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忐忑不安的等林深的消息。并且过一会儿就打林深的电话试一下。
为此,图图和天佐打电话给程远的时候,程远都没有跟她们多说。他怕自己电话占线,错过林深的电话。
程远甚至还接到了程修明的电话,问他在拉萨有没有事。
程远强撑的情绪差点儿在程修明面前破功,自己没事儿,他在拉萨待着能有什么事。最倒霉也不过是被摇晃的吊灯砸一下,但是吊灯装的很牢固,他连擦破点儿皮都没有。
他好的很,但是他就是没有林深的消息。
“深哥,你没事儿吧?”光子递了一只手给地上的林深。
“没事儿。”林深就着光子的手站了起来,“索朗呢?”
“我也没事儿。”索朗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们看着不远处的村落,就差几步就到今天的目的地了。
“快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林深看着倒塌的房屋,跟光子和索朗说。
三人快速下到村里,已经有人在坍塌的房屋边搜救了。这个村庄情况还算好的,坍塌房屋数量不多,村民们和一些旅行者正在自发组织救援。
林深三人当即加入到了救援里,一起解救被倒塌的房屋压在下面的人员。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也没有专业的救援设备,经历了好几个小时的奋战,才终于将人全部救起。
等林深终于可以坐下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手机电量已经不多了,而且没有信号。
林深找到客栈老板,老板吊着胳膊告诉林深,他的手机也没有信号,应该是基站受到了地震的影响。
唯一的好消息是客栈有自己的发电机,还能给电子设备充充电。聊胜于无的慰藉吧,至少在有信号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发现。
吃完晚饭林深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继续走。原本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南池了。南池市场大一些,可能更容易等到信号。
是的,信号。
林深和光子都跟焦急的事情就是没有信号。
距离平常和程远联系的时间点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没有网络,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程远看到的消息是什么样的。
但林深能确定的是,肯定让程远担惊受怕了。他现在只要是有信号就好,有信号能联系上程远,就什么都不怕了。
光子亦然,老重庆里还有人等着给他做菜吃呢。
第二天一早,三人跟客栈老板辞别。谢绝了老板的一再挽留,毕竟前一天三人为村子里被困的人出力不少。老板也不想看他们冒险前行,担心余震。
但对于他们来说往前努力着,总好过坐以待毙。
而实际上他们一路下撤到南池的路上还算顺利。
南池人多,消息也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听到珠峰南坡雪崩埋了两个登山者营地之后,林深脸色更难看了。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和程远联系了。
林深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带个卫星电话出门。原本他觉得没有必要,但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现在过的每一分钟,林深都在焦虑中。
用于救援的直升飞机现在根本忙不过来,他们一行三人没伤没病,也无意在这个时候占用公共救援资源。
南池市场是个物资补给站,户外用品应有尽有,很多人选择在这里购买EBC行程里所需的物资。
林深出门打算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卫星电话租赁的地方,然而没有一家店铺是正常开门的。想来若不是这么多的旅行者无处可去,客栈也想要歇业了吧。
无奈之下林深回了客栈。
“深哥,我们明天继续下到卢卡拉?”林深刚进客栈大门就听到光子问自己。
“嗯。”林深点了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卢卡拉的机场就算没有损坏,也不见得我们就能顺利飞加德满都。一来下撤返程的旅行者太多,小飞机大概率不够用。再者加德满都的机场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降落条件也未可知。所以我们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那我们陆路回去?”光子道,“除了飞机,陆路也行得通,从卢卡拉徒步三天能到法普鲁,这个地方正常情况下有巴士通往加德满都,当然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光子耸耸肩。
“不管什么情况,明天先到卢卡拉再说。”林深道,“索朗也着急回家呢。”
“嘿,哥们儿。能不能带我一个?”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深和光子寻声看过去,一个晒的脸都脱皮了的旅行者,中国人。
“我的向导就是南池这儿的人,明天说什么也不愿意陪我下卢卡拉了,我们搭个伙儿呗?”那人望着林深道,“我一个人。”
光子看了看林深。
“搭伙儿没问题。”林深道,“你怎么一个人走这条线?结个伴儿还是好点儿的。”
“嗐!别提了!”那人一脸悲催的道,“本来是约了个哥们儿一起的来,但是临到最后他没请下来假,但是我的假批了。当时真是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犹豫好久还是决定不能浪费那么多天假期。打工狗伤不起啊,结果还摊上这事儿!”
