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阳充耳未闻,满心都放在了这把剑上,眉心跳动,他伸出手,握住这把剑,很烫,其灵力混乱,但却能察觉到来自清玄的残息,他刚要拿走,明七就突然起身,收回剑,沉声道:“师父!”
蔺阳厉声:“你做什么?!”
明七道:“毁剑时间有限制,还请师父尽快毁剑!”
蔺阳道:“你先将剑给为师……”
明七道:“师父!”
蔺阳怒目相对:“明七!你是不是疯魔了,你是要违抗师命吗!”
明七摇头:“弟子从不敢有半分不敬之意,可师父,这把剑必须要毁掉,这是仙尊曾千叮咛万嘱咐的,若是错过这个毁剑时机,再想毁掉就不可能了……”
蔺阳道:“此剑并未有异常,许是已镇压下去了,未必非要……”
“师父!”明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子都不稳了,“若师父不依仙尊之命,弟子现在就将剑置入鼎中,弟子也愿意做祭剑人,拿命毁剑也未尝不可!”
说完话,明七倏然转身,抱剑赴台,一跃而起,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即将跃下时,一道猛烈的寒光直刺而来,又是一掌,将他击飞,剑被夺去,而他也被那一掌击的喷出一口血,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远处的江小白见此景,冲破重围,到了明七身边,他怒道:“蔺阳仙长!您这是要做什么?!”
蔺阳单手执剑,道:“明七忤逆不道,实乃我门大忌,来人,将他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出!”
江小白厉声:“谁敢!?”他狠狠的扫视了一圈,深知若是任由明七被带下去,恐怕和陆修的下场就差不多了,早晚被毒死!
众弟子竟真的被江小白这一声暴喝给吓到了,站到原地纷纷不敢动弹。
蔺阳此刻急于回去让灵墟剑对自己认主。如今这个时间,要么摧毁剑,要么让剑认主,错过了这个时间段便再也没可能了。故而他不欲纠缠,直接杀向江小白,江小白一个翻身,躲开了致命一击,蔺阳讥讽道:“江小白,你真以为如今还有清玄护着你?!”
江小白冷笑道:“有没有人护着你都打定主意要杀我,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蔺阳再次杀来,明七护住江小白,吃力道:“小白!快走!你快走!”
江小白推开明七,硬是受了蔺阳一掌,他擦了擦唇角的血,逼问道:“仙长是打定主意不肯摧毁此剑了,又是打定主意要拿走这把魔剑了?!”
蔺阳心中自感时间紧迫,可若是此刻直接带剑离开,在场所有弟子听了江小白的蛊惑,定会对他心生猜忌。他早知江小白是个变数,可没想到这个变数居然不惧生死,真的敢到他面前来找死!早知如此,就应一早杀了痛快!
时间越发紧迫,他感觉到手里的剑灵力在逐渐消散,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消散,只当是再不认主自己就再也不能控制这把剑了,咬了咬牙,转身便走,江小白从后方追上,厉声道:“仙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剑你究竟毁不毁?!”
蔺阳一剑杀了过来,江小白快速躲避,但对方毕竟是高门仙长,他难以御敌,身上被伤的絮絮烂烂,惨极了,唯一幸运的是,蔺阳心急,出招尽是杀招,想早早离去,可他偏偏抓住了蔺阳这个心理,各种虚与委蛇,拿话刺激他。
直到蔺阳说道:“就算我真的拿了这把剑又如何?”
江小白道:“仙长,您或许忘了一件事,曾经,这把剑认的主,是我。您觉得如今他就算对您认主了,又会在您和我之间选择谁呢?”
蔺阳一震,眸色淬寒。
话已至此,众弟子早已纷纷跪地,乞求蔺阳依照仙尊遗命,速速毁剑,蔺阳扫视一周,阴沉沉的笑了。
他盯着江小白:“你可真是在找死,你不是很喜欢清玄吗,你怎么不跟着清玄一起去祭剑死了呢,看来你的喜欢也未必是真的,此刻又佯装正义,来这里教导我,江小白,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
江小白道:“不,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我才要日日揪心,提心吊胆。仙长,当初刺杀我的人是谁,是你。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明知我可以祭剑,却为何要暗中刺杀我,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我祭剑,你最想让死掉的人不是我,是清玄仙尊,是吗?”
众人大吃一惊,面色大变!
