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枕在脑后,整个人闲适又慵懒,衣摆垂下,好似天外来客落入凡间。
倏然风似乎大了一瞬,但转眼又平静下来,而那原本轻轻敲击的手动作一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片刻后一抹白绫自半空飘然落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双原本阖上的眸子上。
“这是要做什么?”洛清辞笑着问了一句,也不伸手拿白绫,而是抬手抱住了悄然靠近的人。
阮璃轻轻撑着身体,低头看着洛清辞,“师尊在笑什么?”
洛清辞笑意清浅,“听到了么,远处茶寮在说我们呢。”
阮璃如今修为已然大乘,纵然隔了三里地,阮璃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眉眼也忍不住溢出笑。
“师尊,这可怎么办,他们说我没良心负了你。”
洛清辞闻言低低笑了起来,伸手拉下白绫盯着阮璃,“这么久未见我,一来就兴师问罪么?”
阮璃眸子目不转睛盯着洛清辞,细碎的光影落在她发间,又落在洛清辞眼里,熠熠生辉。
她伸手又将白绫拉下蒙住洛清辞的眼睛,俯下身唇碰着洛清辞的唇角,呢喃道:“师尊难道认为我这般说是兴师问罪么?”
洛清辞呼吸一凝,白绫遮住了视线,但是透过它又能影影绰绰看到光和阮璃,她喉咙不知怎么得也开始发紧,“不是兴师问罪,那阿璃是要师尊疼疼你么?”
阮璃不说话,耳朵已然泛起红,无论在一起多久了,她对洛清辞都没抵抗力。
洛清辞之前独自去云中的九幽秘境,那里地处极北苦寒之地,十分适合洛清辞修行,但对阮璃而言却不算舒服的地方。阮璃拧不过她,只得等她。
本想守在秘境外等她出关,结果眼看着洛清辞要出关,龙族那边却出了事,她只得先行回去。
等到她处理好急匆匆找过来,洛清辞却告诉她,她已经到了扶风。她收到传音,一刻不停就赶了过来。这一别,足足大半年,阮璃心里的思念已然无法压抑,她不管不顾吻住了洛清辞。
洛清辞低低哼了声,“不成体统。”
阮璃微微松开她,右手在轻轻在耳侧抚着,“师尊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当年就在这扶风城外,就在这株树上,师尊做了什么,可记得?”
洛清辞呼吸略显急促,眸子微转道:“有么,我怎么不记得我怎么会上树呢。阿璃,你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么?说你肤浅,不过是喜欢淮竹仙君的脸,所以只要……嗯……嘶。”
她试图转移话题,却失败了,唇被人堵上,然后下唇一疼。是阮璃咬了她一口。
听到洛清辞的痛呼,阮璃又轻轻吻了吻她,在她耳边低低道:“我喜欢的何止是师尊的脸,是每一处都喜欢。师尊说忘了,那我便带着师尊好好回忆一下,你是如何对我的?。”
说罢洛清辞只觉得腰间一松,随即一股金色灵力荡开,一里内所有活的东西全部被阮璃驱逐,她的气息在空了大半年后再一次填满了洛清辞。
洛清辞咬着唇却又不死心地挣扎,“我……我恐高,你这般我怕掉下去。”
阮璃闻言停了一下,喃喃道:“绝不会让师尊掉下去的。”话音落下间,洛清辞腰间一紧,却见一道赤金色龙尾将她腰身缠得牢牢的,如此丝毫不用担心掉下去。
洛清辞迷迷糊糊间,抬头看着晃动摇曳的光影,指尖用力,这想躲又躲不掉,欲罢又不能的滋味,太过折磨。
久别胜新婚,禁欲这么久的龙王陛下,眼下可是痴缠不休,她暗自后悔自己当初一时色迷心窍,教坏了曾经纯情无比的小龙崽子。