“人没事儿就好。”林深安慰他道。
“我家里人也是这么说。”那人庆幸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了,刚听你们挺专业的,就想跟你们搭个伙儿。”
“家里人?!你怎么跟家里人联系的?手机有信号?!”光子迅速找到重点激动的问。
“我带了卫星电话啊……”那人被光子一连串儿的问题咂的有点儿懵,“…我想着我一个菜鸟,装备还是齐全点儿好……对吧?”
“很对!”光子郑重点头,“电话呢?”
“……这儿呢。”那人一脸懵的掏出电话递给光子。
“打个电话不介意吧?队友!”光子真诚的发问。
“嗐!不介意!”那人反应过来,“赶紧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吧,我家里人说,地震都挂热搜一天了。”
“深哥?”光子看着林深。
“你先给沈先生打一个,他在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林深说。
“好。”光子没有推辞。
电话迅速被接起。
“哥,我是小光。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儿?”光子焦急道。
“客栈没事,我也没事。”那头沈宣平清和的声音响起,迅速抚平了光子的焦躁,“你和林先生怎么样?”
“我俩都没事儿,明天下到卢卡拉,飞机不行的话,我们走陆路,你放心。”光子忙道。
“好,注意安全。”沈宣平说,“明天到了卢卡拉,决定好怎么回加都之后再给我个信儿。”
“嗯嗯。”光子应着,“哥先这样,深哥等着和远哥联系呢。”
“注意安全。”沈宣平强调。
“好。”
光子道完别掐断之后迅速把电话递给林深。
林深接过电话快速摁了程远那烂熟于他己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像是被人一直握在手里。
“宝贝,是我。我没事儿。”林深温声道。
听到这几个字的程远,眼泪夺眶而出。
地震发生后一天零六个小时了。他终于又听到了林深的声音。
“别哭,乖。”林深柔声安慰,“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嗯。”程远哽咽着,停不下来。
程远觉得自己自从恋爱后越发矫情了。以前经年累月也不会哭一次的,这一年来,哭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点儿。程远都对自己有所不齿,但就是停不下来。
以前情绪稳定,无波无澜。自从遇到林深后,情绪几经大开大合,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感情,他还真的没发现自己是一个爱哭鬼。
“阿远,听我说,明天我们会下撤到卢卡拉。”林深沉稳的声音莫名让人内心安定,“如果没有飞行条件的话,我们会徒步返回加德满都。在加都等时机回国。”
“新闻说加德满都机场跑道受损,还有陆路部分路段因为山体滑坡现在也不能通行。”程远焦急道。
“我知道了,但是不会很久的阿远,你在家乖乖等我。”林深坚定的说。
“好。你要注意安全。”程远小声道,“我等你回来。”
“我爱你,宝贝。”林深抬眼扫了一圈儿周围人的脸,坚定的说。
他想起自己至今没有跟程远说过这句话,以前他觉得这种话肉麻又空泛,并不适合挂在嘴边。
但现在林深觉得没有哪句话比这句更合适表达自己此刻内心被这两天的所闻所见所感杂糅出的情绪。
林深淡定的结束通话,把电话还给那人。
“多谢。”林深跟那人道谢,这通电话之后,林深明显情绪更稳了。
“不用客气。”那人说,“那明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带上我哈。”
程远握着电话还有点儿懵懵的。
反应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拿出手机开始给高翔、天佐、图图等一众朋友报平安。
林深没事儿。
一天多了,程远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一部分。
紧绷的精神稍稍松懈了一点后,程远终于萌生了一丝困意,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林深的衣服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行四人从南池出发到卢卡拉,遇到不少下撤中的旅行者。
大家相互鼓励着竟也稍稍驱赶了一些地震留下的阴霾。
拥有卫星电话的大山虽然自称是个菜鸟级别的户外玩家,但体力还是很硬气的。他的向导兼背夫留在了南池,所有的行囊装备都是自己背着。途中并没有拖慢一丝丝进度,甚至没喊一声累。
到了卢卡拉之后直奔索朗家。
索朗家情况还算可以。房子是去年新盖的,还算牢固。只是塌了一段围墙,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但是此刻用来接待旅行者的房间爆满。林深三人暂时只得窝在索朗家人自住的屋舍。
但好在只是一个晚上。像林深预测的那样,等待飞行的人员过多,伤员优先,像他们这样的不知道要等上几天。于是三个手脚健全决定自力更生。
第二天出发前,光子给沈宣平打了电话告知了他们准备陆路回加德满都的决定。
沈宣平只说知道了。
但等到三人花了三天时间终于从卢卡拉过珠丙徒步到法普鲁的时候,一眼看到沈宣平就等到他们必经的路口。
“哥!”光子大喊一声奔了过去,“不是说让你在客栈好好待着别出门的吗?”
