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渝和白飒两人一同看顾,不眠不休三天,那寻时语又幽幽转醒。
白飒忙问对方感觉如何。
寻时语笑起来:“除了有点痛之外,感觉好极了。”
白飒放松下来,旁边的尚渝晃了晃倒在白飒身上,几乎瞬间睡去。
寻时语看见了不觉笑起来:“白兄和尚兄的关系果然亲密非常,着实教人羡慕。”
白飒尴尬笑笑,未言。
三人在小阁里又待了几日,此时寻时语已经可以扶人下地,不过想到那下山的路白飒有些犯愁。
寻时语知道了只说无妨,三人下山那天寻时语一声呼哨召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大脸鸟。
放那鸟出去不过半日,寻锋阁弟子就上了山,隔着那断路,白飒看见那哭得脸皱成一团的小阁主在断路那边哭着叫寻时语大师兄。
三人顺利下山,寻时语听说了剑圣替他寻医的事情不知为何未语。
白飒看寻时语沉默,想那求索的破书果然都不能信。
看人救回来了,尚渝也不打算继续留下去,第二日就想着走,寻时语听了表示要送他们下山。
三人离开寻锋阁,尚渝顺便还去看了看求索,不论如何这人也算得上助他们良多。
寻时语在这阑春山呆了四十余载,从未离开,听说这山后别有洞天也是大为惊讶,恳请带他同去。
此时已快要入春,扎克那族整装准备回大漠。
寻时语听过尚渝介绍后,对求索郑重道:“久仰文圣大名,文圣所著四方书在下已是耳熟能详,如今得见真人实乃幸事。”
求索看起来有些尴尬,笑着谦虚,不过若这寻时语知道求索拿他做春宫素材不知会不会先剑圣一步收拾了求索。
两人攀谈一会儿,寻时语回首看阑春山,默了很久对求索道:“若文圣不介意,不若带我这废人一同入大漠吧。”
所有人都是一惊。
寻时语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执意想走,那跟来的小阁主听了哭得稀里哗啦,扯着寻时语不愿意松手。
寻时语摸摸那小阁主,和求索说了什么,求索虽然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离别时,寻时语用残臂从怀里拿出什么交给尚渝,摊开手是一面护心镜。
“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甚,这江湖莫测,还请二位小心行事。”
尚渝本想拒绝,想想还是接过,郑重放进怀里。
“还有一事……”寻时语踯躅了片刻才继续道,“若你们还能见到无妄兄,只告诉他当初所说,都是妄言,请他珍重自己,莫要再惦念我这个废人了。”
尚渝愣了愣,最后点点头。
大漠天气瞬息万变,不能惜别,入大漠的队伍很快就启程,白飒和尚渝看见坐在马车上和他们挥手告别的寻时语一脸开怀。
对寻时语而言,离别难道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事么?
白飒不解:“为什么他不肯见剑圣一眼再走?”
尚渝看着寻时语,不知道陷入了什么,半天才道:“可能是害怕见了就再走不了了。”
又或是不愿以残躯见那人,若剑圣看见寻时语因他成而今模样,怕是悔恨终生。
尚渝说这话时眸光沉沉,不觉竟流露出几分哀伤。
对于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白飒基本都选择缄默不接,想来就像是师父所说,他虽在练刀上有些天资,但对人情世故实在不怎么灵通。
尚渝揉揉眉,收回自己的情绪,自顾自往回走。
白飒跟着他,忽然尚渝顿住伸出手似乎想拉住白飒,最后手只举起一半又收回。
“白飒,你一直这么跟着我不会厌倦吗?”
白飒莫名,道:“这一路虽时有艰辛,却大开眼界,绝无厌倦。”
“不过终有一日,你也是会离开我选择自己的道路。”
白飒看尚渝垂着眼,看不出情绪,白飒想想道:“至少在把这条命还给尚先生之前,白某绝对不会离开。”
尚渝只是勉强露出一个笑,还想说什么却看有鸟飞来,尚渝诧异伸手让那鸟落在自己臂上。
白飒看尚渝取下一信,那鸟拍拍翅膀又走了。
“有什么事?”
