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作者:寓风  录入:07-03

卢栩揉揉嗓子,让声音自然几分,“你放心。”
卢栩扶三叔下船,叫人喊卢辉过来认人,让卢辉给卢栩和谭小叔磕头。
卢辉二话不说,跪下就磕,被卢栩和谭小叔连忙拉起来。
三叔握着谭小叔手,眼睛倏地红了,“我这孩子,往后劳烦诸位了。”
谭小叔紧紧握着他的手,“你放心。”
谭小叔今日还要去报到,不能再耽搁,和卢栩拱手道别,卢栩在河边追着船走了一阵,村边路尽了,谭小叔忽然又像卢栩头一次坐船那次一样,握住两只桨,摇摇晃晃摇起来,把船也摇得歪歪斜斜。
“我这划船水平是不是好多了!”
卢栩破涕为笑。
谭小叔与他挥手道别,“回去吧!”
卢栩擦干眼泪回去,和卢辉一起扶着三叔把东西拎回家。
三婶已经准备了好了衣服鞋袜,干粮,见卢栩带回来的东西,又赶紧去准备药草。
他们家家户户多少也晒着些艾叶,药草。
能装的她全装上。
卢栩低声同她讲着把钱给罗慎的事,三婶边抹眼泪边谢他,“好,好,有这句话,咱们也能安心些,多亏了有你。”
卢栩摇头。
卢辉在屋子里和弟弟妹妹道别。
“小夏,我走了,你多帮着点娘。”
小夏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话都说不全,“嗯,我知道,哥,你一定……呜……”
卢辉摸着妹妹的头,拼命忍着哽咽。
除了他小夏最大,自从小夏够十岁,家里的家务几乎都是小夏在做,别的小姑娘还到处玩,他妹妹已经踩着凳子给全家做饭了。
卢辉再看卢文,卢文歪着头垂着脸,是家里唯一没哭的。
“小文,哥走了你就是家里最大的男丁了,你长大了,要把家扛起来,弟弟妹妹还有小夏,还有爹娘,以后都指望你了,你要当好哥哥知道吗?”
卢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哇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踢卢辉,“我还是孩子,你说我还是小孩,你说家里有你,你说你要管我一辈子的!我扛不起来,哥,你不要走!”
小雨和卢福也哇哇哭起来,全扑到卢辉身上抱着他腿嚎啕大哭。
全村都是连片的哭声,全村都飘着肉味儿,却没人能尝出滋味。时间到了,他们吃过午饭就要到村口集合徒步到镇上坐船,卢栩家,四叔家,连奶奶都出来送卢辉。
她哭得肝肠寸断。
儿子没了两个,又要送孙子去战场,开铺子刚刚好一点儿身体,又要哭垮。
三奶奶也被扶着,哭成泪人。
她家人多,这一次就要去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人哭得站不直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要走了,只有三叔没出来送他。
卢辉朝爷爷、奶奶、三婶挨个磕头,“娘,爷爷,奶奶,四叔,我走了。大哥,我走了。”
卢栩:“交给我了。”
卢辉弯腰,挨个抱抱弟妹,最后抱抱卢文,“小文,大哥把家交给你了。”
卢文眼泪决了堤一样涌,不停地擦,不停地落。
里正带他们去撑船,不让家人再跟,卢文不听,一路追着,他一闹,许多人追着,能走动的全一路送到镇上,看他们登船,船在码头连成片,饮马镇被几个村子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卢文追着船跑,一直又跑回卢家村,船远了,他追不动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拽着草大哭不止。
卢栩、卢轩和卢舟找过来,卢栩拉他,他坐在地上拽着草扔卢栩、打卢栩,“都是你,就是你说什么我大哥不在了我要能把家撑起来,我哥才走了!”
卢轩要训卢文,被卢栩拦住了。
卢栩弯腰把卢文抱起来。
卢文搂着他脖子无助地哭嚎:“我哥死了怎么办,我哥死了怎么办啊!”
