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成年的Omega可以辨别别人的信息素,却并不能辨别自己的信息素味道,由于腺体发育未成熟,他们控制不了信息素的释放,但这种释放又十分微弱,难以察觉。
可alpha嗅觉十分敏锐,因此为了避免信息素外泄引起骚乱,omega们会在成年的前一年开始使用阻隔喷雾或者阻隔贴。
他对着后颈一喷,清凉的触感传来,不太明显的牛奶味立即散发。
葡萄鼻子动了动,想往主人身上凑,被沈蕴无情推开:“你可不能吃这个。”
“唔~”惯例撒娇。
“撒娇也没用。”
葡萄爪子刨了刨地毯表达不满:“汪汪。”
思前想后,沈蕴决定给陆泽发一句感谢的话,礼尚往来,友好交流,关系才能长长久久。
指尖在屏幕上打字,删删减减,东拼西凑,最后终于完整地发过去。
“回家尝到甜点,喜不自胜,工作一天的疲乏得到有效缓解*^_^*。”
文字后面还配了一张拍的空盘图片。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沈蕴估计陆泽正忙得团团转,明天他还要早起,也就没有等待回复,拉灯躺下。
第二天清晨,万物苏醒,沈蕴在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中睁开眼,懒散地伸了个腰,起床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他让柳姨拿小口袋打包,打算在路上吃。
黑色轿车驶出陆宅,路边两排蓝花楹枝叶繁茂葱郁。
阴影掠过后座,沈蕴低着头看通讯器。
昨夜凌晨两点半,陆泽回了他好几条话。
“在和其他人商讨事情。”
“喜欢就好。”
“很晚回家?”
看来他的伴侣肩上责任重大,那么晚还在商讨事情。
咬着面包片,思索几秒回应。
“早上好,昨天做了很久的实验,今天还要继续。”
这次很快收到那边的信息。
“嗯,早。”
“一个人?”
沈蕴觉得挺有意思,第一次和别人隔着星网闲聊,这样的体验绝无仅有,因为不用面对陆泽本人,没那么多顾虑,他想到哪说到哪。
“有很多同学,但最后几乎都回去了。”
陆泽喝完粥,嘴闭得平直,一只手打字,手指修长分明:“夜晚不要单独行走,兰溪特没那么安全。”
沈蕴忽然想起柳姨跟他讲的事迹,不怎么走心道:“知道,柳姨说你曾经替同学伸张正义。”
那边隔了好几秒钟。
“还说了什么?”
不明白是不是错觉,仅仅只是文字,但沈蕴总觉得如果陆泽当着他的面说这句话,应该是含有质问语气的。
转念一想,假如有个人把他的小时候讲给别人听,然后那个别人又来告诉他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第一感觉绝对是,羞耻。
他竟然被暴露出去了。
虽然以陆泽的性格达不到羞耻这种境界,但他绝对会认为掉面。
怎么能让alpha觉得掉面!?
他极力挽回:“^_^没有,就这一件。”
陆泽盯着符号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按键:“下次可以当面问我。”
当面问就是乐趣消失术。
不过应该是蒙混过关了,沈蕴心想。
“嗯。”
有些事情,陆泽更愿意自己告诉沈蕴。
行程繁忙,他回应道:“一会去巡查,有时间再联系。”
“好。”
在车里吃完早饭,登上星网随意浏览几条新闻早报,轿车不知不觉到达学校。
沈蕴走到三楼,视线中走廊上站了两个人。
一位是指点他的梁佩老师,一位...是徐呈远。
他们正在交流着什么,徐呈远脸上带着刻意的笑,举止收敛,不见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时的声音也不自觉往下压。
徐呈远自上次来实验室打了个招呼,几乎很少露面,更别说这个点到学校,实在罕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蕴不动声色思量。
徐呈远交谈间忽而瞥见往这边经过的沈蕴,嘴角勾起的笑容放大,选在合适的时机爽朗说道:“感谢老师信任,我一定会把这个任务做好。”
梁佩一身黑色正装,领口处别了碎钻胸针,她双手环抱胸前,闻言点了点下颚,语调很淡,不热络也不亲近:“不要让我失望。”
徐呈翘起眼尾,给了沈蕴一个挑衅的目光,应答道:“梁老师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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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看到小可爱们浇灌的营养液,灰常感谢,笔芯~
“欸,你听说了没,梁老师把重点项目交给徐呈远去做了。”
“不是吧,他明明才刚转过来,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梁老师怎么会交给他?”
