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刚笑我…?”埃米特语气逐渐危险了起来, 心里直道这人怎么总是找不到重点。
阿诺咳了下, 直言道:“不是, 你不是有些事情想调查吗?我先出去找找消息, 另外,霍维尔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办?”
埃米特人顿时又消沉下来,他安静了会说道:“照常举行葬礼……这边我自己来安排, 你只需要去做好我嘱咐给你的事。”
阿诺点了点头, 他退后半步,转身便朝外走去。
将要出门时,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 转头说道:“现在说这种话题你可能不喜欢,但是我想说,我现在可以住进来了。”
埃米特差点去置物架上拿个什么东西去砸他。
但阿诺那人行迹总是十分迅速且飘忽, 埃米特咬牙正准备回头怼他两句, 一转头却见人早已消失在门口了,一点动静都没。
他愣了下,又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霍维尔的遗体。
遗体这副模样也很难同其他人交代,单单是这副被细小微末的东西所啃食见骨的状态就不正常,最好还是找熟人处理比较好。
费舍尔家里也才刚刚举行葬礼不久,或许待会可以去打扰一下他们, 问问情况和大致的流程。
只是这样盘算的想法却在独自一人面对霍维尔时猛然间就被淹没了。
埃米特看着那旁人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情形发愣,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溢出。
他呆滞了一会, 抬手轻轻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没事……没事的没事的, 现在不会有人因为我建立密教,乱用那些仪式来骂我,找我麻烦了。是的,这样很好,一切都更加方便一些。”
“我自由了。”
尽管如此找语言和借口安慰着自己,埃米特脸上的神情却愈发无法遏制,直至他趴在床边痛哭出声。
他应该早点发现的,早点告知给霍维尔,说不定一切都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但现在都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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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教主分别之后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里费舍尔白天和母亲一同操办着父亲的葬礼,而后再次去特福莱歌舞团寻找到先前有所接触的团长,请求得到重归歌舞团的机会。
索性团长阿尔宾是个为人不错的中年人,听说费舍尔出事时,还在最开始时派人给他送过钱。
现在这样一个天赋异禀又容貌出众的年轻人得到了恩赐,愿意回来,对他们歌舞团来说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噱头。
阿尔宾敞开怀抱接收了费舍尔,也漫不经心地提点道:“我们在莫卡还将有十二场演出活动,我想你作为我们有意向吸纳进来的舞蹈天才,应当花费更多时间在训练上,这样我们才能在莫卡最后几场演出中获得最盛大的收场。我让人为你留了一间房,你可以不必走夜路回家。”
费舍尔明白,阿尔宾团长是担心他再度遭遇不测,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帮他免除他人的骚扰。
这个提议当然是很好的,他对舞蹈也有兴趣,如果在一切事情发生之前,他一定会留下来,留在特福莱歌舞团内。
然而他现在只担心自己待在这里,夜里去找他的教主要是没见上,那也未免太过遗憾。
费舍尔向阿尔宾行了一礼,恭敬却疏远地说道:“感谢您的慷慨,但我父亲刚刚去世不久,家人悲痛难耐,我想我可能还是需要回家好好陪一下我的母亲。”
阿尔宾摸着下巴想了会说道:“可是演出也是重要的,如果你能得到充足的训练,或许下一场,周六夜晚的演出,我们便会让你出演一直排演的玛格丽特那场舞剧,要知道,你所一直练习的绅士位置可是有一场相当不错的独舞。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这曾经一度是费舍尔的目标,但他现在却轻易地就能拒绝阿尔宾团长的提议:“是的,就如同您所说,这是难得的机会,我想比我练习时间更久的凯布尔先生更合适。而我,现在只是一位学徒,恐怕也无法担起这样的重任。我会再多加练习之后再像您提出申请。”
费舍尔软硬不吃,阿尔宾见状也不再多劝导什么,只是内心猜测着恐怕对方有恃无恐。
他知道找费舍尔麻烦的汉斯也是个难缠的角色,但同时也知道救助了费舍尔的存在恐怕远超汉斯。
既然费舍尔似乎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那么多说也无益。
阿尔宾简单安排了一下费舍尔后面的行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费舍尔确实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他的教主说,他们的密教不是擅长打斗的类型,但密教之间却依旧容易出现冲突,地面之下的暗潮从来都是汹涌。
教主人那么好,又那样善良,他拥有的能力也不难想象倘若被他人知道会迎来怎样的祸患。
如果到时候教主无法反抗,被人所劫持……
那样的场景……
真的是太美了。
美到他不想再见第二次,更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能见到第二次。
而费舍尔想,他会马刀舞,身形也在练习中柔软而矫健,同时不缺乏应有的力度。将本就起源于“捕猎与厮杀”的舞蹈回归本源,不就能够拥有保护教主的方法了吗?
