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去学校里当老师?”
庄晏笑了笑:“一开始家里也给找过学校的关系,后来被其他人顶替了。本来嘛,学校也不是想进就进的,尤其我们这种理科,我人又年轻,是吧?教学经验没有人家好,挺尴尬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在培训机构也挺好的,自由。”
蒙斌哦了声,打量庄晏的脸色,似乎没有被揭伤疤的不愉快,这才松了口气。
庄晏猜到了他的想法:“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都干多少年了。本来也没有那么执着这些。”
“嗯。”
吃完饭,两人一起赖在沙发上看电视,蒙斌也没有要去找工作的打算。
庄晏靠在蒙斌肩膀上,有一种偷来的“假期”的错觉,赤裸的脚踝彼此磨蹭,早已熟悉的,彼此的味道在鼻尖蔓延,有一种安全感。
这个时候,庄晏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我结婚了啊”的真实感。
“别担心。”蒙斌却以为庄晏在担心工作的事,解释道,“我心里有数。实在不行,我自己成立工作室,其实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啊,我没想这个。”
“那在想什么?”
“这样感觉很舒服。”庄晏道,“和你一起,洗漱吃早饭打扫卫生看电视,有一种踏实感。”
蒙斌愣了愣,捏他的脸:“现在才有这种感觉?”
“你呢?”
“……”蒙斌笑笑,没说话。
庄晏抬头打量他,男人下颚有一圈青色胡渣,鼻梁高挺,轮廓硬朗,他屈着一条腿踩在沙发边缘,另一条腿伸直了,手臂的线条紧致好看,胸肌微微鼓起,衣服上是淡淡的,两人共用的洗衣液的清新味道。
庄晏想:于自己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可于蒙斌来说呢?
他会不会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想起和夏茂的点点滴滴?会不会在梦里不断梦到和夏茂相处的过往?他手机里还藏着和夏茂相关的聊天记录、照片和视频吗?
他和自己做的时候,脑子里在想谁呢?
庄晏以前没想过这些,如今才后知后觉,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啊,原来当自己沉浸在某种场景里时,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另一个人灵魂却在他处,会是一种这样的感受。
有点……寂寞。
或许他们看到的风景,体会到的感觉,并不是相同的,也并不相通。
庄晏能理解这一时期的蒙斌,他决定对蒙斌更好一些,让他体会到来自“组织”的关爱,早日摆脱曾经的阴影。为此,等身体恢复了,他就开始做早餐,给蒙斌准备爱心便当——虽然蒙斌不出门,所以并用不上。
蒙斌好笑的看着庄晏在厨房忙活,一头大汗,弄好了还要匆匆去上班,炎热的天气里,他衬衫后面湿了大片,看着都不舒服。
“换T恤吧。”蒙斌劝他。
“不。”庄老师一身正气,“这样才有老师的风范!”
“……”
“教室、办公室都有空调的。”庄晏搂过蒙斌的脖子,在他脸侧吻了一下,开门跑了。
天气开始热了,不到八月,气温突破了四十。
暑假正是补课高峰期,庄老师忙了起来。
“下周有个行业交流会,我要陪领导去一趟。刚决定的。”一个课间休息的下午,阳光刺眼,体感温度起码超过了四十五,地面现出流动的气浪,整个大楼广场里,一个活的生物都看不着。
庄晏开着衬衫领口,和蒙斌坐在小超市的太阳伞下,吃冰淇淋。
蒙斌背着个包,里头装着电脑和矿泉水,似要去什么地方办事,路过这里,就找庄老师吃个“下午茶”。
“还有三分钟。”庄晏看了眼表,“我得上去了。”
“你最近忙的,我都见不着你人了。”蒙斌叹气,“好不容易见一面,还得掐着时间。”
“这阵过了就好了,会放假的。”
“再不放假,你人都要不行了。”蒙斌看着庄老师消瘦的脸,下巴尖了好多,“怎么当个老师也能这么累啊?”
“干哪行的不累?”庄晏咳嗽了两声,从兜里摸出喉糖,刚吃了冰淇淋又吃这个,整个嗓子凉得要起飞了。
他愁眉苦脸地呲了下嘴,蒙斌起身,道:“要去多久?”
