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森神色复杂:“这是什么?”
温霁托着下巴,指尖划了一下手机:“我姐前几天去看猛男秀时拍的视频。”
似乎察觉到了程柏森的欲言又止,温霁话锋一转:“我这次专门来给我姐过生日,只待一星期。”
没想到兜兜转转,话题又被绕了回去,温霁也不喜欢把事情藏着掖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盯着菜单上的烧鹅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那时候有想过要不要待在这里继续读书。”
“我姐的学校真的很不错,我当时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可惜后来我发现自己的确不想念书了,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温霁换了一只手托腮,微微歪头观察着程柏森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当他察觉到程柏森想说话时,他摇了摇头:“刚才那些话,你就当作忘记了吧。”
程柏森抿紧嘴唇,扭头看向窗外,温霁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一只正在飞行的蝴蝶。
温霁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一个很坏心眼的人,明知道这些话是往程柏森心口扎刀子,他还是说出了口,不为别的,只为了给当时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话是说给程柏森听,但它们一度引发了温霁的思考,如果程柏森在那几个月时间里愿意挤出一丁点时间坐上飞机,那么后来的故事发展会不会变得很不一样?
温霁思索了几秒,觉得很没劲,他不喜欢为既定的事实做无谓的假设,说白了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温霁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程柏森身上,程柏森正在看菜单,明明他的脸上没有多少情绪,温霁却隐约觉得他此时很难过。
程柏森将菜单翻到了下一页,温霁的视线也跟着飘了过去,这时他伸手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份排骨,压低声音:“这个不好吃。”
程柏森瞥了眼远处的老板,用气声应道:“嗯。”
“你翻页,下一页的好吃。”
程柏森听话地将菜单翻到了下一页。
温霁没有看菜单,他的目光落在了程柏森的手背上,他用手指碰了碰它:“你在外面有别的猫了?”
程柏森茫然了一瞬,很快反应了过来:“朋友家的猫,很凶。”
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霁:“还好我躲得快,不然不止两道。”
温霁专心致志地看着程柏森手背上的抓痕,痕迹浅淡不算严重,只是其中一道抓痕怪吓人,老长一道,自指关节一路划到了腕骨。
明明知道不是严重的问题,温霁仍忍不住摸了摸它,指腹轻轻地拂过抓痕,他皱起了眉:“肉松饼都没这样抓过我。”
程柏森意识到温霁生气了,正在和一只没见过面的猫置气,他忍着笑:“没事。”
温霁收回手继续托腮,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程柏森,确认完无其它抓痕后,他说:“下次见面时要不要一起遛猪?”
程柏森没有立刻回答,他怔了怔:“好。”
“我每次回家,咸蛋黄总会往我身后探脑袋。”温霁若有所思,“我很好奇它是不是正在找你。”
温霁说话时光明正大地盯着程柏森的脸,很奇怪,明明程柏森的神情仍然冷得掉冰碴子,他却感觉到程柏森的难过淡了几分。
程柏森摁了一下桌上的电铃,说:“你打电话问问它。”
老板听见电铃声,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温霁赶在老板来到前开了口,胡话张口就来:“打了,它没接电话。”
“还有第三个人?”老板刚好来到桌前,“要不要加一个茶位?”
温霁连忙摇头:“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老板看向程柏森:“生面孔喔,你朋友专门来找你玩吗?关系这么好啊。”
温霁应道:“是啊。”
不知为何,程柏森似乎很不满意这个问题和答案,脸色阴沉沉。待老板捧着菜单离开后,他凝视着温霁的眼睛:“只是朋友?”
“是啊。”
“不想只做朋友。”
温霁故意拍了拍他的手背,眼里浮起笑意:“再说吧,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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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六月顺利?( ??? ) ? ☆
曾口出狂言六月前肯定能写完 正在思考当时哪来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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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森为这件事生了半天的闷气,之所以是半天,是因为他在当天晚上乘坐飞机离开了这座城市。
前往机场之前,程柏森开了一个钟点房完成了洗漱,他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客房里空无一人,当即心紧揪,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程柏森这份情绪未能持续太久,他刚将旅行包的拉链拉上,房门的方向传来了门锁的声响,抬头一看见到温霁提着袋子走了进来。
程柏森没有缘由地松了一口气,他就这样定定地望着温霁,直到温霁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
温霁从翻找袋子的动作中抬起了头,发现程柏森正在看他,立即举起袋子晃了晃:“我去买零食了,你要不要?”
