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成年,感知不到自己的信息素。”沈蕴抬起眉眼,灯火的暖晕印衬在他身上,蒙了一层光华。
但他确实从严直那回到房间后直接上床休息,忘了喷阻隔喷雾这回事。
依稀记得混乱中陆泽提到过什么好香,或许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沈蕴问道:“这与我的信息素有关系吗?”
“只能说也许,不敢百分百确定,只有检查之后才知道。”裴述客观陈述,他内心稍稍作吃惊,陆上将的联姻对象竟然还没成年。
“嗯。”沈蕴温声开口:“陆上将在房间,有劳裴医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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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蕴:诡计多端
陆泽:呵
意外现场凌乱不堪,窗前展放的木桌旁边放了一把黑椅。
陆泽坐在黑椅上,汗水滑过锁骨,流进被绳子捆住的胸膛,一干人把他围在中央,明明矮一截,却有种睥睨倨傲的姿态。
陆泽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非常不好受,加上这次他一共经历了七次易感期,其中有四次是在军队里发作,一次在野外执行任务时发作,还有一次在指挥台发作。
不管是哪一次都没有像这次那么煎熬难捱。头无比疼痛,视线模糊,莫名想要干呕,症状如同得了脑震荡。
他喘口气,隐约闻到刚才消失不见,让人平静安宁的玫瑰花香,不舒服的感觉开始缓解。
从一进门,陆上将终于有了点动静,撩起眼目光落在沈蕴那里,其余人都视而不见。
裴述心中了然,只有沈蕴才能吸引他。
缓和期中后期的alpha威胁不大,等众人离开,房间倏而开阔起来。
沈蕴忽略那抹炙热,不动声色瞧着裴述带上白手套,拿着抽血的工具蹲在陆泽身前。
“陆上将,我即将为您抽血,请您配合。”裴述语气平稳,表情十分专业。
陆泽不感兴趣地瞥了裴述一眼,慢悠悠将双手背在身后,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仿若这个人是空气。
病人不配合这种情况裴述不是第一次遇见,他有很多手段,但是在他第二遍开口之后,就转身对沈蕴说道:“沈先生,您看这?”
沈蕴和陆泽对峙几秒,气氛微窒。
最后他败下阵走向对方,在外叱咤风云的人只听自己的意见,这种落差不由让他生出复杂的情绪,究竟他存在有什么样的吸引力。
绕开地上的碎片,他间隔一米的距离盯着那张英气的脸,缓缓说道:“你生病了,需要配合医生检查。”
虽然本人无意,但他的声音婉转柔和,莫名带了几分哄人的韵味。
再怎么处于不占优势的地位alpha仍然气势不减。
陆泽薄唇轻启,看着沈蕴下意识开口:“近点。”
秉持着不跟病人计较的心理,沈蕴又走近了些,他来到陆泽身侧。
陆泽暗沉的心情莫名明朗一些,不再去计较刚才omega对付他的举动。
伸出手配合检查。
抽血过程还算顺利,裴述将两小支玻璃管收好,又拿出一系列仪器。
经过一番操作,半个多小时后,他取下手套沉默半晌,皱起眉严肃地看向沈蕴:“沈先生,您之前说陆上将依靠抑制剂注射易感期,持续了多久?”
事情好像并不简单,沈蕴抿了抿嘴角说道:“六年。”
兰溪的特殊职业有特殊照顾,军界里的人无论是alpha还是beta又或者是Omega,每年会做一次家庭调查,如果迟迟没有伴侣,经上级核对后就会有专门负责匹配的部门为他们随机匹配伴侣,直至双方都满意为止,一般来说匹配成功率极高。
像陆泽这样的地位,除了家族里的长辈,谁敢管他?
