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明站起来指着简平安骂:“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简平安也站起来:“你干嘛那么狂躁?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药?”
他平时本来就说话少,在班里尽量都捡重要的东西和同学交流,很多人觉得简平安沉闷无趣一板一眼的不会和人沟通,可现在就连何守祐都能听出他在讽刺李冬明,李冬明个子高块头大,站起来直接能挡住简平安的视线,他气的满脸通红,指着简平安鼻子怒骂:“你个自闭症同性恋,赶紧抱隔壁班某某人的大腿滚吧!”
“李冬明!”
本来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何守祐都瞪大了眼睛觉得话难听,刚想说什么,只听见钟信一嗓子吼出来,他冲上来按了一把李冬明,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他本来就没惹你。”
“关你屁事?”
周围人的眼光纷纷聚集到自己身上,李冬明就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骑虎难下,他又生气又尴尬,连带钟信也干脆一起骂:“你这么替他说话,怎么,你也喜欢他?”
“我草!”
钟信拳头挥在他脸上,李冬明被打的往后仰,差点连人带凳一起摔过去,被打以后不可置信地怔了两秒,随后怒至极点地站起来也想冲上去打钟信,被何守祐拦住,简平安还没充分反应过来,但也跟着上前拦着钟信。
“别打,别打,你会受伤的。”
班里同学都围了过来,几个和钟信玩的好的男生要帮他忙准备揍李冬明,李冬明以前就因为嘴巴不干净得罪很多同学,只是没有人真正和他计较,这次就好像点燃了导火索,要不是有人去办公室找来老师,肯定没法快速收场。
“都回座位!凑一堆干什么!?”
来的老师不是班主任,班主任今天中午不在,是文科班的历史老师,平时看起来很严厉,他走上前斥道:“都想记过背处分是吗?都高三了,不好好琢磨多做两道题,还想打架!?挑你们班主任不在的时间,要造反是吗?”
李冬明理不直,被同学拦住的时候就没刚被打时那么生气了,他打怵钟信朋友多,根本不敢真的动手,眼睛一直东瞟西瞟的看有没有老师过来,他猜测肯定有人会去找老师的。
钟信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气没消,简平安手足无措地看着方雨给他递水拿纸,刚才李冬明把面包都扔出来了,砸了他一身的肉松。
李冬明则虚张声势地“嘁”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装出根本不怕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老师训斥了几句,见众人散了,也没有还想打架的架势,在他们班里巡视一周后就让扫地的小组重新打扫了一遍教室卫生,然后背着手走了。
没有真的打起来,只是是李冬明单方面挨了一拳,可惜这全都怪他自己嘴臭,根本没有人会为他打抱不平。
反而是简平安收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安慰。钟信那边有方雨陪着开解,简平安坐在钟信后面时也有不少人对他说:“你别把李冬明说的话放在心上,他说话就像在放屁,根本不过脑子。”
“对啊,上次他说周老师烫的头发像方便面,周老师后来都把头发扎起来了,真的很讨厌,以为自己很幽默一样……”
简平安无意勾起大家对李冬明的仇恨,他也没有关注过李冬明平时的举动,不过他们说的时候简平安就认真听,听完以后才发现他被讨厌确实不是没理由。
“你别担心,周老师要是问起来,我们都会如实说的,周老师肯定不会怪你。”
简平安回答一声谢谢,他也想对钟信说谢谢,更想说对不起,因为李冬明的误会才让他这么生气。
谁料钟信大手摆摆,大方说到:“这算什么,他本来就是乱说的,我揍他也不完全因为你,上次他把方雨的笔踩烂了,还说方雨用的笔便宜一踩就烂,真的是有病,早就想揍他了!”
简平安说道:“我知道了,但还是对不起,谢谢你,”
钟信明明喜欢的就是方雨,李冬明果然还是狂躁症,胡言乱语的,简平安确定地想。
午休时间开始,班里渐渐没人说话了。
简平安趴在桌面上,何守祐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趁李冬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时候,对简平安说:“他骂你你都不生气,你真牛。”
他骂我?简平安想了想,他骂的好像是钟信,钟信才更委屈一点,于是说:“他骂我?他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你是真的厉害,他骂你同性恋你还能坐得住,是我我就给他一拳了,都不用等钟信揍他。”
简平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又来说自己应该打李冬明一拳,他刚才不是和李冬明一起笑得很开心吗?
