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鹿山村村民民风彪悍,是出了名的凶,他曹孔选择这这里也是这个理由。
二十几个人说闯便闯, 他任那些人恶,可他更恶。
人人便怕他。
他曹孔有个规矩。
“既然是没钱,也可以不还钱。”
那几名赌徒怀把他望住, 见这人生得俊俏年纪不大,还在笑, 以为是个好相与的。
谁知道下一句便轻飘飘的说——
“但不能坏了规矩, 没钱?哪只手赌了便砍哪只。”
他说得轻轻巧巧, 先前是笑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笑起来像狐狸,但是看过去时是凶狠的狼。
那人起先还不相信。
直到见了血,掀屋顶般的惨叫传来,才心惊胆战连滚带爬求饶。
“晚了。”
“没人逼着你赌,欠钱还钱天经地义。”
那人连忙求饶,“我可以拿东西抵押!真的、真的!曹爷你放过我!”
曹孔笑了,“你有什么?”
“我媳妇!我媳妇漂亮!”
当下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了。
不远处还能看见那男人的妻子泪流满面的帮他求饶,如今听自己的丈夫这么一说,声音一丝都发不出,只大滴大滴的掉眼泪。
确实是有些漂亮的,但是面黄肌瘦,一双手粗糙又暗沉,想来是劳苦得很。
曹孔瞬间心情糟透了!
他本来是不动手的,手下看着凶狠,但也有轻有重,曹孔手上没有拿任何利器,他凶戾的过去,将农舍里的锄头拿起,当下断了那人手臂。
那手臂断了事还连着骨头皮肉,简直是惨不忍睹,那可比一刀下去要重得多。
他生平第一憎恨抛妻弃子、典当妻女之人,第二是厌恶男人和男人那档子事,他将锄头一扔便走了出去。
鹿山村这一天上午个个紧闭房门,没人敢出声,他曹孔的名声大约是能传出去了。
往后怕是在也没人敢不拿他当回事。
衣角上沾了些血,暗暗道了声晦气,想找条河把那脏血洗干净。
才到了河边,竟然看见名漂亮的少年郎着急的在岸边跑。
那天空碧蓝如洗,湖面如一蓝色的美玉,波光粼粼金光璀璨,风很大,能将人的衣袍轻易的吹起,那人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长袍,跑起来如天上的仙子般。
很是漂亮。
曹孔生性凉薄,平日里不近女色,更何况很是厌恶男人。
从来难以欣赏到男人的美丽。
那人真的是漂亮极了,以至于让曹孔都觉得漂亮的地步。
他并非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也没有助人为乐的精神,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见那少年郎焦急的跑着,竟然跟过去了。
少年跑得非常急,以至于他从另一条路来时根本没有看见,竟是撞在了他胸口。
轻轻的一撞,猫似的柔软,还带着好闻的香味,将他的胸口撞得一片酥麻。
骨头都撞软了。
这般近的距离一看,才见是名纤细修长的漂亮少年,生得雪白美丽,清纯又漂亮,样貌直像话本里吸人精气的妖精。
那双眼睛漂亮极了,急得都冒了泪花,喘着气跑,说他哥哥溺水了。
那般急急切切,哭起来真是让人心软,那冰雪般的硬心肠都要被他哭融化了。
曹孔宛如被下了蛊一般,脱了外套鞋子便下了水去捞人。
此时此刻的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一心想帮那少年救出他哥哥。
这么大一片湖,急成那样,想来是非常亲厚的两兄弟,若是哥哥溺了水,没准要哭晕过去。
瞧着浑身的皮肉雪白软嫩,想来在家里时备受宠爱,养得娇气极了,又或许全是靠着他哥哥养活,若是哥哥死了,那般娇气的少年如何能活下去?
跳了湖,再往岸上一瞧,那少年又哭又喊,隐约听见是感激他,又在担心他哥哥。
曹孔水性极好,脑袋一钻便钻去了湖底。
.......
奚容在岸上焦急的等待,路过的好心人帮他下去捞人了,可是一转眼又沉入了湖底,湖面上平平静静的,那男人都没有冒头了。
奚容在岸边哭了哭,喊了喊,最终是没辙了,这荒山野岭的,人都没有,平常少有人路过,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了个人,难不成又溺死了?
