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开后,霍靖南坐下,想了想说:“他在说谎。”
裴仕哲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遗书或者律师,其中有一件事情是假的,或者压根就没有遗书,或者没有律师,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
“哦?你怎么知道人家说谎了?”裴仕哲敲了敲桌上的资料,“这里有证据。”
“我不知道,反正我的直觉是他在说谎。”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遗书被偷走了,律师也不见了,但你问律师信息的时候,他又说没见过。没见过,也就是不认识,那这份遗书不是律师给他的吗?为什么又变成没见过了呢?”
霍靖南在俩人谈话时一直观察着陈权,因为他不敢看裴仕哲,所以把陈权的各种情绪都看在眼里。
末了,他看着裴仕哲说:“你要替他打官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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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恋爱脑的小直球
裴仕哲没回答他,而是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才说:“这会不躲着我了?”
霍靖南一愣:“……”
裴仕哲望着他,调侃道:“我以为我这个老板又怎么得罪了你了,让你刻意疏远我,心中忐忑不已呢。”
霍靖南眼睛眯了眯:“裴总今晚想吃什么?我请你吧,只要不是太贵。”
裴仕哲一笑:“想讨好我?”
包厢里此刻只有两个人,偶尔有几声轻音乐传进来,使得包厢气氛突然变得暧昧不清。
霍靖南望着他,第一次率先挪开了视线,有些狼狈,却让裴仕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请我吃饭要找我报销吗?”裴仕哲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问他。
霍靖南觉得脸上有些烫,语气有些生硬,说:“不报销!”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霍靖南瞄了一眼裴仕哲,过去替他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打听:“你想吃什么?我先找找。”
裴仕哲用手指轻轻撑着脑袋,还真思考了起来。
霍靖南看他那势必要吃什么山珍海味的样子,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没带多少钱。
可是,对裴仕哲花钱,他愿意的。
最后裴仕哲选择了一家当地特产餐厅,价格适中,当然,对他来说很便宜,但对霍靖南来说,就有点贵了。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收回,只能默默在心里念叨。在事务所的那点工资压根不够请裴仕哲一顿饭钱,他得想想多赚点钱,买他喜欢的东西送他。
吃饭期间裴仕哲买了两瓶酒,说霍靖南请他吃饭,他请自己喝酒。
霍靖南瞄了眼那酒,上面写的全是英文,他也看不懂,Chateau Petrus,大概就是很贵。
于是他不着痕迹用手机查了查,页面显示那瓶酒的价格后,他默默数了一下后面几个零,一瓶酒相当于他实习期工资干一年。
霍靖南实习期工资才4500元——
“尝尝,这酒还不错,喝了头不疼。”
裴仕哲亲自给他倒了酒。
霍靖南装好手机,看了眼桌上的菜,这顿饭也就才不到五百块钱。那两瓶红酒仿佛在打他耳光一样,让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裴仕哲没发现他情绪不对,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欢迎你来魔都,也欢迎你加入我的事务所。”
霍靖南端着酒杯,实在难以下咽,他望着对面的裴仕哲,心中犹如万根针头插入,痛得要死,却又舍不得放手。
“……你,欢迎我来事务所上班吗?”
裴仕哲喝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
“怎么?你认为我不欢迎你?”
霍靖南喉咙发痛,盯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轻轻应了一声。
“嗯。”
裴仕哲望着他笑了起来。
“换做是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是那种反应。”
霍靖南喉咙上下滑动,却没说话来。
“小九,有时候不要太认真了。”裴仕哲突然说,“都是成年人,要懂得及时止损。”
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可听在霍靖南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
我也想及时止损,也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可我做不到。
霍靖南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还是自小就有受虐倾向,偏偏就喜欢裴仕哲,喜欢到他可以放弃一切来找他。
吃饭期间依旧是裴仕哲说话多,霍靖南说话少。
裴仕哲偶尔接个电话,再回个信息,抽空和他聊聊,谈谈事务所的某个案子。
霍靖南吃的少,就盯着那两瓶酒喝,裴仕哲在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是不喝酒的,所以只喝了一点,剩下的全被霍靖南喝完了。
结账时裴仕哲要买单,因为他看着霍靖南醉了。但霍靖南不知道怎么了,一声不吭就把他的卡扯过来塞进了他的胸口,然后拿出手机支付了这顿饭钱。
五百一十九。
原以为花了这么多钱他会心痛,但奇怪的是没有,他很开心,因为他可以请得起裴仕哲吃顿饭了。
虽然没有很高档,也没有多好的酒给他喝,但霍靖南觉得,他最起码在裴仕哲面前找到了一点平等的地位。
回去的路上裴仕哲依旧坐在后座处理公事,霍靖南便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其实他压根没睡着,也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醉了,因为裴仕哲让他放弃,让他不要当真,所以他买醉了。
原来五万一瓶的酒也会让人难以下咽,也会醉人吗?