卢栩慢慢拍他后背,“不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第54章 乱斗入大牢
三叔伤了,三婶病了,奶奶病了。隔壁家三奶奶也病了,整个卢家村,观阳县都病了。
村子里一整天不见炊烟,除了呜咽听不见别的声音。
征兵第二天,河上又开始通船,卢栩搭谭石头船到县城买药,赶上船帮和裘家兄弟们在码头开战。
不出裘虎所料,征兵一结束,宋三就不药而愈,开始抢码头,抢地盘。
头一天因为裘家克制,官兵到得及时,两边草草结束,随后几天,小规模冲突不断。
卢栩生意做不下去,在家帮不上忙,每天憋着一肚子气帮梁山宝和谭石头处理麻烦,不想船帮变本加厉,他们落单的船眼看到观阳,被船帮几艘船围困掀翻。
船毁了不说,人还差点被淹死。
群情激奋,饶是梁山宝的好脾气也忍不下去,他把卢栩这狗头军师叫来一起商量,“忍,还是不忍?”
卢栩拍桌子骂道:“忍他大爷!”
裘家和船帮开战。
这次两边默契地学聪明了,跑到河对岸激情对线,等官兵乘船过来,双方纷纷作鸟兽散。
头一次,不分胜负,第二次,船撞船,裘家船小,但人剽悍,落水了硬拖着把船帮船掀翻,沉船把河堵了两天,县尉把宋三、梁树宝叫过去破口大骂,官府出人压着两家去捞船,两家收敛。
每天在码头巡视的官兵都增加了两倍。
向来行事低调的县尉都每天来巡视一遍。
眼看事态平息,不想某天傍晚两拨人莫名在观阳大街上爆发遭遇战。
船帮七八十人围殴裘家二十多人,本想打完就跑,在官兵赶到前跑完,不想裘家人被打个措手不及还能以少胜多,反把船帮打翻。船帮也急了眼,招呼小弟喊人,裘家也不甘示弱,结果人越聚越多,整条街陷入混战。
县尉正在码头巡视,得知消息怒火冲天,他万万没想到这两波混混狗胆包天,敢在县衙临街械斗不散。
怒极的县尉先带了全县的官兵、衙役堵到街两边,不管是谁上去先是一顿乱棍毒打,敢反抗的一律格杀。
好在两边打红了眼理智尚存,看到官兵赶紧停手投降。
这次县尉、县令动了大怒,当天闹事的,不管是船帮、裘家还是看热闹的,通通押入大牢。
卢栩正在家中熟睡,谭石头半夜翻城墙赶到他家找他出主意帮忙。
卢栩听到宋三、梁山宝已经连夜被抓进了大牢,人都懵了。
谭石头:“别发呆了,山宝哥还有几个管事的叔伯哥哥都下大牢了,你快拿个主意啊!”
卢栩:“……”
他能有个屁的主意。
站在院门外,夜风吹得他心都是哇凉哇凉的。
卢栩揉着额头叫谭石头跟他一起去找颜君齐,“咱们一共被抓了多少人?”
谭石头:“大概……四五十人?”
卢栩:“大概?”
谭石头:“能大概就不错了!你看看我这脸,要不是我反应快看见官兵赶紧翻墙躲进别人家里,我这会儿也下了大牢了!”
原来打架的还有你!
“我不是说绝对不能在有官兵的地方打吗?”
“是船帮先动手的,带头的就是宋六那个狗东西!”
“宋六没去服役?”
“他让他爹替他了!”
卢栩就无语,什么大孝子!
“船帮呢,抓了多少?”
一提这谭石头来劲了:“光小弟就快两百人,宋三、宋六那帮子头目,全抓了!”
卢栩呆了呆,眼睛唰地亮了,宋六,真大孝子啊!
果然只要对手比他们惨,就不会觉得自己惨!