“三天左右吧,也不远,就在隔壁市。”
“知道了。”
“其他的回去说。”庄晏要来不及了,往楼道里走,修长背影落在蒙斌眼里,只余那一截被腰带勒出的细腰。
蒙斌目送庄晏离开,这才戴上鸭舌帽和墨镜,走进了大太阳底下。
庄晏出发那天,行李是蒙斌收拾的,蒙斌还给他带上了退烧药、感冒药之类的常用药物。
“没这么夸张吧?”
“创可贴也带上,这是消炎药,外敷的。”蒙斌道,“万一被磕着碰着,划伤手之类的呢?纱布也带上吧。”
“……”
“对了,还有肠胃药。”
“不用了!就三天!”
“要是水土不服呢?食物中毒呢?”
“人也有医院啊!”
“那解酒药带着吧。”
“……我不会喝酒的,放心吧。”
“应酬这种事,谁说得准?”
庄晏又好笑又感动,扒着蒙斌的肩膀不放,像只考拉。
“还要带什么?”庄晏在他耳边道,“带你好不好?带上你就够了,别的都不用了。”
蒙斌笑起来,侧头吻了吻庄晏的鼻尖,两人对视,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庄晏恢复之后两人还没做过,这都空了一个多月了,蒙斌视线扫过庄晏的脸、唇,单手搂过人,和庄晏天鹅交颈般,耳鬓厮磨。
这种磨蹭的感觉很舒服,让人心里似灌满了暖汤般满足。厮磨着,就倒在了床上,行李箱被蒙斌踹下地,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东西翻落出来,无人搭理。
这回蒙斌温柔多了,然而庄晏却很不习惯,搂着蒙斌的脖子,催他用点力。
蒙斌:“……”
“没吃饭吗!”
“……”
“之前的嚣张劲儿呢?快点!”
蒙斌简直哭笑不得,低头咬住庄晏的胸口,轻轻拉扯,庄晏疼得叫出声时,他才道:“你自找的啊,庄老师。”
说是这么说,蒙斌还是收敛不少,结束一次后又埋头伺候了不满足的庄老师一回,庄老师哼哼唧唧的,一脚踩在蒙斌结实的肩膀上,腰扭得要起飞了。
蒙斌压抑着内心的欲望,拍了庄老师屁股一下:“好了,明天要赶车,别闹。”
庄晏瘪嘴。
翌日,蒙斌早早起来做了早饭,两人吃过后蒙斌送庄晏去了车站,他站在外头,穿着T恤短裤,遥遥跟庄晏挥手。庄晏一下很舍不得,拖着行李箱,频频朝后看。
当天,庄晏和领导汇合,到了下榻酒店后给蒙斌发了消息。蒙斌没回。
庄晏困得很,直接抱着被子睡了。
另一头,蒙斌戴着鸭舌帽,背着背包,站在前公司楼下,一脸严肃。夏茂从车上下来,远远看见了他,惊喜地招呼道:“蒙哥!”
喊完,他又想起两人之前的尴尬,一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蒙斌回头,墨镜挂在领口上,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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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欢迎宴会,主办方请了专门的礼仪团队来接待,穿着统一红色制服,挂着胸牌的长腿美女们笑容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发音清楚。
庄晏不太适应,领队的美女尽责地走在他外侧前方一点的位置,不近不远,余光时刻瞄着他,庄晏只好找话题道:“美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了声,抬手轻轻捂嘴,小声道:“庄老师您可真幽默。”
庄晏也笑了笑,英俊挺拔的男人一笑,便如春风拂面,四面花开,女人一下红了脸,道:“老师明天后天的行程也是我带,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联系我。”
庄晏之前就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闻言点头:“这次来了多少人?”
“据我所知是两百多人,交流会开三天,安排表我稍后发给您。”
“PPT演讲的话,嘉宾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庄老师请务必注意一下。”
“有忌口的也请提前告知我,我才方便为您安排。”
到了餐厅,女人在门口站定,微微躬身,一手做“请”的姿势,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乱,温柔道:“您在这边用餐,座位上有您的名牌,请对号入座。”
“老师若要提前离席,请先联系我,我会来接您。”
庄晏:“……”
吃饭和住宿就在同一酒店里,不过是上下电梯的事情,又不是巨婴,还需要人接来接去?庄晏满心只有强烈吐槽,当然不是对礼仪团队,人拿钱办事,可以说服务周到,细致体贴,然而做出要求的主办方才更“形式主义”,好没意思。
庄晏客气道谢,理了理衣领进去了,还没走两步,就听角落有人叫自己:“庄老师!”