霍靖南想,自讨苦吃这个道理他懂,他的阅读理解能力拿过满分,可裴仕哲这份阅读题,他读不懂,次次都是零分。
到了酒店后霍靖南送裴仕哲到房间门口,没要走的意思。
裴仕哲便问他:“进来坐坐?”
霍靖南一愣,随即笑了笑,摇头:“不了,你早点睡,晚安。”
裴仕哲也笑了起来,望着门外有些憨笑的霍靖南,他想揉揉他长了不少的头发,但想到今晚霍靖南的态度,又制止了。
“晚安,回去早点休息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霍靖南看着他进去关门,这才转身离开。
他没回房间,而是再次出去了。
“帅哥,要去哪呢?”
“师傅,去可以纹身的地方,谢谢。”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这个俊郎的帅哥,发动了车子,又多嘴说:“喝多了好好睡一觉就好啦,酒后行为醒了可要后悔的。”
“谢谢,我很清醒。”
霍靖南拒绝了和司机大哥的闲聊,喝酒醉的是人心,脑袋是清晰的。
其实那晚他可以轻易拒绝裴仕哲的,以他的武力值,裴仕哲不是对手,哪怕自己喝醉了,裴仕哲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但他没有,他跟着裴仕哲一起沉入欲望海底,酒醒了却再也逃不出来了。
次日一早九点,霍靖南准时敲开了裴仕哲的门。
“早,给你带了早餐。”
裴仕哲早已收拾妥当,见他手里提着东西,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在他讲话前霍靖南先开口了。
“不报销。”
“……我是想问问你昨夜休息的好吗?”
霍靖南没看他:“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简直让人冷到发抖,可偏偏此刻的两个人,一个城府深,经验老道,一个钢铁出品,体力好,根本不会觉得冷,所以相安无事。
“昨天的那个案子,你还没回答我。”饭后霍靖南又问他,“他在说谎。”
裴仕哲有些好笑:“做事不能凭借你直觉,法庭讲的是证据,不是直觉。”
“但他如果撒谎了,让你输掉了官司怎么办?”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因为会输掉官司,就拒绝为委托人服务。”
霍靖南望着他:“你不在乎自己名声吗?”
裴仕哲抬头看向他,不解。
霍靖南认真道:“别人会说你输过官司,会质疑你的专业和付出。”
裴仕哲没想到霍靖南会这么想,倒是让他很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他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霍靖南抿着唇,不说话了。
裴仕哲坐直,身子微微向前探过来一些,盯着霍靖南的眼睛问:“你喜欢我?怕我会被别人欺负?诋毁?”
霍靖南没有挪开视线:“那你相信吗?”