就算他一直没有伴侣,别人也不会多置喙一句,毕竟愿意为上将解决生理需求的人不在少数。
可谁能想到,上将竟然成年之后耐性如此之久,连续六年的时间与抑制剂为伴,常人想都不敢想。
裴述怔愣了几秒,回过神继续开口:“我有九分确定,上将患上了罕见的信息素暴躁综合征,因为常年注射抑制剂,压制了对Omega信息素的渴望,打破了Omega和alpha结合的物竞天择这一平衡,腺体功能出现异常紊乱。”
换句话说就是,抑制剂注射太多,身体承受不住。
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还有可能是在前者的基础上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比如劳累过度,又比如信息素干扰。
上将之前远赴过度带,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摆平所有事,劳累是肯定的。
大抵沈蕴面色十分困惑,裴述解释道:“我曾经接手过这样的病人,此次易感期是导火线,陆上将陷入标记Omega的本能无法自控,意味着他压制不住渴望,他应该情绪非常暴躁,将你锁定成标记目标。”
沈蕴扫一眼陆泽,有些迟疑,易感期是导火线,那点燃这根导火线的就是信息素压制,追溯源头这件事和他有一部分关系。
他垂下眼眸:“信息素暴躁和易感期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易感期的alpha注射抑制剂之后,缓和期只是会比较虚弱,挺过这段时期会恢复如初,但如果是信息素暴躁,缓和期就不会那么轻松了,头痛欲裂、耳鸣恶心、心悸,这些都是常见症状,他会备受煎熬,如果不及时治疗,他的腺体会衰退。”
“不过幸好。”裴述脸上露出几丝笑意。
“幸好?”沈蕴不明所以,为什么说幸好。
裴述原以为是沈蕴的信息素引起陆上将发狂,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徐徐道来:“信息素暴躁主要还是因为缺乏Omega的信息素维持身体平衡,陆上将似乎特别依赖您,我进门观察的时候,他脸色不正常,嘴唇失去血色,像是在隐忍,您一靠近之后就变好了,我想是您的信息素能够安抚他,所以他想靠近您,这很幸运,毕竟能找到合适的信息素很难。”
沈蕴闻言默不作声,裴述的话信息量不少,找到合适的信息素很难,碰巧他的信息素对陆泽有效。
于是,他提出重点:“怎么才能治好?”
恰好联姻对象的信息素能够缓解病症,裴述都不得不承认这简直是天赐良缘:“用信息素安抚陆上将是最直接的方式,但要想根除还需要提取您腺体的血清,改变抑制剂的成分,给陆上将注射。”
沈蕴双手交叠垂放,他思衬一会儿开口:“这件事等上将清醒之后再说,今晚我会陪他一起度过。”
这其中牵扯到很多,擅作主张不合适。
也确实不是沈蕴一个人能决定的了的,裴述点头赞同:“请不要离陆上将太远,信息素阻断后他会陷入惊恐。”
“嗯。”指尖轻轻滑过手背,沈蕴漫不经心对裴述说道:“我知道了。”
等严直送走裴述,侍者来清理沈蕴的房间,两个alpha合力扶着陆泽上了三楼。
门被合上,沈蕴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陆泽的房间,色调看起来比较冷清,缺乏人气。
陆泽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蹙起额头,汗津津的。
他进了盥洗室,拧干热水浸湿的毛巾,再出来的时候看见陆泽小幅度颤抖,嘴唇白得几乎透明,
心底一跳,裴述说的惊恐两个字出现在脑海。
沈蕴未成年,不知道怎样控制信息素的释放,因此只能照裴述说得那样离陆泽近一点。
没想到也就一会儿的时间,情形会表现得这么严重。
好在方法真的有用,过了几分钟对方稍微好转。
他坐在床边用毛巾替陆泽沾汗水,呼吸声很轻,表情认真,从侧面看过去,素净的衣袍勾勒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擦干汗水,手腕被握住,他不着痕迹撇开,眼里闪过不明的光,嗓音轻缓:“怎么了?还不舒服?”
陆泽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水。”
无奈地叹口气,抬头往周围看了看,案桌放置了玻璃杯,旁边做工精巧的瓶里装满了水。
他扶着陆泽的肩膀,将杯子递过去,可能喝得有些急,陆泽忽然咳嗽,退开之际不小心撞上玻璃杯,剩余的水洒在衣服和被褥上面,湿了几大块。
沈蕴拿着空杯和某人大眼瞪小眼。
从某种意义来讲,一个伤患还是不要去照顾另一个伤患为好。
因为,伤害是加倍的。
Alpha思维敏感,估计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低下眼发呆。
沈蕴:......