庄晏看见了自家领导,忙大步过去,席间有几位穿着得体雅致的女人,均微微侧头打量他。
“来来,认识一下。”庄晏刚站定,领导便拍他肩膀,介绍对面的两个年轻男人,“这是我们家的庄晏,庄老师。庄老师,这两位是最近很火的线上教育平台‘新学’的创始人,姚总、富总。”
“久仰久仰!”庄晏分别跟两人握手,眼下许多互联网高管都很年轻,这两人身材挺拔,眼神坚定,面容英俊干净,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庄老师!”姚总对庄晏很热情,握紧了庄晏的手,“久仰啊!之前看过您的线上授课教案,很厉害,感觉听着您的课自学都没问题,关键点非常清晰,也很知道学生的痛点。”
“哪里哪里,过奖了。”
“我最佩服您这种老师了,年轻,好学,对新事物接受度高,又愿意反思自己,尊重学生。”姚总道,“不像我以前的老师,只知道死板教学,听着就烦。”
庄晏有些尴尬,富总在旁边无聊道:“不要看人家长得帅就乱捧好吗?我要是你以前的老师,不得打死你。忘恩负义的东西。”
庄晏的领导哈哈笑了几声,不尴不尬的,推了庄晏一下,小声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庄晏莫名生出一种身在“相亲宴”上的感觉。
领导过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庄晏便同两位年轻创始人坐下闲聊。年轻人聊起来天南地北的,也没有老一辈的架子,反而很快熟悉起来。
“累啊,一天睡不够三小时。”富总一直是一脸无趣的样子,仿佛连来交流会也是很勉强的,翘着二郎腿,道,“还不如找个工作安分上班,996我也认了。我就是被这家伙拉下水的,现在钱也投了,不拼死拼活的干还能咋滴?”
“富总!”姚总,全名姚宪,翻了个白眼,“你好歹是富总,副总,名字都早定好了,说什么呢?”
庄晏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富总,富晓光,整个人都不好了,拍着桌道:“谁跟你说是‘副总’了?是谁的副总?你的?老子祖籍蒙古!巴颜氏!镶黄旗!”
姚总一摊手,眼神示意庄晏——又来了又来了。
庄晏觉得这二人太好玩了,一顿饭吃完,三人尽聊天了,只在交流会后半程姚宪才起身去跟其他人交换名片了,敬酒转过几轮,庄晏认识的不认识的喝了个遍,晕头转向的,最后提前离席,被负责接待的美女姐姐扶回了房间。
蒙斌给带的解酒药和胃药到底是起了作用,庄晏洗漱过,长呼口气,穿着浴袍挂了个空挡,就这么躺床上半睡半醒。中途想起什么,拿过手机看,蒙斌只寥寥回了几句,晚饭时问他吃了什么,喝多了就早点睡。
庄晏胃里不舒服,给蒙斌打电话,修长的腿搭在床沿上,一晃一晃的。
半晌,蒙斌那头接了,背景音很安静,但庄晏也不知怎么的,直觉蒙斌不在家里。
“在哪儿呢?”他直接问,“吃过了吗?”
“外面。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喝了好多酒,难受。”
蒙斌的声音带了点无奈:“我说什么来着?还不相信我。”
庄晏哼哼唧唧,在雪白的大床上滚来滚去,浴袍微微松开了:“你吃的什么?今天忙什么了?我发消息都回的好敷衍。”
“哪里敷衍了?”蒙斌那头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拿什么东西,片刻道,“吃了意大利面,在外头吃的,和人谈生意呢。”
“哦?”
“不是跟你说想自己做工作室?”蒙斌道,“总得招兵买马。”
“谈得怎么样?”
蒙斌还没回答,房间门被推开了,安静的屋内任何声音都显得很清晰,庄晏就听到熟悉的年轻男声在电话那头道:“哥,你要的资料……”
蒙斌下意识“嘘”了声,夏茂闭嘴了,茫然地看着他,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袋。
庄晏一下也安静了。
蒙斌头疼的捏了下眉心:“你听我解释……”
庄晏啪地挂了电话。
蒙斌:“……”
夏茂小心翼翼道:“我……打扰你了?”
“没事。”蒙斌深吸口气,这时候外头又进来几个人,吃饱喝足,正哈哈笑着聊什么,三五成群地挤进门。
“少爷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蒙哥呢?别是跑了吧?说好一会儿还续摊的……”
“蒙哥,我们打扰你们好事了?”