卢栩人精神了,健步如飞地跑到颜君齐窗边敲窗户。
三个人蹲在颜君齐家院外想主意,卢栩还有闲心胡猜:“也不知道一下子这么多人,牢里有没有地方住。”
谭石头:“咱家兄弟们吃苦惯了自然不怕,也不知道宋三爷他们养尊处优的,住不住得惯。”
俩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
颜君齐:“……”
以这两人之乐观,根本没必要大半夜把他叫起来想主意。
卢栩问:“君齐,你说咱们能把人捞出来吗?”
颜君齐断然道:“不能。”
谭石头急了:“为什么?是船帮先动的手,咱们好些人还伤着呢!”
卢栩却是想明白了。
上次进县衙他就看出来了,他们这位县令是位清官,脾气也好,对治下管理并不严格,只要他们不闹到明面,不论是船帮独大,还是船帮争锋,他都视而不见。
但不动手不见得不想动手,不然也不会强行不许买替,借朝廷征兵把船帮和裘家通通削弱了。
搞不好,县令大人正等着他们掐起来好把两家一起抓了好好教训呢,宋三八成也明白,所以两边默契地躲着官差衙役,也从不敢在观阳县城动手,就宋六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缺,非往枪口撞。
卢栩悻悻骂道:“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谭石头:“???”
颜君齐莞尔:“眼下对我们不利,对船帮更不利,对船帮不利,就是对我们有利了,说不定,以后你还要好好谢谢他。”
卢栩皱眉,“你是说……?”
颜君齐点头,“对。”
谭石头:“……?”
说什么?他聋了?他怎么就没听明白?
卢栩:“我懂了!”
谭石头:“我没懂!”
卢栩:“君齐的意思是原先咱们不如船帮势大,吃亏的是咱们,但眼下宋六那傻逼这么一搞,船帮的头目们,尤其是宋三被抓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又放不出来,船帮群龙无首,形势已经逆转了!”
谭石头:“咱们头头也被抓了呀!”
卢栩:“咱们才抓多少人,船帮抓多少人,会不会算账?”他一挺胸:“而且不是还有你有我吗?”
谭石头懵逼地指指卢栩,又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你,我?”
随即谭石头一拍大腿,“对呀!”
他豪情问:“栩哥你说,咱们怎么办,顺便把船帮码头都抢了?!”
卢栩一阵嫌弃,“你急着去大牢里和山宝做伴么?”
谭石头:“……为啥?”
卢栩抓耳挠腮,他一个学渣都听明白了,谭石头怎么比他还笨!
颜君齐笑问:“我且问你,打架时山宝大哥,宋三他们在么?”
谭石头摇头,“不在呀。”
颜君齐:“既然他们没参与,为什么要抓他们?”
谭石头:“他们是老大啊……”
颜君齐:“若按往常,下面人打架,会特意抓了老大吗?”
谭石头果断摇头,把老大抓了,谁谈判,谁交钱,谁协调麻烦?
他摇着摇着,动作慢下来,震惊地看颜君齐,“不,不能拿钱赎人了?”
颜君齐:“当然不能。”
谭石头脱口道:“不可能!船帮肯定不答应,肯定要闹!没人管船帮不得乱套?以后再打起来,搞不好还会……”
颜君齐悠然道:“不是有官差吗?谁规定了青河只能船帮管?”
谭石头:“……”
他麻麻地看卢栩,用眼神问他,你们刚才那两句话就想到这么多?
卢栩也麻麻的,他只想到了县令大人可能想教训船帮和裘家,让他们懂懂谁是老大,他们好趁着宋三没放出来前赶紧抢生意,可没想县令也许是要抄了船帮家啊!
谭石头:“那,那,咱?”
颜君齐:“当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谭石头老实问:“该干什么干什么是啥意思?”
卢栩:“老实做咱们的买卖?”