一面是怕孤苦伶仃不知道去哪里,更怕的是到时候官老爷捞出两具尸体,他在这里根本脱不了关系。
奚容哭了一会儿,眼泪都哭没了,又怕待会有人路过见他没有半点伤心样子,怀疑他做了什么坏事。
便到了河边装模作样的喊,相当那青草滑得很,一脚竟踩去了湖里。
那湖水冰凉刺骨,进去的一瞬间奚容冷得抖了起来。
浑身都冻僵了般哭得湿哒哒的睫毛也被打湿了。
岸边是水草和淤泥,踩上一脚会陷进去,本来是及腰的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下子跌下去到了胸口。
他终于真情实意的大哭了起来。
才哇哇哭了一声,就听见一声落水声,而后被人猛然搂了起来。
转头一看,是周锋郎从水里钻了出来,一把将他搂上了岸。
奚容这下哭得更起劲了,“你去哪里了,害我担心死了!”
发气似的打了他两拳,周锋郎任由他打,那拳头也软绵绵的,打得人非但不疼,反而舒服得很,他连忙把人搂到了太阳底下抱着哄。
“我错了,容容别哭。”
那眼泪哗啦啦不要钱般的流,周锋郎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眼泪,那雪白漂亮的脸上里全是泪水,红透又湿润,手碰上去能感受到那细腻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皮肤,光是一碰,便心疼得不得了。
“别哭、别哭.......”
笨手笨脚的完全哄不住,把人搂在怀里摇了摇,轻轻一摸,眼泪还在往下掉,甚至哭得打嗝了。
周锋郎手足无措,拍着他背脊哄了哄,一把将他搂了起来。
“我带容容去看大鱼。”
那一抱跟扛似的,轻轻一举便将他抱在了肩膀上。
奚容可是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平日爬树都不敢的,小时候都是规规矩矩像个女孩子般教养,头一回这么高的视角,一时间忘记哭了。
高一些的视角就是不一样,周锋郎还让他坐得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危险感,只是坐在他肩膀上,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头顶上飞的鸟儿都更近了。
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棵树下,只见那树下竟然挂着满满七八条肥美的大鱼。
七八条肥美的鱼用几个大绳串起来,结结实实的挂着,那鱼还没死,在一张一合的呼吸,新鲜得很。
“鱼重,在芦苇里编草绳子,在那边耽搁许久,让容容担心了。”
他不止编了草绳子,甚至找到了一窝蜂蜜。
编了个大兜才将蜂蜜套住。
蜂蜜是可遇不可求的美食,上好的品质甚至能换一百文钱,实在是不容错过,捞了鱼便现场编制了个大草兜,将那蜂窝全部罩在了里头。
他常年打猎,手脚十分麻利,套蜂窝很有一手,全是干干净净的把蜂窝全部取了出来,杜绝了蜜蜂叮咬,事情一成就连忙赶了过来。
过来的时候吓得魂都没了,把鱼和蜂蜜挂在树上便去原地找人,奚容竟然不见了。
甚至在河里找到了人!
周锋郎心里七上八下慌忙把人搂了出来。
奚容在哭。
肯定是吓坏了。
奚容抽抽搭搭哭了一会儿,终于是哽咽着说:“我还以为你溺水了,把我吓得要命,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啊?”
周锋郎本来是各种哄唤他的,突然听见这一句话,这一刹那整颗心都被捞住了。
他美丽的小妻子哭得厉害,是因为怕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
周锋郎这一刻又是愧疚又是温柔,心仿佛被揉成了面团似的,又暖又软,仿佛装了整个世界般满足,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心里满满的柔情。
“我不好,让容容担心了,以后不会了,乖容容,别哭。”
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说起来只能笨笨的说出几句话。
奚容擦了擦眼泪,周锋郎的肩膀上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岸边一瞧,正瞧见了曹孔从湖里出来。
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两人,不知是看了多久。
奚容擦了擦眼泪跑到了岸边喊道:“哥哥!刚刚是这位好心的大哥,一听你溺水了连忙下水去救。”
周锋郎是非常重义之人,见是陌生人帮忙,刚才水里出来,连忙伸手去拉他。
曹孔看着周锋郎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顿了顿,最终是攀上了周锋郎的手。
两个男人的力气都很大,轻轻一拉曹孔便上了岸。
奚容说:“多亏了这位大哥。”
也连忙从小篮子里拿水果,周锋郎也挑了条大鱼感谢。
曹孔只直直的看着奚容手里的水果。
那红彤彤的果子在他白皙纤细的手中捧着,更显得他的手玉似的漂亮。
那果子一看就很甜,被那双手碰了更甜了。
曹孔连忙去接。
少年的双手都抓满了,可到他手里是绰绰有余,又见少年从篮子里拿出五六个。
“够了,多了吃不完,我也没帮什么,你哥哥平安就好,鱼便不要了。”
周锋郎行了个礼,“多谢。”
曹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天色已然不早,二人和曹孔道了别便拿着东西回家。
这段是平路,奚容是拿着果子走,重的东西全是周锋郎拿的,到了山路可能没那么好走。
奚容加快脚步,待会太阳下山了,到了家恐怕要天黑。
这边的曹孔还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几个小弟收钱出来了,远远看见曹孔在看什么,便忍不住沿着他看。
“曹爷?您在看什么?”