“赶紧复合吧我说。”有人在后头道,“少爷啊,给蒙哥一个台阶下不就好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
夏茂顿时尴尬起来,站到一边,让出位置。
几个或高或胖的男人进了门,分别在会客室的沙发里坐下,有人开了电视,又有人去酒柜拿酒。
“晚上那顿不咋滴。”
“太贵了,不过少爷请客,我无所谓哈哈哈——”
蒙斌沉着脸,在窗下的单人沙发里坐直了,双腿微微分开,两肘往沙发扶手上一搭,盯着几人:“说够了?”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坐下,拿酒的也把酒放回去了。
蒙斌冷漠道:“先说一点,我有男朋友了,别瞎开玩笑。小夏也有女朋友了。”
众人:“……”
众人一脸“怎会如此”的震惊表情,不停打量二人。
蒙斌无动于衷:“夏茂把资料拿过来吧。”
“哦……但是蒙哥……”
“我有分寸。”
夏茂欲言又止,蒙斌手指在文件袋上敲了敲:“你们要信我,就还能一起干,要不信我,这就散了。不勉强。”
另一头,酒店。
庄晏心跳要蹦出喉咙,紧紧捏着手机,许久后喘不上气,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憋住了呼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慌得好像是自己做贼心虚。明明做贼心虚的人应该是蒙斌。
好啊,趁着老婆不在家,见旧情人去了?这什么节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庄晏喉咙动了动,看着手机,要打回去吗?不不,如果蒙斌有解释的意思,应该是他打回来才对。
可……他说是在谈生意?跟前东家谈?还是有别的原因?
如果正在忙,也许眼下没法打回来?等等?跟旧情人有什么好忙的?再忙能有跟自己解释缘由重要?
庄晏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声音说“无所谓,关我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的。”另一个声音虚弱抗争“他趁着老婆不在见别人哎?前男友哎?这不太对吧?”
庄晏醉醺醺的,一瞬间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念头:我和夏茂掉水里,他会先救谁?
叮咚——
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随即是叩叩两声敲门声。
庄晏魂不守舍,从床上爬起来,胃里一阵翻腾,浴袍早就松开了也没发现,就这么去开门。
“……谁?”
“我,姚宪。”年轻男人笑呵呵道,“时间还早,我和老富商量着请庄老师去……”
话音未落,门开,房间里暖调的光从庄晏背后透出。庄晏眼眶泛红,委屈巴巴的,手里还捏着手机,衣服大敞,露出结实白皙的身躯。小腹平坦一览无余,虽没有八卦腹肌,人鱼线却完美性感。
姚宪眼神微变:“……”
庄晏仍没发现,失魂落魄:“啊,我就不去了,今天喝太多……”
对面房门突然打开,姚宪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在庄晏胸口上,将人按进门里,砰地关上房门。
庄晏:“……”
姚宪:“……”
门一关,庄晏才惊觉发生了什么,目光落到姚宪还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他忙后退,面红耳赤将浴袍拉拢,手机砸在地板上:“对不起我……”
“对不起!”姚宪同时开口。
“……”
“看来庄老师确实喝多了。”姚宪笑了笑,移开视线,“刚才那边有人,我一时情急才……”
“我知道。”庄晏道,“谢谢。”
“……”
二人相对无言,一时间房内陷入诡异的尴尬和安静。
姚宪到底年轻一些,冲动一些,深吸口气,直视庄晏的眼睛:“那什么,庄老师,刚才见面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冒昧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
“如果没有,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庄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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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天庄晏都有些心不在焉,跟着领导开会、学习,晚上大部分是各家攒局吃饭,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也有合作项目找来,领导就带着庄晏一起听,时不时也会问问庄晏的意见。
期间,蒙斌一直没打来电话,也没有任何解释。
庄晏好几次想主动打过去,又觉得凭什么?经营一段关系只有他一个人努力是没用的,虽然是他开口“求婚”,但蒙斌既然答应了,就该有相应的责任和担当。
啊,最近开会开多了,连内心旁白都多出了一点开会演讲的架势。
庄晏在酒店咖啡厅,叹了口气,拿额头抵着手里随手拿的杂志,觉得有些累。工作累,家里的事又总让他分心,身心俱疲——难怪老人总说,但凡家宅不宁什么事都做不成呢。
哒,一声轻响,一杯咖啡放在桌对面,椅子被拉开,坐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庄晏抬头,对上了姚宪带笑的眼眸。
“庄老师。”姚宪举了举咖啡杯示意,“好巧啊。今天没跟你们领导出门?”