“那谁知道,他家有钱啊,有钱就有资源,能使鬼推磨。”
“你说的有点道理,欸,那样的话沈蕴岂不是很尴尬,他可是梁老师的得意门生,而且还那么厉害,哪次重要会场不带他。”
“我感觉应该会难受,毕竟刚来的新人这么容易把他顶下去,心里会有落差,难免多想。”
不到一个上午,梁老师看重徐呈远的消息就传了个遍,大多数学生在感慨的同时不免对沈蕴的未来表示同情。
而人人口中的沈蕴一直专注自己的任务,仿若无事发生,就连苏青青在他面前打抱不平也只是浅笑着说老师有自己的考量。
他跟着梁佩有三年的时间,是学生也是合作者,互相信任,默契十足,这点小事引不出什么想法。
但这并不代表会放过徐呈远,昨天的事还没完。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抱着一叠资料踏门进来,站在木桌旁装腔作势开口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梁老师交了重要项目给我,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同学,多多照拂。”
同学们面面相觑。
李升最先应和,脸上的笑容能堆出一朵花:“徐少,梁老师那么关注你,短短的时间内就给你分配任务,应该是我们请你照拂才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上次去雅乐堂小聚的同学表面上也跟着敷衍几句。
“是啊,是啊。”
“李升说得对。”
“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小人得志。”苏青青朝沈蕴暗自撇撇嘴。
沈蕴心想幸好没有将昨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如果让她知道指不定气得饭都吃不下。
徐呈远见那么多学生识相,挑起嘴角开始旁若无人提出要求:“任务繁重,为了顺利进行我想选个合适的位置,大家不会有意见吧。”
他视线环顾一周,最后在苏青青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以一副需要对他感恩戴德的口吻道:“沈蕴,我觉得你那里就很合适。”
这举动说实话有点过于无理取闹了,整个实验室里的学者虽然关系不紧密,但至少彼此尊重,也称得上一句君子之交。
突然弄一出这样的戏码,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气愤,而是有些难以理解。
众人踌躇之际,沈蕴撩起眼,神色平静说出两个字:“不让。”
气氛瞬间僵硬,犹如被封冻住了一般。
一边是老师身边的得力助手,一边是新晋的重要成员,怎么看都有故意找茬的成分在里面,私人恩怨不好参与,不管帮谁都不可避免得罪另外一个人。
第二次了,已经是第二次被沈蕴这样明面拒绝,不识抬举,徐呈远脸色阴沉。
李升看出不对劲,唯恐发生争论,以前沈蕴帮过他几次,他立马从中调和:“都别冲动,是这样的徐少,实验器材大部分是流动使用,关于位置早在两年前大家已经默认了,突然让沈同学搬走他心里没准备,总得缓缓,不能一蹴而就。”
沉默半晌。
徐呈远嘴脸邪恶,慢悠悠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给沈同学一天时间考虑,自己搬走和我亲自动手是两个概念。”他斜一眼沈蕴,威胁道:“沈同学,你明白的吧?”
原形毕露,看清他的真面目后有的学生惶惶不安,生怕下一个被盯上的是自己,脚不自觉往后退。
“你...”沈蕴拦住苏青青,对她轻轻摇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牵连到她,他能够处理。
这么多人在不好发挥,要是待会儿谁站出来拉架,岂不是亏了,沈蕴如是想到。他漫不经心开口,半点没把某人的警告放在眼里,给了台阶下:“一天之后再说。”
徐呈远冷哼一声,默认沈蕴是在妥协,再铮铮傲骨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插曲,实验室比往常寂静许多,说话也是把音量压到最低,就跟会惊动什么似的。
徐呈远喜运连连,容光焕发,直直待到十一点半才走。
他脚步轻盈,去洗手间的途中哼着歌,可见心情愉悦。
放完水从厕所隔间出来,站在镜子前挤了点洗手液,水流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他欲图关掉水阀。
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凭空出现的身影。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屑:“怎么?分不清洗手间标识了?”
沈蕴眼里没什么情绪,脚勾过门往后一抵。
“砰。”
这声响让徐呈远心中一跳,洗手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压下未知的心悸,转过身恶狠狠道:“疯了?别忘记你以前的惨样,还想再体验一次?”