颜君齐:“不错,守法循规,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船帮脑热上头,再做出什么围冲县衙的事,你们只管躲远点。”
谭石头:“……”
卢栩:“……”
颜君齐:“观阳能没有船帮,但不能无船无河运,船帮头脑发热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谭石头和卢栩听得好一阵瑟瑟发抖。
卢栩还是不大能信,问颜君齐:“真会弄散了船帮吗?”
颜君齐:“不知道。不过你们记住,观阳能没船帮,也能没有任何帮派,局势未清前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就是了。”
天一亮,卢栩和谭石头抱着三分怀疑,一起回观阳。
裘家的大院里,已经吵过好几波,谁也说服不了谁,天快亮,他们终于敲定了主意,正准备好东西准备去围了县衙要人,谭石头和卢栩来了。
看见自家兄弟手里的棍子、扁担之类武器,谭石头和卢栩齐齐沉默了。
好家伙,颜君齐说船帮要围县衙他们还不信,没承想先行动的竟然是他们自己!
他俩心怦怦乱跳,惊起一身的冷汗,赶紧把人堵回去,关上大门从长计议。
好在认识卢栩以前来得多,大家都熟悉,又都知道他是裘虎义兄弟,都愿意听卢栩分析。
卢栩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们和官府打交道不能硬来,终于安抚下大伙,由他和谭石头先去探探情况,再让其他人先筹备钱,看看能不能花钱赎人。
谭石头边走边纳闷,“书郎不是说拿钱没用么?”
卢栩:“不这么说,让大伙干什么?他们能听得进去么,先给他们找点事做吧。”
他们一到衙门,就见船帮的人被轰出来,沉甸甸的口袋落地,滚出好几块银子。
船帮的人愤然不服:“凭什么不能赎人!这么多银子就赎三爷自己,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衙役凛然:“还没审清哪个让你赎人,滚!”
谭石头僵着脖子,扭脸问卢栩:“栩哥,你邻居家那书郎,莫不是会算卦?”
卢栩:“……”

来都来了,总要问问。
等船帮的人大呼小叫闹够走了,卢栩才过去问能不能探监,衙役照样没给他好脸色,让他滚。
卢栩只好冒着被催还书的危险蹲等那名帮他写文书的书吏,托他问问能不能往牢里送被褥。
下午就听说船帮聚众到衙门闹事被抓了。
卢栩:“……”
谭石头:“……”
早上还不服气的裘家兄弟们:“……”
晚上县令问起船帮闹事又抓了多少人,听县尉汇报完,叹息道:“河面上总算能消停几天。裘家呢?没来闹?”
县尉摇头:“来了,不过只问能不能往牢里请大夫,送被褥。”
县令怔了怔,哈哈大笑,稀奇道,“这可不像是裘虎的做派。”
裘虎当年初到观阳可没少惹麻烦,一向是能靠拳头,绝不靠脑子解决,光和罗慎就打过好几场,被抓到衙门好几回。
若不是看他人还算正派,早叫他牢底坐穿了。
县令捏着胡子问道:“现下那些山民由谁做主?”
县尉:“一个叫谭石头的小儿,年方十六,是裘虎的邻居,还有一个叫卢栩的小儿,年方十七,是裘虎的义弟。”
县令更加诧异,“可知送被褥是谁的主意?”
县尉:“卢栩。”
县令:“听名字似有几分耳熟。”
县尉:“我听罗慎提过,似与这小儿有几分眼缘。”
县令点点头,随即笑道:“他们愿意送,便让他们送,不止被褥,还有口粮,叫船帮也送。如今观阳缺粮,百姓尚难饱食,哪有他们的吃喝,叫他们自己送来。”
卢栩接到消息,直叹他们这位县令真是个妙人。头一次听说坐牢还得自备吃喝的。
卢栩:“看来山宝他们一时是放不出来了,兄弟们,咱们谨记,这节骨眼上县令老爷正要杀鸡儆猴杀一儆百,让船帮犯傻去,咱们切不可往刀口撞。”
就一天,裘家兄弟们服服帖帖。
早上卢栩说的,他们不以为然,才一天,全都应验了!