裴仕哲看了他良久。
霍靖南的眼睛里是有光在闪烁的,黑色铜仁上那点光清澈的犹如河流缓缓流进人的心里,荡漾起几朵水花来,让人流连忘返。
尤其在这双清澈的瞳仁中带上□□和泪花的时候,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犯错的诱惑。
“如果我怕输官司,那今天的我,可能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律师。”
“可他是个私生子……”霍靖南突然说。
“我国婚姻法第二十五条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
“那结婚的目地又是什么呢?”霍靖南望着他问,“既然结婚,那肯定是爱着对方的。既然爱着对方,那又为什么会出轨,甚至有了私生子。”
裴仕哲意外,望着他看了半响,说道:“婚姻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保障什么,婚姻的本质是让两个人不同性格的走到一起生活,相互精神寄托。”
“……那民政局的结婚证,岂不是对婚姻最大的侮辱吗?”霍靖南低声说,“哪怕是有了结婚证,你也不能阻挡另一半出轨和别人孕育生孩子,并且法律保障了小三孕育的孩子和正室一样享有继承权。”
古有三妻四妾,名正言顺,今有婚后出轨不用负责,私生子仍有继承权,只是一些财产惩罚而已,一夫一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突然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宋琦总说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选择结婚,并且同性恋广泛到在中国这个地方都不得不合法了。
一边建议女性独立,又要让她们兼顾家庭生儿育女,可女性能做的男人却做不到。
明明是女性孕育了人们,而人们却要诋毁她们,甚至掀开她们裙底丑态毕露。
一边又深情告白娶心爱的女人,却因为婚后茶米油盐常常发生争吵,对着增加深情拥抱的爱人家暴,因为她身材走样而出轨……
婚姻给了男女不平等的待遇,却要求平等的对待。
结婚证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结了婚可以离,可以家暴,可以困住他们,既然保障不了婚姻,为什么又要有婚姻法呢?
这个问题没有一定性,也没有标准答案,裴仕哲更没法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每一条法律存在都有它的意义,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原因而质疑法律公正。”
“这只是少数家庭,很多家庭都过得非常幸福。当然,如果你觉得你的婚姻会受到他人破坏,可以在婚前签订财产协议,对法律来说,一样有效。”
霍靖南却说:“那结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千人千语,我们作为律师,并不能因为委托人是私生子就对他任何偏见。”裴仕哲望着他,郑重地说,“我们只是以法律的标准替他辩护,替他解决委托任务,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霍靖南清楚这一点,甚至清楚以薄弱的力量并不能扭转乾坤。
“小朋友,有时候你我只是一个人,而每个人的力量有限,这不是神话传说,对抗不了天地。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我知道。”
裴仕哲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随后坐好继续看资料。
霍靖南额头还有指尖余温慢慢在消失,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额头,鼻腔中还残留裴仕哲身上的香水味让他大清早又陷入了沉醉中。
他想抱抱裴仕哲,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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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吃过早饭后再次和陈权见面。
这次陈权带来了一个女人,面色苍白,不用介绍俩人也知道她是谁了。
裴仕哲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核对好出庭时间和其他一些证据后,陈权又递给他一个优盘。
“这是昨晚拿到的录音。他们承认遗书是偷走的。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怕。”
“你有报警吗?”裴仕哲问他。
“报警了,警方在调查监控,到时候我需要,可以给我一份。”
裴仕哲了然,接过那个优盘插在电脑上开始听这份录音。
时常总共不到一分钟,被告方确实承认了,甚至辱骂了陈权。
“那么,接下来,我需要知道你母亲和这位先生的交往过程,还有你和死者的亲子鉴定书。”
陈权从包里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裴仕哲:“这是亲子鉴定书,还有他以往给我妈购买的一些东西流水记录。”
“很好。”
裴仕哲不动神色看了眼霍靖南,正好被霍靖南看到了,裴仕哲微微一愣,随后挪开了视线。
霍靖南以为他需要什么,起身过去在他身后微微弯腰,对着他的耳边说:“需要什么?”