当一切结束后,洛清辞就侧身躺在阮璃怀里,这株古树比当年更加粗壮了,这根侧枝足够两个人侧身卧在上面。
阮璃原本着了一身银线锦衣,匆忙赶来还来不及换,但是因着方才将其褪下垫在了洛清辞身下,眼下已然皱作一团沾染了许多不可明说的东西,只得挂在一边,换了身白色裙裳,此刻衣摆垂下和洛清辞的衣衫搭在一起,随风摇曳。
洛清辞则是一身麹尘色新衣,在这股繁树绿荫中十分衬。这衣服是她特意换上见阮璃的,此刻虽然完好,却也皱巴巴了。
而她赤着的双腿此刻正搭在阮璃龙尾上。
那赤金色龙尾自阮璃裙间探出,就慵懒搭在树枝上,龙尾那团鬃毛还在有一下没一下悠然摆动着,足见此刻它主人的欢喜之意。
“师尊还未入小乘么?”洛清辞道心稳固,早在她还是那个洛清辞时,境界就已经半步大乘了,换了身子后灵根一致,根骨又奇佳,再加上有苏钰和阮璃两人不遗余力给她寻稀奇珍宝,配上江月白的丹药,她修行速度已然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眼下苏钰都在分神中境,洛清辞已经分神巅峰了,如果说出去,恐怕当真要被当怪物了。
洛清辞点了点头,蹙了下眉,“本以为这一次能顺利渡劫入小乘,结果还是差一点。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话音落下,洛清辞伸出右手,一把冰蓝色长剑赫然出现在她掌心。
阮璃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剑身上,它一出现就是一股刺骨冷意,但随着洛清辞拂过剑身,便只剩下温润凉意。它通体晶莹,这么一看就是冰雪凝成的,外面一股淡蓝色灵光包裹,光泽流转,剑刃藏锋。
“师尊,这是……”
“极北之地秘境中一冰川底下的千年寒冰,已然凝结孕育了冰魄。我入秘境惊动了它,耗费了不少气力才取了这冰魄,它认了我为主,便自动凝结成剑。”
阮璃伸手轻轻握住了剑柄,剑身一股冰晶瞬间袭上她掌心,寒冷入骨。洛清辞声音一沉,迅速道:“不可无礼,她是我道侣。”
洛清辞话音落下,剑身嗡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褪下。
阮璃也不恼,反而忍不住带了笑,满心欢喜,“师尊终于有自己的本命灵剑了,实在太好了。”
曾经的洛清辞因为天机子剑灵被毁,最终再也没能修出剑灵,随后灵剑碎裂,便一直没有寻到适合她的剑。而这也是阮璃和苏钰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病。
天衍宗剑冢灵剑万千,可是洛清辞的剑不在剑冢,这些年入了三次也没寻到,如今总算得了这把圣阶冰剑,得了剑灵。
看着她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开心,洛清辞心头发软,又想起当初自己回来后苏钰将清渊送到自己手里时,说的话,洛清辞心头又有些疼。那些事过去了那么久,可是带给双方的痛楚,却并未随着漫长岁月销声匿迹。
幸好清渊历经千年豁达通透,虽然伤心却也理解阮璃,并未因此怪阮璃。
“这么开心么?”
阮璃点了点头,“师尊这般厉害,不应该空着手。它能遇到你,也是它的幸运。”
洛清辞笑着将剑收了回去,反手又悄悄摸出一串糖葫芦,背在身后。“这般会说话,有奖励。”
阮璃瞥了眼她的小动作,心里甜蜜忍不住满溢出来,却还是正经道:“奖励得已然够多了。”
这话当然意有所指,洛清辞咳了一声,挑了下眉:“所以这个不要了?”