不见棺材不落泪,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沈蕴唇角微动:“废话真多,战场上够你死十次了。”
徐呈远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沈蕴不等他细想,上前扣住他的臂膀。
三脚猫功夫也是功夫,徐呈远绕着洗手台转了一圈侧身躲避,内心感到不可思议,被欺凌的人竟然想欺凌他,简直笑掉大牙。
他看见隔间旁有清洁工具,伸手去抓,还剩十厘米距离的时候,腿弯处突然被踢了一脚,他立即跪在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沈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敢这样对我?”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不算宽大的空间内响起。
“刚开始就受不住了?”沈蕴温声开口,紧接着徐呈远的左腿也被踢得跪在地上,他身形不稳往前扑,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扑倒是让他抓住机会,他握住清洁工具的长柄,瞎着眼往沈蕴的方向扫,沈蕴及时躲开,下一秒用手拽过长柄,徐呈远因为惯性也被带到他身前,沈蕴二话不说又给了徐呈远第三脚,这一脚直接踹得人滚进了隔间。
“乒乓”
徐呈远坐在地上,扶着马桶,苟延残喘,断断续续道:“你...完了,咳咳,别想在兰溪特...待下去。”
沈蕴慢条斯理把清洁工具放回原位,然后视线落在他身上,缓缓逼近开口:“三年前的事,我们一件一件来算。”
徐呈远龟速往墙角移动,渐渐接受沈蕴已经变了个人的事实,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omega不见了,代替的是有仇必报,懂得反抗的omega。
可那又怎样,改变不了沈蕴卑微的身份,他是世家子弟,权威怎能被挑战。
“呵...呵呵,你要想清楚后果,小心后悔。”
沈蕴无视这句话,脚碾踩着徐呈远的小腿。
“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徐呈远表情狰狞痛苦地想要摆脱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但因为敏感的神经让他失力,如蚍蜉撼树。
趁他注意力分散之际,沈蕴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到马桶跟前,随后扯住他的头迫使他往后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来帮你回想一下。”沈蕴嗓音很轻,仿若羽毛扫过心间,可让人听着颤栗:“藏书本,撕作业,吃洒在地上的饭菜,学狗叫,辱骂,拳打脚踢,冷暴力,设陷阱。”越到后面他语速越慢,吐字清晰:“沈蕴他比你惨多了,你这算什么,嗯?”
徐呈远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有点想不明白这副语气,好似沈蕴不止一个。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刻,他的头就被按到水里。
消毒水伴随着说不清的味道呛入鼻间,令人十分作呕,他挣扎着起身,却被死死压住,呼吸变得困难,两只手乱挥。
“嗯....嗯哇....放...”
“哇啦啦...哇....”
他脑袋发涨,憋气快要到极限,正当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后面的人松了力度,后领被提起。
他如同重获新生般大口喘息。
“呵....呵....放....手。”
沈蕴眼神波澜不惊,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
“哗啦”
“呜呜...呜。”
水中又冒出大片气泡,徐呈远领口被打湿个彻底,他同之前那样努力挣扎,只是力气小了许多。
沈蕴静静盯着脑袋沉在水里的徐呈远,等时间差不多了再给他一线生机。
“呼呼,你...哇啦哇啦。”
......
徐呈远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埋在马桶里,他不敢呕吐,不然更难受,鼻子嘴巴无意识呛了许多水,整个人十分晕沉,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寒冷刺骨,让人畏惧。
或许他体会到沈蕴那个时候被欺负的滋味了。
力道消失,徐呈远没了支撑瞬间软倒在地上,他呼吸微弱,动弹不了,犹如一只被人遗弃的落水狗。
“咳...咳咳...”