借助歌舞团的场地,他除了练习目前歌舞团主打的芭蕾舞以外,空闲的时间里也会练上许久曾经练过的马刀舞。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他的教主这几天里都没有来见他。
又一天结束练习后,费舍尔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往家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眼下他没有什么事情,譬如需要教主帮助,或是能在教主面前所展现的事物,他所练习的舞蹈或许还不够作为伤人的手段,甚至于而言,自保对他来说也是难事。
可也是在这样的想法中,费舍尔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
曾经他的力量的确很有限,先前不应该如此。
他思考着到底要不要与这几天能感觉到的几位心怀不轨的人们接触一下,同时也想还是找更安全的方式稍作练习。
弯过巷子,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家,费舍尔却在一抬头时注意到了家门口站着的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他快步走了过去,正想微笑着同人打声招呼,寒暄几句,便注意到了对方红肿起来的眼眶。
有不幸的事在这位为他带来希望的少年身上发生了。
“你好,费舍尔,希望我没有打扰你。”埃米特低声说着,声音也有些发哑。
前面两次他都是以教主的姿态与费舍尔接触的,那种状态他不能示弱,这让他现在这样与费舍尔对话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低着脑袋不太愿意让人看清自己的表情,殊不知一切早被费舍尔收入眼底。
“我无意触及你的伤心事,只是碰巧我对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事情感到有几分为难,想来想去,就只能来向你求助了。”埃米特说道。
费舍尔摇头,他扫视了眼周围,确定没人跟来之后,牵起了埃米特的手,领着人先进了屋子。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当初我身陷困境时你也曾经对我施以援手过,当时你借给我的钱真的帮了很大忙。”带着人进房间后,他回过头,松开手与人对视着,轻声说道,“除此以外,你还为我带来了真正的‘福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另外,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埃米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抱歉……当时有些匆忙,所以没向你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埃米特·沃德,你喊我埃米特就好。”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番语言,而后才开始说道:“事实上,我现在也遇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一位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老人因意外去世了。他的状况很不好,我想他恐怕也不希望自己这样的模样被他人所议论……所以我想向你询问,关于葬礼承办的事宜,还有……有没有比较靠谱的人选推荐。”
费舍尔思考了片刻,说道:“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不过你大概有多少预算开销?”
埃米特摇头:“钱不是问题。”
“这样的话,我向你推荐克拉伦斯殡仪公司。这是前些年在国外成立的公司,我听闻在法迪尔国前几年政变同时爆发小规模战争时,这家公司承包下了不少葬礼有关的事务,十分靠谱,且不会多问。”费舍尔说道,“他们只需要钱,你给的钱足够多,就可以请得动他们。现在莫卡的分公司就在城中有一间小的店面。”
埃米特犹豫了一下,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费舍尔猜测着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需要好几千吧,我记得曾经有位商人的幼子去世好像是花了五千多叙洛币。”
有些贵,但不是不能承受。埃米特想,他还可以找塞西尔管家他们借钱,或者预支。总之到哪里都是打工,他不介意多签些卖身契给伯爵。
他点头,对费舍尔微微鞠躬,感谢道:“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我会去同他们接触。”
“没什么。”费舍尔笑了下,似乎不经意间问道,“对了,你有同别人说第十二章 的事情吗?还有…你见过一个身披黑纱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说起来,先前我给朋友讲人设的时候,朋友问我,为什么小鱼人物预设是纯洁,但会有病态的属性。
我当时解释是,因为纯洁具有排他性。
小鱼大致就是这种情况。
第26章
埃米特心提了起来, 他肯定不会跟别人说这些,至于见……就是他本人哪有什么见不见的呢?费舍尔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他装作茫然的摇头:“没有啊,第十二章 是什么?”