才曹孔指了指周锋郎,“查查那个人是谁。”
其中一个小弟看了看,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周大郎。”
另一个小弟恍然道:“想起来了,是周大郎!”
曹孔:“他有个弟弟?”
“是有个弟弟,听说是个读书人,还考取了秀才,在云水乡有些名气。”
曹孔笑了笑,“是像个文静的读书人。”
就是爱哭。
急起来眼泪哗啦啦的掉,瞧着就很难哄。
但样子是文文静静,清澈见底般,漂亮又乖巧。
“他哥哥可真宠他。”
宠得可不像话,抱着举高高,搂着摇一摇。
看起来就很怪异。
不像一般的宠,隐约像是小情人那般的相处。
但曹孔瞧着并没有觉得恶心厌恶,便没往那方面想,他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大约有个这样的弟弟,他也会如此吧?这般乖巧可爱的小子,谁见了不宠着,抽抽搭搭的像个小姑娘,哭得人心软。
小弟见他似乎在意般,便说:“曹爷想查他,小的去问问,他时常在乡里村里做劳工,很多人知道他。”
“嗯,顺便打听打听他弟弟。”
手下打听得快,第二日便来报告。
“打听到了,是刘家村的人,早年失手打死过人,有几年牢狱之灾,但是力气很大,什么猎物都能捞到,也经常去帮工赚钱,乡邻里说他干活实在,最近刚娶了妻。”
曹孔本来是想问他弟弟的,听说他娶妻了,多问了一句,“娶妻了?”
小弟干干笑了一下,“蝻風睹珈娶的是个男人,挺出名的,就像奚家的小公子,奚容。”
“奚容?”
曹孔眯了眯眼睛。
云水乡这边少有人知道这些事,但是朝阳县多多少少有人知道。
前不久他姑姑让他娶奚容。
曹孔早年便听过奚容的名声,虽然没见过,但时常听着伙计们描述,提起他便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个人小时候定过娃娃亲的,原先不知道是个男孩,在他娘的肚子里的时候定过。
曹孔是下三滥的出身,听说奚容的母亲是青楼女子,他姑姑在奚家做正室,是要早早把那妾室的小孩一生定下,刚好选了曹孔。
谁知道是个男孩。
男孩也就算了,听说像个女孩子般整天娇滴滴的,年少时听人传出来说要嫁给他。
让他成为了家里天大的笑柄。
他狠劲儿一出来,放话要弄死他,奚容才消停了。
不久前不知道怎么的,他姑姑又作妖了,竟然要他娶。
如今曹孔已经不怕笑话,他有的是时间玩乐,他姑姑说把人给他当妾。
妾室是物件一般,曹孔可想好好整治他一番,给这么多年的笑话报仇。
才是不久,听说他嫁了个乡野村夫,不知道是谁,曹孔忙起来也没有管这档子事。
没想到今天又听见了奚容的名字。
可真是晦气。
曹孔又问:“他弟弟呢?”
小弟可算看出来了曹爷是想问这个,便笑道:“周家二郎名唤周石君,去年才中的秀才,写了一手好字,在文人中颇有美名,听说打算进京赶考,好些闺秀都想着他。”
曹孔微微皱眉,“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才成家,那些个妖精女色耽误学业,恐怕会无误了进京赶考。”
“可不是嘛,周二郎根本不近女色,读书可认真了,时常来云水乡的学堂里读书,有时候夫子还让他上台讲课呢!”