“那个不算骂吧。”
何守祐吃惊地张大嘴巴,“这还不算?那……他们说的那个是真的?你跟那个秋余声真的在谈恋爱啊?”
简平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惊讶,不说他没有和秋余声谈恋爱,就算真的在谈恋爱,他怎么那么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
“没有,”简平安说,“但是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可以不要激动说话吗?”
何守祐翻了个白眼,“放心,我又不是李冬明,你以为我看不起你啊?我可没有,不过你知道同性恋什么意思吗?”
他怀疑像简平安这么笨,反应这么慢的人,估计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简平安想起来自己查过的内容,说:“知道,怎么了。”
“哦,没怎么,知道就知道吧。”
何守祐噎了噎,发现找不到话接后自己走了。
简平安继续趴在桌上休息。
后来方雨主动跟老师申请调换李冬明的位置,她坐到李冬明的位置上,成了简平安的前桌。
李冬明搬得很不情愿,他的桌柜里很乱,收拾的时候从书包里,抽屉里掉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出来,钟信还趁机踩了几脚,并没有人帮他捡东西。
方雨一坐过去就劝简平安别那些不干净的话放在心上,简平安点头答应,他摆弄了一下自己桌面的书,把英语本的封面撕掉了,才意识到自己不能真的完全放下,他的本子不该遭受这场劫难。
于是补充说道:“他真的有狂躁症。”
方雨有些尴尬的说,“那个,平安。其实我们不会有什么看法的,现在不是挺多人会那样嘛……”
简平安一愣,问,“哪样啊?”
方雨也楞楞的:“你,你和秋余声,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啊,”简平安一个回答转了几次音调,说,“还没有啊,我跟他说他下次了。”
“下次?”
“他说怕影响到我。”
“噢……”
方雨觉得这事问了还不如不问,本来就够“新奇”了,大家原本还以为是秋余声游刃有余地追求简平安,完全想不到这段关系原来是简平安在主导,竟然他说下次就下次?
她以为像秋余声这样的校园红人,应该很受大家追捧,她默认如果简平安和他真是一对,也许是秋余声在喊停或开始。
原来如此。
第84章
简平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秋余声,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询问他关于他和程薇是不是真的有矛盾,因为他后来自己琢磨一番,想到他和程薇又不认识,秋余声和她有没有矛盾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已经不剩多少,简平安也不敢胡思乱想很多东西,他不再是班里吊车尾的成绩,各科老师不像以前那么放任他,对他严格了许多。
简平安尝试克制自己爱走神的习惯,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回学习上面去,他找到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不断让自己去想象以后考不上大学要复读,秋余声成了大学生,回来对他遗憾地说:“我对高中小朋友没兴趣”。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有一股力量油然而生。
秋冬又将来袭,贺云帆今天给他们两个人都准备了一套新的,厚厚的服装。十一月初还穿不太上,但贺云帆买回来后摆在客厅沙发上非让他们俩试一试,怕买到不合适的款式,询问了好几次他们喜不喜欢,说不合适可以再退。
两套衣服是同款,只是码数不同,简平安上周体育课上量过身高,他这学期长高了两厘米,回来就顺便用量尺给秋余声量了一下,秋余声已经一米八七,高出简平安不少。
贺云帆说:“我们今天下午下班早,店里的年轻人说去逛逛街,我想正好给你们挑件厚衣服,平安怕冷,年年冬天都冻得发抖,卖衣服的店员说现在就流行穿这种,又好看又保暖。”
简平安在镜子前试穿了一下,说:“好厚啊,我动不了了。”
秋余声默默帮他把拉到最高位的拉链往下降些,又解开他手腕处的袖口,让简平安能够更“自由”一点活动。
“什么啊?”
简平安等他做完后这些事之后说:“就是要全部拉上来才暖和。”
“就像企鹅一样?”