沈蕴这才感到满意。
他的手背沾了不少水珠,微微蹙起眉到洗手台洗过手,取出丝娟边仔细擦拭干净,边徐步经过徐呈远。
徐呈远哆嗦了两下,神情恍惚,抬起头仰望收拾他的omega。
将丝绢扔在垃圾桶里,沈蕴语调轻缓,告诫意味十足:“以后少来惹我,不然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我猜你也不想努力付诸东流。”
说完这句话,沈蕴毫无留恋地走出了洗手间,留给徐呈远一个沉稳镇定的背影。
不久后有几个人说笑着进洗手间,个个脸色微变。
事态紧急,帮忙的帮忙,联系医院的联系医院。
或许是告诫起了作用,之后徐呈远没再来招惹沈蕴,但同个实验室里的学生却生出许多不满,因为徐呈远随心所欲,从不考虑别人。
时间如流水,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军事新闻一直在报道前线的消息,比邻星的统治让百姓水生火热,流民越过阻隔带祈求兰溪收留,陆上将以雷霆之势控制突发的瘟疫,亲自指挥把关,而后在谈判桌上态度强硬,让比邻星不敢再有发动战争的想法。
瘟疫消失后,流民无比感谢兰溪的军人们,他们把陆上将视为赋予第二次生命的恩人,表示愿意留在兰溪奉献,比邻星脸上无光,打算重建家园,改革制度,学习兰溪的治理方式。
三个月后。
夜晚繁星点点,凉风拂过树梢,沈蕴悠闲坐在落地窗前翻阅书籍,庭院流萤满园,挑灯云游。
“alpha会口是心非,嘴上说拒绝,心里其实很想接受。”
“所以omega不得掉以轻心,自以为对方真的是在拒绝,否则...alpha会闹情绪。”
沈蕴浏览的速度慢了下来。
闹情绪。
陆泽闹情绪的样子倒是让人有点期待,一个一本正经严整肃穆的人忽然有了不一样的表情,想想就稀有。
欸,可惜只能想想。
因为与他的目标相悖了。
葡萄抖了抖耳朵,忽然直起身小跑到床边的柜子前,嘴里叼起一个东西。
沈蕴接过通讯器,奖励地摸摸它的脑袋。
他和陆泽的联系停留在上次的甜点事件,从新闻报道就可以了解对方有多忙,他也不想打扰陆泽,所以两人断了消息。
不过四个月的期限被压缩到三个月,想来陆泽对联姻持重视态度,不然不会这么快。
通讯器显示的是“试验对象”来的消息。
他心里有些好奇陆泽发了什么,点开屏幕,简短的话呈现在眼前。
“我明天晚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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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钮祜禄·沈蕴.
第11章 薄荷
尽管上将即将归家,该做的事也得做,沈蕴跟着梁佩老师出席了一场医药学未来发展可行性报告会,除了探讨的知识令人印象深刻之外,还有一个令人难忘的是甜点很难吃。
他待到下午,临近晚宴的时候和梁佩打了个招呼,因为晚宴安排的都是放松性活动,梁佩点头同意并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月临别墅区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司机行车稳当,一言不敢发,内心只祈祷早早将客人送到目的地了事。
沈蕴下了车跟司机道谢。
橙红的暖晕印在他脸上,如润玉生出光泽,唯美缱绻。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陆宅的女仆和工人几乎都折服于沈蕴的魅力,每次见到沈蕴内心都十分喜悦,上将夫人性格温柔体贴,办事滴水不漏,不仅会分享美食给他们,偶尔还会微笑着对他们说辛苦了。
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新主人足以配得上陆泽上将。
管家接过沈蕴的外套,告知道陆泽已经在极城降落,晚餐快要备好。
“晚饭时间会推迟半个小时,若是您觉得饿,可以先用餐。”严直微微颔首,礼节让人挑不出错误。
沈蕴欣然开口说道:“那就等半个小时。”
“欸,好的沈先生。”严直显然对这样的回答感到高兴。
由于白天在外面待了很久,沈蕴感觉身体有些黏腻。上楼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居家的衣服。
中测脚步逼近,沈蕴去哪都会带着课本,争分夺秒记一记知识点。
他站在木桌前整理提包,拿出好几本厚实的专业书,正想伸手摸笔,却发现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神色微敛,将朴素典雅的木质盒子取出来。
盒子呈长方体形状,长度和宽度堪堪三寸,表面雕刻了一束精致优美的铃兰,青绿茎叶,雪白花朵,犹如小巧的铃铛,栩栩如生。
犹豫几秒打开盒子,里面呈放了一张信卡,图案用彩色廖廖勾勒了几笔,但不难看出是一只兔子。
翻过信卡的另一面,只见空白处遒劲有力的字迹留下一句话。
“铃兰清幽宁静,灼灼似卿,愿与卿同赏皎月,共赴千山雪。”
——顾裴