蔺阳面色阴沉,并未否认。他很想对江小白出手,可这会儿,比起对江小白出手,他更在乎手中的灵墟剑好像有些变化,他心慌了,握紧了剑,试图感受什么,可什么也感受不到,陡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可在他想到的那一瞬间,江小白前面的话又断断续续说了不少真相:“清玄祭剑,你既不用再受限于清玄,屈居于清玄之下,又能得一把至高无上的魔剑,从此横行仙门,名望非凡,一举两得,你为了这个计划筹谋多年,灵墟山你还记得吗?”
江小白讥笑道:“灵墟山才是你最初设定的祭台吧,那里的石像供奉的也压根不是昌平仙尊,石像内层,乃是清玄之像!周围又广设阵法,乃极其阴邪的凝魂聚邪之法,你是怕清玄在那里祭剑后,死后不得安宁,找你复仇,故设阵法镇压亡魂,是不是?!”
众人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有的弟子当即怒吼:“江小白你胡说些什么?!”
还有些亲身经历过灵墟山一事的弟子,痴愣愣的,当初他们就觉得有几分奇怪,因为那阵法和无妄山的阵型有几分神似,只是他们没说出来,如今正好契合了。
可他们还是不肯相信。
江小白趁蔺阳分心于剑上时,又道:“你也另做准备了,你怕无法引诱清玄去灵墟山祭剑,怕有变故,所以你很早以前就在无妄山内的那处书阁里设了极其阴邪的阵法,也是用来清玄死后能够压制清玄亡魂的!”
明七身子颤抖着,脸色唰一下惨白,他怒吼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
江小白好笑道:“你他娘的动动脑子,如果不是你天天和那个阵法打交道,你怎么会现在只受了一掌就趴地上起不来了?!”
明七哭了,边哭边道:“师父,这是假的对不对!”
蔺阳没有回答明七的问题,而是咬牙切齿,几乎憎恶的问道:“江小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他终于发现了什么,将剑怒摔在地上,杀来,扣住江小白脖颈。
江小白笑了:“您真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了。”
碍着蔺阳已知清玄会祭剑,便提早将那边的阵法开启,若是清玄真的死了,与其阵法相辅相成互相压制,绝无例外,可现在,远处忘忧阁的上空,乌云笼罩,阴沉到骇人,一股邪气直逼心魄,一群弟子突然吼叫起来,立刻布阵对战!
局势已经无法控制,被戏耍的恼火在蔺阳心中不断滋生,已经败露,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再加一把火。山中长老早已被他引诱下山,如今无妄山就是一座空山,蔺阳凝神聚力,只见远处虹光一破,杀戮肆起!
所有弟子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也有机敏的,立刻意识到蔺阳是想让他们全部死在山里,这样今日之事就无人知晓,那弟子高声道:“防身!!御敌!!!”便是这一声呼唤,让大家都清醒过来,立刻对战!
蔺阳存了杀心,看样子是不准备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了。
周围死伤无数,巨鼎倒塌,火势蔓延,顺势成了一片火海,只剩下一片呼喊声尖叫声,比起能招来真正的灵墟剑和蔺阳交手的江小白选择了退一步,他盯着蔺阳,露出一抹笑。
蔺阳心一沉,紧皱眉头,只觉一阵寒风袭来,将炙热逼退,一道凌冽寒芒直刺而来,弧度恰好临接喉管,若论清玄的实力,真想杀他,太容易了,蔺阳一时摸不准刚刚是不是手下留情,只见那身月白色的华服垂落地面,清玄一手执剑,剑身青光环绕,杀气渐露,清玄微微眯眼,说道:“小白,带弟子们先走。”
江小白立刻应声。
哪怕清玄已经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蔺阳面前,蔺阳还是不肯相信,他怒吼道:“我是亲眼看见你坠入鼎中的!!”
清玄道:“你看错了,那是明五。”
蔺阳在清玄如此平静的面孔下,竟也产生了一丝质疑。
他不信,不信自己能看错,不信自己连明五和清玄的背影都能看错!可是……他看向那边正在竭力厮杀的明五后,看着那和清玄极近相似的背影后,所有的坚持土崩瓦解。他根本无力与清玄对抗,从对抗起的那一刻,就是输局!
蔺阳阴狠道:“清玄!你违背诺言!”
清玄道:“那你又可曾遵从你的诺言,毁了剑呢?”
蔺阳冷笑:“你无非就是打算出尔反尔!”
清玄眯起眼:“你想让我死,我却不想死了,这叫做出尔反尔,蔺阳,你又何必拿道义来压我,你若真讲究道义,不如陪我一起祭剑,方能一解千愁,了却恩怨。你愿意吗?”