下午船帮来人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到衙门去示威,卢栩不许他们去,他们被船帮站在家门口骂窝囊还挺憋屈,这会儿,爽快啊!
明天去牢里送被褥,一定要好好看看骂他们那小子在牢里过得怎么样。
卢栩安排好买被褥送被褥,每日往牢里送饭的人手,又从账房把钱取出来当大伙过一遍,“眼下大哥去了军营,山宝大哥又去了牢里,我和石头暂时替他们顶一阵子,船帮家大业大,乱得起,咱们乱不起。刚刚我数钱大伙也看见了,若生意再停下去,不出一个月,咱们连往牢里送饭都困难了。”
众人低头不语。
他们前一阵子进货花了不少钱,才铺开摊子有点回头钱,又赶上征兵,买药材,买衣服,买杂七杂八的东西,花了不少。
这一阵和船帮斗狠抢地盘,也没好好做生意,现在,请大夫,买被褥又花了不少钱。
真要揭不开锅了。
卢栩细想之下,发现大头的花销竟然都是他的主意!
他默默汗颜,多亏这群兄弟实心眼,没一个找他麻烦。
卢栩:“当务之急,是把生意继续做起来,趁着船帮乱,咱们先抢了船帮的生意,挣够钱,等山宝和兄弟们出来,咱们手里有了钱,有了地盘,再和船帮一起清算。”
谭石头第一个点头。
卢栩:“行,明天我随大伙去清点库存,我看船帮一时是顾不上河运了,咱们的船这时候要加紧,运货,运客,有什么运什么,若船帮找麻烦,能吓唬走吓唬走,吓不走到没人的地方解决,若是一时吃亏,就先忍了,记住,千万不要主动惹麻烦。若附近有官差……”
谭石头:“先躲开?”
卢栩:“不,马上告官!”
众人:“……啊?”
卢栩:“啊什么,咱们是观阳子民,县令大人是咱们父母官,有麻烦当然要告官!”
众:“……”
卢栩凑近了他们,低声又是一番抱紧官府大腿的洗脑宣言,听得众人一阵发麻发愣,他们得消化消化,这和裘虎平时教的不一样啊。
卢栩:“想不通,你们就当县衙是观阳认证过的第一大帮,咱们是外来客,要站稳脚步,就要拜好山头,拜好大哥。”
众人点头,虽然哪里有点别扭,好像又有点道理,“懂了。”
转天一早卢栩请了大夫到牢里给裘家兄弟包扎上药,送被褥送饭,和山宝同步好外面消息,让他们安心蹲着。
卢栩低声:“我看一时是出不去了,你们在牢里一定不要闹事,等县令大人看出咱们诚意,想必也不会为难诸位兄弟。”
梁山宝也是一阵的晦气,好好的被宋六那傻缺给牵连了,“里头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外面多靠你了。”
卢栩:“嗯,我叫他们每天趁送饭时候给你递消息。里面怎么样,可有挨打?”
梁山宝摇头,“没有,就是挤了点。”
他们一下人太多,一个牢房要住十来个,白天坐着还行,夜里一躺,横七竖八,哪里躺得下。
他们还好,大通铺习惯了,船帮那些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昨晚又是打又是骂,可让他们看了好一阵子戏。
卢栩特意绕道往宋家那边看了看,见宋六鼻青脸肿的,心情那叫一个愉快。
“呦,这不是六爷吗,歇着呐?”
宋六刚打一个瞌睡,睁眼就看见卢栩那张笑眯眯的讨人厌的脸。
他抓起一把稻草朝卢栩扔:“又是你小子!”
卢栩站在走廊里轻松躲开,朝宋六勾手:“是我,不服你出来打我啊,今儿我不还手,让六爷随便揍!”