程柏森摇头表示了拒绝,温霁见状收回了手,他拎着袋子从程柏森身旁经过,恰好程柏森抬腕准备看时间,温霁也探了探脑袋瞥了一眼表盘,看清时间后脱口而出:“准备出发了吗?”
“嗯。”程柏森应了一声,静静地看着温霁,“下周见。”
当时温霁没吭声,只勾着嘴角笑了笑,直到将程柏森送上车,他才在车门即将合上的前一秒说了一句下周见。
深夜回到家中,温霁开门看见客厅灯火通明,而温嘉蕴正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打电动。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温嘉蕴头都没抬,随口说道:“终于回来了。”
温霁将装着零食的袋子往桌上一抛,在温嘉蕴身旁坐了下来,他在温嘉蕴第五次用相同的方式game over时忍不住笑了声,随后他为自己的嘲笑付出了代价——袋子里的零食全部被温嘉蕴卷走,温霁连一颗软糖都没有分到。
温嘉蕴将薯片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直起腰后扭头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说完后她看了看四周:“咦,他的旅行袋不见了。”
“傍晚时我们回来将行李拿走了,当时你不在家。”温霁回答完后才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接着说,“他回去了。”
程柏森的魔鬼行程令温嘉蕴惊愕,不过比起这件事,她更在意温霁今天过得怎么样。
温霁应得笼统,通通都说还不错,即使如此,温嘉蕴还是从他的铜墙铁壁中撬出了只言片语。
听到一半时,温嘉蕴的表情逐渐古怪,邻居家十岁的小女孩都知道约会要和喜欢的男生去咖啡店,温霁却和程柏森在电玩店、滑板场等场所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对此表示不能理解。
“咖啡店?温霁听完一脸不屑,“什么时候不能去?”
为此争论毫无意义,他们都不想为这种事浪费口舌,温嘉蕴重复了三遍电玩店根本不浪漫,便抛下了温霁前往冰箱拿冷饮。
过了一会儿温嘉蕴拿着两罐饮料回来,再开口时话语内容已与浪漫无关,她问温霁要不要在离开之前和朋友们吃一顿饭,时间暂定在明天下午。
温霁从她手中接过了饮料,答应了这个邀请。
翌日温霁坐在餐厅里不由感叹有缘分,他的座椅位于玻璃窗旁,只需扭头便能俯瞰地面,不远处的滑板场正好完完整整地落进了他的眼中。
他甚至看见了自己和程柏森一同坐过的那张长椅,此时它只有蚂蚁大,在滑板场一隅无人问津。
其实不仅只有昨天,温霁从前同样很喜欢坐在那张长椅上,他虽然不玩滑板,但他会经常坐在那儿看别人玩,并且与几位高中生常客成为了朋友。
温霁想起了昨晚与温嘉蕴的短暂争论,其实当时他还有话没有说,例如比起咖啡店,不浪漫的电玩店的确更能满足程柏森的期待。
在那段程柏森缺席的日子里,街角的电玩店、公园附近的冰淇淋车以及滑板场都是温霁生活中重要一部分,他喜欢在电玩店靠窗的沙发上一待一个下午,喜欢冰淇淋车贩卖的香草巧克力双拼,喜欢在板场看别人滑板。
这些都是程柏森不曾知晓的事情,程柏森缺席了这段时光,对此一无所知。
在昨日程柏森说出“我想知道,可以吗?”这个请求时,温霁有过片刻犹豫,两只小人站在心脏擂台上打起了架。
最后心软小人打败了不情不愿的闹别扭小人,温霁阔绰了一番,他从回忆中挑出电玩店、冰淇淋车和滑板场,将它们分享给了程柏森。
或许是因为聚餐时一直能看见远处的滑板场,在聚餐结束后温霁发现自己对滑板的兴趣再一次被勾了起来,奈何他忙于收拾行李实在没有时间,只能压抑着自己心里的蠢蠢欲动。
在回国之后温霁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重新拾起了中道崩殂的滑板大业,然后将自己摔进了医院。
程柏森收到信息时刚好人在附近,看清内容后他的心脏仿佛被高高提起,明知温霁那把嘴极有可能存在夸张成分,他仍然任性了一回,将手上的收尾工作扔给了旁人,立即赶来了医院。
公立医院人海茫茫,偏偏温霁的电话打不通,无头苍蝇一样找人注定宛如大海捞针,程柏森在楼层里找人找得焦头烂额,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一个很难找的角落里找到了温霁。
难找归难找,安静也是真的安静,只偶尔有三两人路过,不知温霁是如何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找到如此僻静的角落。
温霁正披着薄外套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察觉到来人后抬起了头,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声音也恹恹:“你怎么来了?”