“嗯,我来接接你们。”沈宣平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光子,确定他除了那明显的晒伤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这段路太难走了,你开了多久?”光子心疼道。
“两天吧,我走的慢,小心着呢。”沈宣平摸了摸光子的脑袋。
“辛苦了,宣哥。”林深上前道谢,一个“宣哥”喊出口,他还有点儿不习惯。
“你们没事儿就好,多谢你照顾小光。”沈宣平笑了笑。
“没有。”林深笑了笑。
“今天在这儿住一晚吧,我订好了房间。”沈宣平道。
“好。”林深回道。
法普鲁并不是尼泊尔旅游城市,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儿的镇子,住宿条件一般。沈宣平也只找到两间凑合能住的房间。
谁和谁一间不言而喻。
“深哥,宣哥是不是就是那天光哥着急打电话报平安的人啊?”晚饭过后各自回房,大山问道,“真有气质啊,完全看不出来。”大山感叹。
“你介意这个?”林深问道。
“没有没有。”大山连忙否认,“我交朋友只看合不合缘,至于朋友是弯是直那是朋友私事。”
“嗯。”林深淡淡道。虽然他不觉得会介意,但还是确认了一下。
“嗐!回拉萨了一起吃饭呗,我现在十分想念没有咖喱味儿的饭菜。”大山感叹道,“感觉我的胃比我这个人都要更爱国。”
“行。”林深笑笑,“等回到拉萨,可以一起去吃火锅,我知道一家比较地道的老火锅店。”
“那敢情好……”大山打了哈欠睡了过去。
接连几天的徒步强度都不低,后面三天的行程更是原本并不在计划内。这个时候其实大家都身疲力竭了。
林深睡过去的前一秒还在想程远在做什么。
程远在得到林深的消息后,心就放平了一半。人不焦虑了,也就能吃得下睡得着了。
这几天除了正常吃饭、睡觉、上班。还会每天搜索关于尼泊尔震后的一系列举措。
程远每天将这些消息整合汇总,用俱乐部的和官博发布出来,希望需要的人能看到,可以稍微安一下心。
林深每天会拿大山的卫星电话给程远打一个电话,虽然简短,但程远至少知道林深每天会到哪里,在做什么。能听到他的声音程远就很满足。
第二天一早从法普鲁出发,光子没有再让沈宣平开车,自己和林深换班来开。用了一整天,在黄昏时终于抵达加德满都。
震后的加德满都在暮色里带着一丝悲壮。一路上他们经过多处倒塌损毁的房屋以及古建筑。
回到客栈之后,几人收拾完倒头就睡。
地震发生后的第七天,风尘仆仆的终于像是又回到了人间。
在失去意识之前,林深就着加都震后微弱的信号,给程远发了一句“晚安”。
中国民航有执飞的航班,一边负责运送救援物资,一边疏散滞留旅客。
林深和光子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飞回国。光子等陆路通车之后再回拉萨,这个林深没有意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程远换作沈宣平,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尼泊尔,离开程远身边。
最近的航班飞成都而不是拉萨。但是林深没有纠结,只要能回国,从成都回拉萨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二天,大山只来得及感叹一句早饭好吃,便被沈宣平和光子一起送上了飞回成都的飞机。甚至都没有机会尝一下沈宣平真正的厨艺水平。
而他和林深约好的到了拉萨吃火锅,最后因为航班目的地是成都也没有实现。大山带着遗憾从成都直飞了首都机场,留下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不仅仅是拉萨的火锅和老重庆的饭,更有他半途而废的EBC之旅。
这大概就是户外人的倔强吧,愈挫愈勇。
林深这次回来,连天佐这么一直很佛系的人都惊动了。酒吧扔给陆以城看着,亲自开车带着程远到贡嘎机场接人。如果不是怕坐不下,高翔也想跟着一起去了。
当程远看到林深从机场走出来的那一刻,剩下那一半悬着的心才切切实实的落回到了肚子里。
天佐将人带到了酒吧,高翔、图图已经在等着了。一群人闹腾了一晚上,硬生生给林深折腾出了个劫后余生的感觉来。
凌晨,唯二还清醒的两个人就剩陆以城和林深了。