“这是我师父有事给我传信的鸟,”尚渝一脸茫然,“他让我去西边两家联合的关隘找他。”
白飒想许是急事,便道:“那我们便快些启程。”
尚渝又看看那字迹,闷闷应了一声,想起求索之前给他的信,告诉他那穆庄主被毒死,请去验尸的人是医圣关门弟子邵无晦。
当时求索在最后写道:那邵家小崽子恐怕是追着你的行踪来的,一切小心行事,当心有诈。
尚渝看着依旧一事无知的白飒,闭了闭眼,最后道:“白兄说的是,我们尽快启程吧。”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苦涩之意。
快马加鞭两月有余的剑圣终是赶在初春回到了阑春山,怀着几分希冀上山,却看见空无一人的小阁。
冰棺上有血,一旁有一小滩凝固的毒水。
剑圣顿觉心如死灰,跪坐在棺前两日,再起身眼底已全是风霜,提着剑,一步一步,向那西边去。
与此同时,尚渝和白飒已经过了万佚原,那关隘近在眼前,可能两次伐南这里都是主战场的原因,只觉四周荒凉,死气沉沉。
这西边两家经两战重创现在已经合为一家,只是说的时候还是会惯称两家。
这一次尚渝被召来的原因不是治病而是吊唁。
吊唁那些因两次伐南而尸骨化做这万佚原寸土的先辈。
虽由已势微的西边两家主持有些奇怪,但作为两次伐南损伤最重的世家,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两人入关隘时发现这里已经早早停下了关内各处的家族。
他们来的已经算迟了。
第二十五章
西边两家成名并不晚于那十二峰,只是所处位置实在称不上好,虽勉强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但因为离关中太远,来来去去的弟子三代内就能轮一趟辈份。
早些年还没有南冥教,关隘建起只是为有外面的商人入关两家能收点过路费,后来有了南冥教,这本来只是用来收过路费的关隘莫名其妙成了拦住外侵的关口。
着实让这两家费解。
这天下大任说降就降,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们劳劳筋骨、饿饿体肤。
不过那时南冥教还不成气候,所以这两家未曾将其放在心上,偶尔有点小打小闹也能应付,甚至两家一度轮流让弟子驻关隘,便于勤习不辍,培养实战经验,有机会上那十二峰挑战,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恐怕是两家那时能想出来的最出息的事了。
不过世事往往与愿相违,两家没能去那关中挑战就先斗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两家都是使刀的。
这天下各家,使刀的千千万,可是人们总是惯于盯着眼前,都想着先把这邻居收拾了再谈其他也不迟。
那时的比试说来也可笑,去对面砸砸门,看见出来的是使刀的,二话不说先打一架,事后一问,哦,原来是自己叔叔的弟弟的儿媳的孩子,算来还有点亲戚关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关中太远,那里的女子不愿意嫁来,西边的女子又不愿意离家,嫁给自己的亲戚也说不过去,就只能往对面嫁,娶来嫁去,两家都有了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
然而即便如此,姓于的还是姓于的,必须用擒云刀法,姓骆的也不能嫁人了就忘了娘家,自小背的必须是踏霜刀法。
在这一点上,两家倒是泾渭分明,分毫不让,更奇的是这两家家里竟没有因为家中人使的刀法不一样天天鸡飞狗跳。
不过毕竟是自己娶进来的,再怎么样也舍不得打,后面可还有一群讨不到老婆的等着呢!
许是因为两家时不时见面就要打上一架,有关中人来看,回去就传这两家不太对付,可是实际上看两家这么相处多年相安无事,想来应该还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意外都染着一身好斗的脾性,从小打到老,入土了也不把刀葬下去,而是戳在地面上,碑上还要写些挑衅的话引后人与那半埋的刀斗两下。
所以两家孩子打小开始的训练场就是那先人的坟堆……
南冥日渐悄然壮大的同时,于家出了个犯愁的事,他们家主喜得贵子,不意外就是下任家主。
可是这个孩子有点问题让家主愁白了头发。
这孩子他不喜欢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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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飒和尚渝两个人收到的是尚渝师父的一纸传书,但来这吊唁都要请帖,没有就不能入内。
尚渝报了医圣名字也没有用,对方拿刀守在那里不许两人进入。
僵持了有一会儿,那守门当中有个领头的注意到白飒怀里抱着刀,踯躅片刻上前:“你们真是医圣的弟子?”