“像吗?企鹅,为什么是企鹅……”
简平安自言自语的同时已经把衣服换下来抱好了,他看秋余声也在试,可秋余声只是简单地套在自己身上检查了一下大小,发现合适以后就脱下来了。
贺云帆拿着手机说:“你穿也好看,我就知道好看!秋秋跟衣架子一样,以后不知道迷倒多少人,欸你再重新穿一下,我拍张照发给同事,她小孩和你一般高,也想买这种同款。”
秋余声重新穿了一遍,简平安莫名觉得这分明是同样的衣服,怎么别人穿起来总是要好看点呢?
“好了,拍完了。”
贺云帆收回手机,笑着说:“我帮你们收收衣服,快去洗澡写作业吧。”
简平安答应一声,回到房间找了一套睡衣就去洗漱。
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房间桌面上放着一被热牛奶,简平安走过去不大情愿地喝光了,把杯子拿出去洗干净,然后坐到书桌前把今天没做完的作业掏了出来。
实在有很多算不出来的题,他最后还是得找秋余声。
秋余声已经上了床,带着眼镜正在看一本卷子,简平安原本以为他又在看外语小说,凑近后才发现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列出来的算式,对简平安来说也和外国语言没有差别。
他脱了鞋子爬上床,一手握着笔,一手捏着练习册说:“秋余声,我不会做这个。”
“哪个?”
秋余声已经习惯他这种问题方式,放着桌子不用,而是将就自己正待着的地方凑上来问。
被子已经换了厚的,还没不到开暖气的时候,简平安一上床就自觉地钻进被窝里,脚往里一伸,碰到秋余声的大腿。
秋余声挪了点位置,把卷子放到别处,开始给他讲题。
简平安被满屋子属于秋余声的香气熏得飘飘然,听了没两分钟就觉得疲惫感爬满全身,有点想睡觉了。
“平安,写呀。”
“嗯什么?”
“哦,马上写。”简平安抬起头,看见练习册上空着的题用铅笔写了个简略的过程,秋余声很明显地用眼神催促他,简平安怕自己走神要挨骂,心虚地埋着脑袋使劲看那几个步骤,没想到居然真的给他看明白了。
秋余声随口一问,“想什么呢?今晚吃饭也魂不守舍的。”
简平安顿了顿,手却没停,继而他往不知道哪个方向看了眼,很不自然地说:“没想什么。”
心里却不敢肯定这样回答好不好,回想今天在学校吃晚饭的表现,他觉得没有魂不守舍啊,只不过看见李冬明在对面桌吃饭,冲他翻了个白眼所以不太想吃碗里的鸡翅膀而已,他什么都没说,秋余声怎么这么会观察。
秋余声摸着他的头发,问:“程薇找过你吗?”
“谁?”
简平安敏感似的抬头看着他,“没有,她为什么会找我。”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确定地问:“她应该找我吗?”
“不应该。”秋余声微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简平安的肩膀虽然不怎么宽厚,但靠一个秋余声还是绰绰有余,他故意打起精神让肩背打直,好让秋余声靠的更舒服些。
“哦……”
听到秋余声谈这个女生,简平安就笔速变慢,刚刚还顺畅无比的思维忽然出了故障,半路立起了警戒牌。
“程薇,”简平安低喃,“她很高,很少见这么高挑的女生。”
眼镜抵着不舒服,秋余声摘下了它,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说:“嗯。”
“她也在学生会里吗?”
秋余声回答简洁,“不在。”
简平安张了下嘴,他还想问什么,可总有一道声音在提醒他别问了,还想问什么呢,跟他有什么关系。
窗外刮起了大风,寒冷气息一点点加重,简平安感觉到今晚的风有点湿,可能就要下雨了。
他以前喜欢下雨天气,有过几次因为下暴雨起不来所以没去学校的经历。学校的电话打到简云杰手机上,他会挨几顿打,但是没关系,简平安相信睡眠能治病。
“改变”对简平安来说是难事,但从喜欢下雨天气到不喜欢下雨天气,他的接受程度远比自己想象地要高。
譬如现在,他想到如果明天下雨,潮湿的风会吹到身上,学校里的地面积水严重,踩踏以后的脏水溅到身上会难洗非常,去食堂的路上楼梯滑溜溜的,他都不想去食堂吃饭了。
那和秋余声的午饭时间就没有了。
如果他不去食堂吃饭的话,谁又会和秋余声一起去呢?
秦盛亮?
还是坐在秦盛亮后边的程薇?
