧嘴一笑,“是师兄让我变傻了。”
池瑜佯装惊讶,“是吗?那我们得保持距离才行,让师弟变傻了我会伤心的。”
安珩笑容敛去,“不行,我们不能分开。”
池瑜“噗嗤”一笑,“师弟真成傻子了。”
安珩撇撇嘴,眉头忽然一皱,刚才喝水喝太多了。
池瑜知道他要解手,转身去拿了一个夜壶,“跑上跑下的也不方便,正好屋里有这玩意可以方便。”
安珩蹙眉,不太愿意用夜壶。
池瑜知道他担心什么,“你用完我就去倒掉,不会有味的。”
安珩闭上眼睛,一脸赴死的表情,“来吧。”
池瑜嘴角一抽。
买包子的死士回来时,池瑜刚好拿着夜壶要出去,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池瑜干咳一声,侧身让死士先进去。
死士面无表情,似乎尴尬的人只有池瑜一个。
池瑜下意识想去摸鼻子缓解尬尴,想到了手中的夜壶,动作一顿,忙快步离开。
吃饭时,安珩不说话,耳尖红红的。
池瑜知道安珩在羞恼夜壶的事情,照顾到他的心情便没有去管他。
他捧着热乎乎的肉包子开心一笑,没想到死士真的买到了他喜欢吃的包子。
安珩只喝了半碗粥,“师兄,我饱了。”
池瑜说好。
安珩看着他手中的半个包子,“师兄,我想吃。”
池瑜微愣,不是吃饱了吗?
他没有犹豫,把手中的半个包子递过去,这是最后半个了。
安珩咬了一口后就说够了,把剩下的小半个递回给他。
池瑜看着手中这个沾满两人口水的包子,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有点哭笑不得,把包子吃完后他擦了擦手,缓缓说道,
“徐成宇是死是活?”
安珩伸了伸胳膊,“他给我一剑,我还给他了,不过还是让他跑了,伤到的不是要害,八成死不了。”
“他跟那个蠢阿哑一样对师兄痴情,跑之前还特意跟我说了师兄拒不喝水的事。”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把那厮给一剑捅死,可惜还是让人给跑了。
池瑜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酸味,扶额,“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魅力,也许是这副皮囊的功劳。”
他想到了徐成宇对原主的一见钟情,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原主这个人,还是容颜,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有没有看到阿恒?”池瑜还是希望那个小孩能平平安安的。
安珩眉眼间染上了怒火,“当时我一心只想杀了那厮,没有去注意其他的人,不清楚他。”
“师兄,是小屁孩出卖了我们对吧?”
池瑜叹道,“是,他说徐成宇和我都是他的恩人。”
“然后就把你这个恩人出卖了,呵,我早说过他不简单,可师兄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安珩不悦道。
池瑜苦笑,“我已经受到教训了,今后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我不会原谅自己。”
安珩面容凝重,“师兄不必自责,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师兄谨记。”?
安珩抓过池瑜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的伤口上,难受道:“这里疼。”
池瑜收回手,怕弄到他的伤口,“疼就忍着。”
安珩,“……”
池瑜在想其他事情,“等你伤口愈合了我们再出发。”
安珩眉头一皱,“那要好久了。”
“你不是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几天后你就能生龙活虎嘛,几天而已忍忍吧。”池瑜憋笑,捂着嘴才没有笑出声。
安珩伤心道,“师兄别笑了,我现在很伤心。”
池瑜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珩眼神幽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经常被掳走的原因,池瑜陡然发现安珩对他紧张过头了。
这几天无论自己去哪里都被要求要有人跟着才能去,甚至睡觉时都不安稳,安珩会时不时醒来看看他在不在,确认好几遍后才重新躺下。
如此下去先不说精神会不会奔溃,身体肯定是最先受不了而罢工。
池瑜严肃地告诉安珩不可以再这样子做了,该睡觉就睡觉,过度担心他会伤身体的。
安珩不听,他的不安都写在脸上。
池瑜心疼,“师弟要是因为我而累倒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安珩眼帘半阖,沉默半响后说道,“师兄,我听你的。”
池瑜摸摸他的头,安抚他不安的情绪,“我一定要去拜拜佛,保佑我不再霉运当头。”
安珩被逗笑,“我知道附近有座小庙,师兄想去吗?”