阮璃凑过去,将脑袋搁在胸前,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洛清辞看着近在咫尺的龙角,没忍住亲了亲,“都这么大了,是龙王了。还控制不住自己,嗯?”在双修时,但凡情动厉害,这对龙角就冒头,可爱极了。
阮璃羞恼地直起身就要施法掩盖,却被洛清辞挡住,紧跟着糖葫芦被喂到了她唇边,“我想看,不许动。”
阮璃怎么不知道她的恶趣味,哼了声,径直叼了颗糖葫芦,龙尾轻甩索性化作了一条赤金小龙,钻入了洛清辞袖子里。
袖口轻甩间,阮璃听到了洛清辞清润好听的笑声,她送了方小帕进来,里面还包了一颗糖葫芦。
“籽吐帕子里包好,不许把糖渣落在我衣服里,听见了么?”熟悉的话穿越百年时光直入阮璃心底,她探出两个小爪子将包了糖葫芦的手帕拉了进去。
“我有这么不讲究么?还有我长大了。”
回答她的只有洛清辞的笑,茶寮中人依旧在争论,本是谈论淮竹仙君和龙王阮璃的纠葛,不知如何扯到了两族纷争上,最后更是互相指责有些宗门犯下的罪孽。
其中一个南华仙宗弟子已经控制不住脾气,一道灵力剑意直奔坐着的那个姑娘,眼看冲突要起,伤人避无可避,所有人的动作却在一瞬间仿佛被凝固。
张着嘴想要阻止的茶寮老板,伸手要拉架的同门师兄,惊魂未定又有些愤怒的小姑娘,正将茶水倾倒而下的小二,所有的表情动作都被定格,看得一清二楚。
随即一身麹尘色衣衫的女子一步步自远处踏空而来,落在地上时,飞落的枯叶在她足底碎裂,也维持着破碎的模样。
她眉眼沉静,眼底笑意消弭透着气清冷和无奈,就这么抬脚走到了人群中间。
那剑气虽不算强悍,可是在这准备入仙门的年轻人中,已经是杀招了。这要是刺中,非死即伤。
洛清辞左手探到袖口,一条小龙就飞快游了出来,熟练钻到她怀里,露出个脑袋,时不时仰起头看洛清辞。
洛清辞右手握住了那道让因为空气都些许扭曲晃动的剑气,右手一捏,那灵力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她转身自人群中走出来,径直朝着扶风城入城方向走去。
当她走出人群那瞬间,一切都好似活了过来,惊呼声,劝阻声,刹那间涌出,但很快就戛然而止。大家都发现不对劲了,很快有人看到了洛清辞,面面相觑,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那在头顶环绕的声音。
“问道问心,问心问行。与其争论奇闻趣事,逞口舌,不如修行养性,审视自己。仙门过错自在人心,也早就过去,何必再添杀孽。”
“刚刚发生什么了?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回过神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些惊骇。
“刚刚那剑气明明都到她眼前了,就这么不见了。”
阮璃伸出脑袋一直盯着洛清辞,许久不言语。
洛清辞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她脑袋,“怎么了?”
阮璃神色恍惚,“师尊,当年我和叶空起冲突,你也曾这么做过,对么?”
洛清辞脚步一顿,眼里满是惊诧,“这都多久的事了,不过是方才那一幕,你怎么就能想到那?”