经过一番大海捞针般的寻人,程柏森的心情跌落谷底,此时他瞥了一眼温霁手中亮着屏幕的手机,面色不可自抑地一沉:“我差点想广播寻人。”
一开始的确是想说重话好好威慑一番温霁,不然温霁不会长记性,可是眼前人的模样实在太惨兮兮,仿佛一樽易碎的玻璃制品,程柏森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威慑力不足时已经太迟了。
温霁碰了碰程柏森的手背,向他展示了自己手机里的单机塔防游戏,自知理亏地诚恳认错:“对不起,我嫌信息弹窗很烦,顺手打开了飞行模式。”
程柏森不吃温霁装可怜的这一套,他接受了温霁的说辞,但脸色仍然极差,他强硬地从温霁手中拿过手机,手指一拨将飞行模式关闭。
随后他将手机递了回去,语气终于柔和了一些:“医生怎样说?”
“不知道呀,在等结果。”温霁躲开程柏森的目光,低下头划了两下手机,“其实我现在觉得应该没有大问题,刚摔时很痛很痛,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他顿了顿,为了避免程柏森以为是他故意虚报疼痛将人骗来,连忙补充道:“我没有骗你。”
这些都是真话,刚摔时温霁真的觉得自己痛得快要入土为安,屁股疼,戴了护具的手肘也疼,被好心人送来医院时他还在担心自己的骨头是不是裂了。而现在真觉得自己没事了也是真话,痛意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温霁又强调了一遍:“不怎么疼了。”
温霁说完后用余光偷看程柏森的反应,他看见程柏森的脸色依旧很差,他还没来得及琢磨程柏森这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就看见程柏森的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温霁的头发被冷着脸的程柏森揉了一下,随后他的脸颊被很用力地捏了捏,三根手指夹着柔软的脸颊肉狠狠一捏,力道大到十成十是故意。
程柏森在温霁的抱怨声中坐下,期间温霁伸手想要打他,结果被程柏森握着手腕将手摁了下去,掌心被紧紧地抵在了大腿上动弹不得,温霁久违地感受到了自己与程柏森之间的力量悬殊。
程柏森今天心情差不打算像先前一样顺着温霁,他全然无视了温霁充满了怨气的眼神,盯着温霁被掐红的脸提了一下嘴角,再三确认了温霁的情况确实还好后,终于稍微缓和了脸色。
不久之后结果出来了,果然如当事人所说无大碍,肌肉撕裂、骨挫伤等情况统统不存在,温霁一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程柏森悬起来的心亦落了地。
这时温霁莫名地笑了一下,收到程柏森疑惑的眼神后,他笑眯眯地解释道:“在笑我们久违的见面好狼狈。”
程柏森学不来温霁这种好了伤疤立即忘记疼的心态,他从收到信息开始就笑不出来了,此时仍然皮笑肉不笑:“很久吗?”