总不能湿着衣服睡觉,沈蕴给自己做了好几个思想建设,然后随意在衣柜里取了一件睡衣。
到底是上战场的人,陆泽背部有交错的伤痕,只是大多数都比较浅,能看出年代已久,是以前的勋章。
里衣退尽,露出劲瘦有力的腰线,八块腹肌脉络整齐,肌肉硬朗但不夸张。
沈蕴视线绝不多往下移一寸,就像是位负责任的医生那样帮陆泽换上干净的衣物。
期间让陆泽抬手就抬手,陆泽同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如果忽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话。
换好衣服和被子,他俯身对陆泽留下一句睡觉。
“头疼。”
两人隔着二十几厘米的距离,呼吸隐约交缠,陆泽盯着沈蕴低声呢喃,似乎是真的在难受。
静默几秒,沈蕴靠近了些。
但陆泽还是觉得不够。
“再近点。”
再近就要伏在陆泽胸膛。
沈蕴没动,有些好奇地问道:“你闻到了什么?”
对方反应一会儿,闭上眼不肯开口告知。
“那怎么办,你不肯告诉我,我只好去问别人。”沈蕴眸光一闪而过,语调平平,不似作伪,欺骗性极高。
alpha只捕捉到问别人这三个字。
“玫瑰。”
“像朝阳里的玫瑰。”
淡雅清新,带了一丝甜,给人温暖的感觉,犹如雪夜后浮光倾洒。
原来他的信息素是玫瑰,沈蕴心想,应该也没什么特别,为什么会让陆泽这么敏感。
沈蕴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雕花凳坐着委实有点不舒服,他调了好几次坐姿,最后他趴伏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问。
“这样还会不会难受?”
“不会。”
陆泽的声音听起来是快要睡着的样子,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坐起身揉揉脖颈。
床头柜放置了电子产品,沈蕴闲得无聊,登上星网浏览话题。
【伴侣近期即将迎来易感期,我应该做什么准备才好?】
【不小心被易感期的alpha标记了,我该怎么办?】
【喜欢易感期来临的伴侣,比平时更霸道了,让人面红耳赤,体验感爆棚。】
标题越往下尺度越大,沈蕴食指滑动屏幕,冷白的光线反射到他脸上,表情镇定。
【有一次出差回家,看见伴侣拿我平时穿的衣服堆成一团把他自己围起来,这是什么迷惑举动?】
最后一条标题吸引视线,好奇心驱使他点进页面。
【征服那个A:很显然,楼主的alpha出现了筑巢行为。】
【楼主:什么是筑巢?】
【我有一个电线插板:同问,什么是筑巢?】
【兰溪推广大使:给楼主科普一下,有一种alpha在易感期期间伴侣不在身边时会收集大量伴侣的衣服为自己堆个窝,因为伴侣的信息素气味会给他提供安全感,不管这种alpha平时多么强大冷漠,遇见筑巢行为就会变得非常幼稚,哭着闹着要伴侣亲亲抱抱。】
【一棵小独苗:嘶,听起来很带感。】
【躺平的一生:竟然还有这种稀有的A!是我孤陋寡闻了。】
【景山最野的O:楼上不是一个人,我也没听过,涨知识了。】
【兰溪推广大使:这种A确实少见,一百个里都不一定存在一个。】
【请你入瓮:我比较想知道,所以楼主的A有没有哭唧唧要亲亲啊?】
【楼主:我家A就是高冷那一挂,平时把我气得要死,所以当他埋在我胸口撒娇的时候,我都震惊了,不过回想起来非常爽,他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哭到是没哭,就是非常粘人,走哪都要跟着。】
【吃藕:把狗骗进来杀?】
【喜欢你没道理:同楼主,我家A也是这种情况,最初我还以为他生病变成痴呆了,因为他智商倒退并且完全丧失自理能力,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起哭,哭到半路他抱着我叫老婆,我心想幸好他还认得我是他老婆,不然我追了他那么久岂不是白追了。】
【征服那个A:虽然但是楼上真的可爱又好笑。】
【一棵小独苗:加一。】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沈蕴瞧一眼床上的alpha。
天方夜谭四个大字浮现在脑海。
一旦超过该睡觉的时间点,人就不会那么困倦,沈蕴在星网登陆一个多小时之后睡意才姗姗来迟。
不多久房间里呼吸声绵长。
夜晚天凉,床上躺着的Alpha忽然睁开眼睛,盯着身侧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床,弯腰将睡着的Omega抱起,轻放在床上。
似乎是得到蜜饯格外珍惜,他辗转反侧,闻着清甜的玫瑰花香,安心入眠。
“131编队,请立即返回,检测到不明物体,请立即返回,收到请回复。”
“131编队,请立即返回,检测到不明物体,请立即返回,收到请回复。”
黑暗滋生恐惧,幽蓝的光衬得气氛越发诡异。
检测器的提示音被关掉,说话声响起:“队长,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有人掏出烟盒,引燃一根烟放进嘴里含糊道:“这地下监狱废弃那么多年,行道错综复杂,蘑菇我见了不少,怪物是一个没见。”