阮璃缩回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脑海里好像就有那一幕了。很奇怪,时间越久,你作为淮竹仙君和池青的差别就越发淡了,以至于曾经我未喜欢师尊时你做的一切,也跟着刻骨铭心了。好似,我喜欢在意师尊,很久很久了。”
洛清辞胸腔一股热流激涌,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她握紧拳,站在原地许久,在阮璃察觉不对开口唤她时,她声音发颤道:“阿璃,我参透有情剑诀第八层了,我好像要突破了。”
话音落下,洛清辞周身灵力倏然旋转,头顶阴云倏然密布。
阮璃一震,双眸瞬间警觉,盘旋间化作一条金色巨龙,于半空一声龙吟,喝住了所有靠近这片领域的人虫鸟兽,随即她盘亘而起,龙首自半空朝着雷劫长啸一声,龙尾盘旋,将洛清辞团团护住。
恰好正在扶风城的南宫诀蓦然僵住,凝聚灵力探过去,就清楚看到了那正守在一人身后的金色巨龙,他失神踏出几步,“阮璃。”
第195章 番外(二)
洛清辞进阶动静极大,方圆数里人畜都感知到了灵力的波动,至今仙门百余年也不见几个小乘境,因此一看到这动静,各方势力都按捺不住,纷纷前往察看。
只是他们并未能靠得太近。
阮璃亲自坐镇,护犊子一般将洛清辞护得严严实实,根本不许任何人靠近。
渡劫之时,雷劫未降下来之时是修仙者最脆弱的时候,此时洛清辞浑身灵力奔涌不受控制,正一寸寸冲刷经脉。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决不允许有人打扰。
阮璃深知其中厉害,心里忍不住懊恼。没想到洛清辞虽然没能入小乘却也已经只差临门一脚。方才二人双修,直接让她迈过了那道壁垒。
这是她第二次见证洛清辞迈入小乘境界,她看着此刻悬浮立在空中的洛清辞,在她头顶雷劫已经汇聚,她周围空气中的灵力,丝丝缕缕凝结成水雾,在她脚底盘旋。
阮璃微微后退一些,依旧维持着龙身,扫视了眼不远处正在观望的仙门中人,随即不再理会,专心守着洛清辞。
小乘之境六道雷劫,威力惊人,当初洛清辞重回小乘境时,实力已然远超小乘,轻松扛下了六道雷劫。可是如今的她,这具身体实打实是一步步修上来的,势必要经过雷劫淬炼,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阮璃自己也曾这般走过来,可是她依旧满心紧张,目不转睛盯着洛清辞。
洛清辞远远瞥了眼阮璃,眼神里满是安抚,示意她莫要担忧,随即抬头看着雷劫。
轰隆一声第一道雷劫撕裂天际,自云端径直落下,而洛清辞双手合十,周身灵力汇聚成漩涡,犹如云雾一般将她团团笼罩。
雷电之力被这股灵力承接,闪电沿着水雾弥漫开来,窜入洛清辞身体里,洛清辞闭上眼双眉紧蹙,忍受着雷电淬炼肉身的痛楚。
阮璃眼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龙爪也无意识攥成一团。
第二道雷劫再一次落下,洛清辞硬生生扛了一记,当下身体就踉跄一步,脊背也跟着弯了下去。
“师尊。”阮璃实在心疼得不行,忍不住脱口唤了她一声,却又怕打扰了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紧跟着的三道天雷丝毫不给洛清辞喘息的机会,一道接着一道落下,洛清辞闷哼出声,周身伤痕累累,再次一个踉跄,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张嘴吐了一大口血。
血迹喷洒而出,带出的是带着冰霜的灵力,只看得阮璃心尖发颤,眼圈也红了。
在洛清辞跪下去的瞬间,她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右手持剑剑尖朝下撑住了身体。
剑尖落下时,一道冰蓝色灵力以它为中心朝四周散开,光泽流转,将洛清辞托在了半空。
洛清辞剧烈喘息,唇角血没能忍住溢了出来,滴在了光圈中,紧跟着一缕红色在灵力中化开,随着灵力流转化作血丝悠然散开。
底下围观的人此刻都已经失了神,呆呆看着空中那巨龙守护着的人。他们修行至今,看过太多渡劫场面,却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壮观的一幕。
那冰蓝色的灵力光圈,美轮美奂,都快让他们忘记了渡劫是何等残酷危险的事情。
最后一道雷劫酝酿了许久,而原本跪着的洛清辞却撑着剑再一次站了起来。她一身白衣被身上的鲜血和雷电灼烧的会痕迹染得斑驳,发丝凌乱狼狈得很。
可是当她站起身,挣扎着挺直脊背,持剑仰头看着最后一道雷劫时,四周疾风猎猎,吹得她一身秀发和周身的白衣翻飞卷动。