池瑜摇头,“在你的伤还没好之前,我哪也不去。”
安珩把头靠在他胸膛上,闷声道,“让师兄受罪了。”
“别说这种话,你痛苦我也会跟着痛苦的。”
安珩答应不说,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在他手掌心里印下一吻。
池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屋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棵枇杷树,果实累累,风吹过时树枝轻晃,热情地招呼着人们去品尝它。
池瑜突然想吃枇杷了,“师弟,屋主在哪?我想吃他院子里种的枇杷。”
安珩看了窗外一眼,“师兄想吃多少都可以,屋主跟我说过,院子里的枇杷可以随意吃。”
池瑜眼睛一亮,“这屋主人真好。”
安珩咧嘴一笑,“师兄吃一个看看,好吃就给他吃光光。”
池瑜闻言哭笑不得,“师弟不知道枇杷吃多会闹肚子吗?”
安珩摇摇头,“在没遇到师兄前,我吃的东西很杂,但生病的次数很少。”
“相反现在,吃到点不好的东西,什么毛病都来了。”
池瑜深有体会,愈加怀念以前身体健康的自己,“我去摘枇杷。”
安珩也要跟过去,“我在一旁看着。”
池瑜想着一直闷在房间里也不好,“那我摘给师弟吃。”
安珩眉眼含笑,说好。
爬树对于身怀武功的池瑜来说一点都不难,他轻轻松松就摘了一兜枇杷。
“师兄要小心虫子。”安珩坐在矮凳上,朝着他说道。
池瑜应一声,狡黠一笑,“目前没有看到虫子,要不我抓几条给师弟补补?”
安珩微微抬头,轻笑,“只要是师兄抓的,我都可以接受。”
池瑜震惊,没想到他来真的,“师弟真勇!免得你吃坏了肚子,我还是给你摘枇杷吧。”
没摘多久,池瑜就出了一身汗,衣服贴在身上难受至极,他不得不暂停采摘枇杷。
“这些足矣了,我们回屋里避避太阳。”池瑜满意的看着满满一篮子的枇杷,欣悦道。
安珩打了个哈欠,“师兄,我们去睡觉吧。”
池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刚睡醒没多久,我不困,师弟困的话就回去睡一觉,等到了饭点我再喊你起来。”
安珩立马没了睡意,“我要陪着师兄。”
池瑜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嗯,回屋里吃枇杷吧。”
他分了一些枇杷给两个死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安珩剥了一颗枇杷,递到池瑜嘴边,“师兄先吃。”
池瑜一口含住,眉头微皱,“味道很淡。”跟喝白开水一模一样。
安珩尝了一个就失去了兴趣,“香味都没有。”
池瑜再剥了一个吃,“还是有点味道的,我感觉还可以。”
摘都摘了,不能浪费。
安珩没有继续吃,转身去行李里翻出了一盒梅子,这是他买来给池瑜坐马车时吃的。
他捡了一颗果皮是纯青色的梅子丢进嘴里,酸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
“师兄,吃不?”
“不了。”池瑜看到梅子牙齿就发软,还没吃呢他就开始怕了。
安珩干完了半盒梅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
池瑜看着篮子里剩下的枇杷发愁,叹道:“只能慢慢吃了。”
安珩说道:“师兄不用勉强自己。”
池瑜看天色不早了,想到灶房里什么菜都没有,得去一趟集市才行。
安珩知道他的打算后,拿起佩剑走在前头,“我跟师兄一块去。”
“你的伤……”
“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出去买个菜而已,无大碍的。”安珩张开双臂给池瑜看,浅笑道。
池瑜天天给安珩换药,知道伤口的愈合情况,只要他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影响到伤口。
“师兄?”