不认识的人,沈蕴若有所思搁下信卡,盒子里还有一件事物,天水碧包装纸,顶部收拢处系了结。
拿起它放在耳边轻轻摇晃,仔细听有液体震荡的声音,不难猜测是瓶香水。
按道理说,他匹配伴侣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应该还会收到书信和礼物,这位朋友是不是消息不灵通。
以为只是和往常一样的普通告白信,他将东西放回原位,打算物归原主,只言片语可见送信人真诚,但他受不起,也不愿意接受。
将木盒搁在案桌上面,本想趁陆泽回来之前再翻翻书,结果葡萄一直打扰他。
要么用尾巴抽他的腿,要么用脑袋拱他的膝盖。
毛绒绒的大狗左窜右窜,已经过了刚来新家的拘谨,最活跃的时候还会跟在管家屁股后面踩他的脚,被发现后又飞快地寻个地方躲避,等下次伺机而动。
一不留神,葡萄就叼走了沈蕴的拖鞋,并且耀武扬威地跳上了沙发。
如果最初沈蕴知道这条狗的真实面目,他一定不会给它取名叫葡萄,而是取名叫野草。
训了几句,它毫无反应,反而跑得更欢了。
内心被激起一股气,细白的脚踩在地毯上,站直身打算给它一点教训。
葡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嘴里叼着拖鞋撒开了腿跑出房间朝楼梯口溜。
这可不得了,沈蕴不想被人看见光着一只脚追在狗的身后跑。
所幸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葡萄停在楼梯口,不肯再往下踏一步。
沈蕴略微感到好奇,缓缓踱步过去。
下一秒,他眼中闪过不明的眸光。
陆泽正站在楼梯口。
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
假如你和联姻对象不是特别熟悉,但你扮演的形象是优雅富贵花,可是时隔多天你们突然见面,他看见你赤着脚气冲冲跟在狗的屁股后面追。
这时候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装作中邪。
第二个,清除案发现场,谁都别想逃。
沈蕴头发散乱,衣袍掀起了轻微的褶皱,一只拖鞋消失踪影。
可能是察觉到有点狼狈,他将那只裸露的脚移到另一只脚后面。
然后垂眸轻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真不是时候。
陆泽点了点下颚,审视一番沈蕴,他名义上的伴侣。
沈蕴一身白色丝质衣袍,长度堪堪到膝盖,从领口到左胸侧系了盘扣,修饰精巧的猫眼石在灯的照耀下反着光,刺人眼。
在明白对方目前处于尴尬的境地后,陆泽淡声命令葡萄:“放下。”
动物总是比人更敏锐,谁敢惹谁不敢惹它能清楚地分辨。
葡萄变得乖顺起来。
它走向陆泽,低头放下拖鞋,还态度良好地朝前面拱了拱。
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可怜巴巴。跟刚才的得意忘形判若两狗。
沈蕴觉得还应该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破罐子破摔,让葡萄体验一把什么叫社会险恶。
陆泽睨了葡萄一眼,出乎意料弯腰拾起鞋缓缓走近沈蕴,离他半米远的距离时单膝蹲下身,把鞋递过去,随口问道:“它就是你之前提起的宠物?”
“谢谢。”沈蕴低着头,对上陆泽的眼睛,穿好鞋抿起嘴角答道:“嗯,太久没有替它松皮,顽劣不训。”
陆泽闻言勾了勾唇,站起身退后一步,他的笑令人难以察觉,可又真实存在,若说区别在哪,那大概就是那张脸没那么冷峻了。
沈蕴视线围着陆泽转了一周,缓声开口:“你在那边有没有受伤?”
“没有。”陆泽简短应答,这次意外没那么严重,也称不上什么阴谋,与比邻星战后遗留的问题长达三四年,如今终于得以解决,兰溪的安定又往前推了一公里。
“你给它取的什么名?”陆泽看向那只外表看起来威猛的狗,实际上似乎有点蠢。
“野草。”
“嗯?”
“大名葡萄,小名野草。”沈蕴随口糊弄。
这是被惹急了,陆泽得出结论,他轻笑一声开口道:“下楼用饭。”
他说完经过沈蕴,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掠过,短短一瞬消失在空气中,仿若错觉。
陆泽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如既往的空旷,床面平整,衣橱毫无变动的痕迹,就连盥洗室也并不存在有人生活的气息。
一时反应过来沈蕴可能单独住一间房。
他脱下军装,解开白色里衣领口的纽扣,露出一片锁骨。
这样也好。
连着三个月劳累过度,军队的医师说他的信息素水平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波动,最近快到易感期,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不建议继续打抑制剂。
沈蕴还未成年,也只是刚和他登记,一切都不合时宜。
所以他并不准备把医师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