这一瞬间她周身的颓然和狼狈就被她这一身清俊傲骨席卷一空,她好似入凡渡劫归来的神祇,就这般看着那让无数修士都为之胆寒的雷劫。
阮璃这么近地看着她,眼里的担忧中无法遏制地浮出一丝痴迷,无论何时,她都能够被洛清辞戳中心尖,沉迷于她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这么多年,洛清辞一直拼命地修行,她心里很清楚她是为了什么。她本不想她这般辛苦,可是一想到她曾经所在的高度,她就不忍心劝阻她。
也许洛清辞想要修行是为了尽可能早地替自己除去天魔眼,但是洛清辞生来就不是平凡人,哪怕她是借助了原本的洛清辞的身体,她也从不曾甘心平庸。
阮璃知道,她的师尊想要尽快帮她脱离苦海,也希望回到曾经淮竹仙君那般潇洒恣意,实力非凡的境界。所以纵然心疼,纵然渴望时刻守着她,她也竭尽可能陪她去做任何她想要的决定。
而如今她终于实现了她的夙愿,百余年的修行,她又一次重回小乘境了。
最后一道雷劫应声落下,而这一次洛清辞没有用身体硬抗。
她浑身经脉被雷劫之力一寸寸侵蚀的同时,灵力却又犹如水入河道,一寸寸重塑,整个过程痛苦非常,灵力也异常汹涌。
她清喝一声,灵力悉数汇聚在她手中灵剑身上,同时方圆十里灵力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犹如飓风一般缠绕在她灵剑周围,随着洛清辞持剑直刺天际和那道手臂粗的雷劫正面碰撞。
轰隆一声,天空刹那再一次暗了几分,好像进去了黑夜,只有洛清辞一个人被雷电那惨白的光映照得无比清晰,所有人眼神几乎无法挪动半分,就看着她以血肉之躯承接这雷霆一击。
她双手持剑,雷劫自云层落下,汇聚在她剑尖,双方僵持不下。
“这……这什么人,怎么敢逆雷劫之力,这般对抗只会让雷劫之力更加暴烈。”说话的正是前来察看的梵音阁长老。
他失神说出口后,南宫诀蹙着眉,却是看着不远处那一直守着没离开半步的金龙,怅然道:“跟着阮璃的,应该就是传闻中酷似洛清辞的那位了。”
而同样看到动静过来察看的闻弦歌恰好听到了南宫诀的话,蹙了下眉,“真的是酷似么?你看她周身的灵力,还有那模样气度,绝不是酷似能解释的。你第一眼看过去,不觉得她本就该是洛清辞么?”
南宫诀睁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洛清辞身殒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如果是洛清辞,她怎么不承认?”
闻弦歌眉心攒了攒,瞥了眼南宫诀,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为何觉得他语气过于焦急了些?难道她是洛清辞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她多想,那边天际的洛清辞长啸一声,右手单手将剑举了起来,闪电之力瞬间蔓延至她全身。
阮璃焦急地盘旋一周,生怕洛清辞扛不住,却见她右手奋力将灵剑凌空斩下,随着剑落下,一道冰蓝色灵光穿云破雾,好似一把巨大的利刃劈穿了夜色,所到之处,黑暗寸寸后退,光跟着透了出来。
洛清辞一剑劈出了一道坦途,也劈退了最后一道雷劫。
她定定站在天际,阳光自她撕开的裂缝中透出来,恰好落在她身上。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微光,犹如天神降临,这一幕着实过于震撼,一时间无一人出声。
直到有人惊讶地开口道:“下雪了。”
这时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才发现,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而洛清辞就一步步自那漫天风雪中走到了阮璃跟前。
金色的巨龙身为龙王,这般盘亘天际,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只是此刻那双龙目却片刻不离,痴缠着盯着洛清辞,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
雪冰冷落下,触碰到温热的龙身,瞬间融化,可是洛清辞能分清它和眼泪。她有些不知所措,右手挥袖间驱散了因为她进阶而落下的冰雪,站在阮璃跟前,伸手抚着她,语气紧张,“阿璃莫哭,我没事的。”