池瑜收拢思绪,“师弟要注意点,扯到伤口的话受罪的是我们两人。”
安珩清楚这一点,当即表示会加倍小心,不会莽撞行事。
池瑜依然不放心,一路上把安珩当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小心呵护,生怕他摔到磕到,操碎了心。
安珩忍俊不禁,“师兄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池瑜想起今天自己对安珩说过的话——不给对方压力,顿时哭笑不得,“瞧我这记性。”
安珩说道:“师兄跟在我后面看着我就好。”
池瑜答应。
临近黄昏,集市上的菜摊子已经开始收摊,摊上只剩下一些卖相不好的青菜,苦苦等待着有缘人来将它们带回家。
池瑜挑了些卖相还看得过去的青菜放进菜篮子里,递给摊主称重。
他知道有的只是外面那层菜叶子发黄而已,内里还是完好的。
池瑜逛了一圈下来只买了几样两人都喜欢吃的青菜,因为安珩最近都不想吃荤的,说是吃荤的会想起他,然后会忍不住跟他要亲亲。
乍听到这个奇葩理由时,他特别想给安珩念一晚上的圣贤书,让他知道生活不只有恩爱,还有其他的美好的事情可以去做。
安珩眼睛看着前方,嘴里不住地跟池瑜聊着天,无意中转动的视线一顿,他抓紧身旁人的手。
池瑜问他怎么了。
安珩大步往前走,双眉拧在一起,“我看到了徐成宇。”
池瑜心中一惊,抿嘴低头跟着安珩离开。
直到回到了住处他才敢把提着的心回归原处,微侧过头,轻声说道:“我们怎么办?”
“守株待兔。”安珩勾唇冷笑,周身泛起杀意。
池瑜了然,这一次他要让徐成宇对他彻底死心,免得留下后患。
安珩让他放心,“这次我不会放过他的,师兄这几天不要离开我身边。”
“师弟的伤动不得。”池瑜担心的是安珩的身体,交战时定是会牵扯到伤口,到时也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安珩有十足的信心,“师兄,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相信我。”
池瑜点点头,“我要去做饭了,师弟站一旁看着我大展身手就行。”
安珩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夫人真贤惠。”
“哪里哪里,一般般。”池瑜佯装谦虚的样子说道。
殊不知他眼里的小骄傲尽数被安珩收进眼里。
炒青菜很简单,池瑜没花多长时间就做好了。
他想偷懒时就会选择做最简单的菜,快速又省事。
安珩夹了一筷子尝了一下,“盐放多了。”
池瑜觉得奇怪,也试了一下,咸淡刚刚好。
安珩忽然笑出了声,“骗你的,师兄还真信了哈哈哈。”
池瑜,“……”
“罚你等会多吃一大碗米饭。”
“换个惩罚吧,就罚我今晚给师兄亲亲,最好亲两三次那种。”安珩坏笑了一下。
“没得商量的余地。”
安珩脸上的势在必得顷刻间崩塌,委屈道:“师兄——”
“师弟,认罚吧!”池瑜撇开目光,怕心软。
令他没想到的是安珩真的多干了一大碗米饭,这对于一个平时不爱吃米饭的人来说实属罕见。
安珩吃完饭后单手捂着鼓起来的肚子,脖子后仰,“师兄下次换个惩罚吧,这个太磨人了。”
“……你还想有下次?!”池瑜翻了翻眼皮,倒了杯水给他喝。
“这叫做未雨绸缪。”安珩灌下半杯水,感觉肚子更撑了,他眉头蹙起,吃撑的感觉真磨人。
池瑜看他实在难受,便起身帮他揉肚子,“吃不下可以不吃的,师弟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我倒是希望师兄把我‘吃’了。”安珩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眼眸微微一暗。
池瑜作势就要去按他的伤口,“不老实是要受苦的。”
安珩不躲,反而欺近,趁着池瑜愣神之际吻上他的唇,喉咙里发出笑声,肩膀直抖。
池瑜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下意识地一把将人推开,“有人来了!”?