温霁摊开手掌:“五天了。”
程柏森睨了一下温霁的手掌,抬手将自己的手指嵌进了温霁的指缝间,在温霁微弱的挣扎中与他十指紧扣。
温霁的挣扎很快停了下来,他仰起头朝着程柏森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晃了晃手。
程柏森凝视着他,慢慢收紧拳头:“想去哪里?我送你。”
温霁立即敛起了笑意,苦着脸:“想回家洗澡。”
无论是温霁的哪个家都距离这家医院甚远,这样一想实在太古怪,程柏森欲言又止:“你家……”
温霁说:“我搬家了。”
温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将这件事告诉程柏森,搬家的事情其实早已决定好,合同在前周签下,房子一直空着,因种种原因他拖到了昨天才正式入住。
温霁说完后立即懊悔起来,他本来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程柏森,结果现在脑袋一热说了出来,而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当程柏森对他说能不能去他家喝杯茶时,温霁下意识脱口而出了拒绝的话语。然而温霁的拒绝几乎等同于无用,在谈判这个领域中明显是程柏森更擅长,最终温霁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程柏森得以如愿以偿。
从医院里出来,温霁坐上了程柏森的副驾座,他亲手将自己的新地址输进了导航里,程柏森睨了一眼目的地的地址,说:“离我家很近。”
温霁嗯嗯了两声当作回复,并没有询问程柏森现在住在哪儿,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程柏森一脚油门将他载进了一个陌生的地下车库里。
在程柏森上楼拿东西的途中,离开的念头在温霁的脑袋里盘旋,他心知现在正是反悔的最好时机,这个想法在他的脑袋里成型了一瞬,最终还是在一念之差间散去。
程柏森提着几个袋子回来后,温霁突然说:“遵从本心反而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
“嗯。”程柏森没问温霁正在为哪件事发出感悟,他指了指汽车后座上的几个纸袋,“乔迁礼物。”
温霁知道程柏森正在胡扯,无非是给之前没能送出手的礼物找了一个送出去的新理由,其中有两个袋子他之前还见过。
他还记得当时程柏森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最终成功送出手的只有一个体积最小的袋子,里面装着一枚来自远方的麋鹿冰箱贴。
在这一刻温霁心里难免有触动,被拒绝过一回的礼物在兜兜转转里再一次回到了他的眼前,而温霁相信就算自己这次仍然选择拒绝,它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再度出现。
有点烦人,但不讨厌。
温霁看向程柏森,嘀咕道:“像你一样。”
程柏森没听清:“你说什么?”
“说你坏话。”
程柏森正在换挡的动作停下,汽车挡位重新回到了P档,温霁盯着他的手背看了一会儿:“不开车吗?”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重新流动了起来,程柏森一动不动的手终于有了新动作,他将挡位推离P挡,松开刹车轻踩油门,车轮滚滚向前转起,汽车缓缓地从车位里驶出,同时他的声音平缓地响起:“没办法,我在你面前的确只能当坏人。”
温霁疑惑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例如?”
程柏森毫无预兆地踩下刹车,并切换了挡位,汽车斜斜地横在了车位前,温霁刚想提醒他别这样停车,却在下一秒被俯身过来的程柏森抚上了后颈:“很多时候都不顾你的意愿。”
话音落下,程柏森单手扣着温霁的后颈吻了下来,侵略性十足的亲吻卷走了温霁喉间短促的惊呼声,急促的呼吸在炽热的唇齿相交中缠绵,温霁在近在咫尺的对视中揽住了程柏森的脖子,颤颤地回应起这个狂风过境般凶狠的亲吻。
他们在相拥里缠绵,在亲吻中失控,在近乎窒息之间失去了理智,几至无法再压抑彼此心里那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这时远处有车灯一晃而过,他们的神智在喘息中回了位,温霁的双眼被氤氲水汽打湿,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地响着宛如擂鼓,他松手放开了程柏森的脖子,将掌心覆上了程柏森的胸膛。
“你的心跳也好快。”他这样说着,手掌抵着程柏森胸口微微发力,将程柏森向后推去,“走啦。”
程柏森从温霁脸上收回视线,手掌放在了挡位上,神色沉静地平息着呼吸。
发动机轰鸣,车轮再次向前滚动,心跳声与车速一同逐渐平缓起来。
温霁掰下遮阳板,看着镜子揉了揉眼:“你举的例子不好,刚刚不算当坏人。”
程柏森嘴角笑意极浅:“怎么不算?”