聪明漂亮的程薇……
简平安一想到这些就很沮丧,他不喜欢自己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可是他现在变化了,他老是憋不住要去想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写完了没有,给我看看还有哪道题。”
简平安精神不佳地重新给他看练习册,还剩两道题,秋余声正打算讲,简平安突然拍了下被子,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说:“等我下,我有一句话想问。”
“嗯。”
秋余声主动凑近聆听,简平安说:“你是不是,和,程薇……”
和程薇怎么样?
简平安在关键的地方卡了壳,他舔了下嘴唇,苦恼地锤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说:“唉!算了。”
几秒后,秋余声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对程薇这么不友善?”
简平安想说不是,又想说是,纠结了很久,决定干脆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秋余声。
只见他做了个扫兴的表情,拉过简平安的手捏着他的指头说,“程薇挺喜欢你的,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她和你接触。”
简平安定定地看着他,先是惊疑,再到完全的疑惑。
“可是,我没有和她接触。”
“对啊。”
秋余声牵起他的手放到脸上贴着,郁闷不快地说:“没有接触我就很不开心了,要是以后有人追你,我怎么办?我会气死的。”
简平安不知道这种问题怎么回答才好,搜肠刮肚地找话说:“你可能看错我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太看得起我了。”
他一紧张就结巴,“你别死啊,你要改正自己的想法,我没有那么多人喜欢的。”
他刚说完,秋余声就接下他的话,说:“我也一样没那么多人喜欢。”
简平安说:“你别吹牛。”
秋余声亲了下他的手,微笑着说,“不吹牛,等你和我谈恋爱。”
简平安脑袋一热就抽回了手,掩耳盗铃地用练习册盖住自己的发热的脑袋,说不出话了。
星期天,简平安打算去剪头发。
他的头发接近两个月没理,本来就够蓬松了,现在变得更加夸张,拢一拢能扎起好几个小辫,秋余声经常站在他身后用手指缠住他的头发玩。
天气凉快了他就不想剪头发。秋冬季节大多数绿植都会走向枯萎,学校花坛里的一些树一到冬天叶子就落了,光秃秃的枝丫让简平安看了以后格外珍惜自己的头发,他早前是不想剪的,无奈秋余声笑他扎起头发像脑袋顶蘑菇,周老师前几天也有意无意地说起班里有些人的头发不符合学生标准,要求大家多注意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问题。
加上头发多,洗起来有些麻烦,简平安不喜欢在浴室里太久,总觉得温度一高,在里面就呼吸困难,而洗头发是很费时间的一件事。
秋余声最近每帮他吹一次头就会调侃一句“我们平安要留长头发扎小辫了”,简平安歪着头听,本想反驳什么,等暖暖的风吹过头顶时他又开始犹豫,如果头发短了,洗完澡就不需要吹那么久,他会暂时失去秋余声的这项服务。
不过怎么说呢,最终还是要剪的。
照镜子的时候简平安仔细端详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如果头发长到肩膀那么长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到夏天能爬满整个院墙的爬山虎,很茂密,但是杂乱不堪,过路的鸟见了估计都想在他的头发里下个蛋,那可不行。
正巧贺云帆这周末休一天假,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过街,所以决定周末那天出去逛逛,带简平安剪头发,顺便买两套新的床品。
三人昨晚聊天时说到秋余声放弃申请保送名额的事情,除了秋余声本人,都觉得十分可惜。
贺云帆平时基本不过问他们学习上面的事情,毕竟说得多她也不懂,自然也就不去多问。她经历过父母插手自己人生的痛苦,当初结实简云杰也是父母朋友介绍,现在年纪上去,她总结出一个道理,就是说教作用不大,自己人生的路还是要自己去走,她的作用就是尽量给儿子创造一个将来想停下的时候,能停下来休息的场所。
简平安全程都听的很投入,在秋余声说到自己理想大学的时候他还默念了两遍,偷偷用桌上的签字笔记在手心里。
秋余声说的是一所离江城不远的城市里的大学,那所学校贺云帆都知道,农业专业很有名,但不能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贺云帆私心觉得他既然都已经决定不出国,完全可以争取一下,选择更好的学校。秋余声却说他上次参加的全国竞赛成绩并不理想,而且他的全校排名变动大,不能总是保证在前三,高中期间他参加过的竞赛虽然不少,但一直都是随心参与,很多次重要的比赛他都没报名,他们班里的人都是好苗子,比他出色的大有人在。