费舍尔皱起眉:“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埃米特故意摆出一副绞尽脑汁的神情, “身披黑纱的人……听着也好奇怪。”
“埃米特,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劝我时说的话吗?”费舍尔忽然端正了脸色, 语气严肃的问。
埃米特想了想答道:“我记得, 大概是劝你不要想不开,说你父亲其实很在意你。”
“还有呢?”费舍尔追问道。
“还有……还有什么吗?”埃米特又沉思了片刻,干脆反问道, “对了, 你说的那个第十二章 是什么?你告诉给我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没什么。”费舍尔却立刻答道。
他答完后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而后笑起来, 漂亮的脸颊似乎带着一种惑人的意味:“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现在公司大概已经下班了,明天还要去处理你要处理的事情, 不是吗?”
埃米特看着人的脸, 只感觉晕晕乎乎的,被人哄着出了门之后,他才稍微平静了些许下来。
费舍尔很明显是担心教主暴露, 连埃米特这种曾经提及以特意劝导人的事情都万分在意……
看来真的是很虔诚的信徒了!
或许是费舍尔在教主状态时实在是太过于无害,也可能是最开始到现在对方都没有露出任何足以构成威胁的獠牙,所以埃米特在离开时也没有多想。
而在他离开后,费舍尔缓缓收起了他一直背着的马刀。
要是埃米特也与教主接触过……那或许对方就是一个不错的“练手”的角色。没有什么还击的能力, 同时也方便栽赃陷害。
不过不记得了吗?他暗自思索着, 对方今天精神状态也够差, 头发总是遮着脸掩饰哭过的痕迹, 至少他家里出事应该不作假。
那说不定就是教主使用了他的能力抹除了对方的记忆,这对教主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费舍尔就是有这样的信任,他的教主只是缺少一点攻击的手段而已。
既然埃米特现在已经不是暴露的威胁,那么还是得物色一下其他练手的……
汉斯不好动,从汉斯那些跟屁虫开始也不是不行。
只是时间和地点需要再好好想想……该如何找到他们落单的机会。
埃米特对自己逃过一劫的事分毫不知,他快步回了霍维尔书店,到书店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而书店的门缝中则透出几缕光,他心里忽然有种微弱的幻想,这幻想甚至有那么一瞬让他感觉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这虚假的梦境就跟肥皂泡一样,持续了不过短短几秒,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全都破灭掉。
书店里的人不是霍维尔,而是阿诺。
对方抱着一堆书,似乎正在整理霍维尔那常年堆积在走道和后方的杂乱书籍。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看向埃米特。
这是意料之中的,阿诺也说过他会来住在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倒是假如霍维尔……那才是奇迹。
埃米特垂下肩膀,失落地进了书店,他拐进柜台里,整个人情绪低落地趴在柜台上。
阿诺一言不发地放下了手里的书,来到柜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没有心思跟你聊天阿诺,你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去收拾楼上中间的房间,你晚上就睡那。”埃米特闷声说道。
站在他身前的人不止什么都没动,还似乎开始找起东西。
埃米特有点生气的说:“让你去你就去,你自己要当仆人跟在我身边,那你睡觉的地方总不至于还要我……”
他话还没说完,放在柜台上的手下就被塞进了一个厚厚的东西。
那质感埃米特很熟,他话陡然顿住,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手里。
在确定那是什么后,他又十分不确定的抬头看向阿诺:“……这是什么意思?”
阿诺没什么表情:“塞西尔给你的。”
“……不是,不可能这么快,你就算去寄信……”埃米特又顿了顿,问道,“你提前把我的工资都给我了?”