尚渝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刻上医圣弟子四个字,后悔自己当时犯懒只在关中活动,因路途遥远没来这西原,不然现在他大名绝对如雷贯耳。
白飒礼貌替臭脸的尚渝回道:“自然。”
领头人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们守着也就是为了避免有南冥残党,不过看兄弟一表人材还使刀应当不是什么恶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古怪逻辑,但听对方这口气,白飒精神振了一下。
“不过呢,毕竟你们没有请帖,”那领头人把刀提到胸前,“若这位兄弟能与我比试一场,赢则请帖双手奉上,输则只能请你们打道回府了。”
白飒颇感意外,想了想拱手下来,牵着马车到旁边安置好尚渝,回来比试。
两人就在空旷地方站好,对方先自报家门:“骆家,踏霜刀法,请赐教。”
白飒没听说过这种礼数,照模照样:“白某,无形刀法,有劳了。”
对方为主,让白飒先攻,白飒拱手,挥刀而去,对方看见微愣,转瞬提刀应战。
这白飒的刀法说不上多么千变万化,那领头人看着还感觉熟悉,一会儿有点像擒云刀法,一会儿有点像踏霜刀法,一会儿又哪个都不像,一会儿又哪个都像!
而且白飒的刀砍起来总不是实打实的力气,和领头人家里教导的全力赴战大相径庭。
比试了二十几个回合,领头人眼花缭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和陌生人打架,还是在和自家人打架,忽然一露拙,被白飒抢了机会,刀被挑飞。
看刀飞走了白飒收刀后退作揖。
那领头人脸色变化,半天有些生气道:“你这人是不是偷师我们西原两家!”
白飒莫名其妙,他这一辈子在山上待了大部分时光,出皇城都是第一次,诓论到这偏僻的西原。
“这位兄台说笑了,在下一直在关中未曾出来,如何偷师你们两家?”
那人也是知道白飒肯定没来过,不然有这等人物,找他比试的怕是要排到关中。
领头人消了消气,捡回自己的刀,真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皱巴巴的请帖交给白飒:“喏,愿赌服输。”
白飒谢过,觉得这西原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相与,但都是一般耿直,半点不耍花枪。
两人经历一场小风波顺利进了西原两家的领地。
和万佚原上那生机断尽的景象不同,城中热闹,人们来来往往,似乎没有受那两次伐南影响。
两人拿的是末等请帖,只能住在两家外的客栈里,只是他们来得晚了,客栈满满当当,挤都挤不上。
最后两人只能到那靠近双仞山那一边的林中露宿。
说是林也不算对,这林子树都光秃秃,只有几棵有气无力地抽两个枝桠,少有的几片叶子都是暗绿色。
白飒看土地焦黑,想这两家也不容易,竟然还能坚持振兴,一般应该都会想办法往关里迁。
看白飒低头看地上的土,尚渝皱眉:“这么多年了,这毒竟然还没有褪去的迹象。”
白飒应声:“看来这南冥教的毒功果然了得,真不知道这样违背世理伦常的功法是怎样的人创造的。”
尚渝缄默,靠在马车里,看起来恹恹的。
看出来尚渝不舒服,白飒伸手给他盖好薄被,又给他蒙上口鼻。
尚渝瓮声瓮气道:“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这毒积沉已久,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尚先生身体弱,还是这样好一些,”白飒靠过去给尚渝枕,“等找到你师父他老人家问清了情况我们就回去。”
“回去?去哪?”
白飒想了想道:“羽归山。”
尚渝嘿嘿笑起来:“你还想睡那破桌子。”
“总比这露宿荒郊野外的好啊,”白飒无奈垂眉,“而且这次回去总能记得带床被子吧。”
“等我们回去少说也要不知道几个月后,等那个时候都估摸也快要入夏了,你还要被子怕不是要热死。”
“那要看情况,那羽归山清凉,晚上盖着被子刚好,”白飒拍拍尚渝,“尚先生一路没有休息,快睡吧。”
尚渝万分感动,拍拍白飒让他也进车里两人偎着:“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这一路你幸苦了,以后若是你累了就换我来驾车。”
这尚渝可算是良心发现了,白飒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不过念及我的身体吗,肯定还是你要多出力。”
真是感动不超过瞬息,白飒莫可奈何道:“知道了,快休息吧。”
两人很快就歇了,殊不知这一路进来都有人盯着,确定两人行踪后,那隐在树丛中的影子默默遁了。
吊唁时间确定在五日后,末等请帖的两人只能在两家筑起的祭台下极远观看,不过两人来此也不是为了吊唁,还是尽快找到医圣回去为上。
只是这人山人海,找一人谈何容易,白飒本来让尚渝再叫那鸟试试,尚渝苦笑:“那是我师父找我用的,我是没办法调遣那禽奴才。”
不过以医圣的名号,应该是可以上那头等席的,现在有些名门家族还没有到,主席只有十二峰五个峰主和西原两家。
尚渝对这个想法不太认同,因为医圣他老人家飘摇江湖,讲求缘分,不见得会上那主席。
这么一计较,这医圣老人家也太不为自己徒弟着想了,连他指定的会面都要求缘分,未免太过刁难了。
两人又是一日无果,露宿荒野。
夜半白飒正守夜,忽听树间有声音响动,一看有三人行出。
白飒刚出刀,对面已经一鞭子过来拉住了白飒的刀。
对方显出影子,笑道:“白护卫,别来无恙。”
第二十六章
“我为什么非要用刀,不是用剑用棍用枪?我不想学刀,学刀就要打架,我才不要打架。”
家主看着自己已经半大的孩子哑口无言,出生在这个家里自然就要用刀,既然用了刀对方就会挑战过来,别人刀都临头岂有不战之理?