陆以城是看天佐左一杯右一杯的,自己就没碰酒水,自己去隔壁煮了一壶咖啡在旁边陪着。
而林深除了刚到场的时候被人拉着喝了几杯后面也没再喝,这会儿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怎么回?”陆以城问林深。
“我和阿远打车就行。”林深扫了一下四周,图图和天佐在沙发上躺着,高翔握着个酒瓶趴在桌子上,“这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陆以城说。
以前每次有什么局,通常林深会是那个最后清醒着收尾的人。而现在,就算林深不在,天佐也找到了那个可以照顾她的人。
“阿远,醒醒……”林深晃了晃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的正香的程远。
其实程远也没喝多少,但是他酒量不行。喝了两杯之后,抱着林深的胳膊就开始迷糊。也正是因为如此,后面林深都没再怎么碰杯子,自己和程远总得有个清醒的。若是天佐这会儿醒着,肯定会觉得自己攒这局也太省酒水了。要么是一杯倒,要么是顾着身边人而节制着。
“……林深…你回来了…”程远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
“嗯,我回来了。”林深揉了揉程远的脸,“回家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深对陆以城说,“这些…辛苦了。”
“回见。”陆以城摆了摆手道。
程远站起身被林深牵在手里跟着林深往外走。
长夜凉风吹酒醒。
程远跟着林深出门被夜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和林深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失而复得的后怕在空无人烟的巷子里从四面八方卷土重来。
程远每天关注着尼泊尔震后的情况,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每天持续新增。没有人知道程远看到那些数字时的心情。
每个数字背后都关联着一个家庭,那些数字有可能是一个人的妻子、丈夫、儿子……
或许之前程远对于这些没有什么太大感触,但经此一役,程远对这些再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但是好在他的林深回来了,毫发无伤的回到了自己身边,像他之前说的一样。
“要不要再陪你走两圈吹吹风找找真实感?”林深笑着温声道。
“不要,赶紧回家。”程远扯了扯林深的衣角。
“也对,有更能帮你找回真实感的方式。”林深笑着,“回家!”
“……流氓。”程远小声道,刚被夜风吹去醉色的脸又红了起来,好在夜色正浓,看不出来。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肌肤相贴更能熨帖彼此身心的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比什么安慰的话语都要来的更有力量,也更真切。
程远汗涔涔的躺在林深身下,被林深温柔的抱在怀里。
直到昏睡过去的前一秒程远对于“林深回来了”终于有了切切实实的、深刻的认知。
“晚安。”林深亲了亲程远的额头。
这次是真的晚安。我就在你身边的晚安。
四月终于跌跌撞撞的过去了。五月的第一个周末,林深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程远的身边。
程远难得比林深早醒一回。悄悄的从林深怀里爬起来拖着酸软的腰肢洗漱完毕到厨房准备早餐。
煎鸡蛋的时候被寻着香味儿而来的林深从后面抱了个正着。那一刻两人在从前对方的位置上,突然体会到了另一面的幸福。
“马上就好了。”程远拍了拍林深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他放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林深学着程远以前,把脑袋搁在程远肩膀上。
“难得早醒。”程远转过身笑着,“这个待遇可不常有,要珍惜呀~”
“那今天的早饭可的细嚼慢咽。”林深放开程远去端盘子,“今天一整天都陪你,想去哪里?”