裴仕哲手下动作一僵,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没人捕捉到。
“……咖啡,谢谢。”
霍靖南看了眼旁边的咖啡,没说什么,起身又去要了一杯端过来,这次他没在坐在远处,而是做在了裴仕哲旁边,替他整理文件。
他对昨天的谈话内容有偏见,但他清楚这是工作,个人情绪不能影响到工作。哪怕面前的人是个杀人犯,只要他是自己的委托人,你就要替他辩护。
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裴仕哲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继续和陈权交谈。
工作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俩人回到酒店后裴仕哲没休息片刻,又开始和事务所的人开网络会议。
霍靖南坐在一旁,桌上摆放着这次委托人的资料,他看了眼裴仕哲,那人正在专心工作,手下还在不停敲打着什么。
他得时间总是那么忙碌,从早上坐到办公室直到下班才出来,要不忙到一天都不进事务所,要不忙到一日三餐都在办公室。
霍靖南望着桌上的资料,要是能帮到他就好了,可以让他舒缓一下神经,不用这么劳累。
他突然想到了李圣英,他可以问问李圣英或者孙瑶,这样的情况下他需要怎么做才能替裴仕哲减轻一点工作量。
每一个委托人的案件都不同,所以这些工作对裴仕哲来说,其实并不难,他乐在其中。
等到他忙完后,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窗外天都暗了下来。他下意识抬头去找霍靖南,却发现那人正趴在桌上面对着他睡着了。
裴仕哲放轻了动作,起身拿起自己外套,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睡着的霍靖南比醒来的时候让人更喜欢,裴仕哲被他怼害怕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还在记恨他那晚的事情。
从霍靖南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其实他没有恐慌过,他惊讶的是霍靖南在服兵/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怕霍靖南来追他问责。
那晚他很愉快,从心里到生理都很满足,他以为他们的故事会有个开始,结果次日醒来这小崽子跑了。
走之前他还问了卢钊华,小九怎么没见到人?
卢钊华说提前归队了,所以他只好回来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他想负责也找不到人负。
裴仕哲并不喜欢乱交朋友,至今为止,身边也只有过范恩琦和苏觅糖两个人。
霍靖南,和这两个人都不一样。
范恩琦是人间尤物,别人眼中不可摘的繁星,苏觅糖是得不到的太阳,只照耀着他喜欢的人。
而霍靖南,是人间烟火。
“谁!”
裴仕哲胳膊突然没霍靖南抓住,力气大到手腕立马传来了刺痛。
裴仕哲嘶了一声:“是我。”
霍靖南转头望着身后的人,眼神中还有未醒的迷茫,但听到是裴仕哲的声音,立马放下了警惕,手却没送开裴仕哲。
“你忙完了?”
嗓子有些沙哑,语气是从未听过的懵懂。
裴仕哲任由他抓着自己手腕,抬起另外一只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瓜。
“困成这样,昨晚干嘛了?”
语气宠溺,就像在哄小朋友吃饭一样。
“裴仕哲。”霍靖南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裴仕哲的手腕,带着点迷糊说,“我想抱抱你。”
裴仕哲:“……”
这是……怎么了?
裴仕哲歪头看了眼他,发现霍靖南眼睛依旧不清明,脸颊也有些发红,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在发烧。
“你发烧了,这么热的天气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发烧的?”
霍靖南抓紧裴仕哲的手腕,仰头望着,祈求道:“裴仕哲,我想抱抱你。”
想了很久,你让我抱抱吧?
我没发烧,也没糊涂,你让我抱抱,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裴仕哲知道他是烧糊涂了,过来站在他面前,搂住他的头贴在自己肚子上。
“抱一下就好了吗?我又不是退烧贴。”
霍靖南没说话,头贴在裴仕哲的肚子上,隔着布料感受着他的体温,双手试探了几次才轻轻环住他的腰。
裴仕哲没抗拒,他才收紧了胳膊上的力气。
霍靖南发烧了,因为昨夜他洗了四和谐五次凉水澡,早上出门前又称太热洗了一次,而且他偷偷纹了纹身,不能沾水,但又抵抗不了体内的火气,所以导致纹身处发炎了。
裴仕哲送他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他是后背纹身发炎的时候,他愣是怔在原地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纹身发炎?
裴仕哲的第一反应是,什么纹身?纹什么身?发什么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您是孩子父亲吧?”
裴仕哲:“……”
医生推了推老花镜,安慰他:“孩子大了难免会有叛逆的时候,纹身虽看着酷,但也要注意预防发炎,做大人的还是要提醒孩子。”
“…………”
裴仕哲额角突突跳了几下,巧舌如簧的他居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听医生数落完,他走进急诊室,看到病床上昏睡的霍靖南,裴仕哲过去掀开看了眼肩膀上的纹身,是一朵娇嫩绽放的玫瑰,裴仕哲仿佛被什么烫了手一样,急忙盖住纹身,后退了几步。
是玫瑰?
为什么霍靖南要纹一个玫瑰在身上,而且你要纹早纹啊,为什么昨晚去纹了这个,回来还冲了凉水澡?