“不知道那些玩意儿躲去哪了,还是说我们还在外围。”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玄乎。”
“你小子别乌鸦嘴,小心队长揍你。”
“错了,错了,队长别听他瞎说。”
玩笑之际,一团阴影掠过,速度十分快,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见。
“谁?”抽烟的那个人立马举起枪。
“老李,你也太入戏了吧,我好害怕呀。”
“你别搞我们啊老李。”
老李没理那两人的调侃,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刚才的确有个东西滑过去了。
他皱起眉侧身说道:“队长,有古怪。”
队长也瞥见一个阴影,他们已经在地下监狱转了三天,这三天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果继续走下去情况不容乐观,一是带的储备粮不足以撑到返回地面,二是继续前进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意外,他沉声开口:“地图与实际不符,我们一直在绕迷宫,此地不宜久留,列队返回地面再从长计议。”
一帮人自然听他的话,他们围成一个圈,彼此将后背留给队友,缓缓打着手电筒按着标记原路返回。
唯听见脚步声的寂静中,有人轻声说道:“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好像走过。”
他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在众人神经高度紧绷之下。
年纪最小的那个人不以为意:“切,肯定走过啊,我们就是从这条路来的。”
“不是...你没发现吗?那个标记,石头上有一行红字,第132号监狱,我记得咱们之前已经经过132号监狱了,总不可能有两个132号监狱吧?”
大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都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正在这时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让人听了心里发麻。
等了三秒钟的时间,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跳了出来,它的手脚粗大得像是什么拼接物,不成形的脑袋上只剩两颗红白的眼珠和一口尖利的獠牙,浑身皮肤溃烂,到处可见的脓包还在渗血,最要命的是上面已经生蛆了。
“他妈的就算在地面上见多了现在乍然遇到也还是怵得慌。”有人被吓得直接给了它两枪。
那玩意儿的肚子被打破了,肠子污秽流了一大堆,可是除此之外它并没有其他反应,也不能说没有反应。
它被激怒了。
放大的视线中,那玩意儿张开了血盆大口,刺鼻的恶气带着腐蚀地面的口水迅猛地朝这边袭来。
陆泽蓦地睁开眼。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到房间内,花园里鲜花的芬芳四处飘散,麻雀站在树枝上梳理羽毛,不时低鸣几声。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梦见天字监狱里发生的事情,那些惊险历历在目,仿若就在昨日经历。
钟摆的声音滴答不停,他转眼看过去,比平常晚起了几十分钟。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袭来,跳跃式走马观花,没有一点连贯性,最深刻的只有沈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画面。
好像只要沈蕴待在他身边,胜过任何灵丹妙药,不适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这时,枕边人翻了个身,露出恬静的睡颜,睫毛微微颤动,掩盖住明亮的双眸,眼睑下方带了点青色,是没睡好的表现。
陆泽视线缓缓掠过那张脸,深刻的触觉留在唇齿间,沈蕴的腺体很柔软,也很脆弱。
他心情复杂,不曾想沈蕴的信息素居然跟他那么匹配,让人精神有些失控。
以至于在不清醒的时候做出伤害人的举动。
其实意外发生也不是毫无预兆,只是他没料到这次不像以往那么容易忍过去,生平自制力极强的自己翻船了。
沈蕴和裴述的交谈他回想起一部分。
信息素暴躁综合征几个字闪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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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泽:近点
沈蕴:你不要得寸进尺
呜呜呜昨天被高审了,然鹅最大的尺度不过是吻额角,害我只能等几个小时才能看文o>_
沈蕴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然刺眼。