曹孔笑道:“那边学堂离赌场挺近的。”
小弟连忙说:“都是读书人,咱们从来不找读书人的麻烦,将来可是官老爷,可是要悉心护着。”
曹孔点了点头,又自说自话起来,“瞧着很胆小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在台上教学生。”
学生调皮可怎么办?莫不是要吓哭。
末了又说起,“那个周大郎瞧着挺老实,若是来找差事做便给他些好差。”
想来养弟弟也不容易。
就是那门亲事膈应。
娶了个那般的人回家,说不定真的作弄来作弄去,搔首弄姿的,恐怕要教坏干干净净的周二郎。
就算是周二郎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受那种腌臜物影响,那双漂亮的眼睛都会被弄脏了。
这可不行。
要想个办法让他经常住学堂,还是少回去得好。
第55章 漂亮小寡夫7
话说周锋郎一手拿鱼一手拿蜂窝, 和奚容上山时太阳还没下山,待到隐蔽处连忙让奚容停下来换衣服。
奚容掉进了湖里,浑身都湿透了, 刚才的地方有别的人、没有换衣服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地方隐蔽, 也走不远,便想喊奚容来换。
奚容都忘记自己衣服湿了, 这会儿终于感觉有些冷。周锋郎连忙打点好,他身上的衣服故意没有穿,是留着干衣服换的。
“容容换上, 冷,怕染风寒。”
奚容打了个哆嗦,是感觉到冷了。
周锋郎的衣服洗过又干了, 没有什么汗味, 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 奚容也不挑, 拿着衣服边去换。
上衣脱了到可以, 可是裤子更是湿透了,却是不好换,周锋郎是穿在里裤去捞鱼的, 虽然故意把外裤留给了奚容,但是他若是穿上就得把湿掉的里裤脱掉,裤子这种私密的东西, 恐怕不太好换别人的,虽然是夫妻, 可也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夫妻, 新婚之夜周锋郎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只把他当弟弟,奚容是仰仗他仰着一直乖乖的,若是敢逾越,可不得了。
周大郎不喜欢男人,要是穿他的裤子没准会不高兴。
但裤子湿湿的,实在不舒服,便脱下来拧干净重新换上。
奚容出来的时候周锋郎看见他手上的裤子没换,便问:“怎么不换裤子?”
奚容说:“裤子没怎么湿,不用换。”
骗人,明明是湿掉了。
周锋郎拿起自己的裤子嗅了嗅,明显是没有什么气味的,“要不换一下?裤子我洗干净了。”
奚容已经决意不换了,坚持说,“裤子没有湿。”
周锋郎怕说多了惹奚容生气,又怕奚容是嫌弃他才不换的,便是也不劝说了。
只是到了上山的路,马上是把奚容背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旅程,他漂漂亮亮的小妻子怎么能走?
便是一手把蜂蜜和鱼拿起,背着奚容用另外一只手护着。
奚容起初还推脱,拗不过了才让背的,回去的时候水果篮子总算让他拿了,奚容抱着水果篮子伏在周锋郎的肩膀上,周锋郎没有穿衣服,背上光溜溜的,奚容抱着水果篮子才不会轻易碰到。
起初一直是注意不碰到,但是周锋郎走得稳当当的,今天下午奚容又哭又喊,身体累极了,不一会儿竟然在周锋郎的背上睡着了。
篮子虽然是搂着,但是已经是完全趴在了周锋郎的背上。
那纤细雪白的手无意识搂住周锋郎的肩颈。
周锋郎怕奚容没换裤子染上风寒,一路都是走得非常的快,奚容规规矩矩的也不碰着他,又腼腆又拘束,才是成婚一天,不怎么亲近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搂住了他的肩颈,周锋郎脚步放缓了些,仔细听,能听见奚容绵长的呼吸,侧脸贴在他背上,轻轻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撩拨他的皮肤。
撩得人浑身都酥软了。
好可爱。
方才还是十分拘束,这么一会儿便完全放下心防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周锋郎走得更稳了,像护着心肝宝贝似的生怕把奚容吵醒了,一路是又快又稳。
虽然是脚程快,到底有二十里路程,还没到家已经天黑了。
夜里凉飕飕的,奚容肚子那一面紧紧贴着周锋郎到是没有冷,但是背后冷得浑身一激灵,如此贴得周锋郎更紧。
“醒了?”
醒了反而搂得更紧,又软又热,可爱得人心肝发颤,贴过来的时候浑身香气都将他侵染,真是可爱得不像话。
山里黑漆漆的,奚容刚刚睁开眼睛有些害怕,直到听见周锋郎说话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天上一弯弦月,几些天光洒落下来,周锋郎借着一丝丝月光看清道路的,他路熟,走得依旧很快。
“有些黑,别怕。”
荒山野岭黑漆漆的奚容的确是害怕了,周锋郎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知道他是怕什么,仿佛是全神贯注的知晓奚容一切细微的动作,他不会说话,但是样样都关照他。
在这冷飕飕的漆黑夜晚,周锋郎是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奚容紧紧搂着人问:“快到家了吗?”