汽车自出口驶出车库,温霁抬手将遮阳板推了回去,阳光霎时洒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眯起眼,扭头躲开了刺目的阳光。
“明知故问。”温霁侧着脸,慢悠悠地剜了一眼程柏森,“我没有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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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抵达小区,温霁在回家前去了一趟安保室,从里头拎出了一套护具和一块滑板。他在程柏森面前晃了晃那块崭新的滑板,郑重其事地给它宣布了退休,愁眉苦脸地发誓不愿再尝试。
程柏森没将温霁的发誓当真,他知道温霁这会儿一时心怯纯属摔怕了,现在怕不代表将来怕,在他看来这块滑板十有八九会再次被温霁踩在脚下。
就像曾经有一年温霁滑雪时被撞得轻微骨裂,当时他疼得直嚷再也不碰这些受罪玩意,结果年底滑雪季刚到来,程柏森一刷朋友圈就见到温霁人在雪场山顶上。
那时他们关系平平,程柏森心里自然没有多少波动,他停顿了两秒将内容看完,随后手指一动将温霁划出了视线范围。
而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在程柏森眼里轻如鸿毛的事情如今成了台风眼,程柏森一想到温霁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再次将自己摔进医院,他就未雨绸缪地觉得牙根痒。
程柏森的沉默引起了温霁的注意,继而被温霁察觉到了他的愠恼,他冷淡地回望了温霁一眼,也不瞒着人,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温霁哪能想到让程柏森悒悒不乐的原因是这些往事,他听完先是一怔,旋即轻笑了一下:“我以后会多注意一些。”
随后的回程途中,关于往事的话匣子因雪场一事被开启,温霁如数家珍地说起了自己前几年那些磕磕碰碰的兴趣爱好,天上山上海里跑,可以说是要多折腾有多折腾。
从前他们争吵虽多,但对彼此的日常生活仅是一知半解,许多事情程柏森都是头一回听,听得他气不顺,脸色难看得像抹了锅灰。
温霁窥觑着程柏森的脸色,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年纪小,做事没想过后果,觉得好玩就去做了,但我现在已经改了。”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如今的温霁也不见得是一个做事多顾后果的人,只是比起从前有所收敛,感兴趣的事情依然会去做,除非它过分危险。
这时温霁突然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和你纠缠在一起也挺危险的。”
程柏森对此不声不吭,看向温霁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想都别想”,脸色冷峻得怪骇人,温霁立刻扭头噤声假扮鹌鹑。
直到来到家门前拧下门把,温霁才再次开口:“别黑着脸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程柏森的脸色不见好转,他沉着脸站在门前,将眼前的空间打量了一遍,随后他的脸色从黑沉变得怪异起来,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就住在这种房子里?”
这句话倒不是说温霁的新家环境有多差,纯属是因为眼前的客厅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放眼望去客厅里像样的家具没几件,一张地毯和两张矮桌便是所有家具。
话有歧义,温霁听完立即不乐意了,他不悦地指责了一番程柏森大少爷眼看房低,两个人闹闹嚷嚷地争论一会儿,温霁才伸手指着客厅角落里的纸箱:“我家看着空是因为东西还没搬完,这些东西只是一小部分。”
程柏森随着温霁在地毯上坐下,看着自己眼前属于“一小部分”里的矮桌,一言难尽:“你确定这里的物品数量称得上一小部分?”
“一小小小部分行了吧。”
温霁不想和程柏森玩捉字眼的游戏,语速飞快地敷衍应道。
他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拆着程柏森刚刚强硬塞进他手里的纸袋和盒子,不一会儿桌面上便摆上了围巾、腕表和乐高车模。
桌旁还搁着一个纸袋,温霁没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过他刚翻看了一下,发现袋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宠物用品。
温霁盯着桌上的三样东西,很为难地望向程柏森:“我不收行吗?”
程柏森没说行或者不行,反问道:“不喜欢吗?”
温霁没有被程柏森冷硬语气中的压迫感压弯腰,之所以妥协是因为他意识到再不给这件事画上句号,他们得僵持不下直至天明。
一想到这里,温霁就觉得脑袋疼,他叹了一口气,当着程柏森的面将几样东西都放进了小房间的柜子里:“先放在这里。”
程柏森正扭头打量着小房间内的布置,相比起空旷的客厅,小房间里摆放的物件反而更多一些。
窗前放着猫爬架,角落里停着一辆卡丁车,卡丁车旁的电脑桌上凌乱无序地散落着许多小物件,程柏森一眼就见到了水杯旁的猫条。
他挑了挑眉:“猫在这里?”
温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摇了摇头:“在我妈那里,她说今晚再送过来。”
后来温霁回想起来觉得很无奈,正是这句话让程柏森找到了留下的借口,而他当时心想着来都来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一顺口就答应了程柏森的请求。
温霁本想着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小区门口接猫,却没想到拥有权限的梁瑶会亲自拎着猫包上了楼。
除此之外,梁瑶上门的时间比温霁预想中早了几个小时,以至于温霁刚从小房间里出来没多久,他就措不及防地与推门而入的梁瑶打了一个照面。
梁瑶光鲜亮丽地站在门前,左手挽手袋,右手拎猫包,微微扬着的殷红嘴唇在看清眼前景象后迅速垮下,诧异的神色攀上了她的脸庞。
温霁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与停在门前的母亲遥遥相望,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秒,被他枕着肩膀的程柏森突然开口:“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