房间里已经没了陆泽的身影,他盯着柜台的小夜灯发呆,先不想为什么他会睡在床上,现在距离第一节 课起码过去两个小时。
首次体验在兰溪特逃课的感觉。
熬夜的后劲还没完全消,他迷迷糊糊回到自己房间,一切恢复原貌,崭新的家具陈列得有条有理。
洗漱一番,选了件软糯的米白毛衣,浅蓝色胸针简约大方,整个人显得年轻优雅。
从抽屉摸出信息素阻隔喷雾,思索几秒,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扶着扶梯下楼,一楼大厅隐约有交谈的声音。
视角可见陆泽身着居家的衣服,和裴述说话时气质沉稳,略显斯文。
见不到半分强势的模样。
他站在楼梯口,裴述眼尖地朝他点头示意:“沈先生。”
沈蕴眼尾勾起浅浅的笑意,正好遇上陆泽转过头。
两人经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第一次在双方清醒的状态下见面,都很克己地掩饰情绪,神色如往常打招呼。
“学校那边请过假了。”陆泽微微颔首,缓声说道。
心底生出几分诧异,沈蕴轻声开口:“嗯,好。”
明明交流冷淡,但是总有种被隔在外的错觉,裴述端起茶杯押一口茶,压下这份不自在。
原以为陆上将和沈先生不说伉俪情深,至少感情和睦,可到目前为止他只看出了别扭,相处时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这种感受十分微妙,本不应该如此的。
“沈先生,先用早餐吧。”柳姨从厨房走了出来,上将说让沈先生多睡一会,别去吵他,因此早餐一直温热着。
沈蕴跟着柳姨进了用餐的厅堂,交谈声落在身后。
“提取血清重新改造抑制剂是最简便的做法,您对沈先生的信息素没有一点排斥性,风险可以说微不可见,而且沈先生待在您的身边,若是遇见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处理。”
“另一种办法是什么?”
“做腺体手术,让受到创伤的腺体在新细胞倍速分裂下迅速愈合。”
“但是我不介意这个方法,愈合之后的腺体很大概率发生基因转化,尽管腺体功能重塑了,有可能您再也无法对沈先生的信息素产生反应,转而对其他Omega的信息素更加敏感,意思就是有一定的风险。”
......
经过转角,商讨声渐渐不可闻。
沈蕴用了一碗香甜的南瓜粥和两份芋泥糕。
柳姨边收拾边念叨,说她家里丈夫不争气,说她来到陆家后才明白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说到一半可能是怕沈蕴心烦,又聊起要去订些珍贵的食材给他补补身体。
沈蕴听得认真,不做评论,偶尔一笑了之。
用完早饭,他再次经过大厅,严直正拿着剪刀修剪盆景,听见动静望过来真切地对他说道:“沈先生,关于我向你保证先生拥有很强的自制力这件事,我很抱歉。”
虽然严直判断有误,但责任并不在他,况且对方为了救自己也受了伤,沈蕴点头接受道歉:“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
严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先生让我转告他在书房等你。”
意料之中的事情,沈蕴应了一声知道了。
三楼长廊寂静无声,一路穿过新绿的盆景来到书房,门半开着。
推门而入,陆泽低着头,身前摆放了一叠资料。
听见脚步声,他望过来,嗓音在封闭的空间内响起:“腿上的伤还好吗?”
一提这件事就让沈蕴不合时宜回想起暧昧朦胧的湿热。
找了把木椅正襟危坐,沈蕴背对着灯光,阴影下看不清表情,为了摆脱那份不自然,他生硬道:“昨晚是不太好。”
“不好意思。”陆泽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他言语正式,既不回避也不推卸责任,态度十分良好:“当时遵循本能没有意识,对你造成了困扰。”
沈蕴闻言顿了顿,如此朝他表示歉意,他倒也不好继续怪罪。
不知道陆泽对于昨晚的事能记起多少,如果只是腿受伤还好,就怕什么亲密无间,直呼其名的奇怪片段被放映。
有时候真的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秒他就听见一本正经的询问:“陆泽这个名字叫得顺口么?”
恍若时间停摆,空气禁流。
说实话比陆上将叫得顺口多了,但他不打算吭声,书上不是说了么,凡是回答不上的问题,那最好保持沉默。
陆泽把笔合上,目光越过窗棂外,徐徐开口道:“我一直在思索应该怎样和你相处,绅士多几分成冷淡,少几分是不尊重,伴侣之间唯有平等最恰当,来日方长,名字只是称呼而已。”
他们是长期合作关系,往深了说是一辈子,既然对方主动踏出一步,沈蕴也愿意回敬一步。
他唇角微张,眼里笑意似有若无:“万事顺其自然,遵从本心。”
刚沏的茶水热气四散,等了一会儿时间,陆泽开了口:“有道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进入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