蔺阳面色铁青。
在清玄的嘲讽下,回不了半句话,眼见江小白等人已经要撤离出去了,蔺阳视死如归一般,和清玄交起手来。
一个人就算拥有再大的能力,也抵不过缺失的勇气。
蔺阳从心底已经否认了自己能打过清玄,便已然势弱,尤其是在清玄出手毫不留情的情况下,连对数十招,终究难敌,败下阵来。
清玄用剑指着他,但却未上前一步杀了他,而是沉沉看了他一眼,命江小白将他用缚灵绳捆住后便走了。
江小白道:“明五!带他去忘忧阁!只有他的血能解了阵法!快!”
说完话,江小白立刻顺着刚才清玄离开的方向去了,清玄靠在了一处石壁上,嘘喘着气,身体无力的垂坐下来,唇齿的鲜血止不住的溢出,见江小白来了,扯出一抹漂亮的笑,道:“若是蔺阳察觉一二,恐怕我已命丧他手。”
江小白一把拥住清玄,重获至宝,再也不愿松开。
清玄轻轻推开他,“小白,按照计划行事。”
说话间,清玄的双眼也渗出血来,江小白耳边响出系统警告,一遍遍的重复:【任务目标生命值持续下降中——】
江小白定在原地,一直没动,清玄抬手,指尖擦过鼻尖的血,低头看了几眼,从容不迫,轻声道:“小白,人各有命,如若今日我死了,也只是命数到了。”
江小白哽咽道:“狗屁命数。”
清玄抚上他的脸颊,温声:“不要前功尽弃了,快去忘忧阁。”
江小白忍不住骂道:“什么前功尽弃!我怎么知道会前功尽弃!明明说好了是明五替你假跳,谁知道你真的跳下去了?!没烧死你都是该!”
清玄摇摇头:“蔺阳不是傻子,认不出那把剑是因为他没见过几次灵墟剑,又加之我于那假剑之上释入大量灵力,才一时避目,勉强瞒过,但我和蔺阳相识多年,他对我知根知底,我对他也一清二楚,他非要亲眼看着我祭剑不可,明五瞒不住的。”
尽管心里千百个不乐意,一万个心疼,但他也没理由回绝这段话。
自三月前和清玄的那次温存后,他便知道了真相。是清玄告诉他的。
清玄说:“蔺阳杀你,其实是为了杀我夺剑。蔺阳之上除我之外再无他人,我若离世后,他夺得灵墟剑,他便是仙门总督,说一不二。师父常说,人心难测,我尚且不解人心究竟有何难测,如今才明白,当真难,难到与你相处了数十年的挚友,你都看不太清。蔺阳以灵墟剑祭剑为借口,可以顺理成章的让我消失,谁知中途出现了你,若是你祭剑了,那我便可以活下,他断不能忍。故背后屡次三番试图对你动手,借陆修之手,借灵墟山阵法,还有他自己亲自刺杀,为的就是你不能祭剑。对不起,小白,是我连累了你。”
那晚,听见清玄说这些,他还是挺惊愕的,他没想到清玄会将这种山中密辛,尤其还是不光彩的密辛对自己全盘托出,失神片刻,才道:“我很感谢你能让我知情。”
清玄道:“你该知情的。”
随后,清玄就说,他和蔺阳交涉好了,他去祭剑,蔺阳得到剑后会立刻摧毁。
江小白一惊,急切道:“别啊别啊,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呢,怎么就要祭剑?!”
也是这一晚,他们商讨出了一个计划。
清玄执意为了天下大道祭剑,江小白执拗不过,便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真的祭剑了,蔺阳反悔了,可怎么办?那时你也死了,蔺阳手持灵墟剑,谁还能与他作对,况且你俩的交谈除我之外,还有谁能作证,总不能让我追着蔺阳仙长说:‘你个骗子你怎么没有毁剑?’实际吗,不实际,所以仙尊,你不如留条后路。”
他建议清玄假意祭剑,祭剑的巨鼎内的业火由灵墟山上被扑灭的业火来用,看似灼烧骇人,实际上已经烧不死人了,明五与清玄身形相似,代他祭剑,而那把灵墟剑,自己花三个月时间勉强做出一个形似的。
如此一来,若是蔺阳在‘清玄’祭剑之后真的毁剑了,那清玄出现,真正祭剑也才划得来对不对。
这个提议非常大胆,因为一旦蔺阳真的毁剑,清玄就肯定会选择赴死。
但江小白对自己、对蔺阳,都有足够的把握,他确信,蔺阳不会毁剑。
一个人,花了这么大功夫,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心机,耗费心血,就为了一把剑和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说割舍就割舍,人性没那么简单。
顺水推舟,他那时正愁自己明目张胆的做一把仿制剑,会不会惹人猜忌,正巧叶子墨自己就送上门来让他制剑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以前的营生是什么,倒也合理。
处处计划好了,原本一切正常,连带蔺阳的反应都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当他看见明五的身影时就知道了,坠入鼎中的不是明五,是清玄!