阿诺抱着手,没什么表示。
埃米特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我问你也是对你不好……毕竟你是在偷偷方便我,但是你这样做回头也得给塞西尔先生他们说一下,以免他们回头责骂你。”
“他们不会。”阿诺说道,他低头与埃米特对视着,和绝大部分时候一样,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一样。
只是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埃米特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眼里某种说不出来的认真。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这个阿诺做事却……算了,追究下去也没意义,阿诺本人不开口,绞尽脑汁去撬开人嘴也没意思。
埃米特收了钱,站起来从柜台后面出来,一句话都不说就往楼上走。
阿诺转身问他:“你要休息吗?”
埃米特一副阿诺常有的表情,垮着张脸说道:“不,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这人都给自己这么多钱了,就当是为他打工也没多大事。
再说了,阿诺本人那脾气就不像是个仆人。
埃米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观念和这边有所出入,没那些虚架子。
只是他刚往上走没几步,阿诺就把书都放下赶了上来:“我自己去。”
埃米特看他只感觉有些好笑:“想起来你还是仆人了?”
阿诺目不斜视地上了楼,而后回身看向他:“是仆人,只是我也觉得你去找那些东西更方便。”
埃米特愣了一下,脸上笑容淡下去。
对方说的没错,确实作为更了解霍维尔的人来说,他去寻找霍维尔留下来的物品中的疑点更合适。
他点了下头,也没再说什么,回了楼下。
在霍维尔出事之前,的确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当时他们还有过短暂的对话,霍维尔提及到“找点有用的东西”和“想到了当初”这类话语。
是找到了和第一章 教主死亡有关的事情而被针对了吗?
这种敌人在暗的感觉让埃米特有种微妙的被监视感,他总感觉自己寻找东西说不定还会被盯上。
不去找又不可能。
埃米特缓步走到靠后的位置,霍维尔常呆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而后从其中一摞书上随手拿了一本。
幸运的是,这本还是他能读懂的文字,但不幸的是,他现在完全无法沉下心来进行阅读。拿着书在原地翻来覆去,文字怎么也进不了脑子。埃米特干脆把书一合,随手塞进“研究”方块里。
视野的颜色变为熟悉的黑白灰,他甚至为此感到了一种放松和宽慰。
世界依旧正常运转着,而这是他最熟悉的画面,或许也会是最安全的。
埃米特又在楼下坐了会后,关了所有灯,又将门合上,接着上了楼。
霍维尔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而阿诺那个房间由于之前是杂物间,所以堆砌的东西非常多,也没有床,所以里面的人还在忙活。
埃米特看了眼,对方正在将堆积起的杂物挨个收进箱子里,手脚倒是挺麻利。
他打了声招呼,而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头绪,但依旧得做点什么。
他几乎没有思考,躺到床上去之后,便立刻切换进了灵魂状态,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书店。
诗歌中说,星辰在夜晚无处遁形,那么或许就这样闲逛也能找到什么。
埃米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中游荡着,他依旧照例去看了眼酒馆,而后又路过了费舍尔的家,远远在门口看了眼对方。
他的小信徒还没有睡,正在窗边认真做着什么。
埃米特见状没去打扰,他也有些怕一去就不太好脱身。费舍尔总是很热情……就那样趴在他腿上走都不好走。
而在他走后,坐在窗边的费舍尔却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那里并没有他所心心念念的教主。
总是期待着教主前来的费舍尔却不经意地松了口气,他暼了一眼脚边蜷缩的人,继续认真地用磨刀石将那本只是道具的马刀磨得更加锋利。
有充足的理由与借口,加上恰当的缘由。
在如今这个年代,有人失踪并不会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另一边,埃米特从费舍尔那边离开后,本想着去先前贝西家附近转一下看看,然而还没过去,他便又在一个路口看见了那一头笼着辉光一般的浅金头发。
那头发的主人正跟在一个人身后,步履匆匆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埃米特有些在意的多看了几眼,这个人接连碰到几次都十分匆忙,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反正现在好像也没别的事好做,收集情报也就是到处跑,他想了想,干脆跟在人身后一路走去。