才是过门一天,已经说出“家”这个字了,周锋郎听他一说话就特别舒服,声音还带着些睡意,像是赖床的宝贝似的。
“快了,两炷香就能到。”
那便是不久。
“容容肚子饿了吗?”
“不饿,在山下吃了好几个果子,哥哥呢?”
奚容肚子其实是有些饿了,但是没到咕咕叫的程度,倒是周锋郎,一天都干着力气活,虽然没有听见他喊饿,但是肯定是饿了。
奚容喃喃道:“哥哥辛苦了,待会儿多吃点。”
周锋郎在黑暗中弯着眼睛笑,“今天晚上是大鱼大肉,我将鱼又煮又烤,香喷喷的,铁定能吃得肚皮圆滚滚的。”
说的是奚容吃饭少,周锋郎这两顿都是尽力弄些好吃的,之前的手艺是普普通通,如今每顿更仔细。
夜风一吹,是有些凉意,周锋郎皮糙肉厚光着膀子没什么感觉,更何况奚容趴在他背上,那真是四肢百骸都是暖意,根本是一点也不冷。
但是奚容娇娇弱弱的。
“冷不冷?”
“不冷。”
奚容暗暗打了个细小的哆嗦,的确是冷的,但是周锋郎的衣服都在他身上,也完全没有办法解冷,只能是快点到家。
两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家里。
远远的看见自家的农舍灯火通明,周锋郎背着奚容还没到门口便看见周石君在等着。
“怎么现在才回来?容容怎么了?”
平常兄弟俩从来没有谁这么客气的来接人的,周石君脖子已经望得老长了,连忙凑过去看奚容。
周锋郎把人一托,竟然不放奚容下来,反而先把手上的鱼和蜂蜜给周二郎。
“二郎把东西拿去厨房。”
奚容一到家便想下来,更何况在周二郎的面前,生怕这个小叔子又觉得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可没想到周锋郎却是更把他往上托了一些。
把东西递给周石君便背着奚容直接回了房里,周二郎连忙跟在后面,有些抱怨的说:“你非要带容容去那么远?”
竟然是带着人下山了,故意将人背着,可不是要显示他多大的力气?
周锋郎不言不语,将奚容带到房间里,连忙从衣柜啊里找了身暖和的衣服。
“穿。”
那可正好合适。
奚容正想换身衣服,周锋郎已经把衣服给他找好了。
衣服递过去也不停留,连忙是出去做饭,门关得死死的,让奚容一个人在房间换衣服。
裤子已经快被吹干了,浑身都不舒服,奚容换了干干爽爽的衣服实在是舒服极了。
刚好是换了衣服,周锋郎便来敲门,“容容,热水给你放好了,快来洗澡。”
奚容本来以为待会才有热水,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有了。
身上不太舒服,换了干衣服舒服了些,要是再洗个澡更舒服了。
周家的农舍洗澡间是单独的一小间,在厨房之后,两兄弟都是用个木桶便好,周锋郎为了奚容方便,刚才把一个新大盆子吸得干干净净,那热水是满满两桶拿过去,还考虑到奚容细皮嫩肉兴许吸洗不了那么烫,多加了些冷水。
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洗澡巾,样样备齐全了才叫奚容去洗。
那澡间也算是干干净净,唯有一点不好的是门没法锁,只能虚掩着。
奚容进去的时候周锋郎就告诉他,“门不好锁,家里没有外人,我守着的,容容放心。”
若是没有人推完全没有问题的。
奚容是男子,虽然从小就想着要嫁个男人,但是也没有到那种男男大防的程度,许多事情和男子差不多,洗澡有门帘子也挺好了。
奚家虽然是比寻常人家富裕,但到底是乡里的一般人家,家里妻妾和几个婆子吃吃穿穿用了大半的钱,都是很节俭的过活,周家的农舍虽然比奚家差一点,但胜在干净整洁宽敞,若是算人均,奚家单人都没有办法占用这么多房间的,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
奚容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
洗澡房在厨房旁边,两兄弟恰巧在厨房里忙活,家里也没有那么隔音,说什么都听得见。
平常也不见周石君说这么多话,今天偏偏是说得特别多。
“哥,这条鱼我来杀,你知道我是杀鱼好手。”
“对,先腌一会儿正好,又去腥又入味,我去摘点葱姜,哥你先弄。”
周锋郎行云流水的将鱼处理,听见周石君说话真是古古怪怪。
他平常并不那么揣测别人,但是今天的周石君的表现着实可疑,好好的嫂子不喊,非要喊“容容”,如今还争着抢着做事,仿佛要在奚容面前表现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