贺云帆意外的同时又叹息道:“那不是太可惜了?你们学校的事我虽然我不懂,但我想着你这么优秀,以前在家里说笑,老人家提过的几所大学,说以你的条件那都是随便选的嘛。”
她说的老人家指的是秋余声的奶奶,秋余声笑笑说,“没有啊,不可惜,而且大家都太高看我了,哪有这么优秀的,我们学校成绩比我好的太多了,我觉得只要尽力就好了。”
秋悦悦生下他本就不是为了要当一名好妈妈,她年轻漂亮,做不来的事就花钱请人去做,她和孙沛霖都没指望秋余声能做成什么样子,孙沛霖也不觉得自己人生中只会有他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是外姓。
整个孙家对秋余声的关注,是好奇一个私生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只有奶奶在世的时候对他有过强烈的期待,想看到他优秀上进,不要理众人的目光。秋余声自认为一直做的不错,可在学校不论是应付考试还是交朋友,他都找不到做这些事的意义,他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为所有事都安排一个“意义”,他就是无趣,感到一切都很无聊,哪怕在刚刚接触简平安时,他也没能及时收获从这件事中反馈来的愉悦感受。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简平安其实像同一类人,他在简平安身上能找到另一个自己的影子,他想象过自己能做到和简平安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做任何思考随意地发呆,可这是行不通的,他发现自己更愿意成为能够保护这样的简平安的人。
秋余声想了会儿,又说:“那个学校离家近,到时候回家方便,专业也是我感兴趣的领域,我各方面对比了一下觉得挺好的。而且滨城的冬天没有我们这边冷,冬天不会下雪。”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贺云帆肯定不能再干涉什么,也无权干涉,她对秋余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支持,因为对她而言有个最现实事实摆在眼前,就是以秋余声的能力和家庭来说,他有充分的理由做自己的决定,哪怕错了也不要紧。
而傻傻的简平安没能立即想到别的什么,他盯着秋余声看了几秒,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就说你冬天也怕冷。”
“也”字让秋余声又抓住打趣简平安的机会,“是啊,明年冬天我也和平安一样留个长发,可以过个暖冬了,买围巾的钱都可以省一省。”
需要承认的是,简平安在那一瞬间想过干脆拿剪刀自己把头发剪掉,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最不喜欢冲动做决定,想想便算了。
星期天一大早贺云帆就起了床,整理了一下家务,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洗了。
简平安还在睡梦中,以为梦到打仗的情景,恍惚睁眼,看见是自己的妈在掀自己被子,冻得他蜷缩成虾米,赶紧去找秋余声来抱抱取暖,可惜摸了半天没能摸到身边的人,没等他思考这么早秋余声去了哪里,贺云帆已经抱着拆完的被罩出了房间。
等简平安睡醒起床已经是上午十点。秋余声已经跑完步回来了,回来时还带了早饭,给简平安留的红糖饼和南瓜粥已经冷了,他起床后自己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吃到一半想起来做梦还梦见秋余声不见了,放下勺子便去找。
秋余声在阳台上听英语听力,今天出了太阳,阳台三分之一的位置已经能晒到太阳,他就在坐在光的底下。
“早啊平安,梳头发没有?”
听出他语气调侃,简平安于是没有理他,关上阳台的门又回到客厅把粥给喝完了。
肚子被粥撑得很饱,简平安喝不下牛奶了,他把牛奶端出去给秋余声喝,又喂他吃了刚才掰开剩下的半块红糖饼。
简平安搬了个小凳坐在他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他手里拿的听力材料,简平安安静而快速地认了一番,只能翻译上面很少一部分单词。
秋余声戴着耳机,曲腿坐着,背靠在墙上。耳机里的机械声音不大,也屏蔽不了周围的噪音,简平安动作时发出的微弱声响都能被听见。
无所察觉的简平安还以为他在全神贯注地听听力,盯着他的眼睛用嘴型问:还有多少听完?
秋余声忽然抬起头,摘下耳机,问:“你说什么?”
简平安一愣:“我没说话呀。”
秋余声说:“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
简平安还是很震惊,他难道有什么气音神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