宋六站起来四处找武器,牢房里除了稻草,连石头都没一块儿,他抓着门框朝外使劲儿踢,卢栩就站在他一米以外,任宋六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踢不着。
卢栩:“略略略~”
宋六气地脱了鞋砸他。
卢栩也不嫌脏,当即抓住,又砸回去。
宋六“哎呦”一声,捂着脸骂:“你他妈的,你过来!”
卢栩:“你出来!”
宋六一撩袖子:“给我砸!砸死他!”
他牢房里那群赌坊的小弟纷纷脱了鞋砸卢栩,卢栩左闪右躲,边躲边捡鞋,再砸回牢房里。
顿时牢房丢沙包似的来来回回乱成一片。
县尉进来,看见就是这么一场混乱局面。
县尉:“那是谁?”
衙役:“那就是卢栩。”
县尉:“……”
他实在想不出来性格沉稳的罗慎平时是怎么和卢栩打交道的。
卢栩听见动静,连忙扔下鞋行礼,“小民卢栩,见过县尉大人。”
县尉没理他,负手道:“能动的,随本官出来。”
一直闭目养神的宋三问:“要到哪儿去?”
衙役:“当然是开荒干活啊!留着你们吃白食么?”
卢栩低头看鞋,宋六也低头看鞋。
卢栩眼疾手快,先一步把宋六的鞋踢远,随即抱着一串鞋飞速跑出大牢。
宋六怒骂声经久不绝:“孙子把爷爷的鞋还回来!!!”
卢栩简直要笑死,他时隔两天回家,先跑去颜君齐那儿分享这段妙闻。
“我特意去看了,县令大人在观阳北边开了一大片荒田,那都荒了好些年了,草,这么高。”卢栩往胸口比划着,“县令大人让他们去开荒种地,以后充当救荒田。这主意可太妙了,呵,让他们倒卖粮食,活该!”
卢栩遗憾:“可恨我不会写文章,不能好好歌功颂德一番。”
颜君齐:“宋六他们光着脚开荒?”
卢栩:“那可不,我把他们鞋都扔给乞丐了。”
颜君齐忍俊不禁,“看来县令大人是真要治理船帮。”
卢栩点头,纳闷道:“我瞧县令是个好脾气,不知道船帮是哪儿得罪狠了他,让他如此赶尽杀绝。”
颜君齐摇头,“怕还有许多事咱们也不知道。”
卢栩:“就看那伙儿傻缺想不想得起来给宋大宋二递消息了。”
颜君齐:“我看是难。”
卢栩才没心情同情船帮,没了船帮,河面缺船,卢栩让裘家的兄弟们紧急赶了一匹新“船”——竹筏子,用来抓鱼运货,给断了好几天供货的十家小杂货铺把货供起来。
原先的渔船,通通先当客船,从到各个码头和船帮抢生意,价格只要船帮一半。
有价格诱惑,哪怕船小了点,船晃了点儿,进出城的百姓也愿意坐他们的船,才一天,就出现了乘客让船家休息,替他们撑船的奇景。
裘家兄弟甚是讪然,扭扭捏捏找卢栩,“二当家,你还是让我去卸货吧,咱们实在是不会划船。”
卢栩没搞裘虎那套简单粗暴的“别人行,你也行,我相信你行,你就得行”,而是详细问了情况,给他出起主意:“下次你遇见他,问问他愿不愿意给咱们划船。”
“啊?”
卢栩:“咱们雇他,别人也是,遇到会划船的,就问问他们,咱们出船出工钱。”
没半天,还真有人来问了。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攥着手,不安地问卢栩,“卢小当家,您真要雇我?”
卢栩瞧他身体还硬朗,只是腿有些跛,人很瘦,皮肤黝黑,像是常年晒出来的,“只要划的好,我都雇,我瞧您像是会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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