是因为……他吗?
裴仕哲望着床上的人,抬手扶住了额头,他又不笨,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原因。霍靖南,是因为一年前他说的那些话,所以才去纹了这朵玫瑰吗?
这孩子,到底……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感情?
裴仕哲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聪明的人,居然解不开这一道迷题。
你说霍靖南喜欢自己,但他那冷淡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像是喜欢你的样子,你若说不喜欢自己,他常常都盯着自己看,有时候甚至会出神,有事没事就像孔雀开屏一样在你面前来回晃悠。
走到床边,裴仕哲再次轻轻掀开衣服,一次性完成的纹身,痛不痛先不说,光是这一朵红艳艳的花蕊,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味道。
裴仕哲是喜欢玫瑰的,尤其带刺的玫瑰。
霍靖南在帮裴仕哲整理资料,整理完以后他便无事可做,于是趴在桌上看着工作的裴仕哲发呆。
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感觉自己太困了,又舍不得睡,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居然梦到了裴仕哲在抱他,而且他在笑,轻轻安抚着自己的头顶,说这么大热天的抱一抱,他又不是退烧贴。
霍靖心说你就是我的退烧贴,贴一贴,我就不烧了。
再次醒来,人不在酒店,而在医院。
他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吓得坐在一旁工作的裴仕哲立马站起来紧张地望着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霍靖南看向他,不确定的问:“我,我们来医院干嘛?”
话罢他又不放心,光脚下床把裴仕哲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脸上的焦急关心掩盖不住。
裴仕哲抓住他的胳膊,让他看着自己。
“清醒了吗?”
“……什么意思?”
裴仕哲指了指窗外的太阳,无奈道:“你昨晚发烧了,烧得糊里糊涂,我只能送你来医院了。”
霍靖南指了指自己,有些不信:“我,你说我发烧了?”
裴仕哲笑而不语。
霍靖南不相信,转身看了眼时间,昨晚他整理完资料是六点七分,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再看一眼自己手背,有一个针孔。
“医生说你着凉了。”裴仕哲望着他自我怀疑的表情,抱着手臂说,“不如你给我讲讲,这高温36度,你是如何着凉的?”
霍靖南有些心虚,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背,反应过来那里是什么后,他又迅速收回手,搓了搓腿。
“天气太热,洗了凉水澡。”
裴仕哲:“……一次?”
霍靖南讪讪道:“也有可能是四……五次。”
“…………”
“你确定你是因为热的?”裴仕哲觉得五次凉水澡夸张了吧!
霍靖南:“……”
当然不是热的,是因为什么我不会告诉你。
“现在我好了,可以回去了吗?”霍靖南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自动忽略了。
裴仕哲走近他,霍靖南下意识后退一步,裴仕哲再进一步,这次霍靖南站着没动。
“嗯,退烧了。”裴仕哲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以后热了可以开空调,房费里包含了空费用。”
霍靖南:“…………”
我不是因为舍不得开空调!霍靖南在心中怒吼道,我是因为想你所以热得睡不着,才会冲凉水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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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仕哲听不到他的内心怒吼,收拾好电脑后带着他去结账回了酒店。
俩人简单吃了早饭,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整理出庭资料,他们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下周开庭/后,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裴仕哲发现霍靖南自从发烧好了以后似乎变了一些。
比如不再怼他,虽然他的话依旧很少,但说话不再像块石头坚硬。还会帮他整理资料,需要用的资料都分类做好标签,然后添上备注。
霍靖南写的一手好字,就像电脑敲出来的一般,规规矩矩贴在标签上,让人有种以假乱真的错觉。
纹身的事情裴仕哲没有问,也没有提起过,所以霍靖南以为自己是瞒过去的,他得秘密没人发现。
实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老狐狸看在眼里。
开庭这天,裴仕哲一身白色衬衫,外穿律师袍,脖子里佩带红色领巾,胸前佩戴律师徽章,修长的腿被深色西装裤包裹着,深色皮鞋打理的发亮。
虽然在酒店已经见过了这么庄严肃穆的样子,霍靖南坐在法庭上时,依旧被裴仕哲的气质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