走了莫约有半小时,他们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蒙萨拉特旧邸。
也就是那传闻中十分邪异的鬼屋,埃米特想要调查的目标之一。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上次埃米特还记得这个年轻人没有要去的打算, 一口拒绝了那个疑似记者的邀请,结果没想到过几天还是找过来了。
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己,他就站在年轻人身边, 一边打量着这旧府邸, 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府邸外围墙壁上爬满了藤状植物, 将整个建筑都牢牢地倒扣在里面, 由于缺少人打理,原本精心布置的庭院外围的植物都放肆地生长着,野草花堆里隐约能看见一点进去的彩砖路。
另一个人压低了帽子, 低声说道:“我只能给你带到这, 提醒你一句,晚上进去安全, 一旦到了白天就千万别进去。房子里的东西能别动就别动,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会是她在乎的。”
年轻人脸上堆着笑,忙说道:“好、好,这是当然, 不过您真的不进去看看?您愿意跟我一块进去的话, 我可以加钱。”
那人嗤笑了一声:“有命拿钱没命花,我又不是非要赚你这笔钱。”
说完,他也没管那年轻人, 直接转身离开了。
埃米特闻言转头看向金发的年轻人,对方在人离开后脸色堆积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神情变得十分认真,似乎在思考着进入的方式。
这府邸名声不好, 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敢过来, 附近静悄悄的, 而年轻人就这样站在原地许久。
在埃米特以为他不会进去时, 身后的道路上忽然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几个打扮干练,腰上还缠着挎包的男人疾步走了过来。
金发年轻人也转过身,看向他们,他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迟到了。”
打头的那个黑色短发的男人陪笑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这附近的警官可不少,您要知道,这儿往前去也是富人区,我们过来不方便。”
“按照我们签署的合同,你们迟到是需要扣除百分之十的雇佣费……”金发年轻人故意拉长了语调,接着,在几人忐忑的目光中又笑了下,“但考虑到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我愿意相信你们不会再犯错误,所以这部分雇佣费我不会扣除。”
几人脸上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这是当然,您得相信我们,拉里先生。”
拉里?旁边的埃米特倒是记住了这个名字,他侧头看着对方,感觉恐怕这人身份也不普通。
拉里点头,示意几人可以先进去探路:“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次只是进去打探一下,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已。府邸内的物品不要乱动,以免发生意外。”
另外几人连连应和下来。
嘱咐完后,他们便在不打乱府邸内植物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朝房子的方向走去。
埃米特本来没那么想进去,但眼下有人打前阵,相当于免费蹭一堆手下,倒也不错。要是真有什么危险,麻烦阿诺鲁莽进去也不好。
他跟在人身后,谨慎地按照他们走过的路前行着,直到一行人拨开杂乱的草丛,来到虚掩着的大门前。
厚重的木门上漆面已经干枯翘起,上面还缠绕着生机勃勃的藤蔓。门并未关上,仿佛就是在邀请着他人前来进入一样。
这一行人有备而来。埃米特看着他们拉开挎包,从里面翻出手电筒和伸缩带勾子的铁杆。
几个人固定好铁勾,打开手电,陆陆续续进了房屋。
埃米特跟在他们后面挤了进去。
今天没什么月光,从外透进来的光亮不强,能用来照亮的便只有那几个手电。
大厅内积满了灰尘,但地面上却能看到不少来来去去的脚印,许多曾经属于蒙萨拉特家族的家具被好好的保留在原位,包括放在壁橱上的银盘和角落里的瓷器。那些随意拿上一两个出去,也能卖不少钱。
因为“研究”的缘故,他目前的视野并没有恢复正常,埃米特看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种黑白灰的色彩,自然而然不需要手电就能看清一切。
也是在这样如同白日一般的视野下,他注意到大厅内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沿着墙壁部分的地面灰尘似乎少很多。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可在一个“鬼屋”里就显得有几分可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