清玄与蔺阳交手时,旁人或许察觉不到,但他能明显感觉到,清玄是强撑一口气,没多少力气了,余威压制,让蔺阳心防渐破落了下势。
为求逼真,清玄将鼎内的火也换成了一半的燃尽业火,一半真正的业火。故而此刻才能伤的如此重。
听着清玄的话,江小白发誓,这是他做过最难熬的抉择,江小白眼睛酸涩,起身道:“仙尊,你得好好活着。”他抹了一把泪,临走时,又道:“你别死了,你等等我。”
至此,连回头看都不敢看,便离开了,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不想走了。
忘忧阁内,阵法已经破裂,江小白赶来时,已然死了两个冒险进入的弟子,血流了一地,金光几乎要喷射,每一缕金光就是一道强大且无可阻挡的凶厉之气,足以可见当初创立此阵法的人心态如何,该是多么疯狂。
明七和明五将蔺阳捆在那里便不再管了,毕竟是师徒,怎么可能让他们徒手杀师,他们做不到。故而只是背对着,神情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待江小白来了后,二话不说就将蔺阳提起,带进阁内,明七随后跟上,明五嘱咐后面弟子不必进来。
四人进了阁内,江小白立刻开始破阵,割破了蔺阳的手腕,鲜血流出,在地面与阵法很快融合,蔺阳眉目沉沉,死死盯着江小白,像是要看出些什么,很快,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明五,在明五和江小白身上来回扫视,明五低下了头,不敢对视,蔺阳忽的一笑:“我的好徒弟,我一向只觉你古板守旧,循规蹈矩,竟不知你也有这么灵活的一面。”
江小白打断道:“明五!不要听他的话!”破阵极为关键,不得分心,江小白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希望明五不要被影响。
明五启唇,又沉默的低下了头,如此狼狈的模样少有见。
蔺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究竟是怎么骗过我的?”他凝视着明五,“嗯?”
明五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也恰恰是这一个动作,留出的这么一个背影,让静下来的蔺阳重新审视了一遍,他眼眸瞬间一寒,陡然醒悟,可为时已晚,自己已经被缚灵绳捆在了这里,他看向江小白,讥笑道:“你果真心大,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清玄,居然舍得抛下他来做这种与自己无关的事儿。清玄都快死了,你当真不去再陪陪他?”
江小白怒道:“你放屁!你才快死了!”
正是这个反应,让蔺阳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跳入鼎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明五,而是清玄,是吗。你刚从清玄那边回来,清玄身受重伤,对吗。也是清玄让你来破阵的,让你离开他的,对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江小白根本凝不下心神,烦躁极了,明七见势立刻到了江小白身边,握住他的胳膊,沉声道:“小白,不要被干扰了。”
江小白紧闭眼睛,晃了晃脑袋,试图将多余的思绪甩掉,他继续低头破阵,可旁边的声音却未曾断过,蔺阳道:“慢慢来,小朋友,不着急。你还是太年轻,被清玄骗到了,我若是你,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清玄,尤其是明知道清玄有毁剑的想法时。”
江小白怒吼:“你闭嘴!”
蔺阳笑道:“你害怕了?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他挑了挑眉,“让我们猜一猜,你说清玄现在还在不在山中呢,我猜是不在了,那你觉得他会去哪里呢,我猜是灵墟山,你觉得呢?那么去灵墟山所为何事呢……”
江小白再也忍不住了,怒极拔剑,直至蔺阳胸口,明七痛苦哀求:“师父!求你不要再说了!!”
江小白手里的剑是颤抖的,连呼吸都不敢了,这一刻,他被蔺阳点醒了……
清玄……
清玄一心要毁剑,想一想之前清玄如临终般的神情,他会不会已经去了灵墟山,会不会去完成那场不该有的祭剑……
“哗——”
倏然间,缚灵绳断裂开来,蔺阳一掌击飞江小白,阁内本就充斥着由蔺阳可掌控的阵法,现下当真是反被包围反被杀。
蔺阳的实力根本不会被什么缚灵绳困住,能被抓到这里来,也完全是自己不想反抗不想挣扎了,但如果清玄重伤快要死了,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蔺阳随手抽过明五的佩剑,猛地杀去,必要除了这个心头大患,江小白眼前两道白光闪过,一道是直至自己喉咙的那道刺目白光,另一道则是伴着一声闷哼亮出的光。
蔺阳胸口中了一剑,闷出一口鲜血,他身子僵住,慢慢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
明七手抖的厉害,可还是硬了口气,吼道:“小白!快去救仙尊!”