在这西原,使刀打架天经地义!
家主很愁,同辈的孩子有好几个都能把前辈坟头刀打断的,自己的孩子竟然连刀还不会举,传出去岂不教人耻笑。
于家主连哄带骂,连抱带打,这个孩子就是死倔,毫不屈服。
不过于家主还算通融,既然不喜欢学刀那就不学了,想学什么从外面请先生来教就好了。
可是很快把于家主气得七窍生烟的事又来了。
这个孩子今早说要学剑,到了下午就要学枪,第二天又要学那棍,当初那不学刀的倔劲一点没用到习武上。
于家主更愁了,对这个孩子没有半点办法,思来想去既然这个孩子的问题没法从孩子自身解决,那就只好从源头上解决了。
于是第二年,于家主的二儿子就呱呱坠地了。
对再得的一子于家主很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留意又是个弃家门刀法不顾的孩子。
因而这个孩子自记事起看的是刀、听的是刀、用的也是刀,如家主所愿成了那坟场上最矫健的身影。
如此一来那个大儿子渐渐就被忘却了,甚至成了于家的耻辱。
所以直到他大儿子偷偷离家,家人都是在三月后才知道。
但没有人去寻。
一个有刀不用,有战不应的人于这个家并没有什么大用,索性由他。
自此江湖上倒是多了一个恣肆潇洒,豪酒放歌的浪荡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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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音白飒便知所来何人,收起了刀,拱手:“穆庄主。”
剑庄变故这几日他也已经详细听过了,改口改得很是自然。
穆如荇从阴影中走出来,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当时少女眉宇间的沉稳从容,举手投足已是大家风范。
没想只是半年不见,这穆如荇从骨子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白兄这一路护送医仙,实属不易,若不是因为这几天实在事宜太多,我定然早日来寻你们,也不是这半夜来叨扰。”
“穆庄主言重,我们来这里已有两日,也都已经修养适宜,谈不上叨扰。”
“不过尚先生是医圣门徒,为什么你们没有去两家内?”
白飒咳了一声:“说来惭愧,我们来此是寻医圣,许是医圣疏忽,并未给我们请帖,这末等帖还是我们战来的。”
穆如荇了然:“既然如此我明早就引你们入云霜楼。”
“云霜楼?”
穆如荇微讶:“白兄不知道这两家合并已经改名为云霜楼了么?”