“我们去大昭寺吧。”程远拿着碗筷跟在林深身后说,“一年了,我都来拉萨一年了都没有进去过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呢。”
每天都能看见红山之巅上的那座宫殿,闻到大昭寺的桑烟和酥油灯的味道,但程远以前从来没有要买票进去的念头。
以前无欲无念,但是他现在有所求了。
“好。”林深笑了笑,擦了一下程远沾了酱汁的嘴角。
程远走在八廓街上时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样虔诚,像朝拜的藏民一样顺时针沿着脚下的路,一步一祈祷。脚下的八廓街在今天是作为朝拜者的转经道,而不是作为旅行者的老城古街。
程远请教过寺里的师父之后,在大昭寺里供了两盏酥油灯,一盏供给天上的老头儿,一盏祈求身边人岁岁平安。
不知道人生是不是也遵循着某种能量守恒。上天夺走了一个爱他的人,然后又把这份爱让另一个人以另一种形式还给了自己。
“还想要去哪里吗?”出了大昭寺之后,林深问程远。
“去公园里坐坐吧。”程远仰头看着林深,骄阳当空,给林深的轮廓镶了一层碎金。
“好。”林深笑笑,牵起程远。
俩人沿着宇拓路散步似的走着,两边都是出售古玩珠宝的摊位。一直走到头是布达拉宫广场,然后右转直走绕到布达拉宫后面的宗角禄康公园。
俩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别人喂鸽子。旁边的健身器材上有锻炼的老人,再旁边的秋千上有笑着荡来荡去的孩子,更远处还有迎风飞舞的风筝……
耳边是笑闹声和布达拉宫里传来的诵经声……
“看。”程远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深。
“人间烟火。”林深笑了笑,握紧了程远的手。
第53章 番外1 天佐的左右间
左右间,在拉萨是一个传说。有人说它是一间小酒吧,也有人说它是一间小咖啡馆。有人说老板是一个飒爽的短发女子,也有人说老板是一个清新静好的长发姑娘。
所有的这些争论一直不相上下的僵持着。每一个参与争论的人都言之凿凿,因为他们说曾经看到过,眼见为实。
这些是陆以城到拉萨的第二天听到的。本可以一笑而过,没想到当天晚上就与左右间狭路相逢了。
夜晚,陆以城一个人在八角街闲晃。迷宫一样的巷子,一不小心迷了路。抬头便看到那赫赫有名的三个字‘左右间’。其实招牌并不大,只是太过特立独行,吸人眼球。出于好奇,便走了进入。店铺也不大,三两张桌子随意的摆着。墙上则是各色涂鸦和留言。角落是个小巧的吧台,里面坐着一个短发微醺的女子。看起来个性洒脱,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安定。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犀利老板了吧,陆以城想。
陆以城随便找个角落坐了下来。原来左右间是一个小酒吧,陆以城在心里给那个传说定了结果。
店里人并不多。那短发女子正安静的摇着手中杯子里的红酒,神情有丝落寞。
睁开眼睛,头痛欲裂,是高原宿醉的后果。陆以城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客栈的,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他也想不清自己是怎么醉的。怎么自己一个人也能喝的烂醉。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那个短发落寞的女子。
浑浑噩噩的经过客栈大厅,刚好又听到有人在讨论左右间。那哥们儿特坚持的说那就是一个咖啡馆,昨天路过时还拎了门口醉了的陆以城回来。
“你确定是在咖啡馆的门口见到的我?”陆以城难以置信。
“我又不瞎,那么大的字还能看不见?”那哥们翻了个白眼。
陆以城再不能心无波澜的一笑而过。几经周折,他终于站在了所谓的咖啡馆前,左右间三个字就在门边。同样不大的房子,同样三两张桌子。可是装饰的却清新典雅,和那天晚上那个光怪陆离的酒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就连那吧台内的身着一席白裙的长发女子也和那天晚上的女子判若两人。或者他们就是两个人,陆以城想。
阿城走进去的时候,貌似那女子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找了个角落随意坐下。阿城点了杯曼特宁,不加糖,他偏爱那种厚实的苦涩。