话毕,明七哭着一把拔出剑,蔺阳身子倾倒,半跪在地上,低头看向自己心脏位置的窟窿,他不甘心,狠毒的握紧拳,又是几口血闷出,他从未想过,自己手下最不成器,最不看重的那个弟子,竟然是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的人!
蔺阳还欲挣扎,自认明七一剑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确实不足以,可是害人终害己,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要了他命的是自己设的阵法。
他的阵法是至阴之法,最擅锁人魂魄,当初是为了清玄祭剑后,万一得知真相,怨气加重,成为难以对付的凶物,所以特设此阵前来镇压,此阵对怨气极为敏感,而当下蔺阳的鲜血接触到了阵法,其怨气也自然而然的被吸收,残破的阵法未曾解开,反而在自行修复,贪婪的索取着大量的血液和怨气,蔺阳就在这样恐惧愤恨中,被一点点吸干了鲜血,死不瞑目。
当然,这些江小白已经不知,因为那时他已经在去往灵墟山的路上了。
他在寂静的山林中嘶吼,试图找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拼劲全部力气,到了山顶,他看见了清玄,清玄身受重伤,步伐缓慢,刚刚布置好了业火,江小白怔了怔,沙哑着叫道:“清玄……”
清玄身子一怔,江小白扯着惨笑,小心翼翼,一点点走过去,“你别吓我。清玄,你等等!”
他忽一下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清玄还欲开口说话,江小白没给他机会,只是紧紧吻住,亲的头脑发胀,才松开,他问道:“你是不是要给我说,你已决意赴死祭剑?”
清玄静默,点头。
江小白又问:“你是不是想说,让我不要拦你,你是为了苍生?你想让我不要过度悲伤……”
清玄低头,容色凄婉。
江小白笑了:“好,我不拦你,也不悲伤,我能做到,你也要能做到,好吗?”
清玄没听懂,可江小白没给他理解的机会,一掌推开清玄,猛地跃入业火之中,顿时,火光四溅,在极近凄厉的一声中,消失于人间烟火。
【已完成祭剑,经检测,任务目标未死亡,已完成任务。】
【系统解锁中——】
【已解除系统绑定。】
这是江小白死前听到的最后几句话。
这几句话里,他只在乎那一句——任务目标未死亡。
清玄没有死,没有死就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6 22:45:30~2023-06-27 22:4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世人常求, 长生不老,芳龄永继, 不破不灭, 好似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归途。
江小白曾经也这么认为。
直到他真的不破不灭了,才发现,太痛苦折磨了!
合该是他命数未修, 还不该死,也该是清玄送他的那个小貔貅吊坠可能是上上上的极品, 竟让他在坠入业火之中后, 一缕残魂被锁在了吊坠里,一缕残魂在灵墟剑内, 剩下的魂魄则四分五散。
江小白只感觉晕晕乎乎, 朦胧之中, 休养了好久, 他就在这个吊坠中, 洞察所有, 看着外界的风云变幻。
自打蔺阳之事败露, 清玄并未让隐瞒, 很快, 消息便如插翅一般飞向了各门各派,众人暗暗心惊,不禁吸口凉气,立刻派遣各门弟子前去无妄山问候。
无妄山传承百年,自古便是正统名门, 若说当初出了陆修这么一个败类, 让凌霄山备受争议也罢了, 如今无妄山的这位可是仙门仙长, 如此作为,不免让人多多思虑了。
无妄山那一年,犹如日日被阴霾笼罩,不见天日,所有弟子脸上见不到半分笑意,碰面了也只是低个头,不言语。山中静悄悄一片,仿若服丧。
给谁服丧呢?江小白心想,估计没自己的份儿。
但清玄肯定是在乎自己的,清玄将小吊坠时常拿在手里,目光涣散,微微出神,尤其是这家伙还特别爱站在坐在悬崖峭壁之上,稍有差池,身子一倾斜,说不定就掉下去了。
江小白每次提心吊胆,见清玄分神了,便立刻使劲挣扎,他一挣扎,貔貅吊坠就会闪烁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