白飒惭愧摇头:“在下只知两家合并,对名号这些未曾在意。”
穆如荇没有深究:“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医仙明早起了,你与他说一声,我在那云霜楼前候着,介时带你们入内。”
白飒供拱手:“那就劳烦穆庄主了。”
穆如荇说了无碍,又往双仞山方向去。
看人远去,白飒抱稳刀又坐回马车上,殊不知睡在马车里的尚渝已经醒来,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白飒把前夜的事说与尚渝,后者疲惫地点点头,只说好。
白飒能看出来尚渝这一趟来得不是很情愿,只是他也没有立场问尚渝医圣给他说了什么,也就作罢。
两人准时到云霜楼前,两家因战落没,残余弟子建起来的两家共住的地方还不及以前一家壮阔,不免让人唏嘘。
穆如荇站在那门前等着他们,看见人来,露出矜持有礼的笑。
白飒勒马:“穆庄主久等了。”
“刚到这里,算不得久。”
说着白飒牵马车与穆如荇同进那云霜楼。
门内弟子穿着混杂,但总体能分清大概是两家。
有的弟子黑衣下摆秀祥云几朵,想是那使擒云刀法的于家,另外那穿着暗蓝镶银滚边的弟子就应该是踏霜刀法传人骆家子弟。
那些弟子看着进来的两人不免多看两眼,这穆如荇第一铸剑师的名号已经很响亮了,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也是自然。
两人被引着进了划定给剑庄的住处,尚渝一直坐在车里没有出来,白飒只能抱歉告诉穆如荇尚渝不太舒服。
好在对方也不在意,只说让他们好好休息。
吊唁祭礼就在几天后,可是说了让他们来这里的医圣迟迟没有出现。
令人意外的是尚渝倒很是镇定,找了两天就不再出去了,安安稳稳等祭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死过了太多人,煞气太重,白飒心里总是很不安定,加上一连数天天气阴沉,总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反观尚渝,那人每天早起看书,晚了就睡觉,反而不再挂心找医圣的事情。
在这样惴惴的等待下,祭礼终于准时开幕。
祭典开始的前一刻,万佚原上尘烟滚滚,是一队人马。
看西边关隘近在眼前,骑马的一队人勉强放下心来,他们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去,反而从侧面驾马,绕过关口,向那与双仞山的界线里去。
另一边,在大漠上,求索骑着马顶风前进,寻时语身体不是太好,多坐在马车里,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月有余,只是这滔滔沙浪没有一个尽头。
“委屈寻阁主了。”
“求索先生说笑了,本来就是我强行跟上你们,你们没嫌我麻烦就好,怎么会委屈我。”
“不,不仅仅是这路途,”求索看他肩膀,“实在是替我们家小辈抱歉。”
“这是我自己同意的,不关他们的事,”寻时语笑起来,“若是没有他们,我恐怕还活不到现在。”
求索纠结地看着寻时语,不知道怎么说,若是没有尚渝,他一开始就不会受这种苦。
想到此,求索心里愈发不安,之前有关中人说西原两家办吊唁祭礼,尚渝他们也往哪里去了。
这简直像是一个陷阱,这么想着求索展开手中攥成一团的棉帛,再看一遍,还是心如刀割。
他不过同那扎克那族走了五日,就有传信来说医圣已是逝世,那空霄山的民众也是才知医圣仙去,这几天正在给他做往生礼。
若是再早一些,他就能告诉尚渝这件事情,只是实在是晚了,只能让穆合缇和苏丽驾马带了一队人速往关里去。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没有,有没有按他说的计划行事。
越想求索越放不下心,想着当初还不如自己同去。
但他若去了,就没有人带扎克那族这些混血回部族的绿洲。
求索摸摸怀里放着的一个开枝簪子,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身上还有这些人的性命在,对尚渝他只能尽力而为。
但愿他能如当时那般,险境中求一线生机。
思绪还没有收回,前面有人大叫着,求索忙回神,看见远处正是一片绿洲,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但还没开心多久,求索眼里的光又渐渐暗淡了下去。
那绿洲前守着一大队人马,拿着刀和弓箭看着他们靠近。
而求索手中的战力一半已被划去那关中。
不战则已,战则凶多吉少。
第二十七章
十二峰上其中一峰峰主有一小女儿最是受宠,那女孩刚出生,峰主就亲手埋了三坛女儿红,时时去踩上一踩,惦念着等女儿出嫁再挖出,宴请宾客。
想法很好,可惜这三坛酒埋了才三年,就被一个过路的酒鬼挖出来喝了。
那峰主知晓,气得暴跳如雷,带着自己的弟子浩浩荡荡去收拾那酒鬼。
本来以为很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成了那酒鬼边喝边战,酒喝得干干净净,弟子也在下山路上躺了一个满满当当。
若不是以前的外门弟子出手相助,怕不仅赔了酒,面子也被败干净了。
若说那酒鬼,就是那离家出走的于家大少爷,出西原一路,边喝边看,杂七杂八看了学了不少各路武功,最后颓然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个使刀的料。
使刀不打紧,但他偏偏不用自己家和邻居的两套刀法,非用刀使剑法,用刀使枪法,也亏这大少爷过目不忘,这诡奇刀法还真让他使得像模像样。
只是不知道于家主看见了会不会气得恨不得打断他的手。
大少爷出来没什么去处,自称无名,边流浪,边学百家武学,这百家可是真百家,不光那刀法他看,其他家里的武器使法他也都偷摸看着,游历七年混吃混喝上了那十二峰,本来是去看看他们怎么用武器,谁知趴了两天墙角,闻到了那地里的女儿红,登时把自己的来意抛到了九霄云外,酣饮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