阮璃吸了吸鼻子,闭上双眼,哽咽道:“我……我只是想起了当年……”那段久远的记忆在方才猝然袭来,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当时她于漫天风雪中看着师尊一步步走出来,周围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唯独她一人却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她就这么看着洛清辞,眼泪滑下时笑意却也再次展开,但是不要紧了,这一次洛清辞突破了,却不是断情绝爱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她说出那句不曾当面说出来的祝贺。
她四足踏于空中,金色鳞甲熠熠生辉,龙尾盘亘立起,任谁也无法忽视她周身的王者气息。然而眼下龙族这位无人敢轻视半分的龙王陛下,低下龙首,虔诚而温柔,“阿璃,恭贺师尊重回小乘境。”
曾经的那一句满怀苦涩和酸楚,不敢当面说,而今却是满满的幸福和骄傲。
那让她一度以为求而不得的爱,而今已经稳稳在她掌心,她此生无憾了。
洛清辞看着阮璃在她眼前俯首低头,这一声恭贺,一字一句落在她心里,纵然她不知晓阮璃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却依旧感觉到了一丝难受,她应该是想起当年她情根被抽后那一次进阶了。
“阿璃,抬头看我。”洛清辞伸手拍了拍阮璃的脑袋,也不管远处那些看过来的视线,当阮璃抬起头时,她径直探头亲了阮璃一口。
阮璃眸子当下猛然缩了起来,径直化作了竖瞳,慌乱地后退一步,慌张扫了眼周围。
于是堂堂龙族之王,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由一条金龙整个变成了赤龙。而这无法控制的变化更是让阮璃羞愤不已,她张嘴将洛清辞衣衫衔住丢到自己身上,然后一甩龙尾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干面面相觑的修士。
南宫诀追了一步却又失魂落魄停了下来,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洛清辞如此明目张胆亲吻阮璃的那一幕,心口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一看到阮璃就不受控制的恍惚,他好似魔怔了一般,分明交集并不深,如果说有感觉也不过是年少时惊鸿一瞥,犯不着如此牵肠挂肚。可是洛清辞死后那些年,他看到了为情所困形销骨立的阮璃,就开始做一些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梦,这更让他无法自拔。
可是那只是梦,整个仙门都知晓阮璃喜欢的是她的师尊,甚至不惜寻找替身,也不肯放下,那梦中对他的一点喜欢不过是他心魔难处,自我臆想罢了。
忽然身后的闻弦歌低低笑了起来,南宫诀不解地扭过头,却见闻歌弦眉眼舒展,轻快道:“之前一直听传闻,今日这一见,我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罢了。”
南宫诀依旧有些不相信,“你觉得是一个人?”
“淮竹仙君是何人,这世间能得一个洛清辞已然是难得至极,如何能缔造出第二个?况且,百年间直逼小乘境,千百年不见一个,可如果她就是洛清辞,不是轻而易举?还有,变异冰灵根,冰雪铸就的灵剑,怎么能找的出第二个?”
闻弦歌永远记得天衍宗,扶风城她所见到的淮竹君,当真是见之忘俗,再难忘却。她是敬佩洛清辞的,如果她活着,她当真是由衷欢喜的。
另一边脸都丢完了的阮璃带着洛清辞一溜烟躲回了柴桑秘境。
化作人形后,她拿出一套干净衣服递给洛清辞,背对着洛清辞,捂住了自己的脸。
洛清辞乐不可支,这么多年了,这小崽子一点都没变,这点小习惯还是如此。
她接过衣服,闷声发笑,缓了缓的阮璃无奈转过头盯着她,“你还笑,这下他们都知道了堂堂龙族的王,是……”
后面的话她着实说不出口,洛清辞却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复又亲了她一口,低低道:“是个被师尊一亲,就会变成赤龙的小可爱。”
阮璃面红耳赤,眸子就这么水润润盯着洛清辞,委屈又可爱。
洛清辞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好了好了,不欺负我们阿璃了。是我不成体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面亲你。但是谁让你那般模样让我心疼呢?还有有人贼心不死,跑得太勤快了,我如果不亲一下你,他还真当我死了,可以肖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