“没。”庄晏忙坐直了,笑了笑,“领导今天有私人行程。你这是……?”
“被我家富总抛下了。”姚宪耸肩,“正好了,可以跟你谈谈线上合作的事吗?”
庄晏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听说你们要出一个全新的程序,行业首创,这个设计是你提议的?”
“也不算,大家商量着最后确定的,一开始我只是有一个想法,但要它落地,还需要很多人的帮助。”姚宪在这时候显得很谦虚,目光紧紧盯着庄晏,很热忱,“怎么样?要辞职来我们家吗?”
庄晏一下乐了:“姚总,不带这样挖人的。”
姚宪耸肩:“我们是新公司,不比老牌,互联网更新换代又快,你有顾虑我理解。但各个行业现在都面临饱和和改革,与其跟着一堆老古董,还不如尝试从0到1的过程。”
姚宪又道:“我可以给你股份。”
庄晏确实有些心动,姚宪二人这几天里表现出的专业性和开创性,令人耳目一新,年轻人热血又冲动,抱负和野心都强,尤其还有个不差钱的后盾——富晓光的背景其实还挺硬的,大学认识了姚宪后,就被对方拉下了水。当然姚宪有这个个人魅力,遇事果决,干脆利落,连告白都毫不拖泥带水。
想到“告白”,庄晏一时有些分神,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桌子上。
姚宪等了一会儿,手指在扶手上轻敲,声音放轻了:“别担心,我这个人公私分明。欣赏庄老师的专业性是真的,欣赏你这个人也是真的,但一码归一码,我们需要年轻人,但也需要像你这样教学经验丰富,尊重学生个性的老师。”
庄晏没有直接答复:“谢谢姚总欣赏。”
姚宪喝了口咖啡,不再追问,转而聊起了别的。不得不说,姚宪这个人很会察言观色,做人识趣又有分寸,他温和绅士,却也幽默强势,该进的时候不退一分,该退让的时候,不留半点痕迹,自然圆滑。
现在的年轻人啊……
庄晏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感觉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反而还会被对方带着走。如今的年轻人,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跟自己那一代全然不同了。
两人聊到晚饭时间,富总打来电话,姚宪便先告辞了。临走前,他突然道:“之前告白的事……”
庄晏一颗心一下提了起来。
“虽然被你拒绝了,但年纪差太多这种理由,可不能说服我。”
庄晏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
姚宪笑了声,大步流星离开了。
连庄晏自己都不知道,在姚宪告白的那一刻,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答“我结婚了”或者“我有男朋友了”,而是找了个拙劣的“年纪不合适”的借口。
如今,他既有隐瞒欺骗姚宪的心虚,也有对蒙斌的内疚,甚至还有对自己这样做显得十分小人的难堪和羞耻。
然而一想到蒙斌偷偷去见夏茂,也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内心的天秤便慢慢倾斜,良心、无辜、委屈的砝码逐渐增加,令自己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意。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庄晏又在咖啡厅发了会儿愣,第不知道多少次点开蒙斌的聊天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第三天下午,一行人要返程了,姚宪特意先来送庄晏,还要了庄晏的地址,说要给他寄家乡礼物,庄晏推脱不过,便给了公司地址。
领导还笑他:“小庄很受欢迎嘛。”随即又暗示,“年轻人在一起,是要热闹一点,但年轻人冲动,看不清局势,有时候心高气傲,学不会低头,也容易错过很多机会。生意场上,机会可不等人啊。”
庄晏看了领导一眼,点头:“您说得有理。”
“这次带你来,不带别人,也是给你一个机会。”领导拍拍他的手臂,笑道,“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哦,我相信你。”
庄晏谦虚一笑,点了点头。
到了车站,公司的车来接,庄晏刚帮领导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旁边就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高高大大,穿着黑色T恤背着双肩包戴着鸭舌帽,胡子没刮,人瘦了两圈,一双眼下带着青黑,看庄晏的眼里却带着笑意。
“Surprise!!”
不是蒙斌是谁?
庄晏愣了一下,还没回神,就被男人抱进怀里。蒙斌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背,又帮他拿了行李袋,推着行李箱:“走吧,我订了包间,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