安珩一把抓住椅子扶手,堪堪稳住身形,他差一点就摔下椅子了。
房门被敲响,死士禀报屋主有要事要找安珩商量。
安珩压下心中的不悦,“马上就来。”
“有没有弄到伤口?”池瑜摸摸鼻子,刚刚推开安珩的那一下完全是出自本能。
安珩扬起笑容,轻声说道:“没有,师兄跟我一起出去见见那屋主吧。”
池瑜点点头。
一阵大风刮过,院子里的枇杷树树叶哗哗哗作响,成熟的果子被吹落掉地,“咚”的一声响后隐入了黑暗中。
池瑜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心里觉得很可惜,这么多枇杷果白白浪费了,虽然口感很差。
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子背对着他们立在门口,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提着灯笼,听到开门声时缓缓转过身来。
池瑜知道面前的人是屋主,在出来前安珩就跟他简略的说了一下屋主的身份。此时当面一看才发现人看起来这么年轻,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个中年男子呢。
屋主是一个只比他们大几岁的年轻人,名唤刘霖。他说话时嘴角两边习惯性向上微翘着,整个人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池瑜一开始也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直到他无意中看见了这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楠漨光,这才惊觉自己被“骗”了。
刘霖说话不紧不慢,前面一直在说客套话,就是不直接进入主题。
池瑜低着头听着,人主要在跟安珩说话,他听着就好。
安珩全程寡言少语,面色冷淡,在听到刘霖想要邀请他们去参加酒楼开业礼时眉头轻动,他站直了身子,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现在没有空,去不了了。”
刘霖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几不可察,“唉,可惜了,那下次再约,我先告辞了。”
安珩早就不耐烦了,只是面上不显,客气道:“下次得空了一定赴约。”
“他真的好热情。”池瑜等人走远后才发出感慨,他这话憋了有一会儿了。
“客套罢了,啧,真想快点离开这里。”安珩语气烦躁。
“等逮到徐成宇那只‘兔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池瑜面容疲惫,在心里腹诽——总有小人要他命,原主这是招谁惹谁了?
安珩眸光微暗,“我倒要看看他能藏多久。”
池瑜原以为徐成宇要不了多久就会现身,出乎意料的是都过去三天了,别说人影毛都见不到。
哇靠,这厮也太能忍了吧?
池瑜想着他们天天不出门就为了守株待兔,可兔子很聪明躲了起来,想要抓它很不容易,该怎么办呢?
主动出去抓?
池瑜在心里将这个想法否决,他们在明处,而那厮躲在暗处,抓捕的难度很高,一个不小心就成反被抓了。
他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枇杷树发愁,该怎么办呢?
安珩在午睡,他不想去打扰他睡觉,独自一人绞尽脑汁寻找着方法,目前他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引蛇出洞。
他只要出现在徐成宇的视线内,定能将人给引出来。
可这方法不用想都知道安珩是不会同意的。
池瑜想事情想得出神,视野里突然闯进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时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
死士顶着一张面瘫脸,告诉他刘霖过来了。
池瑜感到疑惑,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上次有安珩在,他全程都没有跟刘霖说过话,对方也只在刚见面时对他颔首示意。
池瑜看到刘霖时莫名感到紧张,眉头微皱,抬眸间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房间里安珩在睡觉不能进去打扰,其余房间没有打扫过,都是灰尘也不能拿来待客。
刘霖看出他的窘迫,说他就说几句话,站在门口这里说即可,就不麻烦他了。
池瑜微微一笑说好,他盼的就是这句话呢。
刘霖这次倒没有说一堆客套话,而是开门见山,“我此次前来是想请你们吃顿饭,等过几天你们离开了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池瑜犯难,“这个嘛,我得等我师弟醒来问问他的意见后才能做决定。”
刘霖闻言从衣兜里掏出两封请帖,双手递给他,说道:“到时二位可以拿着它到信奉楼喝酒吃茶。”
池瑜是不想接那请帖,接了不去也得去了,不接的话又会落了对方的面子。他头疼不已,只能面带微笑接过,给足对方脸面。
刘霖轻笑道:“上次过来忘记问了,二位尝过枇杷了吗?”
池瑜面上维持着微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那就好,我正愁着那么多枇杷该怎么处理呢,正巧碰上二位来租房,说来也是缘分。公子,那枇杷尽情吃,吃完也没关系。”
“太感谢了。”池瑜面上笑着回道,笑久了都感觉脸部肌肉变僵硬了。
他打心里佩服刘霖这个人,始终带